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爱之初夏(1)

　　Memory 56：男生都是肤浅的

　　“泼漆事件”之后，家里的气氛紧张了很长一段时间。感觉爸爸和妈妈一定有什么大事瞒着我。可是我试探了几次，他们守口如瓶。而我也只能把疑问闷在心里。至于“Icy”这个神秘的人物，他关联着太多不能告诉家长的事，我当然只能把他埋在心里。

　　卓涛放弃了他的打工计划，每天接送我上下学。不过我在心里，有一点点的不领情。理由嘛……不言而喻了。

　　家里乱糟糟的时候，没心情思考那些喜欢谁，不喜欢谁的事。可是随着风波渐渐过去，我开始时不时地想起蓝桉那句长长的“我……”。

　　他到底要说什么呢？

　　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看了个浮想联翩的开头，却没有结局。

　　上课的时候，我常常拿着手机发呆。不知道要不要给他发一个短信。万一他只是一时高兴呢？万一他又突然三秒钟变恶魔呢？万一他……好吧。我承认，蓝桉有太多的“万一”。和他在一起，就如同一道算不出答案选择题，只有一个是正解，其余都是错、错、错！

　　补习班的最后一堂，因为老师临时有事而取消了。卓涛陪我回家的路上，突发奇想带我去他打工的汽修店玩。

　　看汽车零件有什么好玩呢。可是我不想让他失望，还是和他一起去了。汽修不大，但级别很高。卓涛这样的好脾气，很受师傅们的喜欢。他搂着我，大声且得意地说：“看！我老婆，漂亮吧。”

　　我在一片哄笑中，恨不得立刻变身无影侠。

　　他哪是带我来看汽车呢，摆明了是把我带出来给一帮大大小小没有女朋友的人现一现。

　　还好，谢欣语救了我。她打来电话说：“小一，我回来了。”

　　我立时以宇宙速度撤出了汽修店，并且把卓涛留了下来。我说：“我要和谢欣语说女生的事，你就不用来了。”

　　卓涛担心地说：“我怕你不安全。”

　　“没事。那个Icy也就吓吓人。他还能出来拦路抢劫吗？”

　　卓涛这才同意我离开。

　　而我，心里也确实也有一堆一堆的事，要和谢欣语说，并且，不能让卓涛听到。

　　从家里回来的谢欣语，胖了一点点，心情好了一点点。我一见她，就把和蓝桉的种种纠结，统统讲给了她。

　　我已经憋得太久了。那种有话不能说，有秘密无处讲的感觉，快要让我爆炸了。

　　谢欣语听完我絮絮不止地简介说：“真不明你有什么好纠结的，喜欢就和他在一起啊。”

　　“那卓涛呢？他对我那么好……”

　　“那又怎么样呢？他总有一天会知道。难道你准备一直骗着他。”

　　“别说骗好不好。那么难听，我只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

　　“小一，难听我也要说。我是恨唐叶繁喜欢梁子静。但是他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总比一直骗住我强。他要是像你这样，左手右手都拉着，你说我现在会不会更痛苦。”

　　“拜托，我还没劈腿呢。我没答应蓝桉什么，只不过溜了一次冰，吃了一顿饭而已。”

　　谢欣语却不耐烦地说：“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劈没劈得问你自己。我说你只喜欢卓涛一个，就不烦了吗？真相都摆在这儿，还骗自己。好玩吗？”

　　唉，和聪明人说话真讨厌，和牙尖嘴利的聪明人说话更讨厌。

　　我一头倒在床上了说：“我完了，好好的，为什么会喜欢上另一个。”

　　谢欣语轻轻摸着我的头发说：“你知道年少的爱情最怕什么吗？”

　　“什么？”

　　“成长。原本青梅竹马的一对，却长成了不一样的两个人。”

　　“唐叶繁好像也和我这么说过呢。”

　　谢欣语的手停住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大嘴巴闯祸了。

　　我坐起来说：“咱们别说他了。”

　　谢欣语却叹了口气：“我和他这么像，他却偏要对一个肤浅的女生动了心。只能说明男生心里都是肤浅的。女生的身体听从于心灵，可男生的心，却听从于身体。”

　　这话说得，太高深了。我静静地想了想，自己的身心，已经全部倾向了蓝桉。

　　这太说明问题了。

　　Memory 57：PS女神

　　开学之后，卓涛就没时间天天跟着我了。我也总算松了口气。

　　而络小缇带着女王，不，是女霸王的气势回归了。自从离开蓝桉之后，她又变回了从前的络小缇，每天带着“闪闪”们，霸气外露地强买强卖。

　　怪不得老师们不让早恋。我发现谈恋爱真是“毁”人不倦。

　　你喜欢一个人，就免不了要嫉妒、郁闷、猜疑、担心、痛苦，几个月就能把好好一个人折磨致残。看看络小缇就是最好的例证，不久之前，还爱得死去活来，疯狂忘我。可是放下爱情之后，立马满血复活。

　　至于蓝桉，一直没有露面。每次经过他们班的门口，我都会瞄一眼他空空的座位，心里满是失落。而那个“要不要发短信”的疑问，依然在纠结进行时。

　　晚上，实在不想吃食堂，一个人去吃麻辣烫。洛小缇追上来，要和我同去。我们坐在挤挤挨挨的小店里，边吃边聊。我说：“小缇，我以为咱们不能做朋友了。”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你爱得那么轰轰烈烈的，我总感觉你想杀了我才对。”

　　“切，我轰轰烈烈有什么用。他在那边一盆一盆地泼冷水，我就算是个炸药桶，也浇凉了。”

　　我“噗”地被她逗笑了。

　　洛小缇停下筷子，对我说：“有时候我真不服气，如果我们同时认识蓝桉，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连最基本的资格都没有。可是你却在他最无助、最孤单的时候认识了他。他一见到你，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依恋感和保护欲。跑酷比赛打架的时候，他只回来救你。听说你去化学社，他就也去参加。听我说你要去夜店，他就来插一脚……这些小细节太多了，我想装看不到都不装不下去。他就是隐形卓涛啊，有没有！后来我想通了，我为什么要恨你呢。因为我根本没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你和他的回忆。他对你，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总是情不自禁地关心一下，再关心一下，再再关心一下，真TM挑战人极限。”

　　我心里微微缩了一下，没想到蓝桉与我的许多不经意，竟然都是他的刻意。我说：“你意思是……蓝桉不一定是喜欢我？我只是喜欢我给他的许多回忆。”

　　洛小缇吸了口汤说：“不全是，但也肯定有的吧。你知道吗？人的记忆是带PS功能的，它会把你得不到的，或是已经失去的东西PS得完美无瑕。你在他最需要关心的时候，出现在他生命里。然后经历七年不见面。靠！这么久，早PS成了零缺点女神了好吧！我能比得过嘛！”

　　经过她的一番讲解，我基本清楚了一件事。蓝桉喜欢的，一定不只是现在我的。只因为不曾得到，才会被当做“女神”，一旦我们真的在一起，我这个比惨不忍睹好一点平庸女生，能对他有多久的吸引力呢？

　　唉，人在迷茫的时候，就想到处听意见。好像谁说的话都有道理，结果搞得自己完全没方向。

　　就这时，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拿着一大束玫瑰走进来说：“小缇，还要吃多久？”

　　“滚，外面等着去，谁让你进来的！”

　　那个男生，连忙乖乖地退出去了。

　　我惊讶了地说：“有约会？”

　　络小缇貌似淡然地说：“对啊。”

　　“那个中田贱男呢？”

　　“他啊，是老二，这个，是小三。”

　　“哦……”

　　我无比钦佩地点了点头。我终于知道洛小缇为什么恢复得这样快了。她以打击践踏各种男生的自尊，迅速找回了自信。

　　Memory 58：小店里的邀请

　　有关蓝桉的消息，在周末现身了。我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了“安澜国际”的新闻。他们投资七个亿，改造双子大厦，打造全市地标式酒店。那个叫蓝景蝶的女人，出现在签约仪式上。她和我记忆里的，几乎没有改变，只是更加风姿绰绰。而在她的身边，我看见了蓝桉。怪不得他一直没来上课，多半是在帮忙操作这件事。

　　果然，发布新闻后的周一，蓝桉就出现在学校里了。有看过新闻的同学，传开了蓝桉的隐藏身份。一时间，全校沸腾了。因为像我们这样的草根学校，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富二代”。

　　七亿是什么概念？

　　全国人民一人分五毛好不好。于是很多关于他的怪僻，都得到理解。人家是正宗高富帅，不耍点个性怎么行？N多美女丑女，拼了命似的，也开始向蓝桉放电。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更不能接近蓝桉了。要不然别人会把我当成怎样的女生？花痴拜金就算了，还是自不量力的花痴拜金女。

　　不过，周二的傍晚，蓝桉给我发来短信。他说：“想吃筱面窝窝，找到不在哪里了。”

　　这是约会的邀约吗？借口好烂。可我的心里却为他的烂借口悄悄窃喜。我回了条短信，说：“门口见。”

　　其实卖筱面窝窝的小店也确实不好找。蓝桉骑着他的摩托，带着我一路咆哮过去。我们照例点了两笼窝窝配羊汤。这一次，我飞快地从他的汤碗里，夹了块羊肉丢在嘴里。可是太烫了。我极不文雅地怪叫了一声，“噗”地又吐了出来。

　　蓝桉看着我，绽开了一个近似于玩笑与宠溺间的笑容。我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蓝桉从自己的碗里夹出一块羊肉，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递到我前说：“哪，补给你一块。”

　　是要喂给我吗？

　　这个举动也太暧昧了吧！

　　我仿佛听了爆破大楼与火山喷发的声音，有火车轰隆隆地我脑子里开过一遍一遍。我微微张开了嘴，试图接近那块温热的羊肉。结果它随着我的嘴，向后移动了。我作势“嗷”地咬过去，蓝桉却放进他的嘴。

　　他小得意地说：“酥心糖，这么多年，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虽然没吃上这块肉，可我心里的尴尬，却全都散开了。我说：“是是是，你最厉害。全世界都怕你行了吧。”

　　可我的心里却悄悄地说：“还好，还好，他没看出我复杂多变的心理活动。”

　　这一天不是放假，我们很快就吃完了，要赶回学校。

　　蓝桉结账的时候，对我说：“小一，这个周末陪我回趟落川镇吧。”

　　“啊？”

　　这个要求就比较难办。妈妈肯定第一个反对我自己回去。我总不能说，是和蓝桉一起吧。我说：“好，我尽量想办法。”

　　我和蓝桉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我拿了书本赶去教室。可是没想到，在教学校的走廊里，遇到了唐叶繁。

　　他叫住我说：“小一，我有事问你。”

　　我有点迷糊，说：“什么事？”

　　“你多久没给卓涛打电话了？”

　　“你这么问干吗？”

　　我有点心虚。开学之后，我就很少和卓涛联系了。或者说，我基本就没怎么给他主动打过电话。因为我不是洛小缇，可以从容不迫地脚踩N条船。在我和蓝桉越走越近的现阶段，我就越来越无法面对卓涛。

　　唐叶繁说：“是不是有半个多月没联系了？”

　　“那他怎么不打给我呢？”

　　“他……不让我说，你还是自己打给他吧。”

　　“什么啊？这么神秘。”

　　“总之呢，他都等出脾气了，就想看你多久才会想起给他打电话。”

　　“好了。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

　　我推走了唐叶繁，走进教室里给卓涛发短信。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问：“做什么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你。”

　　卓涛回：“你终于想起我了？”

　　“干吗这么说？”

　　“我受伤住院了！”

　　Memory 59：偏离的轨道

　　第二天下午，我逃课悄悄跑去医院看卓涛。原来他的腿骨折了，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还封着石膏。

　　我一进病房，他就兴高采烈地坐起来，说：“老婆，你终于来了，可想死我了。”

　　“受伤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担心呗。”

　　“那你昨天还说出来？”

　　“已经快好嘛。”卓涛拍了拍床，让我坐在他身边说，“其实，我准备你一来，就和你好好生气来着。”

　　“没出看来啊！”

　　“是啊。一见你，我乐死了，哪还生出气啊。”

　　说着，卓涛就伸手拉我的手。可我不自主地躲了一下。这个细微的举动，让我和卓涛都有一点意外。

　　“怎么了？”卓涛问，“怕我有病菌啊。”

　　“你别乱动了，石膏都还没拆。”我掩饰地说。

　　“不疼了。”卓涛没有怀疑，他伸手敲了敲自己的石膏腿说，“你看，没事。”

　　我掉转话题说：“你的腿怎么弄成这样的？”

　　卓涛立马开始神采奕奕地讲述他的传奇。话说某一日他回汽修店帮忙。店老板的女儿回来了。十几岁的小萝莉，到处瞎摸乱碰，把一辆支在托架上的车弄下来。怎么说卓涛也是练过跑酷的。他飞身腾跃，翻滚救人，把小姑娘救了出来。结果自己的腿被砸伤了。

　　我担心地说：“你以后不会瘸了吧？”

　　卓涛却贱笑嘻嘻地说：“怎么啦？担心我以后养不了你啊。”

　　“去死！”我敲了一下他的石膏腿说，“怎不砸了你的嘴呢。”

　　“那我以后还怎么亲我老婆。”

　　说着他就口撅着嘴亲过来，我笑闹着逃开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马路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下班人群。自行车铃混着汽车缓慢的低吼，像一条巨大的输送带。每一个人都被会送到预定的位置，但也会有例外。

　　比如说……我。

　　我原本就该平平稳稳送达卓涛的车站。可是现在，却渐渐偏进了蓝桉的轨道。

　　我错了吗？

　　可是爱与不爱，是依靠先来后倒来评判对错吗？

　　卓涛的短信很快追了过来。他说：“老婆，你能来看我真好。”

　　而我内疚地看着他的名字，在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卓涛。”

　　Memory 60：郭德纲也可以很浪漫

　　周末，我去找了谢欣语。她是我能想到唯一可以让妈妈信任的借口。谢欣语帮我给妈妈打了电话，说要一起回落川镇，保证晚上回来。妈妈这才放行。

　　我和蓝桉约在周六清晨，在谢欣语家会面，没想到蓝桉找了辆黑色的加长林肯，美女司机配笔挺制服。

　　这实在太夸张了。即便他是富二代，高富帅什么的，我也从没有这么直观的体会。

　　谢欣语站在门口，悄悄对我说：“他……这是要娶你过门吧。”

　　我呵呵一阵干笑：“别胡说。”

　　蓝桉从车走下来的时候，竟是一身卡其色亚麻西装，在清朗的晨光下，神一样光芒四射。

　　谢欣语打趣地说：“还说不是，就差香水百合了。”

　　我眼晕地看着蓝桉，哪还有心思和她斗嘴。

　　蓝桉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对谢欣语说：“人我带走了。”

　　谢欣语大方地说：“拿去，本来就不是我的。”

　　我深度瞪了她一眼，就被蓝桉领上了车。

　　那车子里真大，真皮座椅，桃木内饰。彩电、冰箱、小酒吧。我被蓝桉强大的阵势吓住了，坐车里浑身都觉得不舒服。其实我原以为只是个背包，长途汽车的小清新之旅。

　　蓝桉转头问：“怎么了？不喜欢？”

　　我说：“你以前追女孩都用这个车？”

　　蓝桉的脸色陡然就不好看了。他说：“你猜有多少个？”

　　我摇了摇头。

　　“只有一个。”

　　“小缇吗？”

　　“就在眼前。”

　　说完，他就躺在座椅上，闭起眼睛睡觉了。

　　他的样子好像我诬陷了他。可谁知道真假呢。

　　不过，我可不敢和他争辩，只好坐在这个房子一样的车子里陪他生闷气。期待了好多天的旅行，竟是这样一个开头，真让人失望。

　　就在这时，卓涛打来了电话。我刚说了声“喂”。他就热情洋溢地说：“老婆，我出院了，你在哪儿呢。我……”

　　卓涛的话还没说完，蓝桉就“噌”地坐起来，夺过我的手机，打开车窗，“咻”地扔出了车。

　　我惊讶地看着，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说：“喂，蓝小球，你不要太过分！”

　　蓝桉却又懒洋洋地躺下说：“你最好闭起嘴巴，要不然把你也扔出去。”

　　我立时收声了。

　　他这个怪脾气，说不定真的把我也“咻”地扔出车外。

　　我闷声不响，且万分无聊地坐着，忽然看见对面的电视。我不客气地按开，有车载卫星电视可以看。随便调了两下，竟然跳出了郭德纲。本来我是不喜欢看相声的，但是这个嘻嘻哈哈的节目，正好合适现在播。

　　电视里，郭德纲刚刚说到一半，他说：“后来又找我说有一场床上戏，我美得屁颠屁颠地去了，回来哭得跟个刘备似的，床上戏是上床了，让我在床上弹棉花，还得有激情，快晕死我了！”

　　我这边正拼命憋住笑，蓝桉那边却“噗”的一声笑开了。

　　现在我明白郭先生为什么那么红了，能把蓝桉逗笑了，多么不容易。我们两个的气氛，也随之回暖了。

　　我说：“蓝小球，你找我陪你来，不是赌气的吧。”

　　蓝桉指了指冰箱说：“没有，我是找你来陪我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