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住在城堡的暴龙(1)

　　如果上帝给两扇门让你选：一扇后面金碧辉煌如皇宫，在这里有吃有住，但负资产却是1500万；一扇后面家徒四壁，停电停水停气还零存款，但无债一身轻——你会选哪一扇？

　　1

　　不管你选哪种，我都只有前一扇门可进，而且我此刻已经进去了，正捏着自己肥嘟嘟的腮帮子，疼得龇牙咧嘴。

　　因为普通人是不可能习惯宫廷生活的，所以把我丢在这样一个如梦幻宫殿一般的大宅子里，就像把杀人鬼杰森放在黄金茶室里和杨贵妃一起吃点心一样，超级不自然！

　　“怎么样，很吃惊吧？每个新人进来多少都会有你这样的表情呢。”值得庆幸的是，这座“宫殿”的领班是个让人滴口水的大帅哥，此刻正温柔可亲地领着我这个新人四处参观熟悉工作环境。

　　“啊，那椅子脚该不会是镶金的吧，不知道偷锯一条下来能抵多少钱？”赶紧把口水擦一擦，我恋恋不舍地随大帅哥领班通过金光闪闪的门厅走廊。

　　“宁小姐，因为你是以抵押品的身份而不是自愿来秋时家工作，所以要等询问少爷们的意见后才能确定你的工作内容，你没意见吧？”一身标准燕尾服的大帅哥居然能把这么难听的话说得娓娓动听，不愧是搞服务业的。

　　“我没意见啦！”怎样也好过饿死在那个光秃秃的家里，我第Ｎ次诅咒无情的爹娘。

　　“那既然没意见的话，如此无聊的等待时间里，不如你先熟悉一下秋时家的家规以及工作人员守则吧。”满脸绅士微笑的领班大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我。

　　我刹那间理解了“笑里藏刀”这个成语所要表达的意境！

　　“领班大哥……这个……秋时家是很了不起的家族吗？”我终于明白为何欠银行的钱要到别人家里还债了——当看到比辞典还厚的佣人章程之后。

　　光是要看完这本章程，大概就可以收走很多人的小命吧？多么惊人的厚度啊！

　　“我叫韩晋，你才16岁吧，可以唤我韩大哥。至于秋时家嘛，该怎么说呢……这个家族在历史上一直是神秘的存在……”大帅哥一副“说来话长”的样子。

　　我干笑：“哈哈……那，那还真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啊……”是历史悠久得该入土了吧！这么古老的话不会去兵马俑里陪秦始皇啊，干吗还学人家开银行放高利贷？

　　韩晋：“那么先不说这个……对了，这里只是秋时家的会客厅，各位主人的住宅还要去另外几处。”他遥遥指向远方的建筑物。

　　我已经被刺激到麻木不仁了。

　　“会客厅出来，右边的路通向大少爷的房间，左边的是二少爷的，很好记吧？老爷和夫人的房在后面，有专人负责。”

　　我不爽：“这样浪费土地太可恨了吧？”真是有人饿死有人撑死，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韩晋的微笑像铁皮打的，说：“秋时家每位主人都有不下20人的保镖团，恨秋时家的人想来试试就请他们尽情地来吧！”

　　见我气馁，韩晋好心地带我穿过会客厅。果然眼前一片开阔，不仅有座漂亮的小广场，广场中心居然还有美女雕像的喷泉！整个秋时家就像镶嵌在这巨大森林里的宝石一样，以会客厅为界，整片森林呈口袋状将散布的几座精美大宅包裹起来。

　　这哪里是“房间”？根本就是几座别墅嘛！那种只有在外国风景明信片上才看得到的屋子此时真实地呈现在我眼前，我看得咬牙切齿！

　　“有这么多钱修房子干吗不到伊索比亚去修？”

　　韩晋继续微笑：“在伊索比亚已经设了三个难民援助中心了，少爷认为这样比捐赠现金更能博得国际认可度。”

　　哼，少爷！少爷！又是少爷！我敢说那个少爷一定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因为如果是帅哥的话，即使要抵押品还债也会找个美女抵押品。

　　这可是小说惯例嘛！

　　就在这时，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辆海豚灰色的跑车突然从门外穿过这小广场——

　　修长的身形仿佛迎风的细竹，飘逸的长发轻扬，带来一缕冷香。晶莹的双眼仿佛流动着的琥珀，挺翘的鼻尖下，桃花花瓣似的红唇，勾勒出一抹冷倔的骄傲。

　　一瞬间的风景，似乎变了颜色。空气里仿佛流动着某种透明的情愫，当清风从那飘逸的长发间舞过——我呆呆地看着驾车的美人驶向后边的别墅，半晌发不出声音。

　　“哦，真巧，他们回来了。”韩晋赶紧下去迎接。

　　留下我目瞪口呆做花痴状：“美，美女……”

　　天地间所有的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那刹那光景的激动，原来真正的美女是谋杀一切，男女通吃的！按住扑通直跳的心脏，我远远眺望那惊世骇俗的美人——只见她狠狠刹车，然后像羚羊般利落地跃出跑车，轻盈地消失在左边那幢贝壳般雪白的两层式别墅里。

　　“这一定是小说女主角！”轻易就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别人，我没有半点不情愿！反正我这个主角当得也窝囊，还是俊男美女的设定比较让人爱看。

　　正当我沉浸在“女主角”那神一般的美丽当中难以自拔时，远远又传来引擎轰鸣声，这次是一辆银蓝色的跑车像利箭一般狂飙而来，冲向前一辆车停泊的方向——突然间，这辆车像是看到了什么，猛地甩尾一圈，竟笔直地朝我这边冲过来！

　　我未来得及反应。

　　能让我对着美女消失的芳踪流口水，快被车撞了都反应不过来，可见美丽也算杀伤性武器。

　　“喂，你是谁！”

　　不是问句，而是命令式的口吻。

　　我本能地转头一看：“关你屁事……”

　　后面要说的部分自动消音，我连日来已经被折磨得很脆弱的小心肝终于承受不了接二连三的冲击。

　　看到绝色美女，我还能保持纯花痴的欣赏，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近距离看到绝色美男子，那就不是我纤细的神经所能承受的超强冲击力了！

　　纤长有力的四肢像猎豹一般敏捷，D&G的经典短外套勾勒出他瘦而不弱的体格，结实中又透出轻灵。但区区身材好，看男模特不就够了吗？眼前这人，硬生生地闯进我视野里，带着无比强硬的气势，让我不得不震撼地呆望着他！

　　比小麦色略浅的象牙白肌肤，透出细腻的光泽，精雕细琢的五官仿佛是上帝的杰作，与他一比，我大概就是上帝随便捏弄出来的产品！尤其是他的双眼，像两颗巨大的长方形宝石，温润又充满希望的绿色，犹如高贵的翡翠，莹润、剔透，美得令人窒息，美得叫人心生自卑！

　　我的心脏，悄无声息地重重落下一个沉闷的鼓点，仿佛一口气跌到万丈深渊，再猛地被拉扯到万米高空中，悬在毫无支点的地方，激烈地跳动！

　　我只是个普通人，生活中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些中庸之姿，通常只要五官端正、稍有清秀，就已经可以自称是美人了。

　　但眼前这个男子却仿佛连毛孔都出自高级厂商，一看就是无瑕疵、零缺点、唯一的遗憾是没有遗憾的那种超级美男！

　　啊，我的心脏怎么受得了？

　　这种感觉难道就是一见钟情？

　　虽然小说都这么铺陈情节，但我总觉得有点不真实的说。

　　尤其是美男那双冰绿色的眼眸略呈俯视地盯着我时，心脏更是难以承受啊！

　　“问你呢！”美男皱眉，看起来他的脾气不好。

　　不过他竟然连皱眉毛都那么完美，我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忘了呼吸。

　　“我，我吗？我是宁檬！”一时情急，我吐字不清，美男子眉头一冷：“柠檬？谁取的名字？”

　　我赶紧纠正误会：“我，我老爸取的啦，不过你听错了，是宁檬不是柠檬……”

　　美男脸色依旧很冷：“取的不错，的确是颗很大很圆的柠檬，很贴切。”

　　啥？我的解释你装听不见啊！

　　“大少爷，您回来了！”这时韩晋走了过来。

　　美男看也不看韩晋，直接从车里站起身来，一脚跨出车门。

　　我再次陶醉，好长的腿哦！

　　“先去泊我的车，我要找那家伙算账！可恶！”美男低声吩咐着，表情从出场开始就没好过。

　　“是。”韩晋领命。

　　向前走了几步，美男才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来，问韩晋道：“对了，这肉球哪儿捡的？”

　　肉，肉球？

　　韩晋恭敬地回答：“回大少爷，是前天银行那边许经理提过的那笔债款负债人的女儿。”

　　“那又怎样？”美男转过身来，再次打量我，最后，美丽的长方形眼睛狠狠挪开，满脸踩到便便的表情。

　　韩晋保持神色不变地回答：“当时您说，反正对方一定不可能还债，所以按照借据上的条款，用对方的女儿来抵押。”

　　美男的脸色更坏：“不可能，我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我一直是通过正常法律途径的！”

　　韩晋义务为主子情景回放：“您忘了？当时听到许经理提到负债人的女儿长得国色天香……”

　　美男指着我的鼻子暴跳如雷：“许经理的眼睛瞎了吗？这肉球也叫国色天香？黑旗的年薪应该够他吃饱吧？只有索马里亚人才会看出她是美女！”

　　索，索马里亚……是吗？那个传说中永远挣扎在饥饿线上的国家？你的意思是把我看成食物了吗？混蛋！

　　韩晋很为难地道：“我记得许经理的原话是，负债人曾再三保证抵押品容貌端丽性情贤淑可爱……他并没见过抵押品本人。”

　　喂喂喂，本尊就在你们面前，不许这样当着我的面议论我！

　　“可恶……我英明一世居然花1500万买个西贝货！”倒不见美男有多为钱心痛的样子，只是他一瞪着我，脸上就升起受骗上当的表情。

　　“大少爷……其实我也好奇，您为什么会要求负债人的抵押品到家里来工作？”韩晋微笑道。

　　“废话！我还以为是个稀世大美女到家里来，如果能转移那家伙的注意力的话，我就可以清净点儿呢！”换言之，误信传言。

　　啧，少爷啊，现在可是信息时代啊，消息的准确性很重要哦！

　　“原来如此，恭喜大少爷愿望落空了。”韩晋还是铁皮微笑一张。

　　“不用恭喜我！”美男气成苦瓜脸，“那家伙回来了吧？我今天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的确是回来了，还请两位决斗时不要拆掉房子。”韩晋不愧是领班，懂得防患于未然。

　　“那你警告他，下次再打搅我，我非废了他不可！”美男一脸郁闷地走向右边那幢爬满常青藤的幽雅洋房。

　　就这么……走了。

　　挥挥衣袖，不仅没带走半片云彩，反倒吐槽了我大堆口水。

　　我是不像那个大美女般拥有超级模特似的身材，也没有那种精灵般不识人间烟火的气质。我要吃五谷杂粮，需要阳光空气水，作为一个地球生命体，难道不能以健康作为判断美丑的第一标准吗？为什么见面就叫我肉球？我最近这几天已经被饿得苗条很多了啊！

　　可恶！帅哥都不是人，美男子更不是好东西！

　　2

　　韩晋目送美男远去，才柔声道：“宁妹妹，别难过。别看他这样，其实大少爷最最喜欢女孩子了，红粉知己一大堆哦！而且，说话直接也是一种优点嘛……”也许是出于同情，在他口里，我从“宁小姐”变成“宁妹妹”，仿佛亲切了点儿。

　　我悲哀地道：“是哦。”那叫直接？那该叫刻毒吧？

　　韩晋叹道：“唉，结果忘了询问少爷你的工作内容。不如你今天先安顿下来，我改天再帮你问。”

　　“随便啦。”

　　反正我是小鼻子小眼的“小人物”！反正我是“肉球”，还是只有“索马里亚人才看得上的美女”……

　　正当我沉浸在循环往复几近无穷的回忆当中时，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耳朵旁边传来：“丑女！”

　　“谁？”

　　谁说我是丑女？就算我符合上述词语的一切条件，也不过就是平庸加丰满而已，怎么能叫我“丑女”？那是“恐龙”的唯一注解啊！

　　“不是你还有谁！”我抬头就跌进一片灿烂深邃的星光里。

　　我从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之美的梦幻人种！近看更是不得了，刚才那美男已经够得上倾国倾城了，此刻这个超近距离现身的美女简直就是祸国殃民啊！

　　“是，是！您说得对！”大美人骂我是丑女也是应该的。

　　在美人眼里，大概玛丽莲?梦露也就是个庸脂俗粉的标准吧？

　　不过，大美人刚才不是进白色的洋房去了吗？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来了？

　　而且……美女的身材……还真够高挑修长的……都快赶上韩晋哥的身高了。

　　美女看我认罪及时，稍微满意地点点头，瞬即又满脸恶气地指着我的鼻子严厉地问：“你刚才跟阿原说了些什么？说！”

　　“啊？我们在说……咦？阿原是谁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美人的确美得如梦似幻，可我发现了——这一家人的共同点：脾气超坏，而且还很霸道！

　　韩晋很负责地道：“秋时原是大少爷的名字。”

　　我赶紧回答：“什么也没说呀！”

　　事实上，刚才对话基本上是在大少爷与韩晋之间进行的，虽然我很不幸成为话题的主角啦！

　　“才怪！你跟阿原四目相对了吧！”美女狠抓重点，一刻也不放过。

　　“啥？”四目相对又怎样？

　　“你一定对他一见钟情了！”美女的论断非常缺乏事实根据。

　　“喂，坐穿梭机也没这么快好不好！”基本上那美男只瞄了我三眼而已，并且把我看成一坨肥猪肉。

　　美女的情绪大为激动：“别想顾左右而言他！我知道你们每个新来的女佣都像苍蝇见了狗屎一样爱上阿原！”

　　咦，这样的形容词听起来好像怪怪的？那坏脾气美男要是知道自己被比喻为狗屎的话，不知道会气得跳起来几丈高呢？

　　“你大可放心，我对狗屎是一定没有兴趣的！完全没有！”

　　“你发誓？”美女神色稍霁，显然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没问题！”

　　发誓不会爱上狗屎，我想我绝不会食言的！绝对！

　　显然美女希望独占刚才那美男。

　　我百分之一千的赞成啊！美人本来就该跟美人在一起嘛！大家同样美丽，光芒一样强烈，既不怕谁闪花谁的眼，也不怕谁输给了谁，脾气还一样的坏。两个美人狗咬狗一嘴毛，也算是一道风景啊！

　　“算你识相！不错，我欣赏你。哼，其他那些女人简直不敢信任，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还不是冲着秋时原对女人来者不拒！”

　　“我看是对美女来者不拒吧？”我此时感到内心极度复杂：一方面获得美女的信任是很好啦，但一想到自己获得美人信任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办法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就觉得有点不爽。

　　“新来的，你叫什么？”美女眨眨眼睛，真是刹那间风云惨淡……哦不，是云开雾散。

　　“我叫宁檬……”

　　“什么？柠檬？”

　　“是宁檬！”

　　“哦，是吗？依我看，你长得这么可爱，圆滚滚的很像汤圆，以后我就叫你汤圆喽！”又是一个自作主张的家伙。

　　美女挥挥手，一副再会的模样：“今天我累了，改天我心情好带你去玩哦！拜拜，汤圆！”

　　等一等啦，不要随随便便给人家取这种难听的绰号好吗？

　　我刚来秋时家第一天，就在一片莫名其妙中带着灰暗的心情住进自己的房间。老爸取的名字没一个人愿意念，还被人家取了一大堆古怪的绰号。

　　“哦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

　　由于秋时家的工作人员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所以我也不例外，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单人间。

　　临走之前，韩晋哥说：“现在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家，主人只有两个少爷，你都已经见过了。”

　　两个？

　　不是只见了一个吗？

　　“秋时原少爷就是林宝坚尼那位……”

　　“知道啦，嘴巴很贱的那个嘛！”虽然他让我很生气，不过那家伙还真是帅得惊天地泣鬼神说。

　　“没错，还有一位你也见了，但还不知道名字以后会很麻烦吧？就是长头发的那位哦。”

　　我努力回忆。

　　韩晋哥微笑：“想起来了吗？”

　　我大喊：“你骗我！”

　　我刚来第一天，除了少数路过的工作人员外，所见的人也不过就几个人——韩领班、毒舌美男、火暴美女……

　　“对，就是这里！回放暂停一下！你所认为的‘火暴美女’，其实应该改成‘火暴美男’才对！”韩晋哥很细心地纠正。

　　“什么？”

　　“二少爷跟大少爷是异卵双胞胎，所以外表不是很像。”

　　“不可能！”那明明是女的。

　　“二少爷留长发的关系吧。不过他穿的可是男装哦。”

　　“啊？”

　　“大少爷是秋时原，二少爷的名字是秋时纪，只要一听过他们的名字就一定不会忘记的，很好记吧？”韩晋哥铁皮般的微笑又来了。

　　“啊？哈哈……秋时原秋时纪……不错呢，好永垂不朽的名字啊！”除了吃惊以外，我只想赶快休息。

　　养精蓄锐、天天饱饭，对此刻的我来说，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3

　　魔镜啊魔镜，告诉我谁才是地球上最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