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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在唐朝的前世

  如果你问,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梦想中的工作了?语含非为什么那么好命,那么你错了。我们整个故事是从她被梦境惊醒开始的。

  那是一个怎样的梦呢?

  她在长街上奔跑,身后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追杀她……她快要被勒死了,完全不能呼吸……她在一个怀抱中嗷嗷待哺,绝望地等待着哪怕一口水……她在一个山洞中,被成群的吸血蝙蝠围攻……整个梦就是由这些片段连缀成的,而她一会儿是大人,一会儿是小孩;一会儿是男人,一会儿是女人;一会儿是中国人,一会儿是外国人;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长相发型也不尽相同。唯一相同的是,那种绝望的、活不下去的悲伤。

  那种悲伤似曾相识。因为她今生也常常在经验着这样的情绪。即便终于如愿进入《心光》工作,一种仿佛流淌于内心最深处的绝望和悲伤,也常常在梦醒时分,在夜深人寂静的时刻,在人群的热闹之中,浮现在她的心头,更不用说在梦中。

  自从进入《心光》工作,那个梦境似乎出现得更频繁了。语含非从梦中惊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她约了萱儿见面。虽然两人经常在QQ上聊天,但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多。尤其是最近语含非又辞职又换工作的,好不容易才约到一起。她们还约定,要带着各自与神对话的笔记本。

  两个人在一家咖啡馆的角落坐下,来不及寒暄几句,便急匆匆地读起对方的笔记本。

  她们埋头读了很久。语含非抬头很认真地对萱儿说:“我之前还对神是不是真的存在有怀疑,但看了你的‘与神对话’,我基本可以确信,说话的人一定不是我们俩,而是神。”

  萱儿问:“怎么说?”

  语含非一笑:“因为我确信你说不出这样高深的话。”萱儿气得丢了一个靠垫过去,然后两人哈哈大笑。

  语含非说:“我最近还是总做噩梦,你觉得怎么办好呢?”

  萱儿说:“我听说有一个灵媒能看前世今生,好多人去了都被震住了,因为她三句话基本上就能把你一生的经历说得八九不离十。我约了她的个案好久了都没约上。”

  “你可拉倒吧,还灵媒呢。她如果是灵媒,那我是啥,女祭司?”语含非不以为然。

  “真的真的,我听朋友说,她真的挺准的。你说咱们要不要去试试?”萱儿说。

  “要去你去吧,我可不去。不过,我最近倒是约了一个朋友,叫如心,她是做催眠心理治疗的,她说可以帮我催眠一下,找找我做噩梦背后的根源。”语含非心里想,在《心光》工作就是有这一点好处,总能借工作之便认识一些身心灵圈的人,心理咨询师啊,催眠师啊,塔罗师啊,水晶疗愈师、花精治疗师等等。也算是工作福利之一吧,她总是在采访时顺便把自己的困惑就给问了。这位催眠师就是她刚认识的朋友,感觉是正派可信的人,所以语含非决定预约她的催眠个案试试看。

  如心年纪并不大,甚至比语含非还小两岁。但因为她早年罹患过绝症,从生死门走过一遭后,就开始对心灵探索有了追求。考了心理咨询师执照,学了催眠、身心语言学等等。更难得的是,她给人的感觉特别踏实稳重,不像一般身心灵老师那样飘飘忽忽的。

  第一次个案,约在了如心签约的工作室。语含非一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既期待又紧张。如心说,人在催眠态,其实并不是从前传说的那样睡了过去,而是关闭了头脑的意识,打开了潜意识。那潜意识可能潜藏在脑海,也有可能储存在身体细胞里,更有可能记录在灵魂之内。关于这一点,语含非读过魏斯博士的《前世今生》,所以她并不觉得陌生。那本书中的女主人公,就是在做魏斯博士的催眠回溯个案时,无意中看到了她转世轮回的前世今生。那本书让语含非震撼极了,也颠覆了她从小认定的人死灯灭的信念。也许,人就是有灵魂,而灵魂就是一世世在人间轮回着吧。

  随着如心的引导,语含非慢慢沉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很清醒,同时又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发生某种变化。她们这次的治疗主题,是寻找语含非经常做噩梦的根源究竟在哪里。所以,当如心要语含非回到导致这个事件发生的时空中去时,语含非感觉自己的某个部分轻轻地飞了起来,然后像沿着某个时空隧道一样,进入到另外一个地方——

  青灰色的城墙,高大肃穆。它们一直在旋转。等它们终于停住,语含非看到自己。是的,她看到自己,古装扮相,长得也跟现在不一样,但她就是知道那是自己。如心问:“你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吗?”

  语含非回答:“长安。”

  她继续往下看,越来越多的细节让她渐渐拼凑起那个时空发生了什么。在唐朝,她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家里以种田为生。但父母、哥哥都很宠爱她。她生得好美好美,白润的肤色,殷红的唇,身姿虽比唐朝普通的身姿要纤弱,却依旧是极美的。粗布衣也遮挡不住她的美。

  后来,哥哥欠债,将她送给债主抵债。她哭着离开家,父母、哥哥愧疚得不敢看她。她后来又被债主辗转献给一个京城的大官,于是来到长安。那个大官已经五六十岁了,待她非常好。她甚至觉得自己都爱上那个人了,她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语含非能清清楚楚看到那个小男孩的长相,他在花园里骑着木头小马,笑哈哈,大官看着老来子也幸福地笑。她远远看着这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笑得好开心。

  如心问:“你知道这些出现的人都是谁吗?”

  语含非说:“哥哥是我今生的初恋男友。大官是我刚分手的前男友T。”然后她哭起来,虽然他们的长相完全不一样,但是看眼睛,语含非就是认得出那是谁。说来也奇怪,当年看见初恋男友,就从他眼睛里读到似曾相识的一抹眼神,大概就是那抹眼神,让语含非觉得自己喜欢上他了。而那人,对语含非也是百依百顺。现在看来,竟是对她这个“妹妹”的恋爱与愧疚。而“大官”,今生初见,便有触电之感。语含非在人群中追着他的背影,心里狂喊:“我要认识他,我要认识他,我要让他在我生命里。”就是这种强烈的感觉。而他,对语含非也是莫名熟悉,一见钟情。至于后来分手,那是后话。真真是语含非刻骨铭心的一段爱恋。

  如心让她接着往下看。语含非看到,一个冬日,大官已经奄奄一息了,躺在床上,窗前有火炭盆。他对自己心爱的这位小妾说,趁他还没有咽气,快点带着他们的儿子离开,否则他一死,他的那些如狼似虎的子侄必容不下他们母子。大官给了她一些钱,催她快走。她哭着抱着儿子离开家。那些子侄在后面穷追不舍。她不明白,她不过是想跟那个男人相守到老,为什么那些人生怕她和儿子会分他们的家产?她一路抱着孩子跑,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跑……儿子丢了,她坐在城门边上放声大哭。

  躺在催眠室里的语含非,也已经哭得肝肠寸断。对夫君的爱,对儿子的不舍,那样浓烈的感情,竟然像是刚刚才经历过的,让她痛彻心扉。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个“前世”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她想象了一个故事,她只知道——那样的痛,有如亲历,不可磨灭。

  如心问她是否还要继续。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继续往下看。颠沛流离中,她沦落风尘,成了青楼女子。因为挂心失落在外的儿子,她忍辱偷生,总想着能找一个机会逃出去,寻找儿子的下落。终于,有一个官人看上了她,为她赎身。她找了一个机会从那人家中逃了出去。那人对她爱之深、恨之切,派了大队人马追杀她。她在熙熙攘攘的长安城街头狂奔……

  语含非忽然认了出来,那个在梦境中不断出现的画面,竟然就是这个时刻发生的。她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梦里那些片段,都是来自于前世的记忆啊。

  而故事继续往下发展。惊慌失措的她,忽然被一位骑在马上的将军拦住,那人穿着一身铠甲,英姿飒爽。语含非认出他,那也是她曾一见倾心的男人。那个男人跟她说过一句话:“我是有英雄梦的,我总觉得我是一个将军。”语含非此刻多想告诉他:“是的,你是。”

  将军将她搭救起来,从此带在身边。她成了将军的随军夫人,跟随他南征北战。语含非看到唐朝的那个自己,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军帐之内,缝补衣服或是望着远方发呆。她在思念自己死去的夫君和丢了的儿子。将军总是看着静默无言的她,暗暗叹息。

  日子在征战中一天天过去。有一日,将军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回来了,是他买来作为随从的。她看着那个孩子,觉得莫名亲近,自己的儿子如果还活着也该有这么大了。于是,她就特别善待这个孩子。一次,她忽然听到那孩子呓语时,喊了一声类似于“姆妈”之类的话,她一下呆住了,那是儿子叫她的习惯称呼。她把那孩子的裤子褪了下来,看到他屁股上果然有那块胎记。她在心中连连感恩上苍,居然这样千回百转地把儿子送到了她的身边。

  但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仍旧如常照顾将军起居,带着那孩子读书习字。到了她大概40岁,那孩子已经是快要20岁的小伙子了,成了将军的副手。语含非看到那时的自己,躺在军帐的卧榻上,快要死了。一生郁郁寡欢,让她的腹部坚硬如铁。她始终惦念着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那个大官。临走前,她对将军坦陈道:“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们母子照顾有加。如有来生,定当报恩。”将军和那孩子此时方知真相。而她临走前最后一句话是:“官人,等着我,我来了……”

  语含非看到这里,再次肝肠寸断。她今生对前男友T的爱,就是这样炽烈。炽烈到那个男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他们根本就没在一起太长时间,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有那么重的爱,那么深的怨?

  语含非一下全都明白了。因为那爱,从古至今,从未断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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