第26章 评议篇 (5)

　　持身①不可太皎洁②，一切污辱垢秽③，要茹纳得④；与人⑤不可太分明⑥，一切善恶贤愚⑦，要包容得。

　　迷津指点：

　　①

　　持身：立身，修身。

　　②

　　皎洁：光明清白，此处指清高、高洁。晋·葛洪《抱朴子·广譬》：“玄冰未结，白雪不积，则青松之茂不显；俗化不弊，风教不颓，则皎洁之操不别。”

　　③

　　污辱垢秽：污，玷污、弄脏，比喻辱没；辱，侮辱、轻侮、羞辱；垢，垢耻，这里指耻；秽，浊秽、污浊，亦比喻丑恶﹑鄙陋之事物。

　　④

　　茹纳得：容纳、容忍的意思。

　　⑤

　　与人：与人相处。

　　⑥

　　分明：此为界线明确的意思。

　　⑦

　　善恶贤愚：善，善良；恶，丑恶；贤，贤智，指有贤德有才智，贤人智士；愚，愚笨。

　　古文译读：

　　立身处世不可太过自负清高，一切玷污、侮辱、垢耻、浊秽都要能容忍才行；与人相处不可分得太清，一切善良、丑恶、贤智、愚笨都要能包容才行。

　　■ 十

　　山之高峻①处无木，而溪谷②回环③则草木丛生④；水之湍急⑤处无鱼，而渊潭⑥停蓄⑦则鱼鳖聚集。止高绝⑧之行，褊急之衷⑨，君子重有戒焉⑩。

　　迷津指点：

　　①

　　高峻：高耸峭拔。峻峭，高耸，陡峭。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沁水》：“山甚高峻，上平坦，下有二泉，东浊西清。”

　　②

　　溪谷：被溪流侵蚀的狭陡的凹谷，山间的河沟。《商君书·算地》：“故为国任地者，山林居什一，薮泽居什一，溪谷流水居什一。”

　　③

　　回环：曲折环绕。元·耶律楚材《复用前韵》：“门外回环皆碧水，亭中坐卧得青山。”

　　④

　　丛生：草木等聚集在一起生长，形容茂盛。宋·吕祖谦《卧游录》：“吾昔少年时，所居书室，前有竹柏，杂花丛生，满庭众鸟巢其上。”

　　⑤

　　湍急：水流急速。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济水一》：“回流北岸，其势郁蒙，涛怒湍急激疾，一有决溢，弥原淹野。”

　　⑥

　　渊潭：深潭。北魏·郦道元《水经注·伊水》：“又东为渊潭，潭浑若沸，亦不测其深浅也。”

　　⑦

　　停蓄：亦作“停滀”，停留蓄积。宋·何薳《春渚纪闻·泖茆字异》：“故江左人目水之停滀不湍者为泖。”

　　⑧

　　高绝：高超卓绝，此处作贬义解，即高傲、清高。宋·梅尧臣《和王仲仪楸花十二韵》：“高绝不近俗，直许天人窥。”

　　⑨

　　褊急之衷：心胸狭隘、急躁的心理。褊隘，狭隘，心胸、气量、见识等不宽广。衷同“中”，内心，心里。

　　⑩

　　焉：表示指示，相当于“之”。明·马中锡《中山狼传》：“草木无知，叩焉何益？”

　　古文译读：

　　山峰高耸峻峭的地方没有树木，而山溪峡谷回旋环绕的地方则花草树木丛聚生长；水流湍回浚急的地方没有鱼虾，而深渊清潭停留蓄积的地方则鱼虾龟鳖聚合集结。停止高傲绝尘的行为、心胸狭隘、急躁的心理，君子应该慎重并有所戒备这样的行为和心理。

　　■ 十一

　　士君子持身①不可轻②，轻则物能挠③我，而无悠闲镇定之趣；用意④不可重，重⑤则我为物泥⑥，而无潇洒活泼之机⑦。

　　迷津指点：

　　①

　　持身：对自身言行的把握，要求自己，也就是立身处世。

　　②

　　轻：轻视，不重视。晋·王嘉《拾遗记·魏》：“时乐浪献虎，文如锦斑，以铁为槛，枭殷之徒，莫敢轻视。”

　　③

　　挠：阻碍，困扰，迷惑。《说文》：“挠，扰也。”

　　④

　　用意：着意、用心的意思。汉·陆贾《新语·道基》：“伎巧横出，用意各殊。”

　　⑤

　　重：本义分量大，与“轻”相对。这里指言行不轻率，庄重，慎重。唐·柳宗元《柳河东集》：“存之欲其重。”

　　⑥

　　泥：拘泥于，固执，不变通。《二刻拍案惊奇》：“总而言之，不能泥信的就是了。”

　　⑦

　　机：机趣。

　　古文译读：

　　君子平日待人接物绝对不可轻浮急躁，因为一旦轻浮急躁就会将事情处理得很糟，因而受到困扰，这样自然就会丧失悠闲宁静的趣味；处理事情不可思前虑后想得太多，不然就会陷入外界制约，丧失旺盛的生机。

　　说话办事，为人处世，最难的恐怕就是把握分寸。凡事都有一个标准，所谓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达不到标准自然就不会产生良好的效果，而逾越了限度则会过犹不及。适度的压力能帮助人们抵御某些疾病，适度的磨难有助于心理迅速成熟，适度的紧张有利于身体健康，适度的沉默也是交流的一种技巧。因此，事事都要讲究辩证法，无论是处理人际关系，还是工作、劳动，抑或是娱乐、休闲，都要适度而行。

　　官做得太小会让别人看不起，做得太大又容易仗势欺人、贪污受贿；钱挣得太少难以养家糊口，挣得太多又很容易心生邪念；爱一个人爱得太浅无法品尝到爱情的滋味，可爱得太深容易失去自我；待人太过虚伪很难找到真正的朋友，然而过于真诚又会引起朋友猜忌；一个人太糊涂容易上当受骗，可太聪明了也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人生在世，一切的一切都有其恒定的规律，也有其平衡的支点。因此，做任何事都不可过度。

　　艺术讲究度，科学讲究度，生活讲究度，经商讲究度，人生讲究度，我们的身边处处也是“度”。处世之道难于守度，而如何把握住一个“度”，更是人生的大学问。古今中外的智者、贤人、哲人在他们的学说中，都有“度”的论述。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的辩证唯物主义讲“度”，例如量变到一定的程度会发生质变。儒学讲究中庸，不偏不倚；老子主张顺其自然，适应自然；佛学谈心理平衡；达尔文谈“适者生存”。可见，凡事皆有度，不仅是一种审时度势，一种进退自如，更是一种要求，一种修为。

　　有一次，鲁定公饶有兴致地问颜回：“先生，您听说过东野毕很擅长驾马吧？”

　　颜回答道：“擅长是很擅长，不过他的马将来必会跑掉。”

　　鲁定公听了很不高兴。东野毕擅长驾马是众所周知的。如今，颜回却说他驾的马必会跑掉，不知颜回是何用心。他对旁边的人说：“原来君子也会诬人啊！”

　　颜回听后，并没有辩白什么，退了出去。

　　在颜回离开后第三天，掌管畜牧的官员突然跑来报告鲁定公：“东野毕驾的马不听使唤，挣脱缰绳，车旁的两匹马拖着中间的两匹马，一起回到马厩里了。”

　　鲁定公一听，惊坐而起，急忙唤人派车将颜回召来。

　　颜回到后，鲁定公便向颜回请教道：“前天，寡人问您东野毕擅长驾马的事。先生说，擅长是很擅长，但是他驾的马必将跑掉。不知您是如何预先知道的呢？”

　　颜回起身答道：“臣是以政事推测出来的。以前，舜帝善于使用民力，造父擅长使用马力。舜帝不穷尽民力，造父不穷尽马力，因此在舜王的那个时代，没有避世隐居或是逃走的人，而造父手下也没有不听指挥逃离的马。现在东野毕驾马的时候，虽然骑着马，拿着缰绳，姿态很端正，驾马的缓急快慢、进退奔走也很合适，但是当经历险阻到达远方后，马已经筋疲力尽了，他却仍然对马责求不止。臣是从这里推想到的。”

　　鲁定公很赞赏地说道：“原来如此啊！果真如您所言。不过，先生话中的含义很大，能不能再进一步说明呢？”

　　颜回说：“臣曾听说过，当鸟被逼急时就要啄人，兽被逼急了就用爪子乱抓，而人被逼得没办法时便要欺诈、叛乱，马被逼过头了自然就会逃奔。从古至今，没有能使其手下处于极点，而自己没有危险的啊！”

　　东野毕虽然有一套驭马的技术，但对马无体谅之心，一味穷马力而奔波，马自然不堪忍受而奔逃。这就如同历史上被人民推翻的统治者，他们繁政扰民、刑法严酷，弄得民不聊生、鸡犬不宁，自然会招致覆亡。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道理：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合适的度，那这个合适的度又是什么呢？打个简单的比方，两只刺猬相互取暖，太远了会冷，太近了会伤到彼此，而合适的度就是既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又不会伤害到对方的距离。

　　一个人疾恶如仇，正气凛然，固然是一种美德，令人敬畏，但是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人，也会得罪许多人。人生在世，吃五谷杂粮，谁又能保证自己不犯一点错呢？所以，我们不能抱着自己那套标准去苛求他人，总得容忍一些不符合自己价值观的事物。而那些过于严苛、孤芳自赏的人，不仅小人不敢与他接近，而且连君子也会躲避他。因此，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自己不断加强道德修养，不作大恶，力戒小恶，而对于别人的小过错，要有宽容的精神，不仅要知道它的存在，而且能容忍它的存在。“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美国苹果公司的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就是高科技行业最具有煽动性的名字，他代表了14世纪产生的资本主义在当今最具有魅力与最具有影响力的部分。然而在创业的初期，乔布斯因为缺乏资金陷入困境，幸运的是他遇到了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马克库拉。然而，最初光顾苹果公司的并不是马克库拉，而是一个名叫唐·瓦伦丁的人。

　　当时，乔布斯到处寻找资金，可一直不太顺利。这时候，为苹果公司设计徽标的麦金纳建议乔布斯去拜访一下他们的董事唐·瓦伦丁，这个人也是阿塔里公司的投资人，乔布斯或许可以从瓦伦丁那里得到风险投资。其实，很多企业在发展中期都是依靠风险投资人来解决资金方面的问题的。因此乔布斯从麦金纳那里知道了瓦伦丁的联系方式后，马上和他取得了联系，并邀请他到苹果公司实地考察一下。于是，瓦伦丁便开着他的奔驰汽车来到了苹果公司。然而，当看见乔布斯穿着牛仔裤，散着鞋带，留着披肩长发，蓄着大胡子的样子时，瓦伦丁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一位企业家。因此，在听完乔布斯为公司设定的宏伟销售计划后，瓦伦丁很直白地拒绝了他们：“你们根本就不懂市场营销，对未来的市场规模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这样你们不会开拓更广阔的市场。”虽然瓦伦丁拒绝了乔布斯，但还是给他介绍了另一位风险投资家，也就是马克库拉先生。

　　马克库拉原来是英特尔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对微电脑十分精通，而且当时已是硅谷知名的百万富翁。当乔布斯找到马克库拉的时候，他刚刚从英特尔退休，过着悠闲自得的生活。起初马克库拉看到乔布斯怪异的样子，也是大吃一惊，但他并没有过于求全责备。马克库拉先是考察了苹果公司以及“苹果Ⅱ”的样机，深深地被乔布斯的雄心壮志所折服。最后，当马克库拉问起关于“苹果Ⅱ”电脑的商业计划时，乔布斯因为对商业买卖一窍不通，所以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但马克库拉并没有失望，而是决定和这个年轻人合作，并出任董事长。

　　唐·瓦伦丁因为对乔布斯外表形象过于求全，而丧失了一个有可能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成功机会。而马克库拉与他相反，没有对乔布斯求全责备，而是与他进行了深度的接触了解，所以他抓住了人生中重要的机会。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说：“美就是适当。”宋玉在《登徒子好色赋》中描写了东邻之女的美时也写道：“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可见，恰到好处才是美。任何事物都有质和量的辩证统一，都存在一个特定的量的限度，一旦超过这个限度，性质就变了，而美的事物也就会转化为丑的。

　　所以有“度”才有“和谐”，有“度”才有“美丽”。“度”不但不会损害我们的人生，反而会让我们的人生过得更好。由此可见，守度不仅仅是人生小技巧，更是人生大智慧。就像郑板桥写的“难得糊涂”，做人还是不要太较真、太认死理，否则只会让自己活得更累。也正如《红楼梦》中所说的：“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即使说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我们如果太执著于是非，就会永远看不清是非。

　　永远战战兢兢，永远如履薄冰

　　■ 一

　　自老视少，可以消奔驰角逐①之心；自瘁②视荣，可以绝纷华靡丽③之念。

　　迷津指点：

　　①

　　奔驰角逐：奔波忙碌，争权逐利。

　　②

　　瘁：本指身体过度劳累，此为毁败的意思。《三国志·吴书》：“今天下未定，民物劳瘁。”

　　③

　　纷华靡丽：形容豪华奢侈的世俗生活。靡，华丽。《汉书·韩信传》：“靡衣偷食。”

　　古文译读：

　　青春年少时想到衰弱老年的苍凉，可以消除很多争强斗胜的心理；享受荣华富贵时，想到穷困潦倒的日子，可以断绝很多追求奢侈豪华的念头。

　　■ 二

　　居卑①而后②知登高③之为危，处晦④而后知向明之太露；守静⑤而后知好动之过劳，养默⑥而后知多言⑦之为躁⑧。

　　迷津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