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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灵性追求(3)

  朱丽叶如此专注于职业,因此影响到个人生活就并不让人意外了。她已经三十七岁了,还没结婚,也没有一个正式的伴侣,尽管她可能喜欢其中的某一个。她偶尔会去朋友安排的相亲,但她发现没有时间去保持一段严肃的关系。她放弃一段关系时,会给自己的选择做出合理化的解释:“我在纽约这个地方打拼职业,经济上独立。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活得不错。”

  当朱丽叶进入治疗时,她承认有时她并不是真的相信自己的牺牲值得。她在黎明前起床,一手抓着黑莓手机,咖啡在另一只手上,冲向地铁赶去上班,或是在十四小时工作后一下跌入出租车内,麻木地盯着车窗上自己的影子,想:“我几乎认不出来这个苍白、被围困的女人。”朱丽叶开始怀疑,“这就是全部?我错过了拥有自己家庭的机会,不去旅行,也没有发展爱好,都是因为我一心想要在职业上成功?”

  对这些怀疑和恐惧,朱丽叶的一个安慰是她的养老计划。她用此使自己保持精神高涨,有一天,钱可以赋予她自由,让她去做想做的任何事情,成为想要成为的人——她愿意牺牲自由去成就事业。有一天,她能拥有真正渴望的东西,包括来之不易的时间和一同分享的伴侣。

  这时,出现了经济衰退。经济危机袭来,一切都改变了。朱丽叶持有的公司股份,从七十美元每股暴跌至一点五美元每股。这并不是印刷错误。因为她对公司的忠诚,她选择了坚持,哪怕情况变得更糟糕。她如此努力工作建立起来的养老计划彻底泡汤了。她的终生梦想——财务上的独立——消失了,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她投入的全部时间。

  很快,朱丽叶目睹了从她一开始工作就共事的同事遭到解雇。没有什么事情比看着几乎和她一样卖力工作的同事由安保陪同,在众人眼中难堪地走出大门,更让人心烦意乱。

  朱丽叶感到绝望,难以承受。但生活让人惊奇的事情就是,在众所周知的世界末日时刻,在朱丽叶如此努力工作获得的一切都付诸东流时,却为她提供了一个光明的机会。朱丽叶过去几年来常问自己的问题——“这就是全部?”——突然一切都变换了。现在,朱丽叶开始漫长而艰难的自省,问:“我到底是谁?”

  从开始问这个问题时,她就认识到需要一名心理治疗医生。她过去总是怀疑治疗,把那些去治疗的人看成“真的有病”,或是简单地将他们视为没有能力或意愿让自己生活保持有序的人。但当她想到自己所做的选择,比如放弃和朋友们一起吃周日早午餐,忘记在重要时刻问候父母,她决定必须要做改变。几年来她除了按时工作外,没有个人生活。除了是一个身材适宜、有吸引力、成功的职业女性之外,她的身份是什么?

  朱丽叶第一次走进我的办公室时,看起来非常疲惫和受尽压迫,但她愿意卷起袖子马上行动。她立即分享了过去六个月来她的感觉,她说的越多,我越认识到问题的根源:她在提供一个扭曲的故事。她不仅告诉自己治疗是“弱者的拐杖”,而且也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白痴”,因为在股票势头良好的时候,她没有去兑现养老计划,她让职业以外的一切生活都如此长时间地被忽略了。

  我在朱丽叶的剧本看到了我以前也遇见过的情景——极其优秀的女性感受到第一次失败。朱丽叶仅仅是没有做好应付环境变化的措施。我指出她十五年的一线银行业经历并没因储蓄一夜之间蒸发而变成徒劳。她在很难触及的、高度被人尊敬的领域获得了宝贵的专业知识。她在男人的世界里开创了一条自己的路,为将来的女性扫除了障碍。她掌握了很多技巧,不仅仅限于金融银行领域,也包括组织混乱无序的日程表、在多元文化中与人沟通、激励团队等方面。

  我告诉朱丽叶:“对你来说最困难的任务是保持耐心。弄明白你将选择在接下来生活中发生什么事情,留意它们可能一夜之间变得无头绪,就像过去一样。同时,弄明白你马上能做的,因为你有绝对控制权。总之,就是告诉自己一个不同的故事——在其中你应该是扮演一个先锋者而不是一个受害者。”

  接下来一年,朱丽叶和我一起合作改写了她生活的剧本。她有意识地努力不把目前的状况视为灾害性或她过去的选择错误,而是把自己看成一个勇敢的女性,处于既难过又值得的旅途上。她真的十分欣赏自己在职业中学会和取得的东西。她过去梦想在男人的世界里闯出一条自己的路。她清醒地做出了牺牲,现在可能是改变事情优先序列的一段时间,但她的牺牲在一定程度上让她获得了目前为止所积累的权力、声望和知识。

  这样的思想转变为朱丽叶打开了一个全新的生活体验。她第一次与精神对话。她仔细地审视自己的价值观,认识到最渴望加强与她的兄弟和两个侄子的关系。她想花更多时间和他们在一起。她享受自己的工作,并不想离开银行业,她也知道绝不会再回到二十多岁、三十岁出头时那样疯狂的工作状态中。她需要平衡工作和生活,和朋友们重新建立联系,至少每周出去约会一次。换句话说,朱丽叶十五年的辛苦工作并没有浪费。即使她的银行投资濒于崩溃,她在原有的宝贵经验上,仍能继续成为一名成功的银行家。她将以更平衡、更少牺牲的方式继续。

  我从纽约搬到洛杉矶后,不得不停止对朱丽叶的治疗。六个月后,我收到她一封邮件,让我笑容满面:

  亲爱的莎拉,我想要与你分享我的消息。我去香港工作了,接受了一家顶级银行在那里的职位。正如你常说的那样,“我能控制自己的叙事方式”,因此我想你会欣赏这个补充说明。我让朋友和家人吃惊,最吃惊的是自己。这会是个巨大的改变。最困难的是我与家人的分开,无疑会改变我们的动力。但离开十五年的工作是个放松,搬到世界上一个令人兴奋的新地方。离开原来的老板时,我没有满腹牢骚,我选择积极、优雅地退出,并为此高兴。我想趁此机会再次感谢你所做的一切。我希望我们的道路会很快有交叉点。

  现在,我们所有人都有可能面临与朱丽叶同样的遭遇。经济危机不但带来了所有的坏消息,也为一些人提供了询问自己的宝贵机会,我到底是谁?我选择怎样来应付自己的生活?没人必须把故事编成一个悲伤的故事。这是我们的选择,专注于经历中的积极因素。而且,我们能为自己的生活创作出有力的故事,鼓励其他女性改变她们的叙述方式。

  ****

  “我来自一个充满欺凌的故事,”牧师莎拉说,“当你来自那个故事,你认为自己绝不会再漂亮起来,不会再被人爱。”

  牧师莎拉,五十二岁,有一头棕色短发,身材娇小。她在南卡罗来纳的查尔斯顿附近长大。完成大学里的艺术专业后,她去神学院继续深造。那时,她在当地监狱为犯人教授艺术课。后来,她开始专门为监狱里的女性工作,发展了一个计划,帮助她们学习一些技巧,提升自我。

  二十三岁时,莎拉遇到了后来成为她丈夫的人,罗布。罗布是一名教授,安静保守,看起来很温和。后来,他们搬到了一起,很明显罗布对莎拉并不好。她仍然是个天真无邪的姑娘。“不知道虐待可能发生在我身上——肯定曾发生在监狱里的女性身上,但不可能在我的世界里。”她回忆。

  大约一年半后,莎拉决定离开罗布。但那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想:“我现在必须嫁给罗布。”她这么做了。他们很快接连有了四个孩子。同时,莎拉完成了神学院的学习,继续留在监狱工作。

  罗布越来越多地在口头和情绪上虐待她。他会对莎拉吼叫、批评她、把她扑倒。但因为她的工作是和那些被踢、被刺、被强奸的女性联结一起,她没认识到自己的处境那么糟糕。毕竟,她没有看得见的伤疤。

  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罗布把她和她的家庭隔离开,拒绝让她和她的父母讲话。他把她逼到角落,用小刀威胁要伤害她,有时甚至当着孩子们的面。他下班回家时,孩子们会跑掉,藏起来。她和孩子们开始做噩梦,梦到罗布要杀害他们。一个邻居偶然听到罗布对莎拉尖叫,建议她搬出去,她仍然不愿意采取行动。

  三十五岁左右的某一天,绝望之后,莎拉审视自己的生活,意识到她与很多监狱里的女性的处境一样,这是一段受虐待的关系。

  “真是非常非常恐怖,”她说,“我像什么?上帝。我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过去一直是个天真无邪的姑娘,突然之间,她就处于了一段悲惨的、危险的婚姻中。她不理解自己的故事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改变了。

  “我足够聪明,能交谈并能祈祷自己走出绝望,”莎拉解释,

  “因此,我就那样做了,直到发现自己无能为力,认为如果不改变就会死。然后我告诉孩子们:‘好吧,我们去骑车。’这真的非常难,但我们决定了。”

  莎拉听说过工作时碰到的那些女性的故事,因此她知道该怎么做。一天下午,当罗布在上班时,她把孩子收拾好,打包了三个行李箱,走出房子,把一切都留在身后。不幸的是,由于法律原因,她仍然必须每周带孩子们去拜访他们的父亲一次。这段时间莎拉一直备受焦虑的煎熬,害怕罗布会对孩子们做些什么。

  莎拉仍然继续留在教堂和监狱做牧师工作,但没人知道她的生活中发生了什么。她认为如果自己和罗布谈及虐待行为,他会意识到——并开始更糟糕地对待她和孩子们。“直到今天,我仍然担心他会跟着我。”她承认。而且,她担心自己的教堂会众会评价她不适合再做这个指导职位。

  直到两年前,莎拉快到五十岁生日了,她决定在讲坛上公开自己的生活经历——再次改写了她的故事。她说,关于耶稣和一位女性在井边的一段经文启发了她。“耶稣走了一整天。他又疲惫又热。这个撒玛利亚女性,来自另外一个部落,给了他水喝。他们进行了一场令人吃惊的谈话,他真正地看到了她。他倾听她的故事。”莎拉正准备布道,这段经文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是时候讲述我的故事了。”接着她这么做了。“我望着每个人的眼睛,从我心里讲述它。”

  尽管分享经历的虐待和对丈夫的恐惧让她紧张,事实证明,这是莎拉一次非常宝贵的经历。这加深了她与会众的联系。“我不愿意讲述虐待,部分原因是我是个牧师!”她大声说,“我应该是有见识的。但讲述我的故事有力地加深与人们的联系。没有评判,人们理解我跟他们一样。这让我最终放下了这段旧事,开始讲述新故事。”

  莎拉说绝大多数人为保护自己,在与别人之间树立起藩篱,但结果却是我们把自己送入监狱。“我必须打开这些障碍,体验更有意义的关系。我们必须真实地联系。这是我那天在讲坛上得到的经验,向全世界打开心扉。”

  莎拉也向其他处于心理创伤或虐待关系中的女性建议:“你需要做的一切就是走近光明。有时你能迈一只脚走进去。你就能看到那束光,你说:‘我进来了。’”

  莎拉停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我们必须去说:‘这是我处的位置。’让精神的力量引领着我们。当我们转而求助精神,那里充满治愈和希望。其他女性也做着同样的事情。我猜精神王国是希望的另一面,是快乐的王国。我们从来不孤独,不论是上帝还是玛利亚·玛格达莱尼,或者耶稣或修女都看着我们。我们都一同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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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妮弗·罗伊·安克,五十四岁,住在明尼苏达的博兹曼,是一名艺术家,很喜欢登山。她把对自己和家庭可能是一段悲惨的经历变成了一个闪耀时刻,一个探索生活新方向、以更伟大的坚韧精神继续前进的机会。

  当詹妮弗二十多岁时,遇到并嫁给了登山者亚历克斯·罗伊。八年的时间里,他们一起旅行和登山,然后有了三个男孩。在詹妮弗四十二岁时,亚历克斯和他最好的朋友康拉德·安克继续登山旅行。康拉德回来了,但亚历克斯死于一次雪崩。

  不用说,詹妮弗觉得被彻底毁灭了,孩子们也一样。在接下来的五年里,詹妮弗失去了她的母亲和姐姐。但她没有被悲伤压倒,选择继续怀着感恩生活,享受小快乐,诸如她的花园,做一些令人兴奋的新项目,甚至找到一段让人吃惊的新恋情。

  詹妮弗和康拉德一同哀悼他们最好的朋友亚历克斯,彼此安慰。一段时间后,他们认识到彼此吸引,坠入爱河。他们结婚了,从此后一直在一起。詹妮弗说:“康拉德对孩子们是一个很棒的父亲,非常温柔而善解人意。当我们结婚时他合法地收养了孩子们。他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个巨大的祝福。”

  两年前,詹妮弗出版了一本关于自己生活经历的书——《勿忘我》。“亚历克斯的死亡很可怕,”她说,“但如果没有这件事,我生活中的很多事情将会不同。我想写下来。”

  比如,詹妮弗不会在尼泊尔成立一个基金。很多珠穆朗玛峰和其他喜马拉山脉山峰的攀登者是夏尔巴人。这些当地人——尽管不可思议地能够适应高海拔——不一定受过足够的技巧培训。康拉德和詹妮弗建立了昆布登山学校,为当地人提供职业培训,保障他们在登山时的安全。

  “亚历克斯很喜欢了解旅行所到之处的原住民,”詹妮弗说,“他特别喜欢尼泊尔的夏尔巴人,他在这里探险过七八次。”但自从他们有了孩子之后,她从未有机会和他一起到那里。对她来说,在他去世后到尼泊尔的朝圣之旅是一个具有特别意义的旅行,她知道登山学校对亚历克斯很重要。

  我问詹妮弗,遭受如此大的打击之后,她从哪里获得灵感去做这么多令人兴奋、具有创造性的、关注户外的项目。她回答说:“无论何时,人们总会面对失去亲人的悲伤,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无论失去所爱的人或战争——那类事情让我们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浮出表面,我们常常不知道自己具备这些东西:应付的能力、转身看到自己能在某处找到希望的能力。这就是让我们成为这个星球上主导力量的能力。”

  怎样改变你的叙事方式

  尝试改变你的叙事方式,很多人会因自己的信仰系统而受到一些挑战。信仰系统与我们在出身的家庭中的角色有很大关系。在每个家庭中,人们倾向于采取一定的原型态度。某人是英雄,某人是吉祥物,某人是反面人物,等等。这里有些人们在家庭中角色的例子:

  . 明星人物。这种人被认为是特别的家庭超级执行人。他或她通常可以完成很多任务。他或她的错误也很容易被忽视或忘记。

  . 问题人物。心理医生把这种人称作“确认的患者。”他或她通常与一些问题做斗争,比如酗酒、饮食紊乱,或在学校有纪律问题。但家人把家庭中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她或他。

  . 怀疑者。这种人对家庭里的所有决定都进行质疑。他或她逃避冒险。

  . 啦啦队长。这种人站在边线上鼓励其他家庭成员,但避免成为关注的中心,因为他(她)害怕失败。

  我有一个患者,劳拉,她曾是家里的明星人物。她取得了很多成功——在学校里成绩全优,运动能力超群,毕业于最好的大学之一,作为一名律师赢了很多大案子。而且,她在二十五岁左右嫁给了一个非常出色的男人,三十多岁时便有了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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