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是纽扣的耳钉
碟中的提拉米苏已经软的了,去还是不去,想得头都大了,却还是没有一个结论。去,看他的幸福?不去,像不像是刻意躲避?算了,算了,夭夭把脑袋使劲甩了甩,不想去就不去,管他们怎么说,都已经分手了,难道我还要为你活吗?还要给我炫耀你的幸福,炫耀给鬼看吧!夭夭心一横,把请柬撕得粉碎,连着那大半块儿提拉米苏一起扔到垃圾桶里,起身去柜台结账。
“小姐,那天你那位朋友走后,我们在座位下发现了这个。您看看,是不是他的?”一颗小小的冰蓝色耳钉在服务员手中闪着莹洁的光。夭夭用两个手指捏起耳钉,底端有打磨的痕迹,这不是自己钉在游伊西袖口的耳钉吗?当时钉得很结实,不可能掉的啊!
袖口,耳钉,夭夭脑中电光石火,游伊西在说谎的时候有扯袖口纽扣的习惯!难道,他在骗自己?夭夭心中一阵狂喜,我知道他是骗我的,他不会不爱我的。夭夭的心喜极而泣,她紧紧握着这枚耳钉,立即跑了出去。她要找到游伊西,她要向他问清楚,他为什么要骗自己。不,只要知道他是骗自己的,只要他还爱自己,她不需要问清楚,她不需要问,她什么理由都不需要,她只要他和自己在一起。
坐在出租车上,隐隐听到市中心的钟楼不紧不慢的报鸣声,夭夭频频看表催师傅快点儿,一边不停地祈祷不要有红灯、不要有塞车,也在心里骂举行个婚礼在教堂不行吗,还非要跑海边度假村,那么远,真是考验人的耐性啊!她怎么也坐不住,好像屁股下面是一个火盆,自己就翻来覆去在上面烙煎饼。
提心狂奔了一路,总算是及时赶到了,看情形婚礼还没有开始。夭夭总算喘了一口气,急急地往里跑。两位穿制服的保安铁柱一般站在面前:“出示请帖!”夭夭一掏口袋,顿时吸了口凉气,怎么办,请柬被撕了,可是她必须进去,只好硬闯了。夭夭摆开架势,不就是两个保安吗,应该可以对付。
两个保安不难对付,但是一交手,更多的保安来了,更多的观众来了,这里面就有姚澜之:“想捣乱,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也能随便撒野的吗?”结果,夭夭就被保安架出去了。
眼看着婚礼就要开始了,夭夭在门口走来走去,干着急却毫无办法,那几个保安的眼睛都长自己身上了。一个迟来的宾客驾着车在夭夭身边停下,开门下车,钥匙还在上面晃着,等着门童去帮忙泊车。夭夭眼前一亮,豁出去了,突然发足狂奔过去,一把将那人推到一边,上车启动,向着门口冲去。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门口的保安还没有缓过神来,小轿车就冲了进去。有反应过来的,又不敢拿血肉之躯去对抗钢铁架构。夭夭不知道该到哪里才能找到游伊西,一路狂按喇叭,朝着人多的地方就去了,保安早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夭夭的这个举动太引人注目了,不用她去找游伊西,游伊西就先看到她了。
白色的礼服深深刺痛了夭夭的心。
“伊西,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承担,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游伊西回过脸去:“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不想再过苦日子了。虽然我曾经喜欢过你,但我不可能为了你放弃这里的荣华富贵。”
“你还骗我,这是什么?”夭夭把左手伸出来展现在游伊西面前,蓝晶晶的耳钉沾着湿湿的汗水,手心里耳钉的轮廓清晰可见。
“一个耳钉能说明什么?”游伊西还是那么镇定。
“我从12岁就开始喜欢你,你的习惯我还不了解吗?你说谎的时候就会扯袖口上的纽扣,这个耳钉是我亲手钉上去的,我不可能认错的。这就是你在甜品店的时候扯掉的,你当时说的都是假话,对不对?”
“小妖精,你不要逼我。我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啊,再苦再难我都愿意跟你一起承担,我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就是啊,有什么不能说的啊!游哥哥,人家既然想知道,你就告诉她真相好了,”萌萌身着象征着身份的婚纱走了过来,一款一摆,华美的贵妇人,“夭夭,其实那个耳钉没什么。游哥哥说,他最讨厌耳钉了,一个男人在衣服上钉耳钉真是有失面子,游哥哥已经忍了很久了,你都不知道你的行为有多幼稚。那天既然跟你说清楚了,自然就把耳钉拿下来了,这个理由你满意吗?游哥哥不愿意说,那是不想伤害你,毕竟你们有过一段感情……”
“啊——你不要说了!”夭夭俯下身去长喊一声,她真的愤怒了,“游伊西,这是真的吗?你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游伊西偏过头。
“好,我幼稚,你说得对,我真的是太幼稚了。”夭夭攥紧了左拳,一劈手,猛地把耳钉摔到了地上,转身离开了。
叮——小小的耳钉重重砸在地上,晕晕地旋了几个圈儿,在游伊西脚下停住了。
游伊西刚迈出一步,被萌萌拉住了。他俯下身来,捡起那枚小小的冰蓝色耳钉,棱角处有清晰的血迹。
牙牙也从西藏赶回来了。可是这次,谁也救不了夭夭。夭夭一直靠坚硬的自负活着,被忽略无所谓,被伤害无所谓,不是她在乎的人,即使杀了她她也不会觉得怎样。可是,现在是夭夭最在乎的人,她的骄傲被他摔在地上,跌得粉碎,还用厚厚的鞋跟践踏了个遍,夭夭不知道要怎样把自己粘起来。她整天整天地蜷缩在床底下,想远离这个可怕的事实。牙牙都要急疯了,可是寄舟很平静地说,夭夭会好的。
寄舟说:“夭夭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子,她不会被任何人打倒,她会很快好起来的。我担心的,只是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她可能不会再爱任何人了。”
寄舟说:“这种痛苦,我明白。”
正如寄舟所说,夭夭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起码从表面上看来,她又恢复了以往那极有规律的生活。早睡早起,按时吃饭,写作,每天运动,只是,她好像失去了表情,面部像是被坚硬的面具包裹住了,肌肉动弹不得,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
牙牙试着跟她说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除了不带任何感情。牙牙怕了,如果真如寄舟所说,难道夭夭要一辈子生活在痛苦和仇恨中吗?如果夭夭一直这样,牙牙又离得那么远,那她的生活?牙牙不敢想象。牙牙觉得夭夭好可怜,得不到父母的爱,又被喜欢的人抛弃,那个可恶的游伊西,竟然还有心思结婚度蜜月,夭夭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难道就不感到愧疚吗?
牙牙从夭夭的手机里找到游伊西的号码,她咽不下这口气,夭夭被害成这样,她起码要为夭夭讨个说法。电话一接通,牙牙连珠炮般的发难就开始了,什么夭夭的付出、游伊西的无情、夭夭悲惨的现状、游伊西恬不知耻的婚礼,说到最后,游伊西整个成了个现代版的陈世美,牙牙气咻咻地说完了,突然发觉手机那边很安静,简直是太安静了,难道他被自己骂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牙牙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第一次骂人,竟然还骂得这么不堪,但一转念,想到夭夭的痛苦,便一点儿内疚都没有了。
“小妖精她还好吗?”
“啊?”
牙牙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嘶哑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小妖精她过得好吗?”
不知怎的,牙牙想到了荆棘鸟,游伊西的声音就像是荆棘鸟最后的歌声。荆棘鸟把刺深深地扎进自己的身体里面,用生命唱出一首天籁之音。现在,他的血快要流尽了,他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吐露心底深处的真情。牙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想,她明明是要来讨伐一个见利忘情的小人,可是还没有交战,就稀里糊涂被对方给俘虏了。她甚至有些同情对方。
“你少假惺惺的了,你把她害成这个样子,又有什么脸面来管她的死活?”牙牙及时纠正自己的错误立场,批评自己差点儿被敌人腐蚀的软弱。
“牙牙,拜托你帮我照顾小妖精,谢谢。”游伊西还是那种血流将尽的口气,戚哀软弱中透着真诚,无法让人怀疑的真诚。
游伊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牙牙拿着手机的手还擎在半空,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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