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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的伤痛在我心上(3)

  他平静地和那双眼睛对视了一会儿,蓝瑰儿坐在车里,轻轻拉拉他的衣角。于是他低下头来,望着她微笑了一下,坐进驾驶位,启动了车子。

  一扇窗户后面。

  凝视着那绝尘而去的车子,路希斐绝美的脸上,带着冻彻心扉的寒意,沉痛悲伤的眼睛里闪着可怕的光芒。他紧紧地握住她放在床头的粉色小熊,脸白得近乎透明。

  她,就这样选择了和那个人在一起,丝毫没有回头,好残忍……

  他忽然一掌挥去,那盛放木瓜雪蛤牛奶的保温盒飞落地上……

  路希斐--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孩,如王者般存在的男孩,如谜般的男孩,可有人愿意,看看他的心?

  坐在汽车的副驾驶位置,蓝瑰儿骤然感觉到精神放松下来,一阵说不出的疲倦晕眩袭上来,身上的伤口热辣辣地疼,仿佛有热流在咕嘟嘟地往外涌,她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很担心自己的伤口。

  “瑰儿,累了?”慕雪寒一边开车,一边担心地问。

  “没,就是有点头晕。”她轻声说。头无力地抵在车窗上,支撑自己不滑下去。

  他伸过手去,轻轻揽住她的肩,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有湿湿的液体浸过他的衣袖,沾上他的手臂,温热的,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慕雪寒心里一紧!刚才她一直很有精神,以至于他忽略了她的伤势,现在看来,她根本是强撑着,伤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得多!

  “瑰儿,我们去医院!”他抱着她,左手打方向盘驶向最近的医院。

  “嗯?”蓝瑰儿沉沉地问,然后惊醒,“不!不要去!”

  “为什么?”

  “我……我只是被车撞破了皮,医生都处理过了!”她打起精神说,“刚才动得太多,可能伤口有点裂开了!”

  “流这么多血,怎么会是只破了皮……”

  “没什么,这点小伤,一会儿重新换上纱布就可以!”蓝瑰儿抬起头,强笑着说,“你别乱担心,其实女生流一些血一点事都没有,每个月生理期都比这多……”

  “……”

  这种话题,慕雪寒可不好意思接口。可是她坚持不肯去医院,他只好由着她的性子,路过药房的时候,进去买了止血药、消毒水、药棉、纱布、透明胶布和一些消炎退热药。

  回到家里,他跳下车,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半蹲下身子,示意她到背上来。

  蓝瑰儿身体实在乏力,看看光着的脚丫,乖乖地伏到他的背上。

  慕雪寒把她背进卧室,放到床上,然后扭亮了床前灯,她的浅黄色睡衣后背,是一大片刺目的血迹。

  “我看看!”他担忧地把药袋放在身边,想要看她的伤。

  “不可以啦!”蓝瑰儿苍白的小脸冲上两朵红云,她死命拉着衣襟,说什么也不放手,“人家是女生耶!”

  “有什么可怕嘛,你现在是病人!”他有点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害羞。呃--其实想到要看女生的身体,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啦!

  “可是你又不是医生!”

  “那么,我去找家庭医生来!”慕雪寒拿出手机,做势要打电话。

  “不要不要!”蓝瑰儿抓住他的手,“拜托,我自己换药好不好!”

  他看看她身上东一块西一条的大纱布小绷带,皱起了眉:“你自己怎么能换!”

  “我能!一定能!”她近乎乞求地望着他,“拜托,如果不想我流血过多而死,就把我拖到洗手间,好不好?”

  “你到底在怕什么?”

  “当然是……怕走光啦!”蓝瑰儿表情坚决地说,“古代有个老头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还真看不出来,她居然是一个满脑子封建思想的人!慕雪寒只好又把她背到洗手间,然后把药袋和干净衣服放在她的身边,带上门走了出去。

  对着镜子,她小心翼翼地解开衣扣,剥下睡衣,镜子里纤薄的肩后,纱布都被血湿透了,今天真的流血不少,如果不是身体素质一向非常好,只怕真的坚持不住了。

  她脸白如纸,克制着晕眩,手微微发抖,但仍然有条不紊地对着镜子处理伤口。

  全身的大伤小伤里,属肩上伤最深,也最要命。她右手拿药棉沾了一点双氧水轻轻地拍在伤口上消毒,疼得心都抽在一起,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想想自己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真是委屈得要命,恨不得痛骂弄伤她的那个混蛋一万遍又一万遍。疼痛终于缓过去一点儿,她又用颤抖的手撒上云南白药止血,然后在牙齿的帮助下,用止血纱布包扎,又用干净的药棉沾酒精把周围的血擦净。

  把这一切做完,她已满头是汗,近乎虚脱地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几乎晕过去。

  慕雪寒一直在门外走来走去,听到她一边吸气呼痛,一边骂人,然后突然声息皆无。他知道不好,急忙闯了进去。

  蓝瑰儿吓得“哎呀”一声,本能地抓起手边的一块纱布,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直接盖在眼睛上。

  慕雪寒也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她居然还没……急忙闭上眼睛,拿起她的衣服,将她严严地盖住。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奇怪哦!一般这样的情况下,别人不是首先拿东西遮挡身体的么?她怎么第一反应是挡住眼睛?要挡也应该挡他的眼睛啊!

  “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蓝瑰儿紧闭着眼睛,喃喃地自欺欺人。

  “我……我其实也没看见……”慕雪寒有些好笑、有些脸红地安慰着,再扯块浴巾把她包成粽子状,然后横着抱起来--哎哟!这丫头一脑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陈腐观念,不会因为被他看过了,就要他从此负责吧?

  天啊!他年纪还小啊,还要上大学,还要做事业,还要打天下,难道就因为多看了一眼……就得赔上一辈子?虽然……虽然有点……可是其实……也没什么啦……

  “慕雪寒,你今天准备干什么去?”一大早,蓝瑰儿坐在露台的摇椅上边吃早餐边问。

  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她的伤口虽然还没有百分之百痊愈,可是小心些行动,也没有什么大碍了。这一方面要归功于她的身体底子好,另一方面,也得益于慕雪寒无微不至的照顾。喏!露台上的摇椅,就是怕她养病无聊,而命人特意安装的。

  “我要去学校处理关于灭世集团的一些事情!”慕雪寒穿好校服,走到她身边,摸摸她的头,“你如果无聊,可以玩一会儿电子游戏,我今天可能会忙一些,你中午吃外卖怎么样?”

  早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蓝瑰儿的身上。她身上的纱布还没有撤去,头发很顺地披在肩上,虽然伤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可是并不憔悴,因为心情好,营养充足,双颊还丰满了一些,辉映着阳光,大大的眼睛明亮有神……

  “你不必管我啦!我自己在家玩就好,不会让自己饿到的!”她抻开他衣襟上的一道褶皱说。

  “嗯!那我走了,有事情你打我手机。”他嘱咐着。

  “知道啦!知道啦!”蓝瑰儿笑吟吟地目送他上车,隔着玻璃挥手,然后又目送他的车走远。

  有风吹过,窗外的乔木落叶飘飘而下,世界安静而美好。

  蓝瑰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嘀咕:“太清闲就会觉得无聊,还是去办些好玩的事情吧!”

  伸个小懒腰,走进客厅,拿起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喂?是雷阿姨吗?我是昨天和您秘书预约的……对对,我是幻想学院校刊的实习记者钱曼曼,因为快到幻想五十周年校庆了,我想做一个回顾历史的专题,听雷落学长说,您曾经也是幻想学院的前辈,不知道您可否接受我的采访……那好的好的……我会准时到的……”

  钱曼曼者,钱满满也,寄托了某人美好的愿望!蓝瑰儿微微笑着收起手机,走进屋子开始化妆打扮:把头上的纱布扯下来,头发编成两条麻花辫子,然后把脸抹黑,画上雀斑……

  看着镜子里的人变成一个丝毫不惹眼的小土妞,她满意地一笑,翻出一个眼镜,戴在脸上!

  Ok了!古板普通的小丑妞妞出发啦!嘿嘿!打扮成这样,就不会轻易被人认出来了吧?这样如果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慕雪寒揭穿,她也有得抵赖……

  太阳城萝斯玛莉时装连锁公司董事长的家里,夫人雷罗莉接待了一位女生,她扎着两条麻花辫,戴着宽边眼镜,依她专业的眼光看,打扮得十分土气。

  望着坐在客厅里气质高贵成熟美丽的董事长夫人,女生有点拘谨,坐在沙发上怯怯地看着她,嗫嚅着开口:“雷阿姨,我就是钱曼曼,感谢您拨冗接受我的采访。”

  雷罗莉走到她的身边坐下,笑着说:“不要客气!我还要感谢你来陪我说话呢。”她笑了笑,“你是校刊的记者?”

  “我不算记者啦,我还在实习呢!总编说,要校庆之后,才考核我够不够格。”女生说。

  她当然不是什么虚无飘渺的幻想校刊的钱曼曼,而是璀璨碧汐王牌包打听蓝瑰儿。自从听慕雪寒说,幻想一位叫雷落的男生的妈妈是金色迷迭当年最要好的同学,她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来探访这位阿姨!这不,好不容易伤口愈合一点能乱跑了,她就迫不及待地展开了行动。

  对于她来说,要打听出雷落的妈妈是谁,那简直太容易了。雷落的母亲本姓罗名莉,嫁给雷落的父亲之后把夫姓冠在前面,变为家庭主妇雷罗莉,所以,外界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本名。雷落的名字,既取母亲姓氏的谐音,又是“磊落”的谐音。

  “呵呵,二十年前,我在上学的时候,还暗恋过校刊的总编呢!那是一个很帅的男生呢!”雷罗莉笑着说。

  “那他有没有和你在一起?”蓝瑰儿好奇地问。

  “当然没有!他呀,暗恋着我最好的朋友呢!”提起往事,雷罗莉有些伤感,“直到毕业,他也不知道我偷偷地喜欢过他!”

  “可怜的阿姨……”蓝瑰儿同情地说。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迟钝的男生,只怕是人家假装不知道罢了。她心想着,又问:“那么,后来他和您的好朋友结婚了?”

  雷萝莉黯然摇头:“也没有!我那位好朋友,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蓝瑰儿一听有点头大,二十年前的孩子不是应该很单纯的吗?他们那辈人的感情怎么也这么乱呢!

  雷罗莉笑了:“你看我,可能一个人在家太憋闷了,居然跟你一个孩子说这些!”

  “没有关系,阿姨。我这次策划的选题就是请各届的前辈讲述当年的故事,还原真实的幻想学院!”蓝瑰儿说,“阿姨,那个男生一定很优秀吧?”不好一下子把事情带到金色迷迭的身上,总得慢慢地诱导,先引阿姨讲她自己的故事,然后一点点把话题带过去。

  “那个男生啊……”雷罗莉的目光渐渐变得遥远,“他漂亮、有才气,不但文章写得极好,而且精擅绘画雕刻艺术,那个时候,我家里是开成衣厂的,自己也喜欢时装设计,他常常帮我画设计图样,我以为他喜欢我,每天都怀着甜蜜的心情等待他的告白……”

  “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他喜欢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我!”她的声音里透出淡淡的涩意,“他一直偷偷地暗恋着我的好朋友,他常常来找我,只不过是因为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经常看到她而已。每次大家碰面,他都只注意她一个人,听到她说话便会不由自主地微笑,望着她的目光温柔又忧郁。可是我的那位好朋友,是一个像烈风一样的优秀女孩子,他喜欢她,就像我喜欢他一样,谁都不敢表白,怕轻易地张口,以后便连这样见面的快乐都没有了……”

  她回忆的语调充满忧伤,蓝瑰儿不敢打扰,只是静静地听着--如果没有猜错,那个“烈风一样的优秀女孩子”,就是传奇的金色迷迭吧?她好想这位阿姨多说一些事情,这样就可和那名传奇中的女子更接近一些。

  安静的上午,雷罗莉坐在沙发上,讲述着昔日的故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把那些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但仍然微甜微酸的少年往事,讲给一个陌生的少女听。是因为对青春的追忆,还是因为这女生有特殊的魅力?

  她打量着“钱曼曼”的脸,很小的桃心脸,微黑的肌肤光滑细嫩,鼻梁颧骨上长着细密的深褐色雀斑,衣着土里土气……虽然很可爱,可只是个平凡普通的女高中生嘛!

  蓝瑰儿察觉到她考量的目光,有点不安地用记录笔推推滑下来的眼镜:“阿姨,您有留存过去的照片吗?我想,如果我的文字配上图片,可能会更感人些!”

  “照片?有好多呢,在书房。”雷罗莉推开自己书房的门,请蓝瑰儿进去。

  刚踏进房门,蓝瑰儿的目光就被书房正面墙上的一幅巨大的油画所吸引。

  那幅画的背景是暗蓝色的夜空,星子廖落,空旷而深远。画的主体是一个长发飘舞、穿着由金黄和黑色组合而成的衣甲的少女,手中握着一支尺许长的金色的短仗,面上戴着半只黑色金边的面具,看不清长相,但她一双眼睛比背景里的星星更加璀璨明亮,目光威严,散发着正气和朝气。这幅画不知道倾注了绘者怎样的感情,渲染了那样强烈的对比色,在这个少女的映衬下,仿佛夜空都被点亮了。

  凝视着画中的女孩,蓝瑰儿突然激动起来!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个金色阳光的少女了--她就是神话般的金色迷迭!真正的金色迷迭,正义的金色迷迭!被坏人暗杀的金色迷迭!

  不知不觉,便有热泪要冲出她的眼眶!

  雷罗莉注意到她的神情,轻声问:“你也听说过她?”

  蓝瑰儿擦了一把眼睛:“她是金色迷迭!是幻想学院女生们的偶像!我听说过她好多的事迹,太崇拜她了!现在看到这幅画,我有种想哭的感觉。”

  雷罗莉凝视了一会儿画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我也想哭呢!”

  她把一个盒子拿到书桌上,说:“我这个房间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你是第一个看到她画像的人!”

  “阿姨,您怎么会有金色迷迭的画像?”

  “她是我的好朋友啊!你看她的衣服,还是我亲手设计制作的呢!”

  “阿姨真了不起!”蓝瑰儿由衷地称赞着,“这幅画也是您画的吧?”

  “画是……另一位朋友画的!”雷罗莉有些黯然地垂下头,从盒子中把读书时候的相册挑出来,蓝瑰儿凑过头去,一边翻看,一边听她解说。

  忽然在一张合影中,她看到一个俊朗的男生,那忧郁的眼眸,略带颓废的气质,如艺术家般修长的手指……

  他?他是……

  蓝瑰儿蓦地睁大眼睛,转头看向油画,这是他画的吧……

  她从阿姨这里得到的东西太多了,今天,真的没有白来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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