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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开学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我却觉得比过了一年还要久。分班后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一样波澜不惊,真可怕。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被唐显之粗鲁地打断了。

他振振有词地说:“波澜不惊是没错,可是你怎么不说它除了波澜不惊还持续前进呢。”

我瞥了他一眼:“你就好好当你的文艺小青年吧,恶心巴拉的。”

“错错错错,错错错错错”唐显之一边哼着五月天的《错错错》,一边摆摆手告诉我:“文艺的哪里是我啊,桑槐的男朋友,也就是你的前男友刘黯,那才是真正的文艺小青年呢。”

我在一边不做声,虽然我觉得刘黯的确是很文艺的,总是一副“我了解你,让我来安慰你的悲伤”的腔调让人受不了。唐显之在一边看着我摇头叹气:“哎,回锦啊回锦,说起来,你的死穴还真不少,江迟昼,刘黯还有谁啊?”

我很不高兴地问他:“你就不能少说一点么?”

“还有啊,桑槐以前跟我说,你特别爱抢好朋友的男朋友,是不是真的啊?”唐显之完全不知进退,继续口无遮拦。

我终于忍无可忍了,拍着桌子问他:“你能不能闭嘴啊。我又抢谁男朋友了?”

唐显之翘着腿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怎么这也是你的死穴吗?”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我觉得这种时候,你越是解释,别人越是觉得你掩饰,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又抢谁男朋友了。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世界上就是有像唐显之这样,以揭人伤疤为乐趣的人。以前读高一的时候,我们都管刘黯叫幕后黑手,因为他总是喜欢语出惊人,说一些让人听了想要咬牙切齿破口大骂的话,可是真正熟悉了以后才发现,其实刘黯一点也不毒舌,相反他心思细腻,总是尽己所能地保护着身边的人,像我,像夏时忆,像江迟昼,或许还有现在的桑槐吧,只是这些我们就都不得而知了。

我想着出神,突然听见边上的唐显之叫了一声:“啊,苏生。”

我应声回头看见站在窗口的苏生,有着“江迟昼二代”的美誉的他现在在学校里也很吃得开。江迟昼的开朗早飞到好几万里以外的地方,我们都无福消受了,于是这个时候苏生的出现刚好填补了这一空缺。夏时忆以前甚至跟我说过,觉得苏生好像挺温和好相处的。所以直到最后我才发现,其实苏生一点都不好相处,他只是习惯性地对女生摆笑脸而已。

苏生站在窗口看着唐显之说:“你手机又怎么了?”

“关机了呗。”

苏生问他:“你关了那苏云乐怎么联系你啊?”

“她叫你来找我?”唐显之反问。

苏生摇头,瞥了我一眼转了个话题:“我下午去打球,迟回家。”唐显之哇哇大叫:“不是吧,你又迟回家,打球?我看你又上哪泡妞去了吧你。”

“我哪有你那雅兴,反正周五很久没打了,你要不行就找你苏云乐去好了。”

唐显之喃喃自语:“又找她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拜托啊,有佳人相伴你还一脸老大不愿意,太不知足了。”

唐显之扫了我一眼,看起来不太乐意我这么说,苏生说了句:“就这样。”转头就走。我看着他们两个人表情突然之间多云转阴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俩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唐显之跟我说:“你别在苏生面前讲这种话行吗,免得他觉得我对苏云乐不好。”

“为什么啊?这关苏生什么事。”

“苏生是她亲弟弟,你不觉得他们俩长得很像吗?”

我一拍桌子大叫:“什么?!苏生是苏云乐的弟弟?!”

苏云乐什么时候又有个亲弟弟?我怎么都没听说过,而且,不对不对,这么说不是江迟昼也有一个哥哥了吗?

“你别大吼大叫的行么?”唐显之揉着耳朵满脸嫌弃。

我转念一想觉得更奇怪了:“不对啊,唐显之,苏生去打球迟回家干吗还特意跑来告诉你啊?”

唐显之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还真是没常识,苏生一直住在我家你不知道么?他和苏云乐家里情况好像挺复杂的。苏云乐以前也在我家住过,初中就住校了。现在她妈妈给她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和一个保姆一起住,而苏生一直都住在我家。”

我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苏生和苏云乐不一起住你家?城南私立的美院位置不是挺偏僻的么。”

“没那么多为什么,小时候苏云乐也住亲戚家,可是那亲戚不送她去上学,她妈妈就把她寄我家去了,初中就搬出去大概觉得两个男生不方便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和苏云乐不是感情很好吗?为什么”

“谁说我和她感情很好?在一起而已。”唐显之第二次打断了我,他看着我幽幽地说着。

我看着他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如果我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是不是挺合适的。

我记得沈年和夏时忆分手的时候,两个人都难受得撕心裂肺,沈年在夏时忆家楼下站了一个晚上,夏时忆在屋子里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两个人就互无往来了。夏时忆说:“到头来想想,这一切还真是荒谬。”

我觉得,并不是荒谬,可是我同样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总要把原本单纯的感情,弄得这么复杂。

就像刘黯和我说过:“我们好好在一起不行吗?”

我说:“对不起。”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懂得珍惜,随随便便接受,随随便便分手。你当我是什么?”刘黯看着我,而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回看着他,说实话一向温柔的刘黯声嘶力竭起来反正更让人难受。

等他安静下来就拉着我的手带着哀求地问:“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我看着他的眼睛,实在说不出话来,他看了我很久便渐渐放掉我的手,自嘲道:“算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心里只有江迟昼。”

可是若叫我再选一次,我会选择,从一开始就不接受刘黯。

夏时忆问我“其实大家都知道你喜欢江迟昼,:你一点都不会后悔吗?为什么当时不告诉他?是不是因为我?”

我否认了,其实和夏时忆没有关系,有些人总会为了什么不顾一切,像夏时忆即使背上骂名,也要甩了江迟昼与沈年和好。但总有一些人,却软弱无力,像我,哭得泪流满面也只懂得说对不起。我不明白小时候那么勇往直前不离不弃跟着苏云乐的我,哪去了?

只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个道理大概都只有等到最后才懂吧。

“你想什么啊?”唐显之打断了我好不容易营造的悲伤氛围,和引经据典的内心独白。

我脱口而出:“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你疯了吧?”

“说实话我接着想到了另外一句。”

他好奇地问我:“什么?”

“天涯芳草无归路。”

唐显之被我忽然的诗情画意弄得不适应只好说:“您还真能想。”

放学的时候,唐显之还是去找苏云乐了,我一脸讨好地问他:“我和你一块去好不好?”唐显之看出我动机不纯,可还是答应了。他一脸大度地挥挥袖子:“量你也干不出什么大事来。”我十分伤心,觉得他真是太小看我的本事了。

城南私立离我们学校并不远,但它新建的包括美术学院的分校就坐落在城市的另一端,唐显之说这是为了更广泛的接纳生源。我感叹校方还蛮有头脑的。一向不大方的唐显之理所应当地选择了坐公交车去,随着车子七弯八拐把我从城市的一个繁华区带到了另一个繁华区然后又一次进入郊区,终于靠站了。

我看到校门口,城南私立二部和城南私立美术学院的两个特别大的牌子挂在那,暴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苏云乐穿着校服靠在门边和一个女生聊天,见我和唐显之来了就转过头看着我们,她指了指那个女生:“她叫林暖知,我们一块去吃饭吧。”

林暖知是一张古典美女的脸,细细的眉眼一副艺术生的样子。她看着我皮笑肉不笑:“这不是回锦么?好久不见。”

我被她阴阳怪气的语调吓得一愣。明白前方的道路诸多凶险,却没有回头是岸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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