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点燃的香烟
就是这样的夭夭,为了牙牙,真的是一头栽进去了。这段时间,她见的男人比她这一辈子见的都多,毫不客气地说,简直跟走马灯一般。
这一次,相亲的对象是一个银行的普通职员,夭夭寻思着,是个一天到晚坐在办公桌前的人,那双手肯定比女人还细还嫩,说不定还有养尊处优的啤酒肚,这样的人,追求的无非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内助、稳后方,好对付。
一见面,果然,双手很白净,脸上还有没有消退的青春痘疙瘩,不过整体感觉还是不讨人厌的。夭夭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可惜,自己是来找着惹人讨厌的。紫色唇膏、黑指甲、骷髅头吊带、黑色皮质短裤,又一次故技重施,戏演得差不多了。夭夭在心里暗暗乐着,等着看这白净子弟落荒而逃,不知道他能不能打破前几个家伙的纪录,看上去体格不错,有条件可以跑得更快。
咦?不对啊,超过心理预期时间了,他怎么还坐得这么瓷实啊?夭夭心里闪过一丝慌乱,不会吧?真的不幸言中,他冲着夭夭龇出一嘴小白牙:“牙牙,你太好了,我太喜欢你的性格了,我一直就想找一个野蛮女友,你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哦,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夭夭有被雷劈的感觉,真是千年一遇啊,一万个人里才有这么一个怪胎吧。好啊,既然软的你不吃,只能用硬的了。夭夭正色看着对面的青春痘:“很抱歉,我对你不感兴趣。”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对方却是不依不饶,一直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你住哪里啊?我送你回去吧?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联系啊?你现在对我不感兴趣没关系,我们相处一段时间说不定就会有感情了。”
夭夭真的火了,竟说出一句不是办法的话:“实话跟你说吧,我是被我妈逼着来相亲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虽然我爸妈现在不喜欢他,但是我是不会跟他分手的。”
“你不用骗我,我不会相信的,这样的理由太烂了。”银行男不吃这一套,“要不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把他叫来,除非我看到他,否则我是不会罢休的。”
夭夭被这块牛皮筋逼急了,拿出手机,找到游伊西的号码,刚想摁下去,又停住了。旅游只是一时的逃避,并不能把伤痛封成化石。即使是化石,也还看得到摸得着。夭夭无法忘记,况且,这么长时间了,游伊西竟然销声匿迹了一般。既然他不在乎自己,夭夭就算是思念成疾也不要主动打这个电话!主意一定,她顾此失彼地拨了寄舟的电话。
不一会儿,寄舟就赶过来了。夭夭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不管什么时候,寄舟总是随叫随到。不管什么时候,夭夭总是这么恣意地滥用寄舟对她的感情。酒会是,这次也是,她觉得自己好卑鄙。不管这些了,还是先解决了眼前这个问题再说吧。
夭夭近乎是灿烂地笑着挽起了寄舟的胳膊,太灿烂了,比梵高的向日葵还要灿烂,银行男沮丧地离开了。
现在夭夭要怎样面对寄舟呢?在路边的长椅坐下,夭夭有些局促不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语无伦次地解释自己的打扮解释相亲,越说越乱。寄舟淡淡地听着,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拿出一支香烟,熟练地点着了,夭夭诧异地盯着那支烟,繁复的解释戛然而止:“你,你吸烟……”在她的记忆里,寄舟是不会吸烟的啊。
“哦,没什么,”寄舟朝空中吐了一个烟圈,那姿势,娴熟极了,“闷的时候就抽,都习惯了。我还能一次抽好几支呢,你要不要见识见识?”
夭夭僵硬地站了起来,她不愿意相信眼前的情景,拔腿就跑,她都对他做了什么啊?
夭夭在自己人生的轨道上拼命地跑、拼命地前进,她把寄舟当成了背景图。她以为,有些人、有些事是会恒久不变的,就像寄舟的笑、寄舟的纯净。她把那些美好的东西当作食物和燃料储存在路边,她疲惫的时候想到自己的补给,回头找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些储蓄点不是被风雪掩埋了找不到了,就是变质了流失了,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大概,这就是夭夭作为人的自私吧。她离开温暖的港湾,想去追逐遥不可及的灯塔,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到达灯塔,但她却希望,不管结果如何,港湾能一直忠心地等待着她。她唯一的理由只是,反正你喜欢我,你离不开我。她从没有想过,港湾是不隶属于她的,港湾也有自己的想法。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继续追逐缥缈的灯塔,还是抚慰已经受伤的再也回不到原样的港湾?
夭夭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怀疑,这样的坚持好像只是在追寻12岁的少女情怀,那样虚无缥缈的情怀,却是实实在在伤害了无辜的人。
对于牙牙的为爱走天涯,夭夭是从心底佩服并且支持的,她一边准备好说辞随时应付牙牙的父母,一边时刻关心着牙牙的安全,只是,十二万分的关心也阻止不了灾难的发生。
“受冷空气东移影响,西藏自治区昌都和林芝等地区及那曲地区东部、日喀则地区南部出现中到大雨雪天气。多处公路交通瘫痪……”
电视机里如席雪花以刀刃的角度一下下横扫过来,记者对着镜头卖力地喊话,却总被朔风卷得只剩只言片语,看不到路面的公路,撞在一起的汽车,“西藏”两个字像铁锤一下一下敲打着夭夭。电话,夭夭翻出手机按下快捷键,一个客气而无情的声音:“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无法接通?为什么无法接通?夭夭的心一下子慌了,不会出什么事吧?她现在应该到哪里了?昌都?林芝?不对吧,再打一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夭夭陪伴着不眠不休的风雪拨了一个晚上的电话,晨曦已露,却没带来希望的曙光。
林南青那边也没有消息,牙牙不见了。
夭夭像一个毒瘾发作的吸毒者,在屋里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一遍遍听着那句冷冰冰的“对不起”,在客服声中变得更加暴躁。
夭夭疲软地瘫进沙发,手机都发烫了,都歇歇吧。刚要喘口气,手机响了,夭夭噌地拿起来,竟是牙牙母亲的。怎么办,接还是不接?接了说什么?悠然恬淡的音乐第一次变得急促催迫,是祸躲不过,接吧!夭夭简直抱着杀人不过头点地的心态,心一横,揿下接听键。
“夭夭啊,你们现在到哪里了?我给牙牙打电话怎么打不通啊?你们都好吗?”
“伯母,——牙牙出事了。”
作为同犯,夭夭积极配合坦白认罪。牙牙一家都笼罩在了愁云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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