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述志赋(2)

　　［59］秣：喂马。不周：山名。共工触不周之山。《淮南子·天文》高诱注：“不周山，在西北也。”

　　［60］辔：驾驭牲口用的缰绳。樊桐：传说中的山名。《淮南子·地形》：“县圃、凉风、樊桐，在昆仑阊阖之中。”高诱注：“皆昆仑之山名也。”

　　［61］蓍（shī）龟：谓卜筮。蓍，多年生草本植物。蓍草和龟，皆为古时卜筮用具，筮用蓍草，卜用龟甲。决疑：解决疑难之事。《左传·桓公十一年》：“卜以决疑，不疑何卜？”

　　［62］抟（tuán）：把东西捏聚成团，引申为结聚、集中。扶摇：盘旋而上的暴风。《庄子·逍遥游》：“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舆：车。

　　［63］揽：收拢，收取。列缺：闪电。《史记·司马相如传〈大人赋〉》：“贯列缺之倒景兮。”集解引《汉书音义》：“列缺，天闪也。”辀（zhōu）：泛指为车。

　　［64］骖（cān）：同驾一车的三匹马。青鸾：传说中的神鸟。茇（bá）茇：翩翩飞翔的样子。

　　［65］烟霭：云气。

　　［66］梁：桥梁。此为动词。天津：星名。屈原《离骚》：“朝发轫于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极。”注：“天津，东极箕斗之间汉津也。”《晋书·天文志上》：“天津九星，横河中，一曰天汉，一曰天江，主四渎津梁，所以度神通四方也。”一般称为银河。济：过河，渡。

　　［67］睇（dì）：斜视。紫微：即紫微垣。星官名，三垣之一。《晋书·天文志上》：“紫宫垣十五星，其西蕃七，东蕃八，在北斗北。一曰紫微，大帝之座也，天子之常居也，主命主度也。”阙：宫殿。此指星宫。

　　［68］开明：传说中之兽名。《山海经·海内西经》：“开明，兽身，大类虎，而九兽皆人面，东向立昆仑上。”怒目：张目怒视。电视：犹瞪视，怒视。

　　［69］貔（pí）：猛兽名。豹属。

　　［70］先容：本为先加修饰之意，后引申为事先致意或介绍推荐。自献：自我奉献。

　　［71］勃郁：风回旋的样子。凭中：充满内心。恻伤：忧伤，悲痛。憯（cǎn）懔（lǐn）：哀伤畏惧。

　　［72］少微：星名。一名处士星。共四星，在太微西南，今属狮子座。历：经过。明堂：星宿名。《史记·天官书》：“东宫苍龙，房、心。心为明堂。”索隐引《春秋说题辞》：“房、心为明堂，天王布政之宫。”

　　［73］轩辕：即黄帝。居于轩辕之丘，故名曰轩辕。陈情：陈诉衷情。

　　［74］雷霆：疾雷。砰：象声词。隐辚：谓突起。同“隐嶙”。砰隐：大声。

　　［75］辟易：惊退。

　　［76］访：询问。六符：谓三台六星的符验。《汉书·东方朔传》：“愿陈《泰阶六符》，以观天变，不可不省。”颜师古注：“孟康曰：‘泰阶，三台也。每台二星，凡六星。符，六星之符验也。’”泰阶：星名，即三台。上台、中台、下台共六星，两两并排而斜上，如阶梯，故名。《文选·左太冲〈魏都赋〉》：“故令斯民睹泰阶之平，可比屋而为一。”张载注：“泰阶者，天之三阶也。……三阶平则阴阳和，风雨时，岁大登，民人息，天下平，是谓太平。”

　　［77］民极：万民的法则。

　　［78］咎繇：即皋陶，禹舜时的贤臣。屈原《离骚》：“汤禹严而求合兮，挚咎繇而能调。”狂直：疏狂直率。

　　［79］天街：星名。《史记·天官书》：“昴、毕间为天街。”径度：直接越过。造：到……去。旬始：星名。《史记·天官书》：“旬始，出于北斗旁，状如雄鸡。”

　　［80］清众：清明的众人，意指其他号称君子的人。畏谗：害怕谗言。卷舌：舌卷曲，指闭口不言。白：陈述，表白。

　　［81］怊（chāo）：心无所依，失意的样子。愮（yáo）：《尔雅注》：“贤者忧惧无所诉也。”无止：没有停止。狐疑：俗传狐性多疑，因以指多疑无决断。屈原《离骚》：“心犹豫而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

　　［82］要（yāo）：邀请。傅说（yuè）：星名。《易·尾宿》：“傅说一星，在尾第二星东，二寸小者是其星。”星名出于有关傅说的传说。箕尾：《庄子·大宗师》：“傅说得之，以相武丁，奄有天下，乘东维、骑箕尾、而列于比星。”言傅说死后，其精神跨于箕尾二宿之间，为傅说星。

　　［83］灵龟：用于占卜的龟。占：占卜。

　　［84］名：名称。实：实际。《管子·九守》：“名实当则治，不当则乱。”形：形体。影：影子。因：依靠，凭借。

　　［85］相：仔细看。福极：富贵至极。

　　［86］胡：为什么。峙：耸立。烹：烧煮。

　　［87］张：张开。麾：指挥，挥动。

　　［88］弧：木弓。《易·系辞下》：“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射侯：古时射礼树侯而射，以中不中较胜负。侯，箭靶，用布或皮革做成，上画熊、虎、豹、鹿等兽形。

　　［89］驷：古代一车套四马，所以称四马之车或车之四马为“驷”。策：鞭打，鞭策。而：相当于“耳”，语气词，表示肯定。

　　［90］驰众：驱赶众人。蠕蠕：虫爬行的样子。朵颐：鼓动腮颊，嚼食的样子。

　　［91］颓波：向下奔流的水波。趍：同“趋”，朝向，奔向。

　　［92］翚（huī）：五彩山雉。《尔雅·释鸟》：“伊、洛而南，素质，五色兼备，成章，曰翚。”翟（dí）：长尾的山雉。章：花纹。

　　［93］羸豕：受缠缚的猪。负途：置身泥涂之中。《易·睽》：“上九：睽孤，见豕负途，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之弧。”王弼注：“豕失负途，秽莫过焉。”孔颖达疏：“豕而负途，泥秽莫斯甚矣。”

　　［94］刓（wán）：削成圆形。

　　［95］涅（niè）：以黑色染物，以墨涂物。

　　［96］桂椒：同“椒桂”。椒与桂，都是芳香木，常用以比喻贤人。芬芳：香气。比喻品德或声誉的美好。

　　［97］朝菌：菌类植物，朝生暮死。借喻极短的生命。《庄子·逍遥游》：“朝菌不知晦朔。”释文引司马彪：“大芝也。天阴生粪上，见日则死。一名日及，故不知月之终始也。”偕落：一起凋落。

　　［98］比干：殷末纣王的叔伯父。传说纣淫乱，比干犯颜强谏，纣怒，剖其心而死。剖心：古史传比干强谏殷纣，纣发怒说：“吾闻圣人心有七窍。”便剖开比干的胸膛看他的心。《庄子·盗跖》：“子胥沉江，比干剖心。”

　　［99］鲁仲尼：即孔子。过化：言圣人具盛德，所经之处，人人无不被感化。《孟子·尽心上》：“夫君子所过者化，所存着神。”

　　［100］役役：劳作不息的样子。

　　［101］强义：倔强正义。罹殃：遭殃。

　　［102］惠：指惠施。他是战国时宋人，为名家代表人物之一。他曾见魏王，劝魏联合齐楚以抗秦，欲破张仪连横之计，为仪所逐。直道：正直之道。黜：废，贬退。

　　［103］子胥：即伍子胥。名员，春秋夏人。父伍奢和兄伍尚皆为楚平王杀害。子胥奔吴，吴封以申地，故称申胥。与孙武共佐吴王阖闾伐楚，五战入楚都郢，掘平王墓，鞭尸三百。吴王夫差败越，越请和，子胥谏不从。夫差听信伯嚭谗言，逼迫子胥自杀。殒命：死亡。

　　［104］伯夷：商孤竹君之子。相传其父遗命要立次子叔齐为继承人。孤竹君死后，叔齐让位给伯夷，伯夷不受，叔齐也不愿登位，先后都逃到周国。武王伐纣，二人曾叩马谏阻。武王灭商后，二人耻食周粟，逃到首阳山，采薇而食，饿死山中。

　　［105］航：指单船。

　　［106］之：往……去。长：长处，专长。

　　［107］冥冥：高远，深远。厌：厌恶，嫌。

　　［108］纠：集结，收集。抽：拔出，抽出。

　　［109］恍惚：神志不清。震悼：惊悸悲痛。《楚辞·九章·抽思》：“愿承闲而自察兮，心震悼而不敢。”

　　［110］滥氾（fàn）：即“氾滥”，浮沉之意。刘向《九叹·忧苦》：“折锐摧矜，凝氾滥兮。”注：“凝，止也。氾滥，犹沉浮也。”遐举：远行。《楚辞·远游》：“氾容与而遐举兮，聊抑志而自弭。”

　　［111］游目：流览顾盼。屈原《离骚》：“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方。”大荒：《山海经·大荒西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荒之山，日月所入……是谓大荒之野。”后来泛指辽阔的原野或边远的地方。

　　［112］羲和：神话中太阳的御者。屈原《离骚》：“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注：“羲和，日御也。”扳：挽，引。扳留，挽留。

　　［113］广漠：辽阔空旷。南征：南行。屈原《离骚》：“济沅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而陈辞。”重华：虞舜名。《书·舜典》：“曰若稽古帝舜，曰重华，协于帝。”疏：“舜能继尧，重其文德之光华。”九疑：山名，在今湖南宁远县南。《史记·五帝本纪》：“（舜）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

　　［114］岑岑：高的样子。淼淼：水辽阔的样子。

　　［115］邅（zhān）：转，转换方向。屈原《离骚》：“邅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西陲：西境边远的地方。鸣凤：凤鸣。岐阳：岐山之南。岐山在今陕西岐山县东北。《国语·晋语八》：“昔成王盟诸侯于岐阳。”

　　［116］禾黍：泛指谷类。离离：分披繁茂的样子。《诗·王风·黍离》：“彼黍离离，彼稷之苗。”序：“《黍离》，闵宗周也。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过故宗庙宫室，尽为禾黍，闵周室之颠覆，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诗也。”宗周指西周故都镐京，后用为感慨亡国触景生情之词。

　　［117］龙门：山名，在陕西韩城县与山西河津县间。《艺文类聚》卷九六辛氏《三秦纪》：“河津一名龙门，大鱼积龙门数千不得上，上者为龙，不上者（鱼），故云曝鳃龙门。”溯：逆水而上，引申为迎、向，寻源推求。河：指黄河。

　　［118］夏后：古史称禹受舜禅，建夏王朝，故称禹为夏后、夏后氏或夏氏。《史记·夏本纪》：“禹于是遂即天子位，南面朝天下，国号曰夏后，姓姒氏。”遗迹：古人遗留之迹，包括事迹与遗物。

　　［119］川：河流。渎：沟渠。混：混杂，混乱。

　　［120］鲸鲵：鲸鱼。雄曰鲸，雌曰鲵。

　　［121］绯辔：红色的缰绳。回鹜：系“回鸾”之误。皇帝车驾曰鸾驾，外出还宫称回鸾。

　　［122］谒：拜见。陶唐：帝尧。尧初居于陶，后封于唐，为唐侯，故称陶唐。旧京：昔日的国都。

　　［123］悲鸣：悲伤的哀号。

　　［124］悢（liànɡ）悢：惆怅。梦梦：昏乱。

　　［125］落落：稀疏、零落的样子。交流：犹齐流。

　　［126］湛湛：厚重的样子。

　　［127］傅说（yuè）：殷相。相传说曾筑于傅岩之野，武丁访得，举以为相，出现殷中兴的局面。因得于傅岩，故命为傅姓，号傅说。版筑：筑墙时用两板相夹，以泥置其中，用杵舂实。《孟子·告子下》：“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武丁：殷王名。盘庚弟小乙之子。殷相盘庚死后，国势衰落。武丁立，用傅说为相，勤修政事，又趋强盛。在位五十九年，死后称高宗。举：举荐。

　　［128］夷吾：管仲，名夷吾，字仲。春秋齐颖上人。初事公子纠，后相齐桓公，主张通货积财，富国强兵，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使桓公成为春秋五霸之首。鲍叔：即鲍叔牙。春秋时齐人。与管仲交，知管仲贤。鲍叔牙事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纠，射小白中钩。及小白立，为桓公，鲍叔牙遂进管仲，相桓公成功霸业。管仲尝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沦没：谓死亡。囹圄：牢狱。据《史记·管晏列传》载，鲍叔事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纠。小白立为桓公，公子纠死，管仲被囚。鲍叔于是进荐管仲。这里即指此事。

　　［129］推：即介子推。春秋晋人。相传晋文公回国，赏赐流亡时的从属，介子推没有得到提名，就和母亲隐居在绵上山里。文公知错，为逼他出来，放火烧山。他坚持不出，被焚而死。竭心：尽心。服勤：服侍勤劳。介山：山名。在今山西介休县东南。古名绵上。介子推隐居此山，故称介山。立枯：立即枯萎，指烧死。

　　［130］种：指文种。春秋越大夫，字少禽，楚国郢人，与范蠡同事越王勾践，出计灭吴，功成，范蠡劝其引退，不听，后为勾践赐剑自杀。刎颈：自杀。属镂：剑名。吴王夫差赐伍子胥属镂自刎。《史记·越王勾践世家》：“人或谗种且作乱，越王乃赐种剑，曰：‘子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种遂自杀。”

　　［131］乐毅：战国燕将。魏乐羊之后，好研习兵书。自魏使燕，燕昭王任为上将，联合赵楚韩魏，总领五国兵伐齐，攻占七十馀城，惟莒即墨未下，以功封于昌国，号昌国君。燕惠王继位，齐行反间计，惠王使骑劫代毅。毅惧诛，出奔赵。齐因兴兵，大破燕军，尽复失地。毅在赵，赵封于观津，号望诸君。燕惠王乃致书毅为谢，毅复通燕，往来燕赵间。卒于赵。金台：又称黄金台、燕台，故址在今河北易县东南。相传战国燕昭王筑台于此，置千金于台上，延请天下士，故名。遁逃：逃跑。

　　［132］周条侯：即周亚夫。汉沛人，周勃之子，封条侯，为将军，屯兵细柳，军令严整，文帝称他为真将军。景帝时为太尉，平定七国叛乱。后升为丞相。以谏废栗太子，触犯景帝，谢病免归。后因其子私买御物下狱，被诬谋反，不食，呕血而死。耿介：光明正大。含怨：心怀怨恨。饿殍（piáo）：饿死的人。

　　［133］强：竭力，尽力。期：期望，要求。

　　［134］李斯：战国末楚上蔡人。从荀卿学。以六国皆弱，不足有为，乃入秦，为秦相吕不韦舍人。因说秦王并六国，拜为客卿。时议逐诸侯客，斯亦在逐中，乃上书谏，复官，二十馀年卒灭六国。秦始皇称帝统一六国，他为丞相。始皇死，他与赵高定谋，矫诏杀长子扶苏，立少子胡亥为帝。后赵高欲专长朝政，诬斯谋反，腰斩咸阳市中。上书：指李斯向秦始皇上《谏逐客书》一事。相秦：以丞相身份事秦。罪尤：罪过。尤，过失。

　　［135］买臣：即朱买臣，汉吴县人，字翁子。武帝时，为中大夫侍中，后任会稽太守。与韩说破东越有功，官主爵都尉。因与张汤相互倾轧，为武帝所杀。显：显贵。僇辱：侮辱。负薪：背柴草，指任力役。

　　［136］饵：诱饵。钩：鱼钩。雉：鸟名，即俗称野鸡。慕：想念。媒：说合婚姻的人。膺：受。镝：箭头。

　　［137］丹穴：山名。《山海经·南山经》：“又东五百里曰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入渤海。”患：担忧，担心。矰（zēnɡ）弋（yì）：系有生丝的射鸟短箭。

　　［138］旆（pèi）：泛指旗帜。旖旎：轻盈柔顺的样子。辚辚：众车声。

　　［139］薇：菜名，即巢菜，又名野豌豆。蕨：菜名，又名拳菜，紫蕨。山阿：山中曲处。

　　［140］撷：采摘。芹藻：水草。

　　［141］玄泉：幽深的泉水。莹心：使心明净如玉。素石：白色的石。怡情：使心情快乐舒畅。

　　［142］聆：听。嘤鸣：鸟鸣。悦豫：喜乐。敷荣：开花。

　　［143］挹（yì）：舀，酌取。冷冷：象声词。娟娟：明媚美好的样子。

　　［144］高丘：高高的土山。咏歌：曼声长吟，歌唱。逍遥：安闲自得的样子。永年：长寿。

　　评

　　这是一篇抒发作者报国无门、壮志难伸的忧愤之作。当时农民起义遍布大江南北，元朝政权基本上已呈崩溃之势。刘基本想效忠朝廷，却遭到罢官甚至被流放的际遇。全文仿屈原《离骚》，通过作者不辞辛苦的追求和失意彷徨的结局，表达了作者对当时封建统治者压抑人才、堵塞才源的强烈不满和自己壮志难酬、生不逢时的苦闷情绪，揭露了黑暗腐朽的元末社会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优劣难辨的现实状况，展示了作者自强不息的积极用世精神。在艺术风格上，这篇赋想象丰富，意境开阔，景象斑斓，文采生动，引用了许多美丽动人的神话传说，使之与丰富真实的历史故事相互结合，在全文基调上既呈现出浪漫主义的瑰丽色彩，又展示着现实主义的真切描绘。全文语言雅丽流畅，描绘生动传神，颇具屈骚韵味。游潜《梦蕉诗话》评其“吊诸葛武侯、祖豫州、岳武穆诸赋，悲愤愁激，读之使人踯躅思奋”，并言其“忧时痛国，每形于辞”，颇为恰切。

　　（孙京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