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谢谢！”“谢谢你们！”新郎新娘向大家的祝贺表示感谢。李辉正好在舒笑和李敏豪中间，笑眯眯地对李敏豪说：“李敏豪，下一个就是你结婚了，提前祝福你也永远幸福快乐。”当他的目光落到舒笑这里的时候，李辉略带歉意地说了句：“你也是一样！”舒笑被这样的婚礼现场感动：“谢谢！祝你幸福！”舒笑并不知道自己未来是怎样，唯有祝福这对新人幸福永久。

　　茫茫人海，遇见一个相知相爱相惜的人谈何容易！这不是去超市挑块儿豆腐那么简单。自己喜欢的人不一定喜欢自己，喜欢自己的，自己又不一定看得上。正当舒笑陷入内心的感慨无法自拔时，班长冲着李辉说：“我说辉哥，今天我们可打算不醉不归来的。”班长就是班长，这气势，就是不一样，瞧李辉那开心的劲儿：“放心吧，班长，酒多的是，你们随便喝，下午我在5楼开了KTV包房，咱们一边喝一边唱怎么样？”

　　班长继续拉着李辉悄悄说：“那你得和你老婆一起才行。”

　　李辉小声地在班长耳后根儿解释说：“我老婆娘家来了很多人，需要招呼，我来陪你们喝到底就是了嘛。”

　　“那就说好了。”班长还不是特别相信，但他看到今天来宾还有那么多其他客人，因此没再多要求什么。

　　李辉很肯定地回答班长：“当然。”

　　说完，李辉牵着老婆的手，去到另一处继续敬酒。

　　一旁的舒笑还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的人生。她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听错，李辉确实说下一个结婚的人是李敏豪。舒笑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难受的滋味涌出心头，所以，今天她也打算不醉不归，压抑的情绪正好在今天得以发泄，反正自己也不用开车，都是老同学，上海也不会有人管自己。舒笑敬了自己一杯——敬自己的过去。

　　一个人喝了满满一杯，舒笑喉咙迅速发烫，恍惚能感到李敏豪在担心自己。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许在乎这个人，不，他是一个自己喜欢，却不能去爱的人。舒笑越想心越乱，思绪不是很清楚，更不知道刚刚喝的这杯是白的，心想完了，必须忍住。

　　“你没事吧？”李敏豪关心地问。

　　“没事啊，你什么时候结婚啊？”舒笑借着醉意说，“记得叫上我！”

　　李敏豪只好答应舒笑：“一定！但是你不能喝了。”他体贴地给舒笑倒了杯牛奶，“喝了它吧，会舒服点！”舒笑不敢多看他一眼，心里在想，别再对我这么好了，我承受不了。

　　舒笑知道自己不能丢人现眼，还好新郎新娘去招呼别的客人了，旁边的也差不多都是和自己同样状态的同学。舒笑接过牛奶一口就干了。她明显醉了，拿着喝完的空杯又说：“来干杯！我敬你！”

　　“还需要吗？”李敏豪小声问舒笑。

　　舒笑摇了摇头，感觉很晕，但是这种晕让她很放松，潜意识希望身边没有其他人，希望就这样让李敏豪一个人留在身边，照顾她。舒笑知道自己不行了，很想休息。哪怕只是休息一小会儿，都会觉得舒服点。周围全是喝多了的同学，他们还在拼命互灌着彼此。班长拿着酒杯走到舒笑面前，想和她干杯：“笑笑！咱们俩儿单独干一杯怎么样，那么多年没见，你说我们上次吃饭都没有好好喝，这次……”

　　李敏豪阻拦道：“她喝不下了。”舒笑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是多少，说：“我……我没事儿！”她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接近极限了，拿着酒瓶自己给自己倒上酒，多半洒在杯子外面。

　　李敏豪夺过舒笑的酒杯先干为敬：“班长！上次我俩儿也没尽兴，这杯，我敬你！”

　　班长喝完还说：“那一会儿我们唱歌的时候接着喝。”

　　“好！”李敏豪仍然在照顾着舒笑，那种眼神让舒笑很温暖。

　　舒笑再醒来就已经在KTV了。

　　她正是被各种鬼哭嚎叫声惊醒。她模糊看见斜对面坐的是戴乐乐，才知道自己尚在人间。她发现戴乐乐和胖子明聊到了一起，还聊得特别开心。身旁的李敏豪给了她一瓶矿泉水。舒笑望着李敏豪努力地回想，然后间接性失忆起来，忘记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本来想送你回酒店休息，他们不让走，只好扶你来这里睡会儿了。”李敏豪解释道：“赶紧把水喝了吧。”说着把水拧开放到舒笑手上。

　　“谢谢！”喝了一口，舒笑将水放在桌子上。对着一旁的李敏豪，她不敢多看一眼：“我上个洗手间。”

　　李敏豪很体贴地问：“你可以吗？”

　　舒笑小声地问李敏豪：“是不是我刚刚很丢人……”

　　“什么？”李敏豪没有听见她说什么，更大声地说：“太吵没听见。”

　　“我说，是不是我刚才很丢人！”估计其他人也听到了吧，屋里正好遇到切歌后换来的片刻安静，舒笑更觉得自己丢人。她总感觉他们的笑声和自己说话有关。

　　“没有，我们都一样，我也吐了！”李敏豪这么说，舒笑放心多了。

　　舒笑用手指着自己问李敏豪：“我也吐了？”

　　李敏豪点头：“对，我们都吐了！”好吧，这是舒笑第一次喝酒吐。看来真的喝太多了。舒笑起身往门口走了出去，一路出去还有拖着继续让她喝的。舒笑给了戴乐乐一个肯定的眼神，后者还假装害羞，看着她身旁的胖子明。舒笑发自内心地祝福闺蜜。

　　舒笑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想看清楚自己的鬼样子，门口阿姨在聊着她们刚刚怎么打扫的事情，隐隐约约让舒笑听到了。

　　A阿姨说：“之前有个女孩儿抱着马桶睡了两个多小时才被人抬了出去。”

　　舒笑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B阿姨说：“对啊！我这边洗手间也差不多，你说喝那么多让父母知道了会多难受啊。”

　　A阿姨接着说：“是啊，现在年轻人结个婚也真不容易，刚进去吐的就是新郎，你说喝了吐，干吗要喝那么多嘛……”

　　B阿姨跟着说：“就是就是！”听完这些，舒笑自己对号入座，心想自己不会就是那个抱着马桶睡觉的吧，不然自己怎么浑身不舒服呢？摸了摸口袋，拿出50元放在洗手台当作小费。这些阿姨们也挺不容易的，同一天遇见那么多醉鬼，还各式各样。

　　也许是自己出来太久。舒笑走出洗手间，正好看到李敏豪在门口等着她：“你好些没有？”

　　“没事了。”舒笑微笑，也许是清醒了，所以还刻意保持距离。

　　“没事就好，我也来上洗手间的。”李敏豪好像是故意解释给舒笑听。

　　舒笑很尴尬，也很紧张，若不是刚洗了手，她手心里一定冒了不少汗。看着李敏豪不做声色就说：“那我先回房间去了。”说完便快速离开洗手间。

　　“哦！好！”李敏豪又是这样，用简单的回答结束了对话。

　　舒笑回到房间，看到戴乐乐和胖子明打得火热，也没好意思上前说些什么。

　　舒笑四处望了一下，看到房间里还有好几位在呼呼大睡的同学，心想，阿姨说的那个抱着马桶睡觉的女孩儿肯定不是自己了。舒笑放松了一点，拿了两瓶水，递给还在喝酒的班长和新郎李辉。

　　“谢谢。”李辉很感激舒笑没有拿酒去灌他，而是递给他一瓶水。

　　舒笑告诉他：“这样的做法，对身体很不好！少喝点，没关系的，我们都能理解！”李辉用感动的眼神望着舒笑，想到有些话需要和舒笑好好交代。这些年，李辉一直对过去所做的一件事情深表歉意，以至于李辉很害怕见到舒笑。他终于忍不住开口：“笑……”舒笑以为李辉对自己念念不忘，感到不妙，突然想起班长之前敬自己酒，李敏豪帮忙挡了没喝成，于是舒笑给自己倒了满杯，然后借故避开李辉的话题：“来！班长！我干杯你随意！谢谢班长！”她谢谢班长之前没有再继续为难自己，但是欠下的这一杯必须还给班长，不然，显得自己小气。班长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李辉傻傻坐在一旁，很努力想要和舒笑道歉，却被舒笑误会。她有意地避开李辉的眼神，更刻意地装作没有听见李辉的话。

　　舒笑真的是误会李辉了，李辉原本只是要告诉她，毕业那会儿，他从同学录上撕掉了李敏豪写的祝福，是他重新替李敏豪写了新的话，为此想诚意地道个歉而已。现在看来这事儿虽然是小事，但对于一个犯了错误的人而言，错误之后的罪恶感会一直伴随着自己，很难摆脱。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李辉深刻明白当时的这个错误让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无法直面李敏豪，更无法面对自己曾经偷偷暗恋的女孩，即便今天已成为别人的新郎。舒笑的出现又唤醒了自己对过去的悔意。李辉也曾以为自己会慢慢淡忘甚至会彻底忘却，也曾想在之前的聚会上和李敏豪说，可一来抹不开面子，二来对大家来说，舒笑仿佛已经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李辉不曾想到的是，舒笑会再次回来，对于他而言，舒笑的离开也算是一次小小打击。

　　或者可以这么理解，谁不曾犯过些傻呢？尤其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出点洋相又算得上是什么呢？和李敏豪一样，李辉也是一个不善言语的人，小时候如此，长大后的他依然如此，这也就是李辉为什么没有出现在那晚的老同学聚会上。那一晚，李辉其实是到了餐厅门口的，坐在车里的他正巧见到舒笑下车那一瞬间，而他刚想要大方自然地上去招呼，又发现，顺着舒笑的视线，李敏豪出现了。当时，李辉就想起自己曾经的过错，不知如何面对二人，只好关好刚开了一点点的车门，静静地发呆。李辉选择了逃避，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的他的确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偷偷暗恋的女孩儿，一个是自己的好哥们儿。李辉在车里打了个电话给班长，借故说老婆家里有聚餐来不了，特别提醒班长代他对舒笑说声抱歉。挂上电话，他便去服务台留下2000元。

　　舒笑没有再理会那么多，也不敢多想别的，唯一担心自己晚上睡不着，想借着酒意让自己回去好好睡一觉。她再次与班长干了一杯：“班长，这杯酒，我敬你！希望你也赶紧找到合适的人，提前祝你幸福快乐。你永远是我们的班长。”

　　听到的人都举起了酒杯，大家一起敬了班长这一杯酒。这杯酒也是敬73班，这帮从小学到初中因为缘分分在同一班级的人，永远的73班，永远的好朋友。

　　虽然舒笑害怕见到李敏豪，但是看到他那么久都没有进来，她多少会担心。于是喝完手中的这杯酒，舒笑借故又去了洗手间。

　　“对不起，我去洗手间洗把脸，马上回来。”舒笑对着班长说，班长还很鄙视她： “笑笑看来不是很能喝嘛，才喝两杯就要上洗手间，去吧，快回来我们一起唱首歌。”毕竟女孩在这样的场合还是好说话。班长没有故意刁难舒笑，在这位大美女面前，所有男人看她多少都会让着她点儿。

　　可舒笑的一切举动恰巧都让胖子明看在眼里。

　　舒笑也有所察觉。当然，她也没太往心里去，这一刻，舒笑的心里只有李敏豪。

　　走到门口，就能听到李敏豪在讲电话，声音很大，所以听得很清楚。她没有刻意偷听。准备离开的时候，李敏豪的一句 “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吵下去了”，不禁让舒笑心想，他是在吵架吗？和晴儿？为什么吵？舒笑脑子里充满了疑问。上次见面，他们不是很好吗？舒笑非常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她停下了脚步，想知道究竟。

　　李敏豪用更为严重的语气说：“是，我是舍不得扔掉照片，这是我的过去，我不需要照你说的那样做。”

　　照片？是什么样的照片会让他们吵得那么厉害？舒笑更加不解。

　　“总之，我没有对不起你！”听到李敏豪这么讲，舒笑想事情没那么简单了，也不好意思继续偷听下去了，虽然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吵架，但更希望不要被李敏豪发现，自己在偷听他的隐私。

　　舒笑回到了包房，没多久李敏豪也进来了。他脸色不是很好，任何人敬他酒，他都一口干，看来，他很不开心。舒笑看他时，他的眼神也刻意避开。舒笑不敢往下想，于是拿了瓶水给他。他只是很冷静地说了句：“谢谢！”

　　李敏豪怎么了？舒笑心疼了起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更希望看到快乐的他。

　　班长叫舒笑点歌唱，在座的除了戴乐乐和胖子明还在热火朝天地神聊外，其他的人不是睡了就是醉了。

　　舒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班长，我只会唱老歌！”她还真的只知道唱些老歌，本来点了首范玮琪的《那些花儿》，但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怕唱破音，于是换了首歌。班长对舒笑说：“那就唱老歌嘛！”班长开始点歌，舒笑点了一首谢雨欣的《谁》。

　　舒笑接过戴乐乐递过来的麦克风，唱道：

　　遇见你的我，碰到我的你。

　　在同样的深夜里，写了同样的日记。

　　望着你的我，望着我的你。

　　在不同的时光里，

　　问着同样的问题。

　　谁在等你，你在等着谁。

　　谁在等我，我在等着谁。

　　想念你的我，想念我的你。

　　在不同的岁月里，同样询问着自己。

　　谁在爱你，你在爱着谁。

　　谁在爱我，我在爱着谁。

　　谁在等你，你在等着谁。

　　谁在等我，我在等着谁。

　　谁在等你，你在爱着谁。

　　谁在爱我，我在爱着谁。

　　舒笑很投入地唱完这首歌，听众们都为她鼓掌，就连热恋中的戴乐乐也被她的歌声折服，估计这会儿她更加崇拜舒笑了。她朝舒笑走了过来说：“我说你行啊，不止人变漂亮了，就连歌也唱得那么棒！真够可以的呀！”她为自己有这样一个闺蜜感到骄傲。

　　舒笑还是很谦虚：“我哪有！会唱的歌就这几首！”

　　戴乐乐开始肆无忌惮地起哄：“你就别谦虚了……我说姐妹儿，你怎么不去做演员兼歌手呢？”

　　舒笑失笑：“你就别笑话我了，行吗？”

　　戴乐乐正色道：“我说真的，你长得那么美，歌唱得那么好，连请化妆师的钱都可以省去。多好的事啊！”

　　胖子明也掺和进来：“对啊对啊，不愧是我们73班的文娱委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