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红楼梦后回目之谜（下）

　　画外音：

　　刘心武先生认为曹雪芹全本《红楼梦》，后二十八回手稿，虽然已经迷失。但通过对前八十回作者留下的伏笔和古本《红楼梦》批语的研究，是能够探佚出迷失部分的大致内容和回目的。在前面两集里刘心武先生已经探佚出了八十一至九十五回的大致内容和回目。在皇权的严厉打击下，此时的贾氏宗族已经风雨飘摇，即将土崩瓦解。在这种情形之下，曹雪芹全本《红楼梦》的第九十五回，极有可能会出现一件名叫“腊油冻佛手”的古玩。而这件古玩的出现，将关系到元春的命运结局。贵为黄妃的贾元春将因为这个古玩彻底失去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那么贾元春悲剧性的命运结局，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刘心武：

　　怎么埋下奇祸呢？于是就会有九十六回出现，叫做黄海铁网山虎兕搏，樯林智通寺香魂断。黄海铁网山是在前八十回里面出现的，就是秦可卿死了，要做管材，最后薛蟠就推荐了一种叫做“黄海铁网山”所出的樯木。这个时候就应该是贾元春省亲以后的第四个年头了，就是三春已过了，就开始要诸芳走近了。

　　清明过后就到了四春了，三春争及初春好，四春就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了。四春就是要走向毁灭了。这个时候皇帝就可能进行所谓的春狝。那么皇帝之所以要表示去打猎，他是一个表面的掩护，实际上他是去荡平那些已经通过皇家探子，探明的那些叛乱的一些政治团伙的聚集地。那么，在小说里面这个聚集地就可能设计成“黄海铁网山”，而且是在樯木林当中，可能就是在智通寺。智通寺里面有一副对联，大家应该都记得叫做什么？身后有余望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这都是很有寓意的，自己去体味去。皇帝可能暂时把他率领的，所谓打猎的队伍驻跸在智通寺，那么目的是为了一举荡平附近的那种反叛的军事力量。那么，在这个过程当中元春她跟着皇帝前行，她还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很好的前景，也希望自己家族能够从困境当中走出来。所以她会有一个行为叫做“气巧”。“乞巧”就是妇女她在一个水盆里面放下一根针，看日光，月光照过来以后，针在水盆底下的影子，从中来测祸福，叫“乞巧”。大家知道在元妃省亲的时候，一共演了四出戏。有一出戏是什么呢？就是《乞巧》。是《长生殿》里面的一折。而在写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脂砚斋就非常明确地说，说《乞巧》是伏元妃之死，所以说我认为在九十六回当中如果写到元妃乞巧的话是一点都不奇怪的。因为她死之降至，还不自知。最后总体而言很可能是，皇帝这边大意了，反而被这些“月派”力量包围了。皇帝当然就紧急要去调派救援，那么有一个时间差。那么造反的这部分力量本身实际上军力又很单薄，救援部队一到他们也支撑不住，双方达成政治妥协。就是这边就提出来，你务必要交出贾元春。

　　为什么“月派”要逼着皇帝交出贾元春？在我最前面的揭秘里面讲到亲秦可卿的时候，我分析得非常透彻，你可以回忆一下。因为正是贾元春把秦可卿的真实身份报告给了皇帝，才造成了秦可卿不得不在天香楼自缢而亡。所以在这一回里面，皇帝为了满足敌对方的这种要求，同时他对元春早已厌恶，再加上元春旁边一些太监，比如夏守忠老早就想反叛，想反叛贾元春。贾元春又有一个什么“腊油冻佛手”。大家知道关于贾元春的册页上画了一幅画，画了一个弓上挂着一个香橼，这“弓”不消说是谐音是皇宫的那个“宫”表示她在宫中。但是上面吊着一个什么？香橼是什么东西？香橼如果变异的话就是佛手。香橼不变异长好了就是柚子。佛手是香橼的一种异变的产品，所以像这些地方都是很对榫的。那么这个时候夏守忠就可以跟皇帝下谗言。说元妃她手里老抓着一个很有分量的“腊油冻佛手”。她是想趁您在睡的时候，睡着了不备去谋害你。《乞巧》又恰巧是《长生殿》里面的一折。《长生殿》里面杨贵妃怎么死的啊？就是三军哗变，要求唐玄宗献出杨贵妃。最后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拿玉帛，就是玉白色的绸巾勒死，自己不愿意死，就让旁边人把他勒死。贾元春最后就是这样很悲惨的一个结局。

　　画外音：

　　刘心武先生认为贾元春悲惨的死去，意味着整个贾家将彻底走向崩溃。由于失去了贾元春这个最大的保护伞，皇权的打击将变得更加严厉无情。曹雪芹全本《红楼梦》下面的内容将会接着交代贾家遭受严厉的打击下的惨状，那么在下面的回目中，曹雪芹还会提到哪些重要人物，他们的命运结局又是怎样的呢？

　　刘心武：

　　那么第九十七回就会写到宁国府旧账成首罪，荣国府新咎遭抄检。就是宁国府因为有旧账，什么旧账，就是藏匿秦可卿荣国府有什么新咎呢？就是闹了半天，你不仅藏匿甄家的罪产，你也不仅唆使你的子孙写反清的“姽婳将军”词，现在又发现你私自把“腊油冻佛手”传递进宫，几乎把皇帝给谋害。这样的话荣国府就不是第一波打击那么客气了，就一塌糊涂。就彻底地被摧毁了，最后是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些男主子的命运，或者就是赐死，或者就是发配到宁古塔，打牲乌拉啊，这样一些边远苦寒之地，给“披甲人”为奴。女主子，有几分姿色的，可能就被这些负责抄家的官员霸占了，其他的联通那些男女奴仆，就或打，或杀，或卖。有的就根本不吝惜你的生命，这当中经不住折磨，你死掉就死掉了，有的最后就会拿去当作牲口一样的出售，被人买走去当奴仆。是很惨的。

　　那么九十八回，我认为，可能是这样的内容。回目可能是月落乌啼含霜满天，食尽鸟泣奔腾流散。就是我刚才讲那些从主子到奴仆的命运，他会有一些描绘。并且甚至还可能写到整个“月派”总的那个政治力量的代表人物，也就是所谓的皇孙。也就是义忠老千岁，他的儿子。从前面最早的皇帝往下算是孙子辈，跟现在的皇帝是同辈的人。他的原型就应该是乾隆朝的弘皙。“弘皙逆案”我在前面讲座里面已经有展开的分析，大家可以回忆翻查，在这里就不多说了。那么，这个弘皙的原型进入到书里面，成为一个隐隐绰绰的艺术形象了，就会被圈禁在，比如说清虚观里面。在月落乌啼的时候，他就会感觉到自己这派势力彻底的覆灭，会感到愤懑，但是又无奈。而受他的牵连，贾家的这些男男女女，就败落得连一个绿珠那样的人物都出现不了，就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但是故事还要往下发展，第九十九回，设想叫做“良儿误窃真相大白，凤姐扫雪痛心疾首”。刚才说的只是一个大的局面，但是把贾府这些人加以分别处置，他需要有一段时间。所以在这段时间里面，有一个阶段可能这些有待进一步处理的这些人，就都集中在原来荣国府的某一个空间里面，可能打地铺，女的挤着睡，男的挤着睡。然后分别地提审，然后就决定，你下一步怎么发落，怎么处置。

　　这个时候王熙凤就会混在其中，王熙凤为什么混在其中呢？因为王熙凤当时的身份不是主子了，她已经不是贾琏的妻子了。她是贾琏那房当中的一个大丫头，她是这个身份。在那个社会，你被休了，这个法律上是要承认的。由族长出面最后被休这个妻子，从法律上就不能认为你再是一个主子的妻子了。因此王熙凤她得以有这样的一个喘息的过程，但是她是很艰难的。为什么？因为你想她原来是主子，她原来不但是主子，而且在府里面称王称霸，谁不知道啊。不用仔细揭发，稍微打听几句，全能知道，抄家对她也是很严酷的。

　　为什么忠顺王抄家这些人对她特别感兴趣，因为所有现在抄来的都是浮财，但是这样大的一个府第，他们觉得你地下埋的什么啊，你墙壁里藏的什么？更何况你除了京城的这些宅子以外，你不是在金陵，在南京还有老宅吗，是不是。这些你拷打其他的那些底下人是没有用的，谁最可能知道这些事情，就是王熙凤。所以有的可能都已经被杀了，或者被卖了，但是她要留下一段的。留下一段就是跪磁瓦子也好，或者提审你交代也好，没事以后，你也别睡觉。你得给我干活，于是下雪的时候，就让她扫雪。那么在前面我讲关于王熙凤的那一讲里面讲到了，扫雪当中她就拾玉了。这在前面的八十回的脂砚斋批语里面有清清楚楚的这种说法。就是她在从贾政，王夫人住的那个院子出来以后，往贾母的院子过渡，有一个穿堂门。当年宝玉就从那儿出来到这个穿堂门，那个时候还是一个繁华世界。脂砚斋就说，说曹雪芹写得是一丝不乱，为什么？就说后来王熙凤扫雪拾玉，就在这个地方。所以现在我们如果得到全本《红楼梦》曹雪芹的真本，其中有一回就可能会写到她扫雪拾玉。拾到什么玉呢？拾到曾经她拷打一个丫头，就是宝玉房中的叫良儿，非说良儿偷了这块玉，结果现在良好老早驱逐出去了，甚至于都被她打发掉之后，不幸地死掉了。但是现在府里面因为所有的东西被抄了，这些抄家的人都是很恶劣的，在他们上级眼错不见的时候都会自己贪污一些小东小西。有一块玉，可能就被一个抄家的人得到了，得到当时又很慌张，比如要集合了什么的，它就失落在穿堂门边上，被雪掩盖了。凤姐一扫扫到了，凤姐一看哎呦，这块玉不是还在吗，不可能良儿重新把它送回来的。可见当年我是把人家屈打成招了，让人家跪磁瓦子，不给饭吃，不给水喝，现在自己也是这种处境。

　　画外音：

　　刘心武先生认为，曹雪芹全本《红楼梦》的第九十九回很有可能会重点介绍，王熙凤的悲惨状况，这个在前八十回里叱咤风云的人物，由于身份特殊，将遭受比大多数主子，丫鬟更为凄惨的待遇。那么，在贾家遭受持续打击之下，接下来还会有哪些人物出场呢？ 刘心武先生认为，曹雪芹在前八十回留下的伏笔告诉我们有一些在书中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会在下面的回目中再次露面。那么这些小人物都有谁呢？

　　刘心武：

　　然后就到了一百回了，前面我讲过了，一百回就应该出现狱神庙的故事了。这回的回目可能叫做“狱神庙茜雪慰情痴，拢翠庵贾芸感诗仙”。这个前面讲的这一讲很近，我就不重复这些内容了。附带地描补一下，就是有的红迷朋友跟我讨论，说贾芸他去找李纨，贾兰。结果李纨，贾兰很吝啬，不拿银子救这个巧姐，贾兰还是一个奸兄，可能拿一张假的当票，或者是押票，让他去取钱。他最后去取发现是死票，是上了当了。但是最后他怎么会得到银子的呢？说他仗义探庵，他从妙玉那得到的。妙玉怎么会就事先准备好一包银子呢？这一点在前面也是有伏笔的。大家知道在第十八回，对妙玉的来历有一个交代，妙玉的师傅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师傅，有什么样的能耐？叫做“极精演先天神数”，会预测，会算命的。所以妙玉学了这个以后，她是会算出来，贾府里面会有人到这来取急用的银子，我会在我的庵里面的佛像下面准备好的。所以贾芸仗义探庵，得以获银。我觉得前面这些伏笔也是起作用的。

　　第一百零一回，它的回目可能是“巧姐遭骗临绝地，刘姥姥报恩如涌泉”。这个前面已经讲到这些内容了，我就不重复了。

　　第一百零二回，我个人觉得，它的回目可能是“傅秋芳妙计赚令牌，红衣女巧言组金荣”。傅秋芳这个人物后来哪去了呢？前面提了一下，二十四岁还没嫁出去，她哥哥叫傅试，谐音就是“趋炎附势”。那么故事发展到现在，你觉得谁势力最大啊？自燃是忠顺王这一派，忠顺王府。所以她哥哥就把她嫁到了忠顺王府，或者给忠顺王的儿子为妻，甚至就直接给忠顺王为妾，这都是可能的，因为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哥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之。傅秋芳没有办法只能嫁过去。

　　前面讲到了宝玉在狱神庙的时候，茜雪他们安慰他，他就面临一个问题，就是他没有什么大的罪过，他就等待发下令牌好还乡，把他等于是放逐原籍，你去自谋生路，可是呢？这个令牌迟迟没有发下来，什么道理呢？因为有人阻挠，谁来阻挠，比如金荣就要阻挠，前面我也讲过了，在闹学堂的时候，他的对头就是金荣。在这个情况下谁最后帮助了他，包括拿出一些银子来，供给茜雪，贾芸他们去行贿，在监狱里面打通关节。到最后甚至于就从忠顺王那就骗出了令牌，赚出了这个令牌，交给了宝玉，这样宝玉就立刻拿令牌，有了令牌就等于是通行证，就没有阻挡了，就立刻地急走江南，返回自己的故乡，争取做一个自由自在的草野的存在。

　　那么什么叫做“红衣女言组金荣”呢？那金荣得到消息以后，说这个宝玉他怎么会突然走了，据说还有令牌，这不可能啊。他就追，那么他就追到了码头，追到码头以后，什么人用巧计阻拦了金荣没有把宝玉给抓住呢？应该就是红衣女，红衣女是谁，就是在前面写到贾宝玉他在过节时候到袭人她家里面去，看看袭人他们家怎么过节，就发现炕上还有位穿红衣的姑娘，回到荣国府以后宝玉还问这个袭人，说炕上红衣的是谁啊？袭人说那是我两姨姐妹，也快出嫁了。这些人物是不会随写随丢的，你想十三回一个卫若兰的名字，他都是有用意的，何况红衣女，前面有几笔描写，所以在这个地方可能也成为帮助宝玉的一个人物。

　　一百零三回“靛儿弃前嫌护灵柩，卍儿释新怨守绝密”前面还有一些人物要出现，这个靛儿在有的本子上又写做靓儿，在这就不做仔细讨论了。她在前面只出现过一场，就是薛宝钗正在不高兴的时候，她去问薛宝钗，你拿没拿我的扇子，薛宝钗就借这个机会说了一些很刻薄的话，很尖酸的话来抨击宝玉和黛玉，这个丫头。

　　那么这个丫头按说薛宝钗是得罪了她的，可是后来宝钗死了，她居然不念前嫌，她放弃前嫌，去帮助薛家，把灵柩往南运送。曹雪芹可能通过这样一个情节，展示这种青春女性，内心那种超出贵族女子的美好一面。这个卍儿大家知道前面是跟宝玉的小厮，焙茗他们俩是一对。开等于有点偷情，还不太懂得什么是爱情。后来在贾府败落之前，宝玉就把焙茗放出去了，给他自由身份了。宝玉当时会做这样的事。那么因此焙茗后来就娶了这个卍儿，自己在一起过生活。但是突然有一天，卍儿发现她的丈夫失踪了，其实焙茗知道宝玉得到令牌可以到南方去了，他护送宝玉去了，虽然他现在名份上不是宝玉的仆人了。但是他们原来的那个交往，你看看他们几乎是朋友。所以卍儿一开始很生气后来知道了原由以后，就理解了，为什么呢？大家想一想那个细节，当年焙茗和卍儿在一间屋子里面乱来，被宝玉发现。当时卍儿就不知所措，宝玉就提醒她说你还不快跑。这个卍儿往外跑，宝玉追出去说了什么啊？什么意思啊？你放心，我绝不告诉别人。这个卍儿会记他一辈子。如果宝玉跟他的堂兄贾珍说了这个事，卍儿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你得罪了金荣种下了蒺藜，你就收获的是蒺藜。你善待了卍儿你种下的是香草，收获的就是香草。书里会有这样一些内容。

　　画外音：

　　刘心武先生认为贾家在遭受到重大打击之后，曹雪芹除了会交代重要人物的命运结局之外，还会写到在前八十回里面提到的一些小人物，面对贾家的悲惨遭遇，这些小人物的表现也大不相同，根据刘心武先生的探佚曹雪芹全本《红楼梦》应该是一百零八回，那么在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回里，曹雪芹还会写到哪些内容呢？

　　刘心武：

　　第一百零四回“哭向金陵凤姐命断，疾走江南宝玉神昏”。王熙凤后来就给押着到南方去了，她跟宝玉待遇不一样，宝玉就是说你刚成年，你没有大罪，就驱逐到原籍去生活，王熙凤押着，为什么押着你呢？京城这些东西清理差不多以后，还要你到南京老宅去帮着我们把所有这些财产，包括埋地下的，藏墙里全给我倒腾出来。所以王熙凤就哭向金陵，最后趁着看守没防备，她就在船上投水自尽了。那么宝玉就急着往南奔，因为他怕人追他，最后心力不支，应该就是昏昏沉沉的这么一个状态。

　　第一百零五回应该就是“瓜州渡口妙玉现身，金山寺下悍王殒命”这个我在前面讲妙玉那几讲里面已经讲得很详细了，大意就是说妙玉她很伟大，为什么？她的师傅是会演先天神数的，她师傅有一句话嘱咐她，她是懂得这话万万不能违背的。她师傅怎么说啊？就是你到了你既然到了京城，你是不能够回原籍的，不可返回原籍的。但是为了解救宝玉，她就决定回原籍去，因为宝玉所走的方向就是她的原籍方向，就是金陵地区。那么最后呢？她不但救了宝玉，她还同时解救了史湘云，而在忠顺王又重新抓住了宝玉以后，因为忠顺王说你这个令牌不是我发出去的，而且有人告发你问题很严重。那么她为了解救宝玉，甚至于口头答应让忠顺王占有她，一块美玉陷在污泥当中。但是当忠顺王真是想要占有她的时候，她和忠顺王同归于尽。她以她的生命开放出了一个美丽的花朵，昭示我们就是这种性格很孤僻的人，很独特的人，往往被世人误解。实际上她内心有着非常了不起的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她会为别人牺牲自己。

　　一百零六回，我认为可能是这样的回目，叫做“空盲大地中秋诗否，白首双星能聚几时”。就是宝玉和史湘云在妙玉的帮助下，他们居然经过这么一番复杂的离乱以后就重逢了。重逢以后他们处境虽然很危险，可是不久又传来一个对他们有利的消息。就是忠顺王府又被皇帝给治了罪，全家都抄斩了。中秋诗就应该是在京城流落为乞丐的宝玉和湘云两人苦中作乐，在中秋的时候他们来吟诗。

　　在前面有一个回目叫做“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很多人就不理解，第三十一回写到史湘云和翠缕在大观园捡到了一个金麒麟，怎么会这麒麟就能够伏白首双星呢？白首就是白头发了，双星就是一对夫妻。到这个地方，读者就应该明白，所伏的就是贾宝玉和史湘云，他们就在乞丐生活当中结为夫妻了。而结为夫妻和麒麟是有关的。因为史湘云她小时候自己就有一个小的金麒麟，贾宝玉后来又得到一个大的金麒麟，这个金麒麟从卫若兰那绕了一圈以后又回到他这来。所以因为这麒麟就伏下了一对白首双星，为什么是白首？他们的年龄当时还很小，那么在乞讨当中他们可能连吃那个盐分都不够，一个是白毛女，一个是白毛男，自然是白首双星。

　　画外音：

　　在经受了一番坎坷遭遇之后，贾宝玉和史湘云最终走到了一起。至此红楼梦中大多数人物的命运都已经有了交代。那么曹雪芹全本《红楼梦》最两回还会写到什么内容呢？刘心武先生认为，作为全本《红楼梦》的收束部分，曹雪芹将在这两回里集中交代男主角贾宝玉的情况，由于曹雪芹在前八十回留下了许多伏笔，虽然后二十八回手稿已经迷失，但探佚出宝玉最终命运结局已经不是难事，那么在刘心武先生看来，全本《红楼梦》的最后两回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呢？

　　刘心武：

　　第一百零七回叫做“饥怡红寒冬噎酸齑，病枕霞雪夜围破毡”。寒冬噎酸齑，雪围破毡这是在前八十会的脂砚斋批语里面明明白白告诉我们的，说后面会有这样的句子出现。当年贾宝玉生活就是吃什么有什么，不想吃什么也有什么。是那样一种生活状态。他偷偷地让焙茗背着他到了袭人家，袭人一看自己炕上虽然过年，也摆了很多吃的，觉得总无可食之物，没有一样配给贾宝玉吃。那么“寒冬噎酸齑，雪夜围破毡” 这十个字就是在前面写到袭人家，袭人觉得总无可食之物的时候脂砚斋写下的。就可见他们后来的时候非常的悲惨。冷得不行就捡一个破毡子围在身上。

　　最后就到了第一百零八回，它的回目可能叫做“神瑛顿悟悬崖撒手，石归山下情榜俨然”。这对乞丐夫妇到最后大雪当中就没有办法在露天生存了，他们可能走到郊外最后发现一个农舍，他们就希望那个农舍能够打开门给他们一点温暖，结果他们发现农舍的男主人，女主人果然对他们非常仁慈，非常热情。他仔细一看这个农妇呢，依稀可辨，想不起来哪见过，听丈夫怎么叫农妇啊，叫二丫头。二丫头是谁？那么我们就立刻想起来在前面写秦可卿丧失的时候，当时王熙凤为了方便一下，就带着宝玉，秦钟到了一个农庄，在这个农庄里面出现一个农妇。一个年轻的一个女农民，就是二丫头。而且当时离开的时候，曹雪芹还有一句令很多读者或惊讶不已，或琢磨不止的句子，叫做“贾宝玉恨不得下车跟了她去”跟着二丫头去，所以这个人物她也是一个埋伏下来，最后要参与收拾全局的一个人物。那么应该是二丫头夫妇接待他们，接待他们以后史湘云就应该已经来不及救了，她冻得已经不行了，应该就死在二丫头家了，可能是冬天，土都冻了很不容易把她掩埋了。

　　在夜里面，当然农家夫妇就让宝玉好好休息，可是宝玉就思绪万千，最后宝玉就突然听到空中有召唤，就是一僧一道，天界的神仙在召唤他，他意识到自己原来我是到人间来游历一番，我原来是神瑛侍者下凡，他就要重归天界。重归天界时候就产生了他最后的觉悟，他才懂得什么往五台山去那种出家，那是很肤浅的。真正的就是说你悬崖撒手，要懂得所有荣华富贵都是过眼烟云，懂得这一点还是不够的，因为过去很多古人早点出这一点了，在过眼烟云当中，什么是最值得珍惜的，那么就是那些没有被社会的糟糕的政治、经济、文化所污染的灵魂，就是对弱者的怜悯，就是对美好事物的不懈地追求，他就回到天界了。他是神瑛侍者回到了仙界，那么通灵宝玉就是青埂峰下的那个大石头。那个石头回到天界以后，上面就写满了字，这些字你读下来，就是一百零八回的《石头记》，就是《红楼梦》。而在一百零八回的最后就有一个《情榜》，就意味深长的宝玉单列，叫做“绛洞花王”然后是一百零八个女子的一组一组的名单，每一组十二人，一共九组，一共是一百零八个女性。这就是我所探佚出的，曹雪芹的一百零八回的全本《红楼梦》的内容，欢迎批评，敬谢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