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棵开花的树
对萌萌来说,雨之后还是雨,忧伤之后还是忧伤,别离之后还是别离,她却始终不能从容,执着要去寻找一个不可能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就像席慕蓉笔下那一棵开花的树,五百年的期盼慎重绽放满树繁花,那个人却就那么从树下走过,视而不见,落英缤纷是一地凋零的心。
当林清迈开着车,将游伊西、寄舟还有夭夭三个人从青衣区红树林接回来的时候,萌萌听到自己脑中玻璃破碎的声音。这个声音她很熟悉,虽然只有过一次,却是刻骨铭心的。那一次,他们还在高中,游伊西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凝重,他还没有说话,萌萌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她却不能阻止他开口。果然,他要萌萌去过自己的生活,他说他不想再骗萌萌也骗自己,他说他根本就不喜欢萌萌,自始至终他都是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的。
萌萌当时就听到自己脑中玻璃破碎的声音,清脆而尖锐。萌萌后来看过一本关于水晶头骨的书,她就明白了,原来人的头骨是用水晶制成的,这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的原因了。那一次,萌萌自杀,没死成,却把那种声音铭记在心里了。后来受爸爸、哥哥的熏陶,知道人的骨头不可能是水晶制成的,但她并没有把这种观念加在自己身上。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不一样的一个人,要不然为何会听到那种声音,也没有听说有其他的人听到啊。人类尚有那么多未解之谜,自己为什么就不可以做一个不一般的人?
萌萌看到游伊西和夭夭相互搀扶着,他们身上都血迹斑斑,夭夭的脖子上还不断有血流出,可是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却没有痛苦,只有彼此,只有爱。萌萌怎么可能不认识那种眼神,从5岁开始,她就是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心中的游哥哥的,只是游哥哥从未如此看过她。
萌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他们两个人的眼神中,萌萌知道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上一次,她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挽回游伊西,这一次,她又该怎么做呢?
虽然那两个人伤痕累累,伤得最重的却是萌萌。
萌萌尾随着游伊西和夭夭进了医院。游伊西终于发现了萌萌,那个时候,夭夭在另外的病房处理伤口。
“萌萌,你……”游伊西见萌萌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也不敢刺激她。
“游哥哥,你要是敢跟她在一起,这一次我不会自杀,我会杀了她!”萌萌的眼神变得疯狂、恐怖。
游伊西顾不得正在处理的伤口,站起身来向萌萌走去:“萌萌,你冷静点儿,你冷静点儿听我说……”
“不——我不听——我要杀了她,杀了她——”萌萌锐声尖叫,她双眼充血,已经失去了理智。
游伊西抢步上前,一把抱住她,一边对吓坏了的医护人员说道:“快,去叫林南青医生过来!”
林南青很快赶过来,给萌萌注射了镇定剂。
“南青,怎么样?”游伊西待林南青检查完,急忙问道。
“不乐观,跟那次一样。”林南青脸上阴霾重重。
“南青,请你一定要帮帮我。”游伊西将希望都寄托在林南青身上了。
“你决定了?”林南青知道所有的事情。
“是的。我必须跟夭夭在一起,10年前我为了萌萌,一再辜负她,现在,我没有办法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林南青看了一眼病床上沉睡的萌萌,重重叹了一口气。
林南青说服父亲,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不能再把游伊西当成萌萌的“药”了,只能依靠医学和萌萌自己,让她从精神上独立起来。
游伊西对林南青说明自己的态度之后,就离开了。他心里惦挂着夭夭,再也不可能分神去照顾另一个女人,即使是敷衍也不可能。自然,萌萌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夭夭。
萌萌醒来之后,没有见到游伊西,又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挣扎喊叫。她的病本是一种拴住游伊西的最有效的武器,现在这件武器竟然失效了,她不能接受。担心萌萌在癫狂状态伤着自己,林南青总是不得已对她用药。闹了几次之后,萌萌渐渐明白了,自己再怎么闹游伊西也不会出现的,他不来,就只有自己想办法去找他。萌萌不再闹了,她开始表现得乖巧听话,甚至比正常的时候还要惹人疼爱。林南青认为是治疗起到一定的作用,心下总是安慰不少,对萌萌的看护也便没有以前那么严密了。
萌萌很快就获得了离开病房自由活动的权利。开始的时候,她还很谨慎,只是在公园、博物馆到处转转,后来便往学校里跑。看到游伊西和夭夭出双入对、甜蜜幸福,她的心被戳了一个又一个的洞,看一次,伤一次,伤得愈重反而愈想看,终究把自己搞得千疮百孔,马蜂窝一般。她跟着夭夭,只要一有机会就跟着她,不管夭夭去任何地方,萌萌并不清楚自己要跟着夭夭做什么,她只是这么跟着,就像最有耐心的猎手,能够潜伏几天几夜,等待着给猎物致命的一击。
游伊西和夭夭去看新上映的3D版《泰坦尼克号》,从售票处明亮的背景墙看到萌萌的身影。他心里一惊,装作若无其事对夭夭说:“小妖精,你去买可乐吧,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好啊,那我就在入口等你。”爱恋中的女人只看得到自己爱的人。
游伊西等夭夭走远了,疾步走到萌萌隐身的柱子后面。
“萌萌,你想干什么?”
游伊西一上来口气就这么强硬而防备,萌萌被问蒙了。
“我……”
“萌萌,我不会给你机会伤害夭夭的,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游伊西对萌萌当日要杀了夭夭的话牢记在心。
“我就不信,你能24小时陪着她,她上洗手间你也能陪着她?”萌萌被游伊西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她跳起来恶狠狠地反击。
“我告诉你,如果夭夭出事了,我也会到另一个世界陪着她。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游伊西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说出的话句句击中要害,不再顾及萌萌的感受。
“你,你……”萌萌承受不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不知如何是好。
窜改选课软件也只是她退而求其次的策略,她的想法也很简单,不能让他们这么舒舒服服在一起。
萌萌制造的麻烦并不是只有这么一样,她将夭夭运动时搭在场外的外套用剪刀剪成布条,把墨水倒在夭夭的备课本上,净是一些孩童捣蛋的把戏,萌萌想着每天都给他们制造一点儿麻烦,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只不过,因为游伊西的高度警惕,他总是尽可能让夭夭和自己待在一起。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里,由于他的心细,萌萌制造的这些麻烦都被他轻松化解了,被保护得好好的夭夭真是一无所知。
只是,如果这种情况继续这样下去,游伊西每时每刻都紧绷的神经不把他自己累死才怪。他只好再去找林南青,只是这次,林南青自己也是麻烦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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