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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夏时忆的时候,我觉得已经隔了半个世纪那么长了。我抱着夏时忆大叫:“这个周末真是过得太、太、太千回百转胆战心惊了。”

夏时忆听完我的叙述问我:“那你怎么回答林暖知的?”

“我转移了个话题。我问她为什么突然就不再对我冷嘲热讽了。她说头疼了一宿觉得何必折腾自己在意的人,没意思。”

夏时忆感叹:“我心里的美女到了你这就成鸡肋了。”

“没呢,我最后告诉她了,她和苏云乐是没有区别的。都占据我生活中重要的回忆。”

“那她说什么?”夏时忆好奇地问。

“她说她早就不喜欢我了,叫我别想多了。”

“”

“嗯。”

都说时间是把无情的刀,我只身一人形影相吊地在初中的校园里瞎晃荡时候的心里种种,甚至中考失利也不愿意上我们学校的高中部就是因为林暖知,这个学校里太多和她有关的事,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大家都在看热闹。可是现在,提起来不也不冷不热。

夏时忆问我:“可是那句话你是骗林暖知的吧,说她们没区别的那句。你不是跟我说苏云乐是你最重要的一个好朋友么?”

“你没听说么,人家结婚了,才发现,其实只是迷恋不是爱。我再见到她以后就觉得,这么多年对她的感情也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执着。我和她早就没什么深切情谊了,不是么?”

夏时忆看着我好笑地说:“你这么知性我可真不习惯,你胡搅蛮缠的生活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对着她九十度鞠躬:“谢谢你的美好祝福。”

下午最后两节是自习课,铃声才响我就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特别倒霉,为什么换山换水,我的班主任却还是高一的那个凶巴巴的老太婆。

唐显之看着我深情款款地说:“大嫂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白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出了教室。我站在走廊上望了望,心里祈祷万事化险为夷。因为还没下课,整个学校都特别安静,走廊上更是一个人都没有。拐角处有一个大大的公告栏上头贴着两张白纸,上面写着:高二八班刘黯、高二九班唐显之近期表现优秀,认真反省,因此取消处分,特此通告。

我一个人看着那通告,写着刘黯、唐显之的名字,突然觉得鼻子酸。他们俩打架的事,就像发生在好多年前一样,模糊不堪。刘黯打了唐显之的第二天,班主任就在班上严肃批评:“我们学校是全省最好的高中,除了成绩以外就以校风严谨著称。对于这种暴力事件肯定是要严惩不贷的,在这期间,先撤掉刘黯的班长,由桑槐担任。”

我当时一听眼睛都绿了,我觉得就算刘黯再怎么不济,我们还有怪兽呢,哪轮得到桑槐啊。我特别激动地问班主任:“为什么啊?就算刘黯打架,他也反省了检讨也写了,干吗还要撤班长啊。而且我觉得让桑槐当班长一点也不适合。”

班上的同学都在小声议论,有个女生说:“我觉得刘黯当班长挺好的。”其他人立刻小声附和,我突然发现刘黯的人气还蛮旺的。

连怪兽都问老师:“老师,您这样的安排是不是欠考虑,毕竟班长需要一个有威信的人当,我觉得桑槐的确不太合适。”

有个男生接口:“就是啊,桑槐当个文娱委员好了,当班长哪行啊。”

我觉得这就是重点高中的特点,大家多数都不喜欢作风张扬爱打扮的女生,桑槐却恰好每项都有。班里的同学七嘴八舌议论开了,唯有刘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我使劲推了他一下,说:“你说话啊。”可是刘黯一动不动只留给我一个深沉的背影。

班主任不理会:“刘黯也说要好好学习,他的成绩下降得也很厉害。给他时间好好读书也不是坏事。你们不要再说了”

班主任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桑槐趴在桌子上哭了。班上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地看见了,大家议论的声音迅速小了下去。夏时忆转过头对我撇撇嘴:“就知道用眼泪博同情。”刘黯拉了拉她说:“算了别说了。”

班主任一离开教室立马就有很多人围上去,给桑槐递纸巾,倒水,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还有人转过头瞪了我一眼,我心里也很委屈,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说话,干吗她一哭就全都怪到我身上来。刘黯转过头拍了拍我:“别想了。”

我哭笑不得,觉得这事他才是受害者,安慰我干吗,我于是抓着他的手说:“刘黯,不当班长就不当好了,谁稀罕啊。”

刘黯反手握住我的手:“其实挺好的,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不仅仅你会帮江迟昼,也会帮我。”

夏时忆特别三八地凑了过来:“江回锦不帮你帮谁啊。老夫老妻的别恶心巴拉的好吧。”

那时候我则在心里想着,对啊,不帮你还能帮谁呢。

我站在走廊上看着通告栏,想着唐显之生日那天携手出席的刘黯和桑槐,觉得人生真是多变啊,物是人非这样的词,的确很伤人。

“你在这干吗?”

我回头看见苏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我说:“老师找我,你呢?”

“哦,我去交作业。放学一起走吧?”

我点头应允。他又问:“去我家玩不?”

我想了想说:“可以是可以,但你能送我回家吗?”

“我送你到车站吧。”

“可是我一个人坐那么远的车回去。”

他说:“那我送你回来,我再坐那么远的车回去?”

我有点不高兴于是耍起小性子来:“那我不去了。”

苏生看着我并没有多大情绪起伏:“随便你吧”

他突然停下来,看着前面,我回头看见一个长相安静的女生看着我们。我想起来是那个苏生很讨厌的高一班花,于是果然苏生的脸沉了下来,对我说:“我回教室了。”

我看着他觉得心情差到了极点。

班主任坐在办公室里戴着个老花镜,喝一杯热腾腾的茶。我于是条件反射地把自己往校服的领子里缩了缩。她看见我,就对我说:“江回锦你过来。”班主任拉了把椅子让我坐下来,说实话我对这种先礼后兵的方式感到十分恐惧。这不,我屁股还没着椅子边,她就迅速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本成绩册:“江回锦,你看看自己的成绩,别的不说,就说说你的语文成绩,高一上学期半期考的时候你的语文成绩是全班第一。现在呢?”

我不做声,盯着成绩册,也不敢抬头看她。她指了指我的成绩册,我自己看看,一大排全是红笔写的,全都是四五十分,的确有点惭愧。班主任一心想让我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除了语文以外,别的科你也是一塌糊涂。你这样能考得上大学吗?你自己知道,你是转到这个学校来的,基础本来就比别人差,而且你也不是什么特别聪明不用学就会的人。你有没想过,你这样浪费时间将来要怎么办?”

我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她也不说话就看着我。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她把成绩册往桌上一放,循序渐进地开导我:“你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家里有事?还是有什么感情上的问题?”

我摇摇头:“没有,都很好。”

“我想你也没什么事,就是自己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话也不用我多说吧。”

“不用。”

班主任忽然就怒了:“你这什么态度。你是转学生,本来你是什么成绩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不影响我班级,我警告你都是为了你好。你别再这样不知好歹下去。之前有个江迟昼好不容易退学了,现在又来个你,我看在你是女生面子薄,也不在班上骂你,你应该不会是想当第二个害群之马吧?”

“老师,江迟昼都退学了,你还要这么背后骂他,你不觉得挺过分的吗?”

班主任这么一听就更生气了:“我说错了吗?像江迟昼这样的学生老师避开都来不及,哪个老师会喜欢他。算了,反正现在也不是我的学生,讲他浪费我的时间。总而言之,回锦,如果你不想在这个学校读,你大可以回你原来的学校。我知道你家里也有关系,才会把你转进来,不过如果自己不愿意也不要待在这里受罪。或者家里有钱你也可以像江迟昼一样出国。你有想过吗?”

“没有。”

“好,没有你待在这里就给我好好念书,其他事情就少处理一些。你的事情我也听同学说过,我劝你专心读书,少招惹是非。”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她知道了,然后就出了办公室。被班主任几句话说得我心里紧,却也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想想现在会把我和江迟昼联系在一起的,也只剩下她一个了。其他的人大概早就忘了他了吧。

回到教室,我问唐显之:“你会送苏云乐回家吗?”

唐显之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一般不送吧。”

我“哦”了一声就闷闷地趴在桌子上。唐显之问我:“你干吗了?苏生不肯送你回家啊?”

我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看着他。他说:“苏生肯送你回家就奇怪了,他那德性。”

唐显之于是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受不了他那表情,单刀直入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你好自为之吧,反正苏生是不会认真的。”

我转开头不愿意回答他的话。

可是放学的时候我仍然去了校门口等苏生。苏生没等到,倒是看见了夏时忆。我一脸激动地迎过去,却看见了站在她身后高她一个头面无表情的沈年,于是兴高采烈的我迅速就面瘫了。我尴尬地对他说:“Hi。”他点点头。

我问夏时忆:“你看见苏生了吗?”

夏时忆的表情很惊讶:“苏生?拜托,他早走了,跟唐显之他们,我还以为他找你去了呢。”

“”

我抬起手看了看时间,不多不少六点半。“好吧,那我也回家了。”于是自觉自动地快速向前走。我在心里嘀咕着两件事:第一,发誓永远不跟沈年和好的夏时忆又要重蹈覆辙了。第二,如唐显之所说,苏生是不会认真的。

我思索了半天还是决定打了个电话给苏生,他接得很快。我语气不善地问:“你在哪?”

“家里啊。怎么了?”苏生回答得很自然。

我想对着电话破口大骂,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讲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心里特别不舒服。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用这种方式和苏生相处,不吵不闹不多说话。

过了没多一会苏生就发了个短信给我,问,老婆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我以为你不和我一起走了,下午你说不来我家,所以没等你。对不起啊。

我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对面的玻璃里印着自己紧绷的表情,却迅速变成了柔和的脸部线条。心里有点不平衡。抬头看看已经亮起来的路灯,和昏暗的天色,触景伤情地觉得有些落寞。夏天过了,秋天也快过完了。我伸手拉拉披在校服外的外套,觉得四季的变化总比人的变化更容易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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