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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打架后

  之后鸭子对我们说这次堵他的是本校高二的学生。高二的人和鸭子在足球场因为一个点球发生了争执。鸭子说那人踢点球时还有后卫没退回去,而那个后卫说当时他早退回去了,之所以鸭子那么说是因为看到了海市蜃楼。鸭子和那人吵了起来,那人倚老卖老骂鸭子是小鳖,老鼠一脚就踢在了后卫的裤裆里,把后卫的老鳖也踢成了幼鳖。高二的人见初三的小朋友竟然敢对学长无礼,也就是对长辈无礼,把中华民族五千年的传统美德都抛弃了,那还了得。要教训,一定要教训教训。

  于是他们纠集了三十人左右去菜场批发买砍刀,老板是个善良人,不肯全卖,说你们搞野炊五六把就够了,又不是去打鬼子。高二的人又去其他的摊位买了镰刀斧头有甚者差点淘到古董。装备得能去深山打虎海中擒蛟的高二人在那天中午堵住了手无寸铁的鸭子。

  我们问鸭子,你想把高二那帮子人怎么搞?鸭子说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你们背书包,穿双能跑快的球鞋,不要抽烟。

  我们大为惊讶,鸭子你是要我们去打架还是要去评选十佳少年?

  你们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害你们的。鸭子说得很诚恳。

  那一天终于来临,我们三人打扮得连自己都害羞极了,跟在队伍的最后面。队伍很长,是鸭子的人。我当时就相信这是鸭子请的临时演员。

  斗殴的地点在我们的体育场里。那夜月黑风高,阴风阵阵。高二的三十余壮士持刀持棍,如同揭竿起义的农民兄弟。

  但鸭子不是地主,他是鼎城区最大帮派黑龙帮的护法。

  “你们敢阴我们护法?!”一个黄毛彪形大汉肩扛大刀怒目而视。

  砍死他们!剁死他们!

  搞死!搞死搞死!!

  众人大呼小叫,把一轮明月终于唤了出来。

  高二的人本来就是成天和课本打交道的人,最多看过农民起义,根本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活流氓。被吓得缴械老实的听侯发落。

  鸭子身披黑色皮衣,嘴上戴一口罩,上面还写着黑龙二大字。他手持一柄东洋长刀,慢慢走过去,举手落手,一刀背打在一个高二生的肩膀上。

  “啊呀呀。”那高二生本就是近视,今日为了斗殴特意没戴眼睛,根本分不清刀的正反,只觉眼前寒白的光一掠,肩头沉沉的挨了一下,心想手臂废也。于是瘫痪在地上,嚎叫得如唱京剧。

  给我打。鸭子对手下说,语气平静得如说喝口水。

  众人蜂拥而上,拳脚一场。

  我和耗子,磊子站在一旁,觉得没有上前的必要了。

  这件事就这样做了结。我们对鸭子刮目相看,有空就和他讨论黑龙帮的历史渊源。

  鸭子对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他说我们是他最好的朋友,而那些人有的是兄弟,有的只是工具。

  那朋友和兄弟有什么不同呢?我问他。

  兄弟是可以用命去换的。鸭子很快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们也能用命去换。耗子说。

  是的,当然是的。磊子补充道。

  鸭子很内疚的说,我早把你们当兄弟,只是,我觉得你们和他们不同而已。

  一天晚上送幸回家的时候幸问我,以后别参加那种事情了好么?

  我看了看她的眼睛,马上移开了视线。我说,没事,人多着呢。

  好吧。幸说。语气和她的眼神一样让我难过。

  那我不叫你乌鸦了好吗?幸问我。

  你给我又想了其它的绰号了吗?我笑着问她,我试图打破我们着仿佛快凝固的气氛。

  不是。

  那为什么呢?现在认识我的人都叫我乌鸦。

  那些人也叫你乌鸦。幸说。

  鸭子带着我们认识了很多人,他总是说,这是我的兄弟,乌鸦。他对他的手下说,以后见着乌鸦哥了要打招呼,乌鸦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明白没?

  哦。我轻轻应了一声。有什么不好呢?

  幸不说话了。

  好了,别乱想,哦。我用手指弹弹她的手背。

  在小巷子里我们经常把人打得不成人形。有时有原因有时没有原因,或许就是因为看那人走路姿势有些像娘们,或者是那个人穿得太像流氓。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难过。但是几次过后我也不觉得难受了。我反而会很激动,特别是对付比我们高比我们壮的人的时候。我全身的关节嘎嘎作响,肌肉被热血膨胀。我迫不急待的扑向别人,即使是被别人打得趴在地上我也分外的高兴。打完后我会告诉他我叫乌鸦,哇哇叫的乌鸦。不爽就来找我们。

  那些日子我们几人在学校能横着走,谁见到我们要么亲热的问好要么就绕道走开,我感到很骄傲,很满足,觉得自己出人头地。

  一天鸭子带我们逃了晚自习去江堤见一个人。鸭子说这个人很厉害,你们认识了会很有好处。

  那个人坐在草丛里深情款款的眺望桥北的夜景。一袭黑衣,长头发。

  叫良哥。鸭子对我们说。

  良哥。我们喊道。良哥点点头示意我们坐下。

  良哥是黑龙帮的护法,主持家刑。我问鸭子都有些什么家刑,老鼠说,刑不定,则威不可测。可见是滥刑。

  鸭子从怀里摸出一支烟递给良哥,良哥推掉,自己拿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那样子让我想起疯狂吸水的海绵。吞云吐雾后良哥满脸陶醉,眼神迷离。他把烟递给鸭子说,尝尝。

  鸭子接过香烟,端详了阵子,问道,花烟?

  花烟。良哥语气平静。

  鸭子吸了口,很享受的让烟慢慢绕完全身的内脏再从鼻孔一丝丝的游出。他把烟递给耗子。耗子说他戒烟了。鸭子把烟递给磊子,磊子吸了口,哇的就干吐出很多粘稠的唾液。吐了以后咚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乌鸦。你也试试。良哥对我说。

  我很惊异他竟然知道我的绰号。我心里有些高兴,我和他还是第一次见面。人家可是护法。但我又有些担心,接过烟的我很犹豫。

  我知道花烟不是烟花,而是一种掺杂了神经兴奋物品的烟,简单的说就是里面混有毒品。这点我妈妈给我扫过盲。

  抽还是不抽?我的心中突然就出现了伟大的哲理性问题。

  你干嘛呢?鸭子见我走神,提醒我。

  我把烟放在嘴里,却第一次感到嘴巴对烟的不适应。我吸了一小口,没有让烟进入我的体内,在口腔内打了个转就全喷了出来。

  浪费。良哥哼哼笑了两声,评价道。

  我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有东西在一蹦一蹦。我不是没吸进去吗?后来一想才知道那是因为心跳超过负荷又憋了气导致的脑部缺氧现象。

  冰冷的夜风带来江水潮湿的气息,我猛的打了个寒战。

  第二天耗子问我怕不怕。我说那有什么好怕的,你呢?耗子说他回家后在床上觉得很空虚,一想到要考上本部的高中部更觉得现在身处黑暗,想挣扎却没有力量和勇气。

  我笑了笑,不作声,其实我也有那种感觉。而且很深刻。

  上语文课时我的圆珠笔没水了,正在郁闷的时候幸转过身来递给了我支笔。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没笔了?

  幸说不知道,感觉你没笔写字了。这支是新的。

  我笑了,她微微一笑,笑得那么好看,以至于我觉得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

  以后每晚我都送你回家好不好?我用笔捅捅她的背。

  你干嘛送我?我不想跑步。幸朝前看着小声的说。

  我们不跑,我陪你爬回家都行。

  幸回过头来,说,好的,你爬,我骑着你回家。

  行。我心想等会我就去弄一副嚼子来。

  幸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像在阳光下愉悦流走的小河,河畔开满了小小的花朵。

  送幸回家的几天我的心都很平静,和她聊班上男生发生的趣事,现在的学习,以及即将到来的中考。送她到家后时我总想要她在我的脸颊上亲上一下,就那么轻轻的一下,我挺想念被她亲的感觉,但是到现在为止她也就是在我喝醉的那天亲了我一下。我每每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都觉得害羞又兴奋,不敢开口,脑子里就闪烁着一个词:流氓。所以我只好对她说,快上去吧,我也得回去了。最后她对我说路上要小心。

  回到家我就开始搞学习,看看书,做让我讨厌的化学题。我一直很讨厌化学物理这两门,早计划好了以后上高中读文科,我不喜欢那些只能不断发现却永远骑在伟人身上或被伟人压在身下的东西。

  现在的我也这么认为,只是我现在却觉得,人类要是把上帝所有的秘密都弄清楚却没把自身的灵魂弄清楚,那人类就要到头了。而人类确实在物质方面的探求远远超过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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