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带脚镣的舞者痛定思痛

　　这天夜里，卢小波彻底失眠了。想想一路走来，从小学到大学，她始终是被人崇拜的一朵鲜花，想不到这会儿却变成了没人待见的臭狗屎。她开始有点恨林子瑜，要不是他标新立异，搞什么选修课制度，怎么会出现这种局面。她也有点恨自己，当初自己的态度如果不那么暧昧，坚定地和李主任站在一个战壕里并肩作战，也许这个制度就不会试行，也就不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多难堪。她越想越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把书架上所有有关教育学的书籍都抽出来，码在桌子上，一本本地翻看，她决心知耻而后勇，她要证明给自己看。

　　次日清晨，没等打预备铃，卢小波便早早地站在教室门口，对每一个过往的学生都报以真诚的微笑。她心里想，人心换人心，她不相信，她的真诚打动不了这些学生。可是，过往的学生有的朝她笑笑，有的根本不往她这边看，好像她是吃人的老虎，一踏进教室就会被她吃掉似的。

　　预备铃响过了，教室里仍然没有人，卢小波有些着急，蹙了下眉头，不得不放下老师的架子，像菜市场卖瓜果的小贩那样，吆喝着自我推销。但这种王婆卖瓜的事也不是一厢情愿的，卢小波肯屈身做王婆，学生们却未必肯前来买瓜。任凭卢小波喊的口干舌燥，始终没能招揽到一个顾客。过往的不少学生因为怕中途被卢小波拦截，索性绕道而行。

　　在连续遭受两次打击之后，卢小波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她把一份辞呈报告正式放到李永和的桌上。

　　“小卢，你这是干什么？”李永和扫了一眼报告上的内容，不解地问。

　　“李主任，谢谢您这些日子对我的栽培，我实在没脸再在宏远待下去了。”

　　卢小波说着说着，眼圈居然红了。

　　李永和已经听说了卢小波上课没人听的事，劝慰道：“怎么，遇到这么点挫折就灰心了？想当年我刚从师范学校毕业，遇到的难堪事比你多十倍都不止。有一次，我唯一的一条裤子被那些坏小子偷走了，害得我只能穿着裤衩去上课。”

　　“李主任，不是我灰心，我已经想了很多办法，可我的课就是没有学生愿意听。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我肯定会被调离教学岗位。与其被学校调走，还不如有点自知之明的好。”

　　李永和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批评道：“你这不叫自知之明，叫知难而退，稍微受了点挫折就打退堂鼓，还千方百计地找借口。小卢，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主任，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早知道你这么脆弱，我当初就不该录用你，算我老眼昏花认错人了。”李永和边说边打开抽屉，拿出公章，正要往卢小波的辞职报告上盖的时候，卢小波又把报告抽了回来：“要不，您让我再考虑考虑。”

　　李永和仍然板着面孔：“你考虑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对我来说，不过是盖一个章，轻而易举，但对你来说，在人生的轨道上，就多了一次懦弱的记录。”

　　卢小波拿着辞职报告回到宿舍，李永和最后的那句告诫，如重锤敲鼓，锤锤敲到她的心里。她暗自告诫自己：卢小波呀卢小波，如果说你置身的是一个决斗场，你不是被打倒的，你是被吓倒的，你不能就这样认输！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卢小波不想此时被人打扰，没有理会，但敲门声很执著，卢小波终于忍不住下床去开门，门外并没有人，只有一个西瓜，上面贴着一张字条：据考证，西瓜有消署解闷清火之功效，请珍重身体！从字体上可以看出是林子瑜。卢小波冷哼一声，把纸条揉成一团，随手扔进身边的垃圾桶。

　　林子瑜最近心情格外愉快，他正哼着歌在电脑上打游戏，想着卢小波收到西瓜后感激涕零的样子，真比自己吃了西瓜还要开心。正想入非非时，张彬抱着一个西瓜走进来：“林老师，好端端的西瓜，你在上面插个扳手干什么？”

　　“什么西瓜？”林子瑜一怔。

　　“就放在你门口的，差点把我绊了一跟头，我就给你抱进来了。”

　　林子瑜接过西瓜端详了一下，正是他送给卢小波的那一个，所不同的是，比送去的时候多了一把扳手，也正是那天他给卢小波修水管时落下的那个扳手。林子瑜自嘲地笑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随后招呼张彬，“她不吃算了，咱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