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灰意冷

　　蔚涯紧张地握着手机，欲言又止，半晌才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说道：“乐知，他病了，病得很严重，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是吗？”林乐知顿了顿，冷声嘲讽道，“你人都跟他去医院了，还来跟我说什么？”

　　“乐知……”

　　他冷声打断她：“吕蔚涯，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是他的替代？所以那晚在操场你撞到我身上的时候才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摸我的脸，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蔚涯呼吸一滞，连着声音也颤了起来：“乐知，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该是哪样？你敢说第一次见我，你不是把我当成了他？”钝痛袭上心头，林乐知近乎绝望地吼道，“吕蔚涯，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爱你爱得那么惨！你总是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离开，决绝的没有半点留恋，五年了，我以为有一天会等到你，我以为就算是一只阿猫阿狗五年时间也该有丝感情了吧，可是你找了他十年，等了他十年！”他突然心灰意冷地笑了一声，“蔚涯，我不等你了，好吗？你现在终于找到他了，你就好好地陪在他身边，我再也不等你再也不追你了，好吗？”

　　好吗？好吗？

　　听着手机“嘟”的一声被挂掉，蔚涯软软地坐到地上，心里好像有一把生了锈的刀子磨着一般，痛得无以复加！乐知，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起初是觉得你跟张逸辰有些像，可是后来我知道他是他，你是你……我找他，是因为愧疚！那个时候我贪恋他的温暖，我害怕失去他给他的温暖，所以也喜欢上了跟着他，我以为那是因为爱，不过是我贪恋他的温暖罢了，因为愧疚，所以我才会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找他，只有确定他安好，我才能全心全意对你好……

　　李鑫走过来扶起她，眼中有一丝不忍：“其实，我想推你下车，除了不想让你出现在逸辰面前之外，也是不想让林乐知误会你。”

　　可是，他已经误会了怎么办？蔚涯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看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到地上。良久，她才能自如的说话：“你什么时候找到他的？”

　　“七个月前。”李鑫脸上带着微笑，“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澳大利亚疗养和深造……今年春节前我回B市，恰好他也是那个时候回去的，我在机场遇到他，就一直跟着他，他子承父业接管了F出版公司，我就做了他的助理。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记忆一直都没恢复，而且这些年身体一直都不好，医生说他活到现在是个奇迹，也说他可能也不会活太久……咱们登的那些寻人启事，都被张伯父派人给拦截了，他不想逸辰以前的同学朋友出现，害怕会刺激到他……所以蔚涯，为了他好，也为了你自己能好，你走吧，回到林乐知身边，逸辰，有我来照顾就好。”

　　“医生说他活不了太久，是什么意思？”

　　李鑫目光温柔地看了一眼病房门，幽幽说道：“随时会死。”

　　随时会死？

　　李鑫突然严肃地看向蔚涯，声音也冷了几分：“吕蔚涯，在E城的护城河边，你可是答应过我不再跟我抢逸辰的，你总不会言而无信吧？还有，逸辰现在不能激动，你不能再出现在他面前刺激他了，你已经害过他一次了，难道还想再害他第二次么？”

　　“不，我不想……”

　　“那你就走吧，赶紧去酒店跟林乐知解释。”

　　“可是我……”

　　李鑫不耐烦地打断她：“我记忆中的吕蔚涯，向来行事果决，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拖拖拉拉的了？你放心，逸辰这边能用到你的地方我一定会告诉你，他有什么事情我也一定会跟你说的！”

　　蔚涯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然等她回到酒店的时候林乐知已经不在了，手机也已经关机了，她匆忙乘车赶去机场，几乎把机场翻了一遍都没找他，又转去火车站，几十个候车大厅翻找过来也没有看到他，最后她连汽车站都找了，却依旧没有找到……

　　看着天空渐亮，看着车辆渐多，她神魂落魄地站在马路边，突然像个迷路的小孩，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难道她就这样，把他弄丢了么？

　　林乐知在酒店的顶楼坐了一夜，天亮后直接乘车去了机场，一刻不曾停留地坐上飞机回了D市。他抱着幻想以为昨晚她会回酒店，她的确回来了，可不是找他的，一阵风似的回来又一阵风似的离开……幻想终究只是幻想吧，原本就是个替代，现在原主已经找到了，她又怎么会多看他一眼呢？没想到他堂堂林氏集团的二公子，竟然也会沦落到成为别人的替代品，真是可笑啊！

　　他回到D市后，刘远就告诉他新片上映非常成功，票房让各方都十分欢喜，他们再一次赚了个盆满钵满……他自嘲地笑了笑，这大抵就是情场失意的补偿吧！

　　他回来得第一天就开始忙工作，知涯影视文化有限公司各项审批都已经下来了，招募的员工有些是A大的校友，这是他去找蔚涯前特地交代刘远的。成立自己的影视公司是他一直的梦想，所以从大学时他就已经在物色人才了，只待今日高薪把那些他看中的人才挖过来。

　　而如今，他却觉得知涯这两个字好讽刺……

　　新公司成立本来就有许多事情要忙，他又刻意让自己忙个不停，每天休息的时间只有两三个小时，刘远虽然觉得他心里有事儿也不敢去冒问，林乐知从G市回来后就冷得可怕，他直觉肯定跟吕蔚涯有关，却也想着如果能就此分开也好，那个女人除了给乐知带来伤害还是带来伤害……

　　林乐知不过才忙了三天就突然看到有关林氏集团少奶奶驾车自杀的新闻，紧接着就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说是他大嫂丁婉玲驾车自杀，检察院已经调查取证了，新闻铺天盖地的大肆报道，带动舆论指责林家，让他回家吊丧，顺便出面帮他大哥解决麻烦。

　　挂了电话，他无奈的揉着眉心。他早就说过林乐谦那个行事作风早晚都是要出事，刚到G市那天老爷子就给他打电话说林乐谦又闯祸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林乐谦竟然混蛋到那个地步，竟把自己的老婆带出去跟一帮狐朋狗友玩换妻……他更没想到平时温婉的大嫂竟然会选择自杀！

　　林乐知回到C市后先去吊唁了丁婉玲，四岁的小瑀琛一直哭着找妈妈，他哄了一会儿才去书房找老爷子说话。

　　林老爷子比之前憔悴了些许，见林乐知进来也只是掀了一下眼皮子，直截了当地说道：“叫你回来主要是帮你大哥渡过这个难关的，现在你大哥已经被拘留，舆论都不向着咱们林家，你哥不争气，从小就爱玩一些刺激的东西，你是他亲弟弟，你得帮他，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大哥完好的从监狱里弄出来！”

　　如果换妻和轮奸甚至弄出了人命，也能归类到爱玩刺激的东西，那老爷子对他那个大儿子可就太溺爱了。林乐知淡淡瞥了一眼老爷子，清冷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这次不是小事，大嫂已经死了，想要大哥完好无损得出来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容易也要把他弄出来，无论多少钱咱们林家都花，你去上下打点！”

　　林乐知沉默半晌，才又说道：“还有别的事情么？没有的话，我就出去了。”

　　也不等老爷子发话他就自顾自出去了，这个家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乌烟瘴气的，多待一会儿就觉得要窒息。

　　原本案件由检察院移交给法院差不多要十天半个月才会开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乐谦的案件由法院调查取证不过才一个周法庭就宣布开庭受理林乐谦的案子速度之快有些超乎想象，而这期间各大媒体好像都十分关注这个案子，每天都是头版头条的跟进报道，甚至还将林乐谦以前的丑闻也都挖了出来，舆论哗然，纷纷指责林乐谦禽兽不如，林家顿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开庭当日林乐谦作为被告家属来旁听审讯，林乐知安坐在旁听席上看向林乐谦的目光没有半点温度，就像那是一个不相关的人，看着林乐谦那张满不在乎好不慌乱的脸他脑海中一遍一遍浮现出当年母亲死亡时的画面……他的目光突然被一个高挑的女子吸引，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吕蔚涯怎么会出现这里？

　　他看到蔚涯的时候蔚涯也恰好看到了他，她身体僵了一下，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事情，她的眼神不由多了一丝痛意，怎么就没想到他和林乐谦是兄弟呢！

　　蔚涯的视线停留在被告席上，林乐谦还没有被带过来。想起林乐谦她就恨不能立即马上冲到他面前打死他！当她看到婉玲出事的新闻时她还不敢相信是真的，可当婉玲的电话再也打不通，当她匆匆赶来C市的时候突然接到一沓照片的时候她才真的确认婉玲的确驾车自杀了，没有人知道当她看到婉玲被人轮奸的照片时是怎样的感受，那个清洁无瑕的女子竟然是被自己的丈夫带出来在自己丈夫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轮奸的……婉玲生孩子的时候她就知道林乐谦是个混蛋了，可没想到林乐谦竟然混蛋到带着妻子去和人玩换妻游戏，更没想到在婉玲不愿意的情况下他竟然真的允许别人用强……

　　那个混蛋，害死了她最好的姐妹啊！她早在他们结婚的时候就警告过林乐谦的，如果婉玲过得不好，她就算倾尽一切也会让他受到惩罚的，上一次是婉玲护着他，可这一次婉玲竟然被那样凌辱、竟然自杀，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林乐谦的！

　　梁晓络看了一眼蔚涯又看了一眼林乐知，扭身走向检察官把自己这几天搜集到的物证交过去，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在律师界混了这么多年，也没少跟律师、检察院、法院的人打交道，现在又碰到自家女儿闺蜜的案子，在蔚涯开口求她之后她就展开行动搜集证据了，况且新闻大肆报道，又涉及林氏集团，全国人民的眼睛都盯着呢，法院也很明白这件案子承受的压力非常之大，在看到她交上去的证据后，想来心里也会有几分底。

　　林乐知一直审视着蔚涯，像是在寻找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庭审中间他听到检察官举证时提到蔚涯的名字才知晓原来她和丁婉玲是好朋友，他才知道原来丁婉玲生瑀琛的时候是她陪在身边的。原来大四那年国庆节他们在C市火车站相遇并非巧合。是他不愿意参加林乐谦的婚礼才借故推迟一天回去，又恰好他到家的时候林乐谦和丁婉玲去度蜜月了，倘若他参加了那场婚礼，是不是在婚礼上遇见她？倘若他再用心一些是不是就会知道那场婚礼她是唯一的伴娘？

　　再用心又能怎么样呢，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只是他忽然不想听从老爷子的安排帮助林乐谦了，从小到大林乐谦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仗着家里的财势地位每次都能躲过去，可是这一次他也不想让林乐谦再躲过去了呢，做了坏事的人原本就应该受到惩罚不是么？

　　林氏集团突然全面停止了暗中的一切活动，并且有大量的证据源源不断地流向法官手中，嫖娼、强奸、间接害人性命、赌博、毒品、逃税漏税……桩桩件件都有照片和目击人为证。

　　案子顺利得不可思议，甚至在二审时被告律师当庭举证抨击被告人，法官们面面相觑，本以为这件案子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却都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林乐谦脸上那种毫不在意的表情终于被撕裂，他惨白着脸色看了看吕蔚涯，最后把视线停在了林乐知身上，看到林乐知的眼神后他突然明白了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肯定是林乐知背着老爷子终止了对他的帮助……林乐知要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难道十四年前的事情林乐知知道了？这么多年林乐知韬光养晦深藏不露就是在等这一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把他推向了地狱的深渊，倒果真像极了林乐知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