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青春是糖 甜到悲伤(5)

　　已经记出清那是什么样的天气。但是记得是在学校后门一间叫做“避风港”的小店，并不宽敞，二楼上有橘黄色的灯光，经营一种我十分喜欢的乌梅茶。第一次去我们选的是靠窗的位置，于是可以看到从窗帘里透入的隐约的天光。我们面对面地坐着，聊一点闲散的话题，比如他的女朋友林，还有我停留在幻想阶段的爱情。我们的关系是同学眼中的暧昧。什么是暧昧呢？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就是上课的时候坐在一起，自习的时候交头接耳，还有有困难的时候第一个给他拨电话。

　　然而，却不需要用爱情来束缚彼此。或许，是从这样的时候我明白，原来，男女之间是有友谊的。只是，所有的友谊都在别人的眼中因为性别的不同而带有暧昧的色彩。所以，想要不背负心灵的重负，只要让自己明白，这样的友谊，是与爱情无关。启示二：看过期的时尚杂志，心理测试里面有句话记忆深刻：你表面上喜欢热闹与人群，但是骨子里有原始的宁静与清高。我拍案叫绝。怎么说呢？就好像，我喜欢和人们在一起聊天唱歌购物，可是，永远无法拒绝对安静的向往。好像是一个人的下午茶，与沉默有关。暑假，我不出门，不和朋友聊天聚会，一个人缩在家里看一本厚厚的《20世纪中国美学》。看完了，换一本黄碧云的《盛世恋》。

　　又看完了，再换一本《优秀儿童文学获奖作品选》……我看很杂的书，然而很开心。因为生活简单，不必和任何人接触，不必应酬不必说话不必时时绽放恰到好处的微笑。可我是外向的天平座啊，是徐都认定了的“聒噪”的女子。他那样肯定地以熟悉的名义为我定义，可是为什么我骨子里依然那样留恋不需要语言来交流的属于闲书和下午茶的时光？后来，我终于明白，原来，躲在屋子里的那个我和走出去的我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所以，永远都不要以为你已经真正了解了谁。启示三：很想有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不需要很大，但是只要要有三室一厅吧。有我和丈夫的卧室，有孩子的卧室，有一间书房放很多很多书。然后，可以在节假日的下午，写写文章，喝杯茶。在客厅的窗户下，我要摆张舒适的桌椅。看起来很简单的愿望，可是却无法轻易实现。因为是需要计算了才知道，这样的一间房子，要采光好通风好，就要有东窗和南北窗，要在楼房三楼以上，要在宽敞而明亮的小区，在有绿地的心旷神怡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在济南需要每平米四千多元，而在我家乡的海边，有的需要5000元以上。那么，9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需要近40万。呵呵，于是知道马克思爷爷有多聪明：他从一开始就告诉你，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原来，梦想从来都在生活的远方。而通往梦想的那条路，叫做勤奋。启示四：有人说我对下午茶的向往很小资。我不这样想。因为我知道，我对下午茶的向往，是与闲适的心情有关，是与轻松满足的生活有关，而与小资标榜着的优越感无关。就好像，我喜欢宜家的灯具、必胜客的香气与哈根达斯的浓郁，可是那是因为喜欢那种由“偶然”带来的惊喜。而平常的日子里，我还是用9元钱的台灯，买一元钱四斤的老黄瓜仔细地去皮切片翻炒。我会很仔细地切葱花、芫荽末、五花肉片，用“味极鲜”酱油。甚至于，在我属于阅读与冥想的下午茶时间里，会为我的家人钻研一本菜谱，会想，这样一些原料，如何做才好吃？

　　所以，生活，在柴米油盐里，本身就是一种情趣。只要你把生活中的重复都当作是一种情趣，你的生活就会回馈给你以财富。这种财富，叫做“快乐”，是因为不厌倦生活本身，才拥有的来自于生活的快乐。启示五：快乐在我的手边，俯拾即是。一幅好看的画、一部好的电影、一支好听的曲子、一篇好的文章、一个陌生人写在我主页上的一句赞扬、一个许久不联系的人的电话……还有，一次悠闲的下午茶。生活里有太多的悲伤，我只是选择了遗忘。

　　只是，我把那些快乐的片段保留。爱我的那个人去了，我会剪辑他或她爱我的一个个场景。然后我把它们接到一起，在电影里，这叫做“蒙太奇”。所以，我选择用一种蒙太奇一样的方式生活。你可以叫这是没心没肺，也可以说这是快乐主义。而我，只是在我们有限的生命里，用一种尽可能积极的方式生存。就好像，在最有压力的时候，我都会为一点点碎屑一样的理由幸福、快乐、感动。然后，为了更多的幸福快乐而努力地学习、工作。这样的积极，是因为我还记得，我有个梦想，它与一间大房子有关，与一个温暖的家有关，与安闲舒适的生活有关。而我们每个人，实际上都可以用这样的蒙太奇一样的方式生活。只要你愿意。尾声就这样，直到今天，在生活中与学业、职业有关的种种的重压下，我始终都很快乐。我会经常地，给自己放个假。我找出尘封已久都没有阅读的书籍，有时候会夹着它去“花旗”西点店吃两元一碗的刨冰。尽管在回来的路上我还是要想很多琐碎的事情，但是我从嘴巴到脑袋都是猕猴桃的芳香。我会和异性的、与爱情无关的朋友在一起唱歌吃饭笑闹，甚至于说一点与家人、爱情有关的话题。

　　在这个时候，我们是彼此的军师。我依然还是融合在开朗与沉寂的不同世界里，轻松自如。这就是下午茶给我的启示。于是当我写完上述文字，在2003年8月22日的下午，我这样真切地感激生活。这是一种于细微之处所迸发出的由衷的感激。

　　365天生命余额

　　小丁今年24岁，属猴，3天前才过完她的生日。小丁写过很多文章，其中有一篇叫做《365天生命余额》，插图很精美，浅紫的图案是小丁亲手所绘。小丁还是一个旅行者，近几年已经走了很多地方，其中包括园林、湖海、荒漠还有草原。

　　小丁还是一名艺术学院的研究生，文笔很好而且才华横溢。目前小丁最想去的城市是巴黎，最向往的大学是剑桥。小丁看上去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这是一定的。因为小丁一直在化疗，头发一把把地掉，人也虚弱了许多。小丁患的是淋巴癌，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种病，这让很多人都觉得惋惜。记得确诊那天大夫表情凝重地让小丁叫家属来，小丁不肯。小丁说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反正都到这份上了，不告诉我我也猜得到，你告诉我了，我还可以用有限的生命去做点事情。

　　大夫于是也对小丁的坚强肃然起敬，所以就告诉小丁说你还有一年的生命，你患的是淋巴癌。那年小丁只有20岁，读大一。小丁回到家后就开始列清单了。她要把自己要实现的愿望列出来，然后在一年内实现。清单是这样的：为自己出一本书，里面收入自己比较满意的文章；学习Photoshop，为自己的书设计一款封面；去苏州、杭州、无锡的园林看一看，然后写一篇关于文人园林的论文；学习英语，在一年内考出英语四级；在一年内读完三四十年代中国女性作家的代表作，然后写一篇论文；拍一套艺术照，为自己留下最后的美丽；去电台做一名业余主持，能负担一档音乐类心情节目……列完清单后小丁向家人宣布了自己的病情，还有自己的计划。全家都无异于遭了晴天霹雳，后来小丁爸爸决定带小丁去北京的大医院复查。

　　复查结果自然仍是淋巴癌，于是小丁爸爸拍拍小丁的肩膀说你要保重，就这样送小丁上了她自己设计好的路。一个月后小丁粗略地学会了电脑设计。同时她写了一些精致的小短文，并陆陆续续的收到了许多样刊。她也照了艺术照，照片上的小丁很漂亮，她穿着古典而又传统的“格格衫”，高高的领子挡住了她脖子上的小丘。三个月后她带着苏杭的所见以及查阅的大量资料写下了她的论文，后来这篇文章刊登在一份学术刊物上，年轻的小丁也受到了院里的表彰。与此同时她进电台做兼职，听众们并不知道主持人是一名绝症患者，但每个人都喜欢小丁，喜欢她聊天时从容的风格。半年过去，她考出了英语四级，开始向六级登攀。她的文稿已攒够了十几万字，其中有她生病前的，也有她生病后的。看过的人都说，生病后写的那些文章怎么看也不像一个20岁的女孩所能写出。一年过去了，小丁还活着。她实现了她全部的愿望，她的书也已经出版，销路还很不错，其中那篇《365天生命余额》还被多次转载，小丁于是就成了小小的名人。小丁就这样一天天地顽强生存，同时她又有了新的计划。

　　其中包括去看沙漠，包括写关于寺庙建筑的论文，还要听一场中央民族乐团的现场音乐会。当然，一年后她的愿望又实现了。就这样，小丁靠她的愿望支撑着自己，一直活到了今天。今年，也是她的本命年。小丁为自己编结了红色的手链，就是女孩子中很流行的那种。“图个好彩头吧。”小丁说。说话间她笑笑的，于是就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很可爱。小丁叫丁苇，是个本来很平凡的女孩，不漂亮，但美丽。小丁现在的愿望是留校教书，然后考博，主修传播学。于是我想了，平凡的人，不平凡的人，不妨都为自己设计一份“最后的”《生命余额清单》，在有限的日子中实现理想。积极的人，进取的人，会一样样地去做好，因为生命有限啊，大家可真的要珍惜了。

　　生死遗言

　　有一个夜晚，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晚上，我躺在白色的病房里，我的身边站着我的父母、我爱的男孩子。他们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我，极力掩饰内心的焦虑。他们的脸孔清晰真实，他们握着我的手，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告诉我：不要怕，过了今天晚上你就会活下去，你会很健康地活着，你会比所有人都幸福……而我，却躺在他们的环绕中，清楚地感觉到生命正在从我的躯体上一点点被剥离。

　　那是一种被抽空的虚弱，让我不由自主地蜷紧身体。不远处钟声滴答，我的心里是无法形容的恐惧。因为我看得见生命最后的痕迹，似乎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突然间想要哭泣了，可是我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我只能，任凭泪水沿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渐渐渗出一片凉。我注视着白色的屋顶，看见那一张张我如此深爱的脸孔，他们伸出手，紧紧抓住我不断蜷缩的身体，他们大声呼喊我的名字，而我的目光却开始变得游离。在那一刻，只有我自己知道，他们覆在我身上的手掌，是如何一点点失去了温度——是的，在那个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知觉，而我的身体，也已经变得轻飘飘的！我的四肢已经无力，我努力地睁大眼，我挣扎着要思想！我多么想呼喊啊，我想把“生”的愿望告诉全世界，我想大声喊：我不想死，求求你，我不想死，让我活吧！！！我在那个黑夜，就这样被全部的绝望充溢自己稀薄的思想，我一次次告诉自己，我不甘心呵，我不甘心带着如此多的遗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