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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的人走在学校里总显得特别孤单,这种感觉我两年前就体会过。不同的是,那时候我每天笑得特别开心,实际上也没有太难过。可是或多或少,和林暖知分手我一方面觉得解脱,另一方面觉得孤单不习惯。于是我觉得应该强颜欢笑,免得林暖知看不起我,提了分手自己偷着难受。

和苏生分手了以后我突然想开了,既然难受何必装模作样,只会显得更懦弱而已。

可是我越觉得难过就越觉得周围的人都特别甜蜜美好。比如说夏时忆和沈年,比如说刘黯和桑槐。

现在唯一不开心的人大概除了我,就只有林暖知了吧。

这几天我都觉得心情不好,终于在昨天抑制不住蹲在自家楼下放肆地哭了一场。我哭得正欢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哽咽着问我:“小锦,你为什么哭?”

我吓得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长发飘飘、面色惨白的女人穿着很飘逸的裙子站在昏暗的灯光下。虽然我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是林暖知,可是还是活生生地把我的心乱吓成了心慌。

我掩饰道:“心情不好,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林暖知却突然扑过来抱住我大哭,我往后一退差点坐到地上,还是站住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特别是跑来这里找我。可是我觉得林暖知一定碰上了什么自己过不去的大事才会这么难受。她抱着我哭得声嘶力竭,我拍着她的背一直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还有我呢。别怕。”

林暖知从来没在我身边哭过,除了那次喝醉酒不小心真情流露。她与生俱来的孤傲气质是她的累赘也好,勇气也罢,总之她从来不哭。

林暖知哭得差不多了,我邀请她上楼,我妈妈看见林暖知很是惊讶。她没看出林暖知刚哭过,我觉得真是托了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的福,哭和没哭看起来都一个样,只要不红不肿。

我带林暖知来我房间,然后盘腿和她面对面坐下,问她“到底怎么了?”:

林暖知看着我眼泪又“哗”一下流下来了,我赶忙给她递纸。她擦了擦眼泪告诉我:“我爸爸公司破产了。”

我心里一惊,她说:“你知道我爸爸的公司是很大的,在广州还有好多工厂。其实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周转不灵了,再加上银行也不肯贷款。到了今年几乎都是白养工人,只出不进的,就要撑不下去了。”

我问:“那”

说真的,经济危机已经蔓延得如火如荼,可是对我的影响却很微不足道。爸爸妈妈一早就告诉我经济危机和咱们家没什么关系,毕竟他们一不做生意二不炒股三不炒房,而且据说年底还会涨工资。所以对我来说经济危机除了在电视里播以外就没有任何其他概念了。我绝对没想到我身边就有经济危机的受害者。我在心里预想接下来怎么办,林暖知是不是要住到我们家来?要去打工谋生?不对,她不是有个茶坊吗?

“那你可以继续开茶坊赚点钱啊。”我提醒道。

林暖知痛苦地摇着头:“你最近都没去,所以你不知道,茶坊前几天已经卖掉了。在世贸街本来地段好租金就贵,而且那么高的一栋楼。当时装修就花了很多钱,我爸爸怕我累还请了很多人。进的都是最好的茶,因为我讲究,可是价钱却很平价。我爸爸完全就是花钱让我玩玩的,他不想我没事干,也不想累着我。现在我们哪里还有办法白白养一个茶馆啊。”

我问:“那怎么办啊,你们家?”

“没事的,就算我们家的公司倒了,我爸爸还有自己的存款。没有到那么可怕的地步。可是可是”

我想着自己的存款既然还够用,可是却要关茶楼,那说明林暖知的茶楼肯定赔钱赔到了一个境界了。眼看林暖知又要哭出来了,我急忙问:“可是什么?”

“可是我看着他为了公司的事一下子苍老了那么多,白头发都多了半头,心里真的非常难受。以前我都很少和我爸爸来往,平时也住在租房。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了,我爸爸肯定不会来找我的。其实我知道我爸爸一直都对我很好,为了我开心也没有再娶,每天忙工作让我可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都不用愁。但是我却什么也帮不了他”

我抱着林暖知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没事的,别哭了。真的没事,你爸爸不会怪你的,真的。”

“我决定回学校读书。”她从我怀抱里挣脱出来看着我大声宣布这个消息。

“这是好事,你才17岁,多读点书以后才会有更好的发展。你去哪里读?”

“城南私立。”

我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又是城南私立。

林暖知看着我的表情,笑了出来:“嗯,是二部那里,其实我那时候参加过城南私立的录取考试,他们收我了,可我没去读,我爸爸给我请了个病假,就是等着什么时候我想回去了再回去。他觉得我将来也许会想读书,所以”

我点点头,这样的爸爸上哪去找啊。我不由自主走过去又抱了抱林暖知:“暖知,都会好起来的。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陪你的。你加油好好读书,你爸爸肯定有办法重新开始。会没事的。”

林暖知轻声说了句:“嗯,谢谢你,小锦。”

然后我房间的门就“哗”地被推开了,我妈妈吞吞吐吐地说:“吃饭了”

我和林暖知都迅速松开对方,我妈妈看见了林暖知在哭,就问她:“暖知怎么了?”

林暖知摇摇头:“阿姨,没事。”

我妈妈便识相地不再说什么了,走了出去。我觉得我和林暖知都反应过激了,毕竟这世界上没几个人知道我和她有过那不为人知的一段往事。

其实我心里很为林暖知开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就是这样的。

林暖知终于愿意重新开始,好好生活了。

做完操,我一个人坐在操场边的玉兰树下,吹着风总觉得这样会让头脑更清醒一点。虽然我并不想过多的一个人待着,毕竟,一个人待着总是容易胡思乱想。桑槐和一个女生经过,看着我,不冷不热地和她的朋友说了一句:“你看那个女的,被甩了只好一个人坐这里吹风,真惨。”

我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立刻站起来问:“妈的你说什么?”

桑槐说:“你别这样好吧,我又没说你,那么激动干吗。”

我冷笑了一声朝桑槐比了个中指说:“傻逼同学,再见。”

桑槐立刻没了趾高气昂,对我怒目而视。我无视她的表情,往教室走去。心里觉得我果然不够等级,都说人至贱而无敌,我显然做不到。一句话骂了她,让她难受,让她想起江迟昼为了我和她起口角。

可是想起这些又何尝不是掀起自己的一道伤疤呢?

回到教室,我才发现下课时间的杂乱不堪和班里来来往往的人群,让人更空虚。这时候沈年拿着一大叠表格出现在我的面前——准确地说是出现在唐显之和我的面前,他声音低沉地问:“拔河比赛你们俩参加吗?”

唐显之看着他手里的表格登记着长长一串名字,往椅子上靠了靠,心安理得地摇摇头:“不参加。”

沈年看了唐显之一眼:“你也不参加吗?可是班主任好像有点你名。”

唐显之表情就变得很郁闷,一副”点名了你还问什么“的样子只好说:“随便吧。”

沈年于是在本子上写上了唐显之的名字,又问我:“那你呢?”

我吓得直摆手:“不参加吧。”然后就看见沈年尴尬的表情,我纳闷地问:“不会老师也点我吧?”

沈年眯着眼笑了笑,我很无奈地看着幸灾乐祸的唐显之。他那脸笑得都要皱到一块去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心里很愤怒却也只能无力地点头:“随便吧随便吧。”

慧阁高中有个传统,那就是拔河比赛。

我读的那偏僻的小破初中也有拔河比赛,可是远远不及慧阁这么公式化。拔河比赛在慧阁高中简直就是一个被搬上台面的大活动。按班级编排,男女生混合,这活动安排在每个学期的学校议程上。高一时拔河总决赛的参赛选手之一江迟昼已经在大洋彼岸了,可是代替他参加的唐显之与其余同学仍然以顽强的意志力拿到了比赛的冠军。

当时唐显之站在第一个,他对面是我们的怪兽。两个人同仇敌忾,在一分钟之内就赢得了比赛的胜利。现在想想那真是个遥远的年代,那会儿刘黯已经被撤了班长的职务,取而代之的是我们的班花桑槐。虽然刘黯和我们一样是庶民,却仍然还有数不胜数的工作要参与。我和夏时忆站在操场上备战的时候站在一边看着刘黯忙碌的身影都为他打抱不平,凭什么桑槐可以站在一边看着,刘黯却要奔波,太过分了。

没想到这话被桑槐听见了,她转过头用鼻子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我和夏时忆看不惯她自傲又惹人讨厌的嘴脸纷纷撇过脸去不看她。说实话到现在,我也分不清和桑槐亦敌亦友的关系,更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和她结怨的。如果一定要分析,我只能说是气场不和。

而现在看看我们班这一群虾兵蟹将,我对拔河比赛实在不抱任何希望。我分析给唐显之听:“我们班的男生才十一个,而且个个都那么瘦弱。靠另外一半女生要赢拔河比赛,太难了。”

唐显之瞥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这种活动你那么认真干吗。”

虽然我不认为我是个很有集体荣誉感的人,可是看到一向这么漫不经心的唐显之不免也觉得难受。我问他:“都没什么能让你在意的事情吗?”

唐显之“嘿嘿”一笑,他说:“你猜啊。”

我对于这种无聊的少女漫画式的对白很缺爱,不理他转过头兀自看风景去了。可是唐显之却突然来了谈话的兴致:“你知道我们班今天下午跟哪个班比吗?”

我说不知道。他眯着眼睛告诉我:“刘黯还有桑槐那个班。”

说完就盯着我仔细观察我的面部表情。可实际上我的神经反射比别人要慢一些,他刚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只是盯着他看。正想问,然后呢?就忽然意识到话题的敏感性,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唐显之于是满意地转过头去。

我看着窗外那些玉兰树,心里不免有些情绪。刚来慧阁的时候,我天天夜夜盼着玉兰花开,可现在却发现一转眼就过了一年了,玉兰花早就谢尽了,我却没注意过。那时候嘲笑我丧心病狂的江迟昼,却为什么,不等玉兰花开就先一步离开了呢。

正烦着的我忽然一定睛,发现门口站的两个身影有点眼熟。我急忙拉住唐显之:“喂,你看为什么我们班的沈年和刘黯在一起啊?”

唐显之把袖子从我的手里抽出来拂拂平:“也许人家是朋友呗,你瞎激动什么。”

我神秘兮兮地问他:“你说沈年会不会透露什么军情给他们?明天拔河我们可是对手啊!”

唐显之对我莫名的猜测十分不屑,这从他避开我的姿势和不耐烦的神色就能体现出来:“你以为是打仗啊,还内奸么?拔河,能透露什么啊。”

我想也对。拔河比赛的确是件麻烦的事,特别是对于这种一开始就没胜算的比赛。

可是到了第二天,我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沈年果然是到刘黯他们班打探消息去了。因为他偷偷告诉我:“别担心,刘黯他们班男生才七个。”

我笑眯眯地拍拍他又拍拍唐显之:“那我们随便点保存体力到决赛吧。”

唐显之“嘿嘿”笑了一声:“不用你说我也会保存体力。”

我仔细观察刘黯他们班,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此刻桑槐和刘黯正不远不近地站在一起,即使看起来不亲密也不疏远,可他们间隙的几句交谈和透露的眼神都显示这两个人关系暧昧。我一时没忍住,愤愤不平地对沈年说:“你看他们两个大庭广众还要靠那么近。”

沈年看着我表情有点诡异,最后也没多说话,只是悄悄笑了笑,一副节哀顺变的样子,让人不甘心。我心想你不也一样和夏时忆分手了吗,小心决赛的时候我们的对手就变成夏时忆他们班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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