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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24)

 小_说Txt天'堂

在交大这种网络文化空前盛大的学校,我几乎是第一天就学会了使用网络。我很快就在bbs成立一个美三甲班级板,希望我们这群死党可以通过网络继续联络。

当然,我也帮沈佳仪注册了一个账号,密码暂时设定成她的生日。

“等到你上站后,你可要自己改密码啊!”我提醒。

“我最近很忙啊,对BBS也不熟,很可能要过好久才会上去喔。”沈佳仪。

沈佳仪果然没有立刻学上网,而且拖了好几天账号都没有动静,我时不时便用她的生日密码登录,确认她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直到有一天深夜,我发觉旧密码登录失败……这意味着沈佳仪已经开始上网,并且更改了密码。我愣了一下,突然间,我很想知道沈佳仪选了哪些数字当新密码。

她家的电话号码?不对。

她家的电话加她的生日?失败。

她的宿舍号码?错误。

“会不会……”我深呼吸,手指颤抖。

缓缓地,键入我的生日。0825。

使用者进入画面。

我傻眼,不再呼吸,时间一震。

我大吼。

已经睡着的三个室友不约而同大惊起身,却见我疯狂冲出寝室,毫无节制地啸过长长的走廊,走廊吼声四起。

我一路吼冲到公共浴室,终于弄清楚我该吼什么东西了。

“她用我的生日!她用我的生日!”我抓乱自己的头发,运拳狂殴墙壁。

我喜欢的女孩,竟然用我的生日当作账号密码。

应该感动到哭的吧?我却无法停止地狂吼,大笑。

我,无敌了。

狂喜过后的周末,我才刚刚回到彰化,就接到阿和的电话。

“我有话跟你说,有没有时间?”阿和的语气迫不及待。

“好啊,约在哪?”我抱着狗狗puma。

“文化中心附近的茶栈吧?半小时后见!”

我不晓得最强情敌的阿和要跟我说什么,反正我已经无敌了。

半小时后我到了茶栈,看见阿和的脸上堆满怪异的笑意。

“怎么了?感情的事?”我有些心虚。

“对。”阿和兴奋地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超可爱的,快要追到了!”

“东海的?”我小心翼翼猜。总不会是沈佳仪吧?

“东海的啊,同一个系,一起做劳动服务课的同学。她叫小小。我跟你说……”阿和整个就是面红耳赤的兴奋,开始滔滔不绝的谈他的恋爱经。

我慢慢听着,脸上不自觉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你如果真的追到小小,百分之百,除了你,我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高兴的人。加油!你一定要加油!”我突然大笑,用力拍着阿和的肩膀。

“我不懂?”阿和一脸笨蛋。

“不懂?因为我在喜欢沈佳仪啊!”我理所当然地说,“不要再装了,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啊!你在喜欢沈佳仪?”阿和大惊。

“少假了啦,许博淳没告诉过你?”我哼哼,跷起二郎腿。

“没有啊!天啊你真的在喜欢沈佳仪!难怪我总觉得你不对劲!”阿和大叫。

“……”我傻眼。

原本我用的计谋,就是利用许博淳跟阿和是好朋友的关系,将我的“秘密”偷渡到阿和的耳朵里,诱拐阿和狂追沈佳仪……但现在,阿和竟然告诉我,许博淳那家伙根本没告诉过他我的秘密!

“是啊,一直以来,我都超级喜欢沈佳仪的。”我恍然若失,开始跟阿和说起以前的计谋,以前沈佳仪与我之间发生的种种回忆。

阿和愣愣地听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直嚷着我实在太奸诈了。

最后我们开始释怀大笑,互相挖苦对方,我拼命祈祷他追小小成功,而阿和也勉为其难将他追沈佳仪所用的运气转嫁给我。

“我退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阿和伸出手。

“那有什么问题!”我击掌。

Chapter 17秋天走了,寒意还未结成一片冬。

某天在交大的夜里,我的好线人叶恩王宣 捎来一个机会。

“我们嘉义农专下个礼拜校庆,我班上有个摊位卖东西,你跟佳仪都来吧,我同学会开车,园游会结束后我叫他们载我们出去玩!”叶恩王宣 在电话那头。

“一群人喔,这样算是约会吗?”我犹疑。

“喂,难道你敢一个人约沈佳仪出来?”叶恩王宣大声说道。

“是不敢。那我们要开车去哪里玩?”我怕尴尬,尴尬会毁了我。

“来嘉义,当然是去阿里山看日出啊!”叶恩王宣自信满满地说,“我都计划好了,我们晚上不要睡觉来熬夜,去看二轮电影,看完以后就直接开车上阿里山,坐小火车到山顶。”

听起来还真不错。

“那,如果我告白的话,会有多少机会?”我忍不住问。

“沈佳仪不是已经知道你喜欢她了吗?”叶恩瑄语气讶异,“如果现在沈佳仪还不知道你喜欢她,那才真的不可思议咧!”

“喔……那我修正一下告白的定义,如果那天我问沈佳仪要不要当我女朋友的话,胜率有没有破九成?”我坐在地上,翻看手上的行事历。

“嗯!这种事不要问我啦,会不会成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啊!”叶恩瑄没好气道。

一周后,我跟沈佳仪一大清早就约在彰化火车站门口,买了早餐,搭上前往嘉义的自强号。

这还是我跟沈佳仪除了晚上在学校念书之外,第一次两人独处,弄得我异常紧张,没有办法像平常一样跟沈佳仪畅所欲言,而沈佳仪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起来很想睡觉耶。”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想吃我手中的肉包,就得苦苦哀求我。”

“才不要,我已经吃饱了。”

忘了我们两个笨蛋是谁先睡着的,到了嘉义下了火车,两个人都是一副大梦初醒的蠢样。

等在车站的叶恩瑄一看到我们这个样子,都忍不住摇摇头,心里大概很鄙视我平白浪费在火车上小约会谈心的机会吧。

到了嘉义农专的校庆园游会,我跟沈佳仪还是没能进入平日自在的相处气氛,两个人慢慢绕着每个摊位,有一搭没一搭研究起各家小吃。

随着话题迟迟无法突破瓶颈,我越来越紧张。

要爆了。

“沈佳仪,你对我喜欢你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我打开嘴巴,让这句笨话自动冲出来。

沈佳仪脸上挂着意义不明的笑容,开始深思不说话,似乎无法一时半刻回答我的问题。

站在冰淇淋摊贩前,我买了两只甜筒,一只递给沈佳仪。我心中暗暗发誓,下次两个人逛街买甜筒的时候,一定只买一只。

“我怕你喜欢的那个我,不是真正的我。”沈佳仪幽幽说道,吃着甜筒。

“什么意思?”我失笑。这是从漫画里抄出来的烂台词么?

“柯景腾,你真的喜欢我吗?”沈佳仪坐在花圃旁,我也坐下。

“喜欢啊,很喜欢啊。”我故意说得大大方方毫无窒碍。

“我总觉得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根本没有你形容的那么好,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喜欢我,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沈佳仪有些腼腆。

真是……在说些什么啊?

“啊?”我歪着头。

“我也有你不知道的一面啊,我在家里也会很邋遢,有时也会有起床气,有时也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跟妹妹吵架。我就是很……很普通啊!”沈佳仪越说越认真,我则越听越不知所云。

“乱七八糟的,是看太多证严法师静思语的副作用么?”我皱眉。

沈佳仪扑哧笑了出来。

“真的,你仔细想想,你喜欢我吗?”沈佳仪吃着甜筒。

“喜欢啊。”我大声说道。

“你很幼稚耶,根本没有仔细想,来,仔细想。想想再说。”沈佳仪用眼神敲了我的头。

我只好象征性地沉默了一会,我本能地想着:沈佳仪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此时,叶恩瑄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看见我们坐在花圃旁吃甜筒,没好气地双手叉腰,摇摇头。

“好啦好啦,我们园游会小小的其实很无聊,你载沈佳仪出去走走啦,记得在晚饭时间前回来就好!”叶恩瑄眨眨眼,递上一串车钥匙。

救星,你真是太有义气了。

我当然接过钥匙,几分钟后我就载着沈佳仪一路往嘉义农专的山下滑冲。

“别骑太快。”沈佳仪在我耳边说,双手抓着车后杆。

“怕的话,就抱住我啊。”我开玩笑。一个期待发生的玩笑。

然后是一阵让人温暖的沉默。

“喂。”

“?”

“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

“真的。”

“好啦。”

“超级喜欢的。”

“可以了!你不要那么幼稚!”

山风里,我牢牢看着后照镜里,沈佳仪羞赧的神情,看得快出了神。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园游会结束,在嘉义市区吃了地道的火鸡肉饭,又熬过了两部不知所云的二轮电影,我们一行人终于踏上朝拜日出的旅途。

接近破晓的蓝色温度,将整座山冻得连树叶都在发抖。小火车在黑夜里哆嗦不已,挨着冰冷的铁轨,摇摇晃晃地像条胖大虫。

双颊红通通的沈佳仪坐在我对面,冷得直发颤,不断朝手掌呼热气。好可爱。

善于制造机会的叶恩瑄对我眨眨眼,丢了一对毛茸茸手套给我们。

“一只给佳仪,一只给你。你们吼,真的很欠常识喔。”叶恩瑄哼哼。

我的右手戴上手套,沈佳仪的左手戴上手套,两个人默契地不表示什么,生怕一旦用玩笑解除共享手套的尴尬的同时,隐藏的幸福羞涩也会一并消失。

我乖乖闭嘴,也不去逗沈佳仪说话。

我们跟随满火车的游人鱼贯下车,走到观赏日出的大广场。

沈佳仪笑嘻嘻地看着我,跟我打赌等一下有没有足够的幸运看见日出,我不置可否,还沉溺在两人共享一对手套的小小幸福里。

“喏,慢慢等吧,看样子还要一阵。”我递过从小摊贩买来的热豆浆。

“谢谢。”沈佳仪捧着热豆浆,珍惜似地吹气。

我心中暗暗发誓。

如果等一下太阳破升而出,万丈金黄穿过云海的瞬间,我就得把握时间牵起沈佳仪的手,进行第二阶段的“告白”——问沈佳仪要不要当我的女朋友。

“那个,山上的空气很稀薄。”我看看正吃着肉包子的叶恩瑄。

“嘿呀。”叶恩瑄。

“氧气很少,算是稀有资源了。”我凝视着叶恩瑄的眼睛。

“什么稀有资源,你要说什么啦?”叶恩瑄皱眉。

“我刚刚发现,这里的氧气只够两个人呼吸。两个人刚刚好。”我压低声音。

叶恩瑄吐吐舌头,捧着吃到一半的肉包子光速逃开,远远地看着我奸笑。

就这样,沈佳仪与我站在广场中央,分享独属两人的稀薄氧气。

天空的颜色变得诡异难辨,似乎已到了破晓前夕的暧昧时分。但深墨沓滞的天色越来越淡,却不见石破天惊的日出。

“今天好像看不到日出了呢。”路人甲哀怨。

“怎么可能,阿里山的云海日出最有名了啊!”路人乙叹气,放下相机。

没有日出?今天没有日出?

没有日出要怎么表白心迹?

我好不容易积聚的勇气,在那一瞬间完全溃散。

几个小时后,我跟沈佳仪撑着无精打采的身体搭着北上的火车。

越想越气,我简直想把太阳活活掐死。

“喂,今天虽然没看到日出,但还是蛮高兴的啦。”

我抬起头,沈佳仪站在我面前,揉着睡眼惺忪的兔宝宝眼睛。

沈佳仪腼腆笑着,看着正在写纸条给她的我。

“不要写了,陪我说话。”

Chapter 18错过了我心中理想的告白时机,整个大一,就在继续与沈佳仪维持好友关系的模棱两可中度过。

在那个根本没有手机的年代,我在宿舍公共电话前长长的队伍里,拿着电话卡度过好多快乐的夜晚。

抽屉里沈佳仪的信件越来越厚。

为了缩短我跟沈佳仪之间致命的三公分,我时不时就往隔壁清大的游泳池跑。

为沈佳仪哼哼写写的歌,已经可以出一张精选辑了。

在这段期间,同样喜欢沈佳仪的死党们,一个个都知道了我对沈佳仪的喜欢,都很骇异我的心机与布局,更被我以强大友情为后盾的爱情实力给震慑住,纷纷打退堂鼓。

而我,办了九刀杯自由格斗赛。

九刀杯,自然是起名自我的绰号九把刀了。

为什么要办什么鬼格斗赛?

我很热血,喜欢看格斗漫画,第一神拳、斗鸡、功夫旋风儿、铁拳小子都是我的最爱;我小时也很爱找人打架,到了大学甚至还买了副拳击手套在寝室,对着墙壁就是一阵殴打。

但我很疑惑,交通大学明明就是个近乎男校的鬼地方,为什么我所看到的同学都是一副好学生的金丝眼镜仔模样,没有杀气腾腾的男儿精神呢?

经过我再三深思后,我决定办一场打架比赛,来帮助积弱不振的交大壮阳一下。

“打架比赛?拜托,九把刀,根本没有人会理你的好不好。”室友孝纶举着哑铃,不屑道。

“打架比赛听起来很low耶,改成自由格斗赛会不会好一点?学校就算知道了也比较好搪塞过去。”室友建汉善于营销,立刻提供像样的建议。

“就这么办。”我从善如流。

“奖品是什么才是关键。只要有好的奖品就会吸引人来参加。”室友王义智随口说,一边遥控鼠标从网络芳邻里抓爱情动作片。

靠,我穷死了,哪来的奖品!

“最强。”我念念有词。

“?”王义智不解。

“‘最强’这两个字,就是男子汉最好的奖品。”我满意地握紧麦克笔。

我将这场打架比赛叫做“九刀杯自由格斗赛”,并将几张海报贴在宿舍公布栏与寝室门口,时间就订在期中考刚刚好结束的当晚,地点是大剌剌的管理科学系系馆地下室!

毫不意外,这场怪异的打架比赛很快就引起了广大的嘘声。

然而大家越是不相信,我的心意就越是认真,非常逞强地想把比赛给搞定。

期末考结束在会计学考试后的夜晚,许多同学闻风而来,挤在地下室准备看热闹。

由于头脑很好的交大学生真的很怕打架,所以现场报名打架的仅仅有三个人,我简直傻眼,跟我预期的暴走族大会串未免落差太大。

此时,感人肺腑的事情发生了。

“干,你们真的很孬种耶,只会说九把刀不敢真的办比赛,结果办了又没有人敢打,妈的,加我一个!”一向爱泼我冷水的孝纶卷起袖子,昂首阔步走过来报名。

“看来我也不能只是耍耍嘴皮子。九把刀,我一个。”建汉拍拍我的肩膀,脱掉上衣,露出长满长毛的史前胸肌。

“大家都这么捧场,但他妈的我还真的不敢打!不过我可以当裁判啦,计时的工作就交给我了,九把刀你就专心揍人吧。”义智也抖擞起精神。

室友都这么有义气,我能说什么?……“那么,身为主办人,打开场赛启动大家‘真打’的觉悟,可是我的责任啊!”我爽朗地走到现场报名的三个参赛者前,帅气地选了一个我绝对不可能打赢的对手。

刘建伟,一个来自马来西亚的侨生,跆拳道社的红带,比我高半个头。最恐怖的是,建伟在马来西亚曾经学过泰拳,寝室里还用链子拴吊着一个沙袋练踢。

“建伟,我跟你打开场。”我说,建伟欣然下场。

全场哗然,纷纷鼓噪起来。

你问我为什么选建伟?很好。因为我是硬汉,就这么简单。

此篇爱情小说连载至此,竟出现如此突兀的武打场面,相信也是各位读者始料未及的。但就我的个性来说,这场格斗赛之所以发生,完全是种无法回避的必然。

这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一夜。

“九把刀,你会被打死!”义智把我拉到一旁,好心提醒我:“建伟喜欢的女孩子正在旁边看,喏,就是她。在这种情况下你根本就会被打着玩。”

我顺着义智的眼神,立刻找到了建伟中意的女孩。唔,女孩是现任跆拳道社社长的女友,建伟万一输给了没学过格斗技的我,这辈子就别想追她了!

“哼,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超越格斗技的草根流氓打架!”我不理会义智,大大方方走到建伟前,等待身为主持人的义智吹哨。

义智吹哨。

我摆起拳击姿势,而建伟则在众人的鼓掌声中笑笑以对,一派轻松。

猛地,我快速冲近建伟。左拳虚构了一划,右拳悍然朝建伟的鼻子击出。

没有第二种结果。建伟愣愣地倒下,鼻血喷出!

全场暴起一阵惊呼。

“建伟,这场比赛可是打真的。”我有些抱歉地看着愤怒不已的建伟,补充道:“你再不认真,就会被我干掉。”

建伟嘴巴猛骂粗话,草率地拭去鼻血,便怒发冲冠地朝我冲来。

“唔。”我瞳孔缩小,本能后退。

很可怕的脚!

我刚刚先声夺人,给建伟好好上了一堂课后,一下子就被建伟的快脚给扫得无法前进,心惊不已。

建伟的脚像鞭子,抽得我防守身体的双手都快没有感觉。这可是我此生遭遇到,仅此一次的真正“踢击”!

“王八蛋,再这样被踢下去,我的手就报废了。”我心怒。

我不想再闪躲,直截了当迎向建伟,挥拳!挥拳!挥拳!

于是建伟每踢我一脚,我就想办法将我的拳头砸在他的身上,一脚一拳,算是有借有还。我的拳头绝不留力,专朝建伟的脸猛K,靠着狠劲与气势,勉强与建伟打平。

第一回合过去,我已满身大汗。

休息时间我坐在地上,看着建伟冷冷地瞪着我,背脊真是一阵发寒。

“九把刀,你站着打是打不赢建伟的。”建汉蹲在我旁边,同情地看着我。

“我知道,但要把他扑倒,我的肋骨还得冒着被他的腿抽断的危险啊。”我苦笑,剧烈喘气。

如果可以把精于立技格斗的建伟逼到地上,两个人像流氓一样互殴的话,这场打架就是五五波了。

辛苦的第二回合开始。我没有机会拽住建伟的脚,或是将他扑抱在地上扭打,反而在接近建伟时被踹中了肚子,痛得快吐。

然后是步履维艰的第三回合。

我拳照出,但拳头里已经没有了击倒对手的精神,只是单单给予建伟威吓性的痛苦。

时间到,结果当然由大占优势的建伟获得这场格斗的胜利。

我痛苦退场时,鼻子里嘴巴里都是咸咸的鲜血,嘴唇从里面被牙齿撞伤,难以愈合的伤口后来足足让我喝了好几个礼拜的广东粥。

到了大学还可以在不会被记过的情况下痛快地对殴——而且还是跟这么厉害的角色互拼,真是够痛快!即使输了还是不减我的硬汉本色啊!

第二场与第三场的打架比赛,便在义智的帮助下顺利结束。

我那两位室友都拿下了胜利,建汉甚至用柔道打赢了国术社大三学长的弹腿,果然义气还是王道。然而大家都觉得我与建伟的对决最好看,毕竟那是唯一一场拳拳到肉,双方都有“飙血”的比赛。

比赛结束后,我兴高采烈邀建伟与室友一同到清大夜市吃消夜,算是庆功。

回到宿舍后,我买了一包冰块冷敷我肿胀的嘴,心中只有越来越高兴的分。对我来说,比赛结束只是个开始,真正开心的时间还在后头。

幸运,在bbs网络上看见沈佳仪的账号。

“嘻嘻,有空吗?”我敲键盘。

“嗯啊,报告快赶完了。你怎么还不睡?”她慢慢敲道。

“怎么睡得着?我打电话给你,跟你说一件很厉害的事。”

“好呀。”

怀抱着炫耀男子气魄的心情,我打了一通电话给沈佳仪。

尽管嘴巴很痛,但我兴高采烈地将发生的一切告诉沈佳仪,巨细靡遗,不想错漏任何一个环节,每个互殴的招式都尽可能形容清楚。

沈佳仪沉默。

“其实每回合只有一分钟,可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累一百倍,想当初我还想订九回合咧,哈哈,如果那样订的话,我现在大概连话筒都拿不好了……”

沈佳仪还是沉默。

“虽然建伟的脚很恐怖,像鞭子一样,但说起挨打,谁比较强还真难讲吧?我的拳头可是很硬的,只要他的脸再中我一拳,百分之百就趴在地上啦!”

沈佳仪还是沉默,真是要命。

“你知道‘踵落’吗?我打架打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高级的动作,靠,建伟的脚高高抬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踵落’了,但我还是很笨地把头抬起来,就这样……唰!碰碰碰碰,我的鼻子、人中、嘴巴、下巴,全都挂彩!”我越说越兴奋。

沈佳仪不再沉默。

“你办这什么奇怪的比赛?这种比赛有什么意义吗?”沈佳仪很生气。

“很有意义啊,自由格斗赛耶!你不觉得超炫的吗?两个男人之间……”我张口结舌,事情好像不太妙。

“不就是打架?柯景腾,你专程办一个比赛把自己搞受伤,这样的比赛我看不出来有什么炫,你怎么会这么幼稚?”沈佳仪越说越生气,声音听起来就像个老师。

“幼稚?”我难以接受。

“就是幼稚!很幼稚!你告诉我,这种奇怪的比赛除了把你自己跟别人弄受伤以外,到底还让你学到了什么?”沈佳仪质疑。

“幼稚?你知不知道这次的自由格斗赛对我来说是很棒的经验?你可不可以单纯替我高兴就好了?”我的怒气爆发。

电话那头,沈佳仪似乎愣住。

“不管是自由格斗还是打架,为什么跆拳道比赛就很正当,柔道比赛就很正当,而我办的没有规定格斗技巧的比赛就很幼稚!明明就更厉害!能够在这种比赛下还故意挑一个最厉害的对手打,需要很大的勇气不是吗?”我整个人都在爆炸。

“幼稚。”沈佳仪还是生气。

“为什么你要否定对我很重要的东西?这是我个性很重要的一部分,你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难道不知道吗?”我深呼吸。

“对你很重要的东西,竟然就是伤害自己吗?”她冷冷道。

深深地,刺痛了我。

“我很难受。”我流下眼泪,沈佳仪,我好像,没有办法继续追你了,我的心里非常难受,非常难受。”

电话那头的沈佳仪很快就回答了我。

“那就不要再追了啊!”她也很倔犟,让我几乎握不住电话筒。

我们结束不愉快的对话。

我回到计算机前,在号啕大哭中敲打键盘,写了一封长信给沈佳仪说再见。

再见,再见,再见。

你永远都看不见我放弃的背影有多么伤心,我的幼稚出自我热血的根性,就是靠着这股热血,我才能喜欢你这么久。

而这分热血,竟成了你否定的无谓存在。

八年了,喜欢沈佳仪第八年了。喜欢这个女孩的每一天都让我朝气十足,每次从睡梦中醒来都知道今天生存的意义。让我快乐、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有非常在意的事物,让我今夜痛哭失声。

我明白了沈佳仪与我之间个性的矛盾。身边的朋友也不断地提醒我,但我总是以为正经八百的沈佳仪与搞怪冲动的我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互斥,而是一种反差的浪漫。

人生没有意外,只能说是命运使然。却因为一场荒谬又热血的怪比赛,让我与深深喜欢的女孩从此在爱情的路上分道扬镳。

不久后,我交了女朋友。沈佳仪也交了男朋友。

但我们之间的故事,却没有因此结束。八年的喜欢,让我们之间拥有了更深刻的联系,比情人饱满,比朋友扎实。

Chapter 19放弃很苦,真的很苦。苦到我完全想象不到任何比喻去装载它。

在我学习、或者说习惯“不能跟沈佳仪在一起了”的日子里,我也得重新连接自己与沈佳仪之间的情感。多半是刻意回避吧,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沈佳仪,只是在电话里头祝福沈佳仪与她的男朋友,听她缓缓诉说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像……真正的朋友一样。

而我。与我在一起的女友,昵称叫毛毛狗。

与毛毛狗交往,对我来说是个很难形容的爱情经验。我在追求沈佳仪的八年岁月里耗竭了许多气力,个性里许多疯狂的质素都已烧尽,因此我以一种平平淡淡的节奏,重新去学习喜欢另一个女生。

这一喜欢,又是另一个漫长的八年。

人生永远比虚构的小说更离奇。就在我与毛毛狗在一起几个月后,沈佳仪跟男友竟然草草分手了。我在电话这头听到这个消息,精神整个抖擞起来。

“未免也太快了吧,为什么会分手?”我惊讶,心情却很好。

“喂,你干吗装出惊讶的样子?你听起来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沈佳仪的语气也没什么伤心。

“你没有选我,却选了他,那么他应该是一个比我还要好的人。说实话我觉得自己已经非常不错了,但他显然更好不是?怎么会对这样的人提出分手?”我有些难以想象。

“要跟谁在一起,这跟他好不好关系不大吧?主要还是感觉。”沈佳仪顿了顿,慢慢说,“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在猜你是不是在喜欢我了。”

“可是我装得很像吧?”我笑。

“不管你装得再怎么像普通朋友,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你对我的喜欢……不,应该说是重视。”沈佳仪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强调,“你对我,很重视。”

“……”

“让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某种沉重的情感压迫我的胸口。我的呼吸骤止。

“从来,就不讨厌吗?”我吐出一口长气。

“怎么可能……我很喜欢,你喜欢我。”她小心翼翼说道,像是话中每个字,都有独特的重量。

那重量挤压着我。我沉默了很久,沈佳仪也没有说什么。

许久。

“那,你还是没有说为什么分手啊?是他对你不好吗?还是你又喜欢上了另一个男生?”我故作轻松。

“都不是。我只是觉得,他不够喜欢我。”电话那头,沈佳仪若有所思的叹气,“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就是无法不提出分手。经历过你是怎么喜欢我,就会觉得其他人对我的喜欢,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跟你相比……”

我的灵魂一震。

“原来被你喜欢的感觉,真的很幸福。我以前都觉得太理所当然了。”沈佳仪幽幽说道,“这是我的报应。”

“如果你在几个月前告诉我,我不知道会有多开心。”我的声音很虚弱。

“现在告诉你,难道你就不开心吗?”沈佳仪哈哈笑了起来。

“……”我苦笑,“非常非常的开心呢。”

开心到,我只能做出苦笑这样的反应。

我能怎么样呢?我已经退出了与沈佳仪的爱情,守在一个名为“友谊长存”的疆界。

“我也很喜欢,当年喜欢着你的我。”我只能握紧话筒,慢慢说,“那时候的我,简直无时无刻不在发光呢。”

“谢谢你。”她说。

上了大学的我们,一个个退出追求沈佳仪的世界,对喜欢沈佳仪的过去只剩下一个微笑。

Chapter 20那年中秋节前夕的某个夜晚,地震了。

当时我趴在寝室上铺看书,突然一阵天摇地动,整栋宿舍楼像块大豆腐般剧烈摇晃,而且好像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广场上早就站满了从各大宿舍逃亡出来的人,大家都在讨论这次地震怎么会这么久、这么强,并开始猜测震央的位置,以及押注明天会不会停课。

我空拿着手机焦虑不已,因为对外通讯几乎呈现塞满的状态。我不停按着回放键,反复打回家、打给女友、打给沈佳仪,却只听见苍茫急促的嘟嘟声。

好不容易联络上家人与女友,知道两家一切无恙后,我却一直联络不上沈佳仪。我的心越来越不安。

“九把刀,要不要换个地方打!”石孝纶晃着手机建议,“这里人太多了,基地台超载,我们骑车出去,往人少的地方打看看!”

我骑着机车离开交大,往竹东偏僻的地方骑,时不时停下来打手机。

直到接通沈佳仪的手机,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你没事吧?”我松了口气。

“没事啊,只是刚刚的地震真的很可怕。”沈佳仪余悸犹存。

“你没事就好……听我住在台北的同学说,他们家附近的旅馆倒了下来,所以震央说不定真的在台北?吁——总之,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将机车停在路边,熄火。

“你真好。到现在还是那么关心我,我真的很感动。”她幽幽说道。

“感动个大头鬼,你可是我追了八年的女生耶,你不见了,我以后要找谁回忆我们的故事啊。”我哼哼,故意扯开情绪。

好不容易接通,我可不愿就此挂上电话。

由于我喜欢沈佳仪的“历史”实在是太久了,女友心中对沈佳仪始终存有芥蒂,为了避免跟女友吵架,我跟沈佳仪之间的联络越来越少,联络越少,可以聊的话题就变得很局限,甚至到了两三个月才联络一次的稀薄。

但我却因此更加珍惜可以聊天的时间。例如现在。

借着一场排山倒海的大地震,那夜我们像以前一样,东拉西扯聊了起来,许多高国中时代的回忆被一鼓作气打翻,泄了满地。

我的情感,也被莫可名状的魔法缠卷包覆,在跌宕的回忆里打滚。

沈佳仪舍不得挂电话,我也不介意被风吹整夜。

“记不记得在大学联考分数公布那晚,你曾经问过我,愿不愿意听你的答案?”我顺着风向问道。

“当然记得啊,我想讲,但你硬是不肯听。”她可得意了。

“我那个时候没有勇气,现在不一样了……我想听。”

“你啊,错过了大好机会呢。”

我莞尔。

“那个时候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肯听我说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呢?你求我别讲,我也就不想自己说了。”

“……”我从莞尔变成苦笑。

“柯景腾,你总是太有自信,口口声声说总有一天一定会追到我、娶我,却在面对答案的时候很胆小呢。”她嘲弄着我。

“因为当时我太喜欢你啦,喜欢到,如果你的答案将我拒于千里之外,我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你……面对我自己。”我很老实,搔着头。

“不过我也有错。”

“喔?强者沈佳仪也会犯错?”

“什么强者啊?”她扑哧一笑:“常常听到别人说,恋爱最美的部分就是暧昧的时候,等到真正在一起了,很多感觉就会消失不见了。当时我想,你不想听到答案,干脆就让你再追我久一点,不然你一旦追到我之后就变懒了,那我不是很亏吗?所以就忍住,不告诉你答案了。”

“可恶,早知道我就听了。”我恨恨不已,“所以我们重复品尝了恋爱最美的暧昧时期,却没吃到最后的果实。混账啊,你果然要负一半责任。”

“还敢说……谁知道那个老是说要娶我的人,竟然一点挫折都受不起,骂两句就嚷着放弃,没几天就跑去交女朋友。好像喜欢我是假的耶!”她糗我。

“哈,不知道是谁喔?竟然用光速交了男朋友这种方式来响应我呢。说我幼稚,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嘛!”我糗回去。

我们哈哈大笑,畅怀不已。

哔哔,哔哔……我的手机发出电量即将用罄的警示声。

“快没电了。”

“谢谢你今晚会想到要打电话关心我。”

“嗯。我才要谢谢你告诉我当年的答案,说真的,我松了口气,你的答案让我知道我对你的喜欢,原来一直都是有响应的,而不是我一个人在跳舞,对我很重要。”我看着城市上空的红色星光,说,“我的青春,从不是一场独白。”

“你说得真感性,也许有一天你会当作家喔。”

“那么,再见了。”

“等等……”她急着说。

“喔?”

“如果手机没有突然断讯,再让你听见一个,应该会让你臭屁很久的事吧。”

“洗耳恭听。”

“自从你交了女朋友,我还以为你对我的喜欢,迟早都会让你跟你女朋友分手,那时就可以名正言顺跟你在一起了。结果等啊等,你们一直都好好的,让我很羡慕,可是也没办法。”

什么跟什么啊?但我还真的很感动。

然而人生不是一个人的,喜欢,也不是一个人的。

我已经将另一个女孩嵌进我的人生,那女孩的人生亦然。我无法掉头就走,那也是我珍贵守护的爱情。

“没办法,我就是这种人。一旦喜欢了,就得全力以赴。”我承认。

“是啊,我喜欢你是这种人。但其实今年愚人节,我原本要打电话给你,问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她的语气轻快,并没有失望。

“真的假的!”我大吃一惊。

“真的啊。如果你回答不要,那我还可以笑着说是愚人节的玩笑。如果你点头说好,那么,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啦。”沈佳仪大大方方地说。

瞬间,我整个人无法动弹。

“一点,都不像是沈佳仪会做出来的事耶?”我讶然。

“是啊,所以够你得意的吧,柯景腾。”她逗趣。

几乎无话可说,我内心充满感激。

“少了月老的红线,光靠努力的爱情真辛苦,错过了好多风景。”我真诚希望,“也许在另一个平行时空,我们是在一起的。”

“……真羡慕他们呢。”她同意。

沈佳仪的声音,消失在失去电力的手机里。

我没有立刻发动机车,只是呆呆地回忆刚刚对话的每一个字,想象着久未谋面的她,脸上牵动的表情。真想凝视着沈佳仪,看着她亲口说出这些话的模样。

Chapter 211999年底,杂书看超多的我,顺利通过了清大社会学研究所的笔试。

到了口试关卡,需要一篇“社会学相关的作品”给教授们品阅,但我之前念的是管理科学,不是社会学系本科,所以在准备口试作品上遇到了困难。

怎么办?我想了又想,与其含糊地写篇不上不下的短论文,不如来写点有趣的东西。没错,社会学所的教授们,不该都是很聪明、很风趣的么?

于是我写了生平第一篇小说——号称具有社会学意义的《恐惧炸弹》前六章,充抵学术论文。这篇小说内容叙述一个大学生一早醒来,发觉周遭环境的声音、语言、文字等所有象征符号都失去原有的意义,文字变成扭曲的小虫,声音变成不规则的噪音,该大学生于是在无穷循环的焦虑中,重新确认符号归属的可能。是篇带有伊藤润二气味的恐怖科幻小说。

于是,我落榜了。

电话中。

“所以,你要去当兵啰?”沈佳仪。

“不,我有更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先完成。”我信誓旦旦。

“什么东西?”她讶异。

“可能成为我人生的很了不起的东西。”我看着计算机屏幕上,刚刚贴上网络的未完成小说。

我决定延毕一年。

既为了李小华念了自然组,又因为沈佳仪念了交大管理科学系后,重考研究所的那年,我的人生再度出轨。

我用每个月两千元含水电的代价,向家教学生的家长租了一栋三楼老房子,老房子的主人是个经常云游四海的女出家人,我算是帮这位师父看守她的故居。

我将对沈佳仪的情感,一点一滴写进了小说《月老》等故事里,更将许多朋友的名字镶嵌进好几个故事中,聊表纪念。而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将我们这几个好朋友与沈佳仪之间的青春,装在某一部最重要的小说里。

几个月前,身为国小老师的沈佳仪,打通电话给我。

“柯作家,最近过得怎么样?”她的声音,久违了。

“超惨,毛毛狗跟我分手了。怎么?你要再给我追一次吗?”我慵懒。

她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这次恐怕不行喔。”她幽幽道。

“又错过我的话,下一次就是……”我还没说完,挖着鼻孔。

“六月。”她接口。

“?”

“六月,我要结婚了。”她宣布。

我莞尔。真想,给她一个拥抱。

然后给我不认识的新郎,一个勇往直前的屁股突刺。

“新郎……应该是大你很多岁的男人吧?”我猜。

“咦,你怎么知道!”沈佳仪大吃一惊。

“我想你再也受不了幼稚的男孩啊。”我大笑。

她笑着反驳,我热烈回讥。七年前的我,根本想象不到这样的画面。

新郎大了沈佳仪八岁,是个典型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沈佳仪一向比同龄的女孩成熟许多,看来是再适合不过。

我心爱的女孩,也要展动翅膀了。

Chapter 22“新婚快乐,我的青春。”我写在红包上的祝福。

婚礼那天,当年所有喜欢沈佳仪的男孩们全都到齐,连久违的周淑真老师也驾到,一起见证沈佳仪从女孩变成人妻、行情暴跌的历史画面。

这根本就是一场盛大的老同学会,到访的有一半都是在爱情路上“志同道合”的难兄难弟……只能看着沈佳仪车尾灯的手下败将。我们合拍了一张怨念十足的照片。

许博淳人在美国,我在纸立牌上画了一个笑得很白痴的他,放在桌上,每上一道菜大家就大声嚷着“许博淳!上菜啦上菜啦!”我们嘻嘻哈哈,兴奋到随时都会掀桌暴动。

“真是的,我一直都以为柯景腾你会跟沈佳仪在一起呢。”周淑真老师摇头:“亏你还跟沈佳仪一起到我家喝茶,真不中用。你们全部都很逊!”

“老师,其实沈佳仪有跟我告白过啦,只是吼,哈哈哈!”我猖狂大笑。

大伙开始乱七八糟讨论起来,等一下该怎么捉弄沈佳仪。

“等一下灯光暗下,新郎进场时,张家训你伸脚偷偷把新郎绊倒啦!”我用力拍着张家训的肩膀,“反正你脑袋怪怪的,做什么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我才不要,最后跟新郎合照的时候偷偷踩他的脚就好了。”张家训歪着头,想了想,“这样比较成熟。”

成熟个屁。

“等一下好友上台发言时,廖英宏你去讲几句话,要骚一点喔!”阿和推举。

“那我就拿着麦克风,很正经地说:勉强的爱情是、不、会、幸、福、的。哈哈!”廖英宏一说,大家笑得前俯后仰,连周淑真老师也笑到快岔气。

我灵机一动,跑去跟曾暗中帮助过我的沈佳仪的姐姐千玉,要了一只奇异笔。

“别动,我们来恶搞。”我在廖英宏的额头上,画了一条黑色的青筋。

“换我帮你。”廖英宏乐得很,也帮我画了条又肥又粗的青筋。

我们两个“面露青筋人”大剌剌地在婚礼上走来走去,张牙舞爪的装不爽,惹得千玉姐姐骂我们真是幼稚的小鬼。

是啊,我们就是小鬼,所以才会追不到你妹妹呀,哈哈。

婚礼正式开始,灯昏暗,庄严的音乐响起。沈佳仪穿着一身典雅的白纱,在聚光灯下缓缓走过我们,抿嘴,偷偷对着大家摆摆手。真美,聚光灯根本就是多余的。这是我看过,最美丽的新娘子。

腼腆的沈佳仪低着头走到台上,由沈爸爸亲手交给新郎,全场掌声不断。我们又回复到嘻嘻哈哈的乱欢乐,讨论起婚礼结束要怎么跟沈佳仪与新郎合照。

“柯景腾,前几天我打电话问过沈佳仪了,她说合照时可以亲新娘耶!”阿和得意洋洋,大伙点头称是。

“亲新娘,可以伸舌头吗?啦啦啦啦啦……”我开玩笑,伸出舌头乱搅空气。

“新郎都不会生气的话,我们每个人都去亲吧!”没追过沈佳仪的李丰名摩拳擦掌,看着赖彦翔:“你没亲过女生哦?初吻就献给沈佳仪好了!”

“那我们来猜拳,赢的人亲第一个!”廖英宏鼓噪,气氛又开始热烈起来。

我却开始神秘地沉默。大家都要亲的话,我就绝对不亲新娘。

我希望,在沈佳仪的心中,我永远都是最特别的朋友。

幼稚的我,想让沈佳仪永远都记得,柯景腾是唯一没有在婚礼亲过她的人。我连这么一点点的特别,都想要小心珍惜。我不只是她生命的一行批注,还是好多好多绝无仅有的画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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