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繁星·春水

　　冰心1900年-1999年

　　作者简介

　　冰心（1900年-1999年），福建长乐人。原名为谢婉莹，笔名为冰心，取\"一片冰心在玉壶”为意。现代著名诗人、作家、翻译家、儿童文学家。曾任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名誉主席、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名誉主席等职。她崇尚“爱的哲学”，母爱、童真、自然是其作品的主旋律。

　　冰心于1900年出生在福州一个具有爱国、维新思想的海军军官家庭，她父亲谢葆璋曾参加甲午战争，后在烟台创办海军学校并出任校长。冰心4岁时随家迁往山东烟台，此后很长时间便生活在烟台的大海边。大海陶冶了她的性情，开阔了她的心胸；而父亲的爱国之心和强国之志也深深影响着她幼小的心灵。

　　辛亥革命后，冰心随父亲回到福州，1912年考入福州女子师范学校预科。1913年，谢葆璋去北京国民政府出任海军部官员，冰心随父迁居北京，1918年升入协和女子大学理预科，向往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新文化运动的兴起和五四运动的爆发，使冰心把个人的命运和民族的振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她全身心地投入时代潮流，于1919年发表第一篇散文《二十一日听审的感想》和第一篇小说《两个家庭》。由于作品直接涉及到重大的社会问题，很快产生影响。其时，她以一个青年学生的身份加入了当时著名的文学研究会。她的创作在“为人生”的旗帜下源源流出，发表了引起社会文坛反响的小诗《繁星春水》，推动了新诗初期\"小诗”写作的潮流。

　　1923年，冰心以优异的成绩取得留学美国的奖学金。出国前后，陆续发表的总名为《寄小读者》的通讯散文，成为中国儿童文学的奠基之作。1925年夏天，冰心和未婚夫吴文藻到康奈尔大学学习。

　　1926年冰心获得文学硕士学位回国，吴文藻则继续留在美国的哥伦比亚大学攻读社会学博士学位。冰心回国后，先后在燕京大学、清华大学任教。

　　1929年，冰心与学成归国的吴文藻在燕京大学举行婚礼。成家后的冰心，作品尽情地赞美母爱、童心、大自然，代表作品有《分》《冬儿姑娘》《南归——献给母亲的在天之灵》等。

　　1940年移居重庆，参加中华文艺界抗敌协会，热心从事文化救亡活动，还写了《再寄小读者》等有影响的散文篇章。抗日战争胜利后，随丈夫赴日本讲学。

　　1951年，冰心夫妇冒着生命危险，冲破重重阻难，回到祖国。冰心以百倍的精力投入到祖国的各项文化事业和国际交流活动中去。期间，她先后出访过印度、日本、英国、苏联等国，在世界各国人民中间传播友谊。同时发表大量作品，歌颂祖国，歌颂人民的新生活。她所创作的大量散文和小说，结集为《小桔灯》《樱花赞》《拾穗小札》等。

　　文革中，冰心受到冲击。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冰心迎来了奇迹般的生平第二次创作高潮。她说\"生命从八十岁开始”。

　　1999年2月28日，冰心在北京逝世，享年99岁。党和人民称她为“二十世纪中国杰出的文学大师”。

　　〔作品评介〕

　　《繁星》《春水》是冰心在1921年-1923年间创作出版的自由体短诗集，一首首玲珑剔透的小诗，是一个个迸发的火花。其作品题材以歌颂母爱、童年和自然为主，笔调柔和细腻，微带忧愁色彩，手法含蓄委婉，语言清新明丽，共鸣面大。这些晶莹清丽、轻柔隽逸的小诗，后结集为《繁星》和《春水》出版，被人称为“冰心体”。

　　《繁星》由164首小诗组成。冰心一生信奉“爱的哲学”，她认为“有了爱，便有了一切”。在《繁星》里，她不断唱出了爱的赞歌。她最热衷于赞颂的，是母爱。第一节赞颂母爱，第二节歌咏大海，第三节阐发思想。

　　《春水》是《繁星》的姐妹篇，由182首小诗组成。在《春水》里，冰心虽然仍旧在歌颂母爱，歌颂亲情，歌颂童心，歌颂大自然，但是却用了更多的篇幅，来含蓄表述她本人和她那一代青年知识分子的烦恼和苦闷。她用微带着忧愁的温柔的笔调，述说着心中的感受。第一节是自然的描绘和赞颂，第二节是零碎点滴的人生启示与感悟，第三节是劝诫和鼓励。

　　《繁星》《春水》共收录了小诗35余首，冰心称它是一些“零碎的思想”，但却有一条鲜明的线索加以贯穿，即对母爱、童真和自然的歌颂。总的来说，它们大致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

　　赞美大自然是《繁星》《春水》的一个主题。儿童时代的冰心在大海边长大，对大自然怀有特别深厚的感情。在她的眼里，自然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有无尽的美感，高山大海日月星辰朝晖夕照，都是她作品里的美好事物，都賦予他们无限的4命和激龠。冰心将对自然深刻的热爱之情撰写成一首首晶莹清丽、轻柔隽永的小诗，诗歌的语言婉约清雅，凝练流畅。

　　晚霞边的孤帆，在不自觉里，完成了“自然”的图画。

　　《繁星》《春水》里收集了许多这些描绘自然的小诗。这些小诗不施浓墨重彩，没有人为的粉饰和渲染，只是用清淡的笔墨将自然的本色美显示出来。在描绘自然之美的同时，也表现了诗人独特的审美情趣。

　　有人说，读《繁星》《春水》应该在夜明如水的静夜，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对着浩瀚的大海，读着读着，竟发现与涛声相和了。这时吹来一阵清新凉爽的海风，沁人心脾，宛若炎热的夏日饮着清凉芬冽的甘泉……

　　繁星点点的夜空下，大海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它迟迟地不肯入睡，偏要挑逗着沉睡的沙滩。温柔的海波、飞戮的浪花，一点一点地敲击着我的心房，如寂静的夜里，听着雨水从屋檐上一滴一滴地坠落在水洼。夜，变得空灵而飘渺，仿佛小男孩握不住的气球，越飞越远；又似一朵被风吹散的云朵，越来越轻。沙滩被逗笑了，大地被逗笑了，海燕被逗笑了，连长久压抑在心头的烦恼也飞到了九霄云外……

　　读《繁星》《春水》，我们仿佛看到一春天，天空干净得近乎透明，纯净一如雪域的风，阳光温柔地把金光撒向大地，世界是纯净而宁谧的，和煦的春风轻轻骚动着大地的脚板，逗笑了满园的花儿。

　　鸟，在天空中划过了弧线，鱼，在柔波里摆弄着潮儿，羊，在夕阳下描绘着油画。

　　花的芬芳，树的温柔，蜂的欢喧，蝶的飞舞交织在一起，为春：诠释着一份精彩。

　　读《繁星》《春水》，如一丝丝春风，拨动着细细的心弦；又如-缕缕春雨，滋润着干涸的心田。

　　《繁星》《春水》就是这样，它给你一个完整的大自然，这里有：海、有草地、有鸟儿、有夕照……

　　歌颂母爱是《繁星》《春水》的第二个主题。冰心出生在一个优裕而温暖的家庭里，从小她在家庭里得到的关爱和温暖多于她在社会上看到的憎恶和冷漠，因而她选择了“理想的”人生作为自己？歌的对象。她一生都在宣扬“爱的哲学”。冰心以她“满蕴着温柔，带着忧愁”的抒情风格，感情深沉浓烈地歌吟着纯真的爱。她的小诗里充满了女性的纤柔，文字轻柔雅丽，韵律浑然天成，意境亡美清丽。读《繁星》《春水》会让人回忆起我们渐渐遗忘的东西——爱！

　　母亲呵， 天上的风雨来了， 鸟儿躲到它的巢里； 心中的风雨来了， 我只躲到你的怀里。

　　在《繁星》《春水》里，收集了许多赞颂母爱的小诗，他们如一股和煦的春风唤起了我们沉睡的心灵。还记得十月怀胎生下我们母亲吗？当你嗷嗷待哺时，她抱着你彻夜不眠；当你呀呀学语时，她扶着你蹒跚学步；当你高烧不退时，是她背着你徒步几里；当片一蹶不振时，是她鼓励你勇往直前……岁月在她的脸庞上镌刻下I[逝的印记，此时，你是否觉得自己应该给她更多的关爱。“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读完《繁星》《春水》，母亲关心我们的一幕幕清晰地在我们的脑海中浮现，如同一出出电影，连续地在脑海中上演，一个个都是感人的剪辑！

　　《繁星》《春水》就是这样一部诗集，冰心在其中不断地唱出爱的赞歌，赞颂母爱、赞颂人类之爱、赞颂自然之爱。“有了爱就有了一切。”这是冰心的一句名言，也是她一生坚持的信念。冰心老人将“永远的爱心”融入到《繁星》《春水》里，爱的味道洋溢在作品的字里行间。

　　哲理性是《繁星》《春水》的又一大主题。《繁星》《春水》中，有许多事都蕴含着对人生的思考和感悟。

　　冰心生活的时代，封建家庭对人性的极度摧残、新旧世界两代人的激烈冲突以及军阀混战给人民带来的苦痛，使许多青年人长期徘徊在前途迷茫的境地中，他们挣扎在现实的苦痛里，却又看不到未来的一丝曙光。就在这个时候，五四运动爆发了，五四运动的一声惊雷，将冰心“震”上了写作的道路。她的创作在“为人生”的旗帜下源源流出，给青年人带来了奋斗的动力、生存的希望！

　　“青年人啊！为着后来的回忆，小心着意地描你现在的图画！”

　　“创造新陆地的，不是那滚滚的波浪，却是它底下细小的泥沙。”

　　“真理，在婴儿的沉默中，不在聪明人的辩论里。”

　　“言论的花儿开得愈大，行为的果子结得愈小。”

　　“成功的花，人们总是惊羡她现时的美丽，然而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几乎随便哪一首都包含着朴素而深刻的哲理，而这些深刻的哲理往往都是和诗中描绘的具体形象以及诗人深沉的思绪揉和在一起的，具有诗的情绪、诗的美感。

　　表现童真是《繁星》《春水》的第四个主题。儿童的天性是活泼、自由，〈潔星》《春水》尽情地展现孩童顽皮的天性，文字仿弗滴落在水洼里的水珠，发出叮咚的响声，又激起其他水珠的跳跃，作常富有朝气。阅读这些小诗时，勾起了许多童年的回忆，使我们重新捡起了我们曾经失落的东西一一童真！

　　童年啊！

　　是梦中的真，

　　是真中的梦，

　　是回忆时含泪的笑！

　　冰心是那最为热情真挚的“童年的歌者”。年轻的冰心向往着童心的稚拙之美、单纯之美、阴柔之美。她那真挚动人的童真也深深惑染了我们，使我们想起了许多尘封的童年往事，《繁星》《春水》泼动了我们的心弦：“好似一颗小石头抛在水里，一声清响，跳起水珠来，接着漾出无数重重叠叠的圈儿。”

　　《繁星》《春水》在中国诗歌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它唤醒了我们童真的春天、母爱的春天、理智的春天，使我们在和煦的春风里，快乐地成长！

　　〔片段赏析〕

　　繁星闪烁着——深蓝的空中，何曾听得见他们的对话？

　　沉默中，微光里，他们深深的互相颂赞了。

　　赏析：短短的几句，却勾勒了一幅清幽明丽、自然和谐的图画。而且，作者的想象力是这样的神奇美妙，那冷冷的夜空中无情感的星星尚能互相赞颂，作者十分含蓄地抒发了自己对“人类之爱”的追求。

　　母亲啊！

　　天上的风雨来了，鸟儿躲到它的巢里；

　　心中的风雨来了，我只躲到你的怀里。

　　赏析：寥寥几句，赞扬了最崇高、最无私的母爱。她对母亲表示了由衷的感激之情。联系自然，读来委婉柔和。

　　鱼儿上来了，水面上一个小虫儿漂浮着一在这小小的生死关头，我脆弱的心，忽然颤抖了。

　　赏析：这首诗充分表现了冰心的爱心，写得最好的一个地方就是：“这小小的生死关头，我脆弱的心，忽然颤抖了。”这句话细致描绘了一个小小的生死关头，作者的悲悯之心产生了。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充分体会到冰心的那种对生命的珍惜和对弱者的同情心！墙角的花！

　　你孤芳自赏时，天地便小了。

　　赏析：诗的哲理通过贴切的形象恰当地表现出来。“墙角的花”，便是这首诗借以抒怀的形象。诗人用“墙角的花”来形容孤芳自赏者，准确生动，形神兼备，生长在墙角的花，由于不能充分地得到阳光的沐浴和雨水的滋润，因而缺乏蓬蓬勃勃的生命活力，花朵开得枯黄瘦小。“天地便小了”，意在告诫人们做人处世应当谦虚，切勿骄傲。生命之花，总是在谦逊的心境中绚烂开放。一旦陷人孤芳自赏之中，就会枯萎凋谢。“墙角的花”如井中之蛙，困囿于狭小的视野，而看不到广阔的天地。

　　青年人！

　　珍重的描写罢，

　　时间正翻着书页，

　　请你着笔！

　　赏析：这是一首极富哲理的劝勉诗。诗歌开篇用呼告手法，采用倒装句式，劝勉青年人勤奋努力地学习，去“珍重的描写”自己的人生诗篇。不要懈怠，不要蹉跎。然后，用一拟人兼比喻的修辞手法点明原因，催人上进；因为“时间正翻着书页，请你着笔”啊！诗歌与岳飞的“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读到此，我们耳畔会油然响起古代那位哲人振聋发聩的警语：“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从而扬鞭催马自奋蹄，勤勉地去抒写辉煌的人生。

　　成功的花，人们只惊慕她现时的明艳！

　　然而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赏析：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虽然展现在每个人面前的花朵都那样娇艳美丽，但是又有谁会知道在她们美丽的背后有着她们无限的努力！而有的人，面对困难就会退缩，再回到诗中看一看明艳的花，我们是不是应该从她们坎坷的过去中学习她们奋斗的精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