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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狱神庙茜雪慰情痴 锦香院云儿护巧姐(2)

  到狱神庙外面,王老爷道:“你自己进去吧。”宝玉就进去。只见那狱神龛座下,香烟缭绕中,站立一人,是个女子。那人见宝玉进去,认准了,便道:“宝二爷,你受苦了!”那声音不陌生,宝玉定睛细望,颜面也不陌生,惊呆了,半晌才问:“敢是茜雪?”那女子道:“正是茜雪。宝二爷没把我忘了。”宝玉心内五味沸腾,道:“茜雪,我冤枉过你,你应恨我才是,怎的到这里安慰我来了?”原来多年前,宝玉从薛姨妈那里喝醉了酒,为一杯茶的事,迁怒茜雪,本是他奶妈李嬷嬷将那他要喝的茶喝了,惹他生气,因李嬷嬷那时不在眼前,他就将茶杯摔到茜雪裙下,茶杯砸在那雕花石砖上,嚯啷啷粉碎,溅了茜雪一裙子茶水,那茶杯砸出的声音,惊动了那边贾母,彼时尚未有大观园怡红院,宝玉还随贾母,住在一处,贾母很不高兴,让丫头去问是怎么了?袭人还用话语遮掩,道是他刚从屋外回来,跴了雪,不留神滑了一下,掉了茶杯,然宝玉犹大声嚷嚷:“撵出去!撵出去!快给我撵出去!”宝玉心里想的是要将李嬷嬷撵出去,大醉酩酊,一觉睡至日上三竿,醒来不见了茜雪,问那里去了?袭人告诉他,老太太终于知道,那杯茶是茜雪惹怒你才砸到地上的,你连嚷撵出去,老太太也听见了,老太太心疼你,就没等你起来,便吩咐将茜雪撵出去了。宝玉听了道:“我那里是要撵他!我是要撵李嬷嬷!”就要去贾母那里说明,袭人劝道:“如今生米煮成熟饭,连那些零碎东西亦让茜雪带走了,难道你是要老太太认错不成?”宝玉只能跺脚叹息,事情过去久了,也就渐渐淡忘了。那贾府丫头一旦因咎被撵,出去后境遇都惨,父母怨骂,遭人奚落,如后来金钏被王夫人撵出,就觉耻辱难忍,投井而亡。那金钏毕竟还有轻佻之失,茜雪本无过错,竟遭驱撵,且是老太太亲自发落,更遭白眼,父母只好将他胡乱嫁人,那时马贩子王短腿刚好死了老婆,要续弦,父母听人一说,即刻将他嫁了过去,什么愿意不愿意,没他挑拣的,就那么成了王短腿的后妻,给生了两个儿子,那王短腿待他还算不错。王短腿后来腻烦了贩马生意,就到这监狱在死囚牢当了狱卒,后茜雪闻听贾府被抄,宝玉被收监,恰在这监里,十分关切,又正好这边狱头要退休,就撺掇丈夫谋来接任,这一差事竟也有好几人竞争,茜雪就拿出私房银三十两,让丈夫一定将差事弄到手,那王短腿后用五十两银子贿赂衙门官员,才成功接任。甫接任,茜雪就要求安排他见宝玉,那王短腿先还有疑,茜雪跟他细道端详,道:“那宝玉那天大耍公子哥儿脾气,竟冤枉得我被无辜撵出,起初我亦恨他,后来把在他屋里的事情一一回想,就觉得那只是他一时失态,且我明明白白听他嚷的是要撵那李嬷嬷,原与我无关,只是那老太太又十分溺爱宝玉,第二天宝玉未醒,就把我当顶缸的给撵了。若不是那回撵了出来,又怎到得你的身边?也算因祸得福了!我想那宝玉,失态是偶尔的,他平时对丫头们都很好的,全无主子架子,原是个懂得惜花怜玉,又不轻薄孟浪的人,如今他家遭了大难,他竟被关进监狱,我想安慰他一下,也是应该的,人原应有怜人之心,谅人之心,如是神佛也会加倍护佑咱们,你道是与不是?”自给生了两个儿子后,王短腿一贯将就茜雪,听了他这一番话,便允他在狱神庙慰那宝玉。宝玉站在茜雪面前,羞愧难当,道:“如今受了这些挫磨,才稍知人间深浅、人心轻重。回想往昔,我太任性,且无知,跟你发怒,调笑金钏,踢伤袭人,错鄙坠儿,真懊悔莫及!”茜雪道:“你既封自己是绛洞花王,就该更加珍惜每一朵花,每一片叶。你虽有些错失,然总体而言,当得起护花王子,你那些细致体贴,我和别的经过的都不会忘记。几次偶然失态,事情既过去,也就别总拿他戳自己心窝。你如今落难了,正需要安慰救助。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道出,我们能帮的,尽量帮。”宝玉听了十分感动,落下泪来。茜雪又道出好多安慰他的话。宝玉因问道:“你是怎么到的这里的?”茜雪方告诉他,那新狱头乃是他丈夫。宝玉道:“原来你是王老爷夫人!”茜雪道:“莫这么叫。你只叫他王哥就是,叫我仍叫茜雪!”彼时那王短腿就在庙外唤:“都到屋里来坐吧!”宝玉开头还不敢进那西屋,原来跟那狱头说话,都是人家站在门里,他只跪在、站在门外。茜雪先出去,跟他说:“你就随我们来。无事的。”宝玉这才跟他们进了那西屋,当中一间有饭桌,灶台连着北边那间的炕,北边那间整洁明亮,炕上有半新的炕席和炕桌,靠墙摞着被褥枕头;炕下有些个桌椅柜橱,并种种日用杂物。王短腿就让宝玉坐到炕沿,宝玉道:“王老爷,我怎好坐?”王短腿道:“出了这屋你随大流叫我王老爷,在这屋里就叫我王哥罢了。我让你坐,你就坐下。”茜雪也道:“你恭敬不如从命。”宝玉便坐在炕沿上。茜雪便从一个大提盒里,取出些个菜肴果品,并一壶茶来,布在炕桌上,他往那茶壶里兑了热水,斟上一杯,递到宝玉跟前道:“这枫露茶,是我用香枫嫩叶,搁在甑子里蒸了一整天,统共才凝出一小盅,滴在茶壶里半盅,泌了三四次才出色的,现在恰到好处,二爷尝尝。”当年宝玉摔茶杯,正是因为那李嬷嬷喝了茜雪沏好的枫露茶,不得已换了别的茶端给宝玉,宝玉觉得不对,才发的脾气,此时接过,心中更愧悔不已,万没想到,富贵荣华,终有尽头,贾府被抄,身陷囹圄,率先来安慰他的,竟是茜雪和其丈夫!想至此,望着那茶,几滴泪水落入杯中。茜雪对王短腿道:“你应让宝二爷洗个澡,衣服都脱了,我带回去洗,我带了些你的衣服来,且让他换上,除了裤子兴许短些,穿上应比现在舒服。他那更夫小屋太腌臢,你这南边那间有的是地方,支个铺板给他睡,夜里从这儿出去绕街打更,岂不比窝在那那茅坑边的屋子强?”宝玉道:“莫给王哥惹事才好。”王短腿道:“能惹什么事?我既到此,占山为王,只要不出大格,宽待这个恶整那个,谁来找茬儿?既是媳妇嘱咐了我,条条自然作到,你只管受用。”宝玉道:“这边狱卒,都很凶的。王哥在那边,也打骂犯人么?”王短腿笑了:“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当狱卒岂能不凶?你看见听见的那些凶神恶煞的事情,我也是全挂子的本事。原来看守的是死囚,更不用吝惜了。”宝玉问:“有个佟哥,从这里移去的,他现在可好?”王短腿道:“好什么?到阎王爷那儿去了。你怎的还记挂他?”茜雪让宝玉陪王哥喝酒,宝玉初还不敢,王哥道:“你陪我喝酒,也算服役。”

  茜雪嗔他:“有你这么说话的么?”王哥笑:“我不压着他点,他不端杯。”宝玉方举杯敬炕桌那边王哥,只呷一口,便觉是琼浆玉液入喉,其实那不过是便宜的烧酒,可怜那宝玉久违了茶酒的气息味道。王哥问:“你有什么心愿?告诉我。若说想这就出牢门,我却作不到。凡我能作到的,一定尽量帮你。”茜雪上炕坐在炕桌靠窗那边,道:“宝二爷你尽管道来。”宝玉便道:“想见见凤姐姐。”王哥道:“这事可办。只是我新来乍到,且缓缓,得便时定让你们见见。”宝玉感谢不叠。

  那凤姐关在女牢,种种屈辱煎熬,也难备述。他一心牵挂的,是巧姐。且说那巧姐被王仁领出,饭食倒还供应得可以,只不许他出屋玩耍。一日王仁忽对巧姐道:“舅舅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一路上你要听话,到那儿更要听话。”巧姐高兴得跳起来,拍着巴掌道:“听话!一准听话!快带我去!”王仁就领他出屋门又出院门再出巷口,来至大街,那巧姐见街上花花绿绿,车水马龙,好不新鲜,笑得合不拢嘴。王仁舅舅更雇了辆骡车,跟他一起坐进去,那巧姐一直掀着骡车厢座的小窗帘儿,朝外张望,王仁问他:“舅舅好不好?”巧姐道:“舅舅真好!”王仁道:“舅舅好,你就要听舅舅的话,,舅舅让你怎样,你就要怎样。”巧姐道:“一定的。舅舅让我怎样,我就怎样。”骡车到了一条街,拐进一条巷子,巷子里有个院门,院门上挂个大灯笼,那时巧姐已识得百十来个字,都是凤姐让彩明教给他的,就认出那灯笼上三个字里的两个,因问:“是什么香院啊?”王仁也不作答,带他下了车,就往院里去。原来那是锦香院,王仁本是那里常客。那院里三面皆是二层楼,各层各个屋子门口又都挂着小灯笼,灯笼上写着些香艳的名字。从那正房里蜇出鸨母来,见了王仁就打趣儿:“吆,今儿个来了还自带一个雏儿,这叫什么作派?”那王仁先让巧姐在院子里看菊花,巧姐见正有那送花的来各处安放盆花,楼梯口那的一盆瀑布菊,如金帛下展,确也有趣,就看着玩儿,见王仁随个大妈要往那正房里去,又跑去牵着王仁衣袖,道:“舅舅,你别走!”王仁也就拉过他去道:“我还怕你丢了哩,随我来吧。”就牵着巧姐一起进了屋,又让那巧姐去逗窗边一只猧儿玩。王仁那边跟鸨母说些什么,巧姐全没听,其实是王仁要将巧姐卖到这锦香院,鸨母嫌小,王仁道:“先当使唤丫头,女大十八变,没几年他就大了,有专爱嫖雏儿的,就给他早些开脸,让他接客,包你又有一棵摇钱树!”两个人就把袖口凑拢,各自的手在袖子里出价还价,好一阵子,那王仁不耐烦,将手一抽,袖子一甩,道:“这可是大家闺秀!你当只是个小家碧玉,不干不干!”鸨母就道:“我把他养到开脸,且得几年,我先赔进多少去!就这个数,再不能加了!”王仁就还跟他纠缠。那日到锦香院送盆花的,不是别人,就是贾芸,虽多时不见了,那巧姐的面貌,他是认识的,那王仁在贾府只远远看见一次,也有印象,王仁将巧姐带到这个地方,又到那鸨母屋里半天不出来,贾芸便觉不妙,遂故意端着一盆太真出浴的菊花,往那屋里去安放,进去后听那王仁正道:“……六百两再不能让!”鸨母则道:“五百两再不能多!”说着瞥见那端花盆的贾芸,便道:“你怎么进这屋来了?”贾芸道:“这盆最名贵,我们花厂也只培出这么一枝。”鸨母挥手道:“去去去!生人不许来这屋,你搁门外头去,回头我让茶壶挪进来。”茶壶就是院里专给各屋客人倒茶的杂役。贾芸出去,将那盆花搁在门边,心里起急。那王熙凤不管他得罪过多少别的人,对他和小红,却是只有好,就说成恩人,也不过分。是王熙凤给了他在大观园里种树栽花的差事,是王熙凤让在怡红院里怀才不遇的小红得了施展才能的机会,后来小红提出赎身,饶免了赎银,还成全了他跟小红的姻缘,成亲时还给了陪送。如今那王熙凤遭罪,就算他罪有应得,无法解救吧,他这闺女巧姐儿,竟被这狠心的舅舅骗带到这妓院,要把他卖掉,先当使唤丫头,将来开脸接客,这样惨事,难道能视若罔闻、一走了之吗?贾芸在那院里,正一筹莫展,忽然听见楼上一个熟悉的唱曲的声音,猛然想起,那不是云儿吗?那荣国府贾政老爷治家严谨,是不许将妓女招进府内的,那宁国府贾珍就不讲究那个礼了,妓女孪童,经常招进府里,聚众饮酒,唱曲取乐,皆寻常事,作为本家爷们,贾芸也曾到宁府领年货、谋差事,陪宴随礼,亲见那云儿跟贾珍、贾琏、宝玉、冯紫英、薛蟠等一起喝酒唱曲,且素闻那云儿颇有侠义之名,是个豪爽女子,想至此,就上楼去,到那云儿屋外,云儿一曲唱完,嫖客们閧然叫妙,乱扔赏钱,贾芸就朝他招手,云儿便走出来,问他是谁?有什么事?屋里人就叫唤:“那儿来的情人儿,就把我们抛开了?”云儿扭头骂他们:“早该把你们一个个扔下楼了!不耐烦的滚蛋!”屋里倒也没有一个蛋滚出来。贾芸便道:“我叫贾芸,论起来是贾琏的远支堂侄,贾琏王熙凤闺女巧姐儿的一个堂哥。”遂将亲眼耳闻目睹的情形讲了出来。那云儿听了双眉乱颤,杏眼怒睁,道:“竟有如此禽兽不如的亲舅舅!叫我怎的忍的下这口气?我这就下楼,跟他撕破脸,将他臭骂一通!”说着顿脚就要下楼,贾芸忙将他拉住道:“闹骂不是好法子。”云儿便问他:“难道就算了不成?你来找我,却是有什么好法子不成?”贾芸道:“求你两件事。第一件,那王仁走了,你要设法从妈妈那里把巧姐要到你身边,把他保护起来。”云儿道:“这我不难。就说让巧姐先当我的丫头。我不让别人碰他一根手指头。”贾芸又道:“第二件,你要说动妈妈,告诉他买下这么个圣上施恩放过的公侯小姐,将来指不定惹下什么大麻烦。如有人拿钱来赎,一定放他走。”云儿便问:“你有银子赎?”贾芸道:“我听他们正侃价,大约是五六百两银子。我那里有这个能力。”云儿道:“却又来!他家如忽喇喇大厦倾,死的死,流的流,囚的囚,那个还在?还能拿出这笔银子来?”想了想又道:“我虽有些个私房,是存来赎我自己的。”贾芸道:“自然不能动你一个铜子儿。你将巧姐保护到来人将他赎走就功德无量了。我寻思,那荣府也有没倒霉的,巧姐的大妈李纨,圣上旌表他贞节可嘉,要给他立牌坊哩,他儿子,巧姐堂兄贾兰,武考已经拔筹,前途不可限量,正等着当大官哩,你知我虽也算巧姐堂兄,五服外了,那贾兰可只隔两服,近得狠啊。他们如今还暂住在那大观园里,我可以去找他们,他们历年进的多出的少,出几百两银子于他们应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事儿,况至亲骨肉,岂有见着掉进火坑不救的!”云儿听了大有道理,遂道:“那你快去找那李纨贾兰救急,这里巧姐包在我身上,管教你们到时候赎出个没被玷污的!”两人在那里说话,云儿屋里的那些嫖客哇哇大叫,催云儿回去,贾芸就下了楼,云儿回到屋里就把桌子一掀道:“老娘今儿个累了,你们都滚!”那几个嫖客酒醒了一半,甚觉无趣,纷纷出屋,或回家,或另找妓女厮混。云儿回到里间,扑到床上,不禁大哭,为那巧姐,也为自己。那天王仁以五百两将巧姐卖定,拿上鸨母开出的银票,悄声跟那鸨母说:“可是交给你了,若丢了是你们的事儿了,可别赖我!”那巧姐还在一边跟那猧儿嬉戏,王仁趁巧姐不备,就溜了出去,鸨母就让几个茶壶和门房严防死守,别让那巧姐走出大门。那巧姐玩累了,不见了舅舅,就问:“我舅舅呢?”鸨母道:“什么舅舅?那个的舅舅?谁是你舅舅?你那儿来的舅舅?你就是我这锦香院的一个小丫头!一会儿开饭给你吃,吃完跟你说规矩!从今儿个起,你就叫我妈,我就是你妈,你得听我的话,凡事照我说的行!”巧姐听呆了,道:“我舅舅刚才还在这儿呀!我妈怎么是你呢?我妈叫王熙凤!”那鸨母就跟他瞪眼:“你没有什么舅舅!那王熙凤如今押在牢里哩!你要再不听话,我就打你了!”巧姐唬得哭了起来。云儿下楼进屋,见了巧姐就把他揽到怀里,跟那鸨母道:“这闺女我认得,可不是那荣国府的巧姐儿么。妈妈你怎么敢把他买下来?”鸨母道:“你不在楼上接客,怎的又跑到我这儿混闹?是不是又把桌子掀了?你真是越来越张狂了!”云儿便把腰一叉,道:“掀几次桌子算得什么?你敢这就把我这棵摇钱树砍了?告诉你吧,昨儿个忠顺王世子出条子叫我去,还说起你那跟人家合伙贩私酒的事儿呢,要不是我给美言,今儿个一早没准儿就让你披枷戴锁,跟这孩子他妈撂一个牢窠里了!”那鸨母就骂:“没良心的,我那点亏待你了?养你这么大,花的银子也堆出一个你了!你替妈妈美言,也是该作的事!这锦香院封了,你往那里去?别听这个那个跟你说那些子个甜话,真到骨节眼上,就你这身份,别说世子,就是那滴里耷拉的穷酸公子,那个会娶你?填房、纳妾也不要你!你又不愿意嫁个穷的,更不愿嫁那杠夫泥瓦匠!

  一根丝线拴咱们俩蚂蚱,把我崴咕了,你也捞不了好!”云儿便道:

  “你道为我花的银子堆出一个我,我给你赚出的银子堆出一百个来了!”那巧姐在云儿怀里听他们两个大吵,哭的更厉害,云儿把他哄得好些,便道:“不跟你多废话。只是,一,这孩子归我,算给我当丫头,别人都不能碰。”鸨母道:“那有何不可?如今他又开不了脸。”云儿接道:“二,他不能在这里久呆。那忠顺王说了,将荣府未成年主子允至亲领养,乃圣上隆恩,是用来昭示天下,令万万人陪着思恩懂礼的。如今你竟买下圣上特赦的贵族小姐,倘若有人告发出去,该当何罪?怕比那跟人合伙私酿私卖烧酒,罪过还大!”鸨母道:“你怎不早来说?难道我五百两银子就白扔了么?”云儿道:“那个禽兽舅舅就不去理他了。但也许会有别的人拿着银子来赎,你须银到放人。”鸨母道:“我还嫌他太小养起来淘神呢,谁拿六百两来赎,我立马放人。”云儿道:“怎的又成了六百两?”鸨母道:“我一直在说六百两。你别听岔了。”云儿道:“可不许再涨。要不我趁便跟忠顺王说了。”鸨母道:“你就去说!你当老娘真憷你!我也被你闹乏了,要歇歇,你快把这个惹祸的东西带走吧!”那云儿就将巧姐带到楼上,哄他吃、睡,道:“你就叫我云姑孃。有我在,别人不敢欺侮你。”那巧姐到底能否逃出火坑,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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