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一 他一直在那里
他在风雨中。
他在孤寂中。
他在情衷里。
他在佛心里。
他是谜,谜一样地生存,谜一样地爱恋,谜一样地来,谜一样地去。
他是传奇,把绮丽的人生隔成两段,一段向着佛前的莲花,一段向着月下的红颜。
我们无法解开他的谜题,因为隔得太远,隔着云,隔着风,隔着轮回,隔着沧桑。可我们怎能不穿过历史的迷雾,走近他,聆听他,解读他?
他在西藏,在布达拉宫,在人间的天堂。
他就在天堂。他在佛的莲花上打坐诵经,在那或昏暗或明亮的佛灯前破解人世的悲喜浮沉。他就在天堂,在爱的无上天堂。他把所有的浪漫、深情、风流、俊雅,赋予初见时便即欢喜的几个女子。每一次,都无比诚挚,无比郑重地交出自己,即使要因此面对一切的冰刀雪剑,即使他的另一种信仰可能因此荒芜。
他就是这样,在梦里,在风里,在甜蜜里,静静地守着爱的信仰,深沉却又恰到好处,绝不将纯粹的爱玩味在现实的流俗中,变成红尘里的蚊子血。于他,爱即是爱,没有别的。遇到你,我欢喜,你亦欢喜,如此而已。若得相守,便是千百年的夙缘,便能不负那些春花秋月。
追寻他,钟爱他,恐怕大抵都要从他那些美得让人绝望的诗句开始。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谁说这不是最远的情路上最深的告白?不是因为西藏太远我们才够不到他,不是因为历史太渺茫我们才触摸不到他,而是,那一纵然夕阳西沉也默默伫立在最初等待热情里的魂灵,让我们的心弦颤动得太久,太深刻。
我们必须用最细腻、最温情的心思和态度来读他、问询他。那些诗句,那些情,那些宽阔的思念和领悟,只有放到最清澈的湖里,或者最轻柔的云上,才能显出那份深刻和宁静来。
在尘埃里,在人寰里,在谜题里,有生无死,有爱无恨。在人间走一遭,也便是走了几千年;在尘缘里爱一回,也便是爱了几千回。心中永远是莲花一瓣,将那最深最痛的爱化作露水,便塑造了一种永恒:不负如来不负卿。
三百多年了,历史的烟尘湮没了太多东西,却将一个清晰而丰满的形象,刻在无数膜拜者的心中。深情,就深情得落落大方;超脱,就超脱得无影无踪。如此,我们只能将心底那根莫名的长线,系向三百年前布达拉宫前的云月上,夜深的时候,静静倾听,倾听久远的他的声音和他的爱。
可是回眸间,蓦然发现,他就在那里。
他一直在那里,不来不去。他是仓央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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