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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能屈能伸,寂静藏锋——“藏锋”法

  恶卑而就高,恶贫而觊富,

  恶寂寂而思赫赫之名。此世人之恒情。

  而凡民之中有君子人者,

  率常终身幽默,暗然退藏。

  《挺经》原典

  龙蛇者,一曲一直,一伸一屈。如危行,伸也。言孙,即屈也。此诗畏高行之见势,必言孙以自屈,龙蛇之道也。

  诚中形外,根心生色,古来有道之士,其淡雅和润,无不达于面貌。余气象未稍进,岂耆欲有未淡邪?机心有未消邪?当猛省于寸衷,而取验于颜面。

  凡民有血气之性,则翘然而思有以上人。恶卑而就高,恶贫而觊富,恶寂寂而思赫赫之名。此世人之恒情。而凡民之中有君子人者,率常终身幽默,暗然退藏。彼岂异性?诚见乎其大,而知众人所争者之不足深较也。自秦汉以来,迄于今日,达官贵人,何可胜数?当其高据势要,雍容进止,自以为才智加人万万。及夫身没观之,彼与当日之厮役贱卒,污行贾竖,营营而生,草草而死者,无以异也。而其间又有功业文学猎浮名者,自以为材智加人万万。及夫身没观之,彼与当日之厮役贱卒,污行贾竖,营营而生,草草而死者,亦无以甚异也。然则今日之处高位而获浮名者,自谓辞晦而居显,泰然自处于高明。曾不知其与眼前之厮役贱卒,污行贾竖之营营者行将同归于澌尽,而毫毛无以少异,岂不哀哉!

  古之英雄,意量恢拓,规模宏远,而其训诫子弟,恒有恭谨厚藏,身体则如鼎之镇。以贵凌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厌。此易达事耳。声乐嬉游,不宜令过。蒱酒渔猎,一切勿为;供用奉身,皆有节度。奇服异器,不宜兴长。又宜数引见佐吏,相见不数,则彼我不亲。不亲,无因得尽人情;人情不尽,复何由知众事也。数君者,皆雄才大略,有经营四海之志,而其教诫子弟,则约旨卑思,敛抑已甚。

  原典精译

  龙蛇,就是讲一直一曲,一伸一屈。比如说保持情操高洁,就是伸的一方面。谦逊礼让,就是屈的一方面。此诗讲害怕行高于世,必被伤害,所以言语谦逊,以自屈求全,这就是龙蛇之道。

  大凡有血气之性的人,都会油然生出想超过他人的念头。他们讨厌卑下,追求高位,讨厌贫贱而希图富贵,讨厌默默无闻而思慕显赫的名声。这是世人的常情。而普通人中间的那些,大都常常是终身沉寂,悄悄退守。难道他们跟一般人天性相异吗?事实上他们是看到了大的方面。而知道一般人所争逐的是不值得计较的。自从秦汉以来,直到今天,所谓达官贵人,哪里能数得清呢?当他们高居权势要职时,举止仪态从容高雅,自以为有超过他人万倍的才智。但等到他们死后来看,就跟当时的杂役贱卒,低下行当的买卖人,浑浑噩噩地活着又死去的人,没有什么不同的。而其中又有所谓依靠功业文章猎取浮名的人,也自以为有超过他人万倍的才智。但等到他们死去来看,他们跟当日的杂役贱卒,低下行当的买卖人,浑浑噩噩地活着又死去的人。是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既然这样,那么今日那些身居高位而取得虚名的人,自以为自己文章蕴含高深的义理而地位显贵,因而毫无愧色地自认为高明,而不知道自己跟眼前那些浑浑噩噩的执劳役供使唤的杂役贱卒、低下行当的买卖人一样,都将要同归于尽,而没有丝毫差异,难道不让人感到悲哀吗!

  古代的英雄,胸怀都很恢弘广大,事业规模宏大,而他们教训与告诫子孙,总是显得恭谨慎深,身体如同鼎一样稳固。依仗贵重欺凌别人,别人难以服气;以威望加于人,人不讨厌。这是容易办到的事情。声色嬉游之类活动,不应该让他们太过度了。赌博酗酒钓鱼狩猎,这一切都不要他供身体享用的物品,都有规定。奇异的服装玩物,不应有太大兴趣。应该适宜地多多引见佐吏。与他们相见次数不多,他们与我就不亲近。不亲近就无法了解他们的心情,不了解他们的心情,又如何知道各类事情呢?这几位先生,都具备雄才大略,都有经营天下的志向,而他们教育告诫子孙,都是意旨简约,从卑微处着想,收敛抑制自己得很厉害。

  智慧解析

  一、为建军移师衡州

  为了远大的追求而暂时退避三舍的忍耐,那是有远见的作为。曾国藩初到长沙办团练的时候,按照清朝常例,一省的军事最高长官是提督,负召绿营兵的训练等事务,团练大臣只能管辖团勇,对地方绿营军营务根本无权过问。可那湖南提督鲍起豹很是无能,将绿营兵交给塔齐布统一训绸,湘勇与绿营共同操练。曾国藩对于训练要求非常严格,风雨烈日,照常操练,这对于那些来自田间地头的乡勇来说,并不以为太苦,但对于平日只知喝酒、赌钱、抽大烟的绿营兵,却无异是一种“酷刑”。于是,副将清德拒不出操,根本召把曾国藩和塔齐布放在眼里。提督鲍起豹也与清德一起与塔齐布为难寻衅。

  绿营兵与湘勇一起训练,绿营兵战斗力差,颇被湘勇看不起,而湘勇的月薪高出绿营兵二三倍,又为绿营兵嫉妒。因而兵勇之间常发生磨擦。于是双方发生了争斗。。曾国藩起初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只将参与械斗的勇丁加以棍责,严加约束,绿营兵则置之不问,谁知这样一来,绿营兵更加嚣张了,竟然整齐队伍,带着武器,鸣号击鼓,包围参将府,要杀塔齐布,吓得塔齐布躲在菜园旁边的草丛里,才幸免于难。然而,绿营兵找不到塔齐布,在一把火烧了参将府,又一窝蜂似地拥曾国藩的官邸,扬言要杀曾国藩,并打伤了曾国藩的好几名卫士。

  曾国藩只得向巡抚骆秉章求救。本来就驻在隔壁的骆秉章早就听到了曾公馆发生的事情,可因对曾国藩在办练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非官非绅、自以为是非常不满,想借此教训教训曾国藩,所以便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直到曾国藩来向他求救,才不得不出面。但此时的骆秉章并没有安慰曾国藩,反而给肇事者松了绑,向他们赔不是,让绿营兵各自回营。事后骆秉章对此事想不了了之,还暗中指使人散布说,是由于曾国藩干预官府的兵权,才闹出事来,完全是咎由自取。

  曾国藩知道自己目前尚扳不过骆秉章、鲍起豹和绿营。他已逐渐清醒地看出,长沙不是做事的地方。官场暮气沉沉,绿营腐朽透顶,他们自己什么正事都不干,而别人要干事,则又是嫉妒,又是掣肘。漫说建不成新军队,就是辛辛苦苦建起来,不久也会被绿营的恶习所传染。必须离开长沙!曾国藩给皇上写了一份奏折中,提到衡州一带地方混乱,想到衡州查办土匪。

  假如曾国藩当时不能忍下争强好胜的躁动之心,暂时躲到衡州练兵,而是继续留在长沙与绿营斗下去的话,也许就很难实现自己练成“曾家军”的愿望了。

  二、为筹饷舍名代奏

  曾国藩移师衡州后,最让他头疼的就是饷银,当时衡州城里的几家大豪绅、大商人都不愿捐款,曾国藩为此事十分焦急。一天,彭玉麟告诉曾国藩说,衡州首富杨江愿意带头认捐,条件是让曾国藩为其上奏皇上,准许为其祖父杨健在原籍建乡贤祠。对于这个条件,曾国藩不由得沉吟起来,因为他对杨健的情况是清楚的。杨健是衡阳人,嘉庆年间进士,官至湖北巡抚,道光二十五年在衡州病逝。衡州籍京官欧阳光当时就奏请建乡贤祠。道光帝因杨健在湖北巡抚任上贪污受贿,官声恶劣而严斥不允。曾国藩也讥嘲欧阳光的孟浪。现在却要自己出面,为贪官杨健申请。曾国藩思虑再三,同意为其代奏。

  对于一向好名的曾国藩为了创建湘军,能够大违心愿地为贪官请名。然而,当时曾国藩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为杨健请名的奏折,竟然引来了朝廷的严厉斥责:“前任礼部右侍郎曾国藩轻信一面之辞,为革职降级业已亡故之前湖北巡抚杨健请人乡贤祠,实属大干律令,部议革职严办。朕思曾国藩将统率湘勇北上剿贼,改为降二级留用。钦此。”曾国藩对朝廷的这道圣旨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即使那份奏请完全不当,也不至于受如此重的处分,不过,令曾国藩感到欣慰的是,由于自己的代奏和因此而受到朝廷的斥责,使杨江极为感动,此后他不仅自己带头认捐,而且积极劝说其他富户商贾捐款,使曾国藩很快就筹集到了二十多万两银子,暂时缓解了募勇和洲练的燃眉之急,总算不负曾国藩“忍名代奏”的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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