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整人计划是告白(1)

　　喜欢我？

　　讨厌我？

　　我能选择吗？如果这是难题，请告诉我，怎样才能得出答案好吗？

　　1

　　因为被选为了比赛地点，上浮云山的路程被秋兰会改变，我们只能通过有紫色绶带圈出来的地方。当我发现这条路的艰难险阻不亚于硬逼我们飞檐走壁时——我已经欲哭无泪了！

　　上山想走山路？对不起，只能走兽道。

　　过山涧想坐缆车？对不起，请绑上安全绳自己沿着索道滑过去吧。

　　路途太远了，脚很疼？好了好了，秋兰会是个温馨体贴的盛会，给你一辆山地自行车，自己骑过去吧！

　　呜呜呜，就算我是平民家的女儿，也不代表我是金刚葫芦娃啊。从小到大，我哪里吃过这种苦头？更别说那些娇生惯养，犹如温室花朵一般的千金小姐了！

　　秋时纪为我突击训练的那些项目，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而那些小姐们呢？哈，看看她们那枯萎的脸色，我真想问问她们：小姐们，请问你们颤抖了吗？

　　不管怎么说，我的体力比很多人都要好，全是暑假里秋时原恶整我、逼我减肥、害我在秋时家周边的森林里被狗狗们追得鸡飞狗跳时锻炼出来的。

　　没过多久，郁郁苍苍的浮云山野就把我们这些女孩们间隔开来，艰辛的路程把我们的距离拉开，很快我身边已经看不到其他参赛者了。

　　刚刚穿过一条小溪，顺着陡峭的山路一直攀爬，我连自己的位置都找不到。

　　我喘着粗气，感觉越来越累了。就在我仰望着遥不可及的终点时，我听见一声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

　　是谁？

　　那个声音好模糊，感觉是从旁边的山崖下面传来的。难道说，有人掉下去了？

　　天啊，这条路竟然这么危险。

　　她就叫吧，我才不会去救她呢！我可是要取得胜利，拿到1500万的呀。如果去救她，我一定得不到胜利的。

　　对，不救她！

　　我绷着脸使劲朝前走，可是那声短促模糊的呼救声，却始终在我脑海里盘旋。

　　难道就这样见死不救？

　　1500万和良心，我是觉得1500万比较重要比较实惠啦！可是……

　　“可恶，是谁这么笨把自己弄到那下面去的？”没办法，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有难而不去救，我的确做不到！

　　只是，为什么她会掉到山崖下面呢？明明紫色丝带把山崖隔离开来了呀！

　　当我趴到崖边朝下看时——我后悔了行吗？

　　这哪里有什么好危险的？山崖下面几米的地方有突出一个大平台啊！

　　风霓裳大眼圆瞪、威风凛凛地叉腰站在下面等着营救的画面，实在有点冲击我对遇难者的固有印象啊！

　　拜托，请你有点遇难的人该有的可怜样行吗？

　　“怎么是你？”风霓裳看见了我，凶巴巴地问。

　　拜托，不是我谁还有那个闲心来救你啊！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怎么掉下来的？根据路线走的话，你就是飞也飞不到这下面来吧？”我实在太好奇了。

　　风霓裳难得地露出羞赧的表情：“谁，谁知道啊？我以为可以找条近路，没想到草丛后面居然……哎哟，本小姐只是一脚踩滑而已，用不着你在这边说风凉话！”

　　“踩滑？恐怕你吓坏了吧？算你运气好，还有个平台把你接着。不然，哼哼……”我故意吓她，谁叫她平时那么讨厌。

　　“你个死丫头！你到底想干什么？想笑话本小姐吗？你给我滚！”风霓裳立刻炸毛了，脾气真坏呀。

　　我故意逗她：“死丫头？不是死肥猪了吗？也对，死肥猪也不会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呀。看来风小姐比我这只死肥猪更胜一筹呀哈哈哈！”

　　风霓裳在下面气得狂跳：“你给我下来！你给我滚下来！本小姐要让你好看！”

　　我叹口气：“你呀，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呢？现在明明就只有我才能救你，难道你不会说两句好话，请我帮忙吗？”

　　“我才不要呢！”风霓裳很铁齿地拒绝了。

　　算了，跟她一般见识是我的错。

　　我耸耸肩膀，开始在周围寻找救人的工具，却听见风霓裳在下面狂骂：“你这个坏女人，你竟敢丢下本小姐跑掉！你给我滚回来！”

　　哎哟，这么害怕的话一开始就该乖巧一点嘛，真是的！

　　我四下寻找，但周围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当做工具。其实我很想拆下那些紫色丝带啦，可是那些丝带并不结实，只是起个装饰作用，恐怕不能把风霓裳拉起来吧？

　　没办法了！

　　我回到崖边，探出头对风霓裳说：“喂，你拉着我，自己用点力想办法上来好不好？”说着，我尽力把手伸了出去。

　　对着我伸来的手，风霓裳娇艳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惊讶的神色。

　　“很奇怪吗？你不用太感动，我就是顺便救你而已啦！”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风霓裳没有太多犹豫，她咬着唇，使劲拉住我的手。

　　她个子很高，踮着脚又跳了几下，总算拉住了我。我只觉一股巨大的拉力一下子把我朝下面扯，我使劲想把她朝上拉，可是却是我被拉得朝下面滑。

　　“风霓裳……那个，你可不可以稍微轻一点……我撑不住了！”

　　“少废话，本小姐已经很轻了！”

　　就在这时，风霓裳手上突然用力一拉。

　　我猝不及防，像断线的风筝似的被她狠狠地拉了下去。

　　而风霓裳呢？这家伙竟然借着我的力，自己用手抓住了崖边的灌木丛，哼哧哼哧地爬上去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我被摔得晕头转向。阳光混合着杂乱的金星，在我眼前乱转。

　　当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时，我和风霓裳的位置——竟然发生了乾坤大挪移！

　　“风霓裳，你快拉我上去！”我想站起来，可是脚踝竟然像针扎似的疼。又是之前扭到过的那只脚，我好倒霉！

　　风霓裳高高在上地俯瞰着我，眼神里有着轻蔑，又混合着一丝挣扎。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感觉促使我立刻大喊：“喂，我爬不上来，求你快点把我拉上去！”

　　等待我的，却不是想象之中的援手，而是风霓裳的皱眉拒绝。

　　“我才不要！”

　　什么？风霓裳你这家伙——我咬牙切齿，没想到这女人竟然翻脸不认人！

　　“你以为我会让你跟我竞争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喜欢秋时原！”风霓裳霸气十足地说。

　　她的话像利剑一样剖开我的心房。

　　原来我的心意早已经掩藏不住了，哪怕我怎样掩饰、怎样装作淡然，也没有用。

　　但是，就算那是事实，我也不能承认。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我必须要赢啊！

　　我要钱，我要自由，只有自由了，我才能挣脱被秋时原所束缚的世界。

　　“不是的，我不喜欢秋时原，我没有那种想法！”

　　对不起，我说谎了。

　　我的心，真像个可怜没人爱的小孩，就连我这个主人，都硬下心肠要欺骗它。自欺欺人的感觉好差劲！

　　风霓裳犹豫了一下，我几乎以为她要向我伸手了，却在下一秒，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哼，我才不信呢！”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远离，风霓裳就这样丢下我继续去比赛了。

　　快接近正午，阳光越来越刺眼。我缩在这个大约五平方米左右的土台上，仰望着崖顶，即使眼眶湿润，却哭不出来。

　　为什么？

　　我只是顺手做了件无论是谁都会做的好事，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我很讨人厌吗？也许我真的很不讨人喜欢呢，否则为什么连爸妈都会把我丢下？

　　“说不定，我其实早就被霉神附体了……”突然袭来的疲倦感，让我浑身脱力。

　　我没有风霓裳那么高，无论怎么跳也摸不到崖边，何况脚还扭伤，连站稳都困难。

　　我抱着自己的腿，紧贴着崖壁蜷缩着，把脸埋起来，无尽的孤寂与恐惧充斥着我全身。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当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忘的时候，远远的，依稀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汤圆……奇怪……在那边吗……”

　　“不会的……沿路……有安保护卫……定位系统……”

　　“去那边看……可能在……”

　　支离破碎的对话声，让我听不太清楚，可是那句“小汤圆”让我不会怀疑——是秋时纪！是秋时纪呀！

　　他怎么会在山上？

　　“秋时纪！秋时纪我在这里！”我使劲大喊。

　　秋时纪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好害怕他听不到啊！

　　秋时纪就像突然出现的救世主，对我来说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无论我怎么喊，秋时纪都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对话声渐渐远离了，山崖上重新恢复成一片寂静。就好像我做了一个梦，或是幻觉让我以为秋时纪来了。

　　没有人发现我，没有人救我，我被扔下了，我被扔下了……我又被扔下了……

　　“咔擦！”

　　树枝被踩到的声响突然从崖顶上传来。

　　我就像充满了电的电动玩偶，嘶哑地喊叫：“上面有人吗？快救我！我是秋兰会的选手，我是宁檬！”

　　我没有听错，我不是幻听，真的有人啊！可是无论我怎么喊，那个人也不回答。

　　绝望让我忽然醒悟过来——

　　就像风霓裳一样，可能，我就是被故意扔下不管的？

　　果然，那个脚步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没有犹豫，那个人转身离开了，轻轻的脚步声冷酷无情地远去。

　　彻骨的冷，让我无声。

　　明明阳光炽烈，明明那么温暖，我却觉得……好冷好冷。

　　我输了。

　　不是输给别人，是输给我自己。

　　如果我稍微冷血一点就好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当个傻瓜了……

　　我慢慢躺了下来，蜷着侧躺在那平台上，脸贴着泥土和杂草，脑子里使劲催促自己：快睡吧！这是梦，一个噩梦，睡醒了就一切都结束了。我会被救，我会自由，我会重新见到爸妈，我会回到我家那套小房子里，我会再也见不到秋时纪……再也……

　　见不到秋时原……

　　晶莹的泪，从我眼中滚落，划过脸颊，留下涩涩的新月之痕。

　　如果这是梦，我想这一定是个幸福的美梦才对。

　　可是，如果这个幸福的美梦要用失去秋时原来交换，我会幸福吗？我还能幸福吗？

　　我不知道。

　　我已经不在乎时间的流逝。

　　我这个命运的弃儿，就这样被遗弃在这个鸟不拉屎乌龟不下蛋的鬼地方直到与天地同朽吧！

　　2

　　“喂！醒一醒！”

　　谁？谁在叫我？

　　“该死的，你怎么敢在这里睡大觉！”

　　啪！啪！

　　谁？谁在打我的脸？呜呜……我都这么倒霉了，竟敢打我的脸？我跟你拼了！

　　“肉球！你给我起来！”

　　肉，肉球？那是秋时原才可以这么叫的专利！谁这么大胆敢剽窃他？

　　“可恶，一不小心你就给我玩得那么惨！叫我怎么敢放开你……混账……”

　　嗯，谁？是谁在我耳边骂人？嗯……好舒服，好像腾云驾雾……又温暖又牢靠，我好像坐在高级马车里呢呵呵……大概是灰姑娘的南瓜马车吧……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也许是哭过的关系，干涸的眼泪糊着眼睛，让我一下子有点看不清楚。揉揉眼，眼前是一片树林以及崎岖的山路，紫色的丝带绕在树干上标示着上山的路途——我突然坐起来，完全清醒了！

　　我怎么又回到正常的“赛道”上了？

　　“嘿秋……嘿秋……累死了累死了……”

　　“我，我快撑不下去了……”

　　“还有一点点了……加油！”

　　那几个从不远处顺着山路歪歪扭扭地走过来的女生们，不就是秋兰会的参赛者吗？

　　虽然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我知道现在不是我发呆的时候！

　　“快看！她居然坐在这里休息！”

　　“肯定是没力气了吧！”

　　“算了，人家第一轮可是最高分呢！我们没时间磨叽了，肯定有很多人已经到终点了！”几个平时穿金戴银、出入豪车、用惯名牌的千金小姐，此刻却简直可以用灰头土脸来形容呢。

　　她们互相搀扶着，你拉我我拉你，磨磨蹭蹭地从我身边走过，还顺道丢给我一个白眼。

　　我吞了吞口水。

　　好吧，现在我不跟你们计较，我自己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我明明记得被扔在那个小平台，上不沾天下不点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呀，而且还因为太害怕太孤单所以……所以有那么一阵子失去知觉了。

　　啊啊啊，我竟然在比赛的关键时刻睡着了吗？不可能这么脱线吧我？

　　“算了，宁檬，现在既然老天爷帮了你，你就给我咬牙撑下去知道吗？”我咬牙切齿地一边借着树干撑起身体给自己鼓劲，一边骂风霓裳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吼吼，风霓裳，你给我等着！下次你要是敢到秋时家的话，别怪我不手下留情，我一定要让你尝到巴豆粉的厉害！我要报仇，我要让你知道小人物的厉害！吼吼吼！”

　　脚扭了，没事，我折根树枝当拐杖——反正我是皮粗肉厚的小人物，我没有透明晶莹的肌肤，我不怕风吹雨打日晒雨淋！

　　我是耐摔耐打的宁檬，我要赢！我死也要赢！

　　就这么凭着一股气势，我硬是咬牙爬上了山顶。

　　没想到我醒过来的地方竟然离终点很近，我居然靠着三条腿硬是超过了那三个歪歪倒倒早就脱力了的小姐。

　　呵呵，当她们瞪大眼睛看着我像只乌龟一样超过她们时，别提我有多开心了。

　　哈哈，谁叫你们这么慢？我是乌龟的话，你们就是蜗牛啊！

　　金光闪闪的终点站，终于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宽敞辽阔的山顶平台上，紫金双色的花球点缀在绛紫色红毯的两边，地毯上洒满了金黄色龙爪菊花瓣，幽香扑鼻的粉色牡丹花团锦簇。俊帅的燕尾服帅哥们手捧着一束雅致高贵的秋兰小花束献给每一位到达终点的女孩，淡紫色的缎带将花束点缀得娇艳可爱。

　　“祝贺您完成赛段。您好像受伤了，需要医生吗？”白色燕尾服的司仪微笑着对我说，我张着嘴巴，对眼前这一切实在有点无语。

　　这个终点，是不是太豪华太悠闲了一点？

　　“请问，工作人员是怎么上山的？”我太累了，所以说得有点辞不达意。

　　“我们是坐缆车直接上山的哦。”司仪说。

　　“啊，太狡猾了吧？”我恨恨地说。

　　天知道，我可是差点遇到生命危险啊！

　　“您怎么会受伤呢？沿途顺着赛道走应该非常安全的，沿途每隔一段赛点都有安保人员在巡逻，你们身上的运动服还安装了卫星定位装置哦！”司仪好像对我很感兴趣。那么多女孩都到站了，他却只对我说话。

　　“什么？”这下子我不淡定了。

　　那不就是说，我白白牺牲了吗？早知道我就不该救风霓裳那死女人啊！

　　“不可能，我不信！我在那里等了好久……”我正想说我遇到危险的事，不远处的人影却让我失去了说下去的欲望。

　　零零散散地四处休息的女孩中间，间杂着不少秋兰会的工作人员。有高挑的礼仪先生、优雅的司仪大哥，甚至还有穿着越野装备的保全人员，可是这么多人都不能遮掩一个人的光华。

　　他迎着山顶的风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白色条纹的T恤上蹭着一些泥土和草汁的颜色，白色的板鞋也有脏污的痕迹，这不像平时那个风光霁月、瑰丽优雅的秋时原。可即便这样，他也像夜空中的明月、蓝天下的白鸟。

　　那种无与伦比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我第一次看到这样脏兮兮的秋时原，明明应该很狼狈，却仍旧泰然淡定，从容地辐射着属于他的独特光彩！

　　他就好像珠宝世界里最耀眼的那颗钻石，即使蒙尘，也不能掩盖他独霸天下的光华。

　　看到他的身影，我的眼眶突然一热，滚烫的泪水失去了控制，一滴滴坠落下来，灼烫了我的心。

　　我又看到他了！

　　在那山崖下，我最害怕的竟然是……再也看不到他。

　　我仿佛被他牵引着，好像被恒星牢牢吸引的行星。当我发现自己竟然朝着他的方向走去时，我惊觉自己不应该出现在他面前。

　　因为……他的眼正在注视着的人，并不是我——

　　“为什么？”

　　山顶的微风吹拂着云清荷的秀发，绢丝般的长发迎着阳光闪耀着缎子般的光彩。可是这位完美的公主却脸色严肃地看着她的王子，仿佛正在进行着不太愉快的交谈。

　　秋时原无言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透出的光泽没有往日的温润情深。他微微蹙着眉，把双手抄进宽松的裤袋里，对云清荷的问题仿佛不屑一答。

　　“我不明白……难道你不希望我赢得这个胜利吗？”云清荷张了张嘴，粉红的唇失去了往日的鲜艳。

　　她很累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秋时原悠悠地抛下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帮她？是你说的，我赢得秋兰会，我们才有未来……”委屈的颜色第一次涌上云清荷美丽的双眼。

　　秋时原倏然回头，眸子里尽是冷酷的责难：“我才要反问你，你的目的到底是和我在一起，还是要赢得秋兰会？”

　　我下意识地想把自己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