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戴着面具凝视着你的我 微笑浅唱(2)

　　“应该是很欣慰的吧。”有礼貌地微笑一下，纪墨卿走进了客厅，脚踩着十分柔软的象牙白地毯，不禁想到，怎么以前就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呢？

　　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装饰，墙壁上的水晶灯，欧式类型的家具摆设，奢侈华丽无处不在，她轻轻一笑，定定地看着叶菁，“理事长家里的装潢真的好漂亮，所花的费用一定也很高很高吧。”她笑得天真，眼看着叶菁的脸色已经发生了变化，继续说道：“光是学校里面的股份，我想并不能够住这样的房子的，不过，我一定是想多了，能花那么多的钱买我作品的版权，理事长肯定不只是我想的这么简单的。”

　　听到她看似无意却仿佛带着深意的话语，叶菁的手已经完全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纪墨卿的目光快速地扫了她一眼，笑得极为灿烂，突然目光一转眼，定定地朝着另一面墙壁看了过去——

　　那是一张框裱着的照片，照片里只有三个人，笑得那是那样的幸福。

　　纪墨卿心中泛起一阵冷笑，假装问道：“理事长只有一个女儿吗？”

　　她的话一落，厅里立刻就变得静悄悄的，倍受着所有人的目光，心中蓦然凉凉地，是禁忌还是什么，怎么她一说话就没有人回答了呢？

　　“先吃饭吧。”

　　再转过目光，一眼就看到了说话的楚潇一，纪墨卿微笑着点头，“还没跟你说谢谢呢，幸好在门口碰见了你，不然我也不知道已经站在理事长家的门口了。”

　　“不用客气了，潇一他一直都是这样好的，你不要误会了哦。”苏蔓蕾站到他身边，笑容灿烂地挽过他的手，“来吃饭吧。”

　　苏蔓蕾拉着楚潇一坐下后，纪墨卿挑着坐在了楚潇一的另一边，坐下的那一刻，苏蔓蕾脸上的愤怒也看得格外的清楚，微微抬头，毫不闪躲地迎上她的目光，语气里带着些许无辜，“苏蔓蕾怎么这样的表情，不乐意我坐在这里吗？”说完，她却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走到另一边。

　　“就坐在那里！”苏洵一笑，格外的慈爱，“你们年轻人坐在一起好交谈一些，而且我也知道你们将要在一起排练话剧，彼此之间应该多多交流一下感情。”

　　“苏伯伯说得对。”楚潇一看着苏蔓蕾，语气温和，“蔓蕾，你不要这样小气，以前你都不这样的。”

　　一句话，立即就让苏蔓蕾哑口无言，带着深深愤恨地看了纪墨卿一眼，她才坐在了位置上，纪墨卿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席间她不停地给楚潇一夹菜，就在佣人端着热热的汤从厨房里走过来，正要绕过纪墨卿身边时，苏蔓蕾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佣人身边伸出手，“把汤给我吧，我来端。”

　　佣人有些受宠若惊，却还是将汤交到了苏蔓蕾手中，苏蔓蕾满意地一笑，端着汤缓缓地过来，经过纪墨卿身边时，手不小心轻轻一歪，温热的汤居然不偏不移地洒在了纪墨卿左手的手臂上。

　　纪墨卿惊得混身一愣，脸上立即一阵苍白。

　　“哎呀，不好意思啊。”苏蔓蕾立刻放下了汤，“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说话时，却是带着笑意，完全不像是在道歉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楚潇一看了她一眼，从座位上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站到了纪墨卿的左边，微微地俯下身，动作轻柔地擦试着她的衣服。

　　“喂，你干嘛要帮她擦啊。”苏蔓蕾怒了，“她自己不会……”

　　“蔓蕾，是你不心把汤洒到客人身上的，你不擦就算了，潇一代替你帮她擦干净，你就不要再多嘴了。”苏洵的一声微怒，堵得苏蔓蕾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满脸怒容地坐在了一旁。

　　纪墨卿拿过楚潇一手里的毛巾，淡淡道：“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吧。”

　　吃过饭后，纪墨卿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笔记本电脑平放在膝盖上，随手打开了存在“桌面”上名叫“世界上最远的距离”的文件。

　　十分鲜艳的封面图，精致唯美的插画一张一张地点开，她的手速非常的慢，在别人眼中好像是她在认真地看些什么。

　　隐隐感觉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纪墨卿看着屏幕的黑色眼眸里突然闪出一道幽幽的光芒，装作惊讶地回头，便看见了端着一杯茶，皱着眉头的苏洵。

　　深褐色的瞳孔穿过了她，有些呆滞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眉心之处紧紧地蹙在一起，似在想着一些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了她惊讶的目光，不好意思的微笑，像个慈爱的长辈一般地绕过她的前边，走到了她相隔着的沙发上坐下，对她说道：“可以把这些图片再给我看一下吗？”

　　纪墨卿点头，“好的。”

　　将笔记本转个方向放在了他的眼前，又将图片文件放大了几分，从反光的屏幕上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眼眸里的惊异。

　　“怎么了，伯父？”

　　“真的很像，很像……”苏洵抬起眼看她，“为什么……”

　　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了，纪墨卿很自然地笑道：“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和楚潇一很适合我写的故事里面的人物，因为要制作绘本，所以就用了他们的照片做为了脚本画出来的。”

　　“你见过她？”

　　纪墨卿摇头，“没见过，只是偶然地发现了这个女孩子的照片而以。”看着苏洵的眼，她问道：“怎么了伯父，你认识她吗？”

　　“她是我的女儿。”

　　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这个答案，却在听到之后，心里被莫明地悲伤所填满了，想要说的话，想要做的事情通通都忘记了。

　　——她是我的女儿。

　　可是，这个女儿真的有存在过吗？

　　“真的吗？她是您的女儿吗？”纪墨卿淡淡地问道，声音很低地呢喃着：“怎么会这么巧呢，可是为什么那张相片上没有她呢……”

　　苏洵的身体一怔，显然是听到了她所说的话，半敞都没有回过神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好，伯父问吧。”纪墨卿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

　　“你的真名是叫纪墨卿吗？”

　　“是的，伯父，纪墨卿是我的本名。”

　　“你怎么怀疑起她的名字来了呢？”叶菁突然地就坐到了沙发上，又冲着苏洵说着：“天底下叫一样的名字的人有很多的，何况还有很多音近的，这只是巧合罢了。”

　　说完，叶菁看向了她，“不过问你这样的问题有点不礼貌，很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些事情总是问清楚的吧。”说这话的是苏蔓蕾，紧接着楚潇一和苏蔓蕾也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苏蔓蕾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傲慢，仿佛在告诉着纪墨卿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

　　只是浅浅地不在意般的笑着，纪墨卿将笔记本放回到自己的膝盖上后，语气已不像刚才那般的了，郑重了起来，“理事长，可以进入主题了吧。”

　　“我们去书房谈吧。”叶菁答道。

　　纪墨卿摇头，“在这里不也可以了吗？反正要出演话剧的人都在这里。”说这话时，她的目光看向了苏蔓蕾和楚潇，“正好可以让他们看下剧本，事先熟悉一下自身的角色。”

　　“好，那么就在这里谈吧。”

　　为什么要故意的这么说呢？

　　叫他们来的你不是有这样的目的的吗？

　　当然，这样的话纪墨卿是不会讲出来的。

　　【六】

　　将故事如同画面一般的演示在人前的那一刻，像是在讲诉着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故事，却又是那么的真实；又像是无数次回忆中的某一次，用这样平平淡淡地语气讲出来，然而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一个人走在昏暗的路上，原本异常明亮的路灯在眼中也是黑暗的，低头间看见了自己灰黑色的影子，随着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前。

　　原来世界在这一刻，可以安静得连自己也感觉不到。

　　当看到他们的表情时，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似乎只有一些快意，隐隐之中，事情好像也按照着她意料之中的在进行。

　　“纪墨卿。”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叫她。

　　楚潇一小跑着追了上来，“这个故事有没有后续？或者故事里所讲的那个女孩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你一点都不知道吗？在往日恋爱的余温都还没有完全散尽之前，就用自己的臂弯圈住了另一个人，难道你心里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

　　——为什么到现在还要来问我？

　　纪墨卿没有停下来回答他的意思，楚潇也只好随着她略微缓慢的脚步走在她身边，“纪墨卿，你为什么会希望我出演话剧呢？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你想多了。”淡得几乎没有感觉的语气，纪墨卿看着他干净帅气的侧脸答道：“和把你的照片画在绘本里面一样的目的，只是觉得你个人的形象很符合我书里面的主角。”

　　这句话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他几乎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寻常，好像这根本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巧合。

　　这时候手机在衣兜里振动了起来，但是她没有理会。走了几步，纪墨卿停了下来，侧着脸看着他道：“我想，你不会拒绝参演话剧的吧，既然参演了，就要好好加油。”她伸出了手，微微笑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楚潇一先是一愣，而后便握住了她的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再回过神来时，纪墨卿已慢慢走远了，昏暗的路灯下只有他孤单的暗影。

　　回到家中已接近十一点了，用钥匙打开门后，客厅里居然静得如同死寂一般。

　　“筱雅？”

　　没有回音。

　　“筱雅？”

　　因为没有开灯，整个客厅里显得格外的阴郁，空寂的气息似在寒冷的空气之中回荡着，没有人回答她……

　　走进客厅里，然后关上门，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扔在沙发上，然后，整个人就这个摊坐了下去，就像是失去了支撑线的木偶一般。

　　“连你也走了……”声音很轻，却在这样安静的客厅里听起来还有细细地回声，“你离开了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这样安静的世界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自他走后，我的世界不是早就已经寂静得无声了？

　　就算再坚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更何况这一切都不过是假装的坚强，事实上，现在的纪墨卿比以前更加脆弱，更加的害怕失去。

　　早上六点。

　　文梓宸准时的站到了纪墨卿小公寓的门口，熟练地开了门之后，一进门就看到了睡倒在沙发上纪墨卿，再放眼看去已找不到郭筱雅的身影。

　　轻轻地走过抱起了她，将她紧拥在自己的怀中，她是这样的轻，好像整个身体都是像是空的，看来他离开的这些天，她又瘦了。

　　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微微冰冷的身体，除了鼻息处还有温热的气息以外，再也没有任何的讯息可以知道她还活着。

　　可是，她却还活着。

　　不像那个时候如同死了一般地在自己怀里，而是这样鲜活地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怀中，她的气息牵绕着自己的气息，有这样的一瞬间让他感觉，她是属于自己的，谁也无法抢走。

　　走进了她的房间，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又为她盖上被子后悄悄地走了出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仔细算算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纪墨卿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房间里，顿时觉得有些莫明奇妙，仔细想想昨天晚上明明就在客厅里的，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力出现问题了？

　　正当她这样想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定晴看去，纪墨卿有一些微微地呆住。

　　文梓宸正微笑着站在门边，晨光将他的脸照映得格外的明亮，依旧贵气，依旧俊美，纪墨卿突然觉得自己是第一次看到他。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现在也不过才刚刚十点，昨天你不是说过早上十点的飞机吗？”

　　“提前到的。”

　　纪墨卿脸一沉，说话声里带着细微的怒意，“什么时候学会说话不算话了？”

　　“因为你，早就学会了。”文梓宸静静地说道，“如果不是我早一点回来，你死了都没人理会的。”

　　“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在意这个？再说，死也不会那么容易……”纪墨卿冷笑着从床上下来，缓缓地走到他现前，“你几点到的？”

　　“六点。”

　　“没有这么早的飞机吧？”

　　“有，只是你不知道。他看了看她又说，“郭筱雅一直很担心你，昨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没有人接听之后，情急之下就打给了她。是她主动去机场等我，告诉我你的近况。”

　　纪墨卿淡淡地一笑，“那她现在人呢？”

　　“她说既然我回来了就不过来了，”文梓宸看着她问，“怎么啦？”

　　纪墨卿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说。

　　习惯了这样的她，除了接受，随其自然，文梓宸找不到其它的办法来面对，除了牵就还是牵就，他看着她道：“快起来吃早餐吧，我这几天新学的。”

　　纪墨卿一听，立刻笑了起来，“学了什么？新的中国菜吗？”没等楚潇一回答，她又说道：“怎么可能呢，你不是说以前你从来都不过新年的吗，怎么可能学中国菜？”

　　楚潇一只是神秘地一笑，并不回答。

　　果然。

　　纪墨卿看到餐桌上摆放着的一盘面条，笑容立刻就僵住，哭笑不得地说，“我就知道，不能奢望太多。”

　　“纪墨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是在国外长大的，很少回国的好吧，就算现在已经定居在了国内，我也很少自己动手做饭的，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你动手了……”

　　“你还真是不谦虚呢。”纪墨卿挑着眉头问他之时，他却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刀叉，又转过头望着她。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赏个面子给我吧。”俊逸的脸上做得一种近似乎哀求的表情，让她有一刻觉得文梓宸有点像楚潇一了。

　　纪墨卿丝毫不给面子，“我还没有养成你那种把意大利面当饭吃的习惯啊。”然而说这句话时，却已经在吃了。

　　文梓宸轻轻一笑，眸子里立刻闪着异常的光彩，突然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问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纪墨卿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昨天，我从叶菁那里回来后就不见她了。”转身走出了房间，空灵的声音回响在客厅之中，“三年了，我一直到昨天真正明确地知道了这样的事情。”

　　“什么事情？”

　　她看了他一眼，深深地说道：“她竟是喜欢着你的啊。”

　　“她，哪个她？”文梓宸一愣，心中隐隐已经猜到是谁了，他却没有说出口。

　　纪墨卿转过目光，看向更远的地方，声音缓缓地，“也许是从筱雅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吧，梓宸，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什么，或者没有感觉到她看你的眼神吗？”

　　依旧是沉默，纪墨卿的声音就是一阵轻风一般地在空气之中慢慢的回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