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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黑社会成长记:壮大之血色残阳 (2)

  雅雅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千户放在地上,径直向西郊帮走去。穷凶极恶手持凶器的西郊帮看到这样一个美丽女孩神情悲愤地走过来,他们的狂妄与凶蛮顷刻间荡然无存。雅雅高昂着头,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脑后,瀑布一样倾泻在肩头。千户的血染红了残阳,也染红了残阳下的山峰和树木。雅雅高昂着头,走向了残阳里。

  西郊帮敬畏地望着雅雅,他们主动让出了一条路。

  雅雅对西郊帮看也不看一眼,她向着毛孩和七子走去。西郊帮不敢阻拦她,他们那天真切地意识到了什么叫做美丽逼人。

  西郊帮手中的钢管都垂下来了。

  谁会把钢管刺向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子?

  七子背起已经昏迷了的千户,毛孩在旁边扶着,他们一起走向附近的医院。雅雅走在最后面。西郊帮跟在雅雅的后面,他们始终没有勇气继续追杀。雅雅像一道美丽的屏障,让他们所有的邪恶都化为乌有。

  一辆汽车驶来了,是那种北京213吉普车,那时候的县城还很少有小轿车,更没有出租车。吉普车停在了雅雅的身边。雅雅正感到惊讶,车门打开,走出了那时候经常和周公子在一起玩耍的警卫员。雅雅对七子和毛孩说:“快上车!”

  吉普车载着三兄弟和雅雅消失在街道尽头,空荡荡的街面上只剩下目瞪口呆的西郊帮和漫天飞舞的碎纸屑。

  警卫员名叫高翔,他驾驶的是计划生育局唯一的一辆车——北京吉普。

  洪哥和德子来到医院的时候,千户还没有醒过来。毛孩和七子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一口接一口地闷头抽烟。

  洪哥问:“谁干的?”

  毛孩说:“西郊帮。”

  洪哥问:“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毛孩说:“就是因为那天晚上我们兄弟四个打了他们的人。”

  洪哥说:“现在是重要时期,你们以后再别惹事了。”接着,他又沉吟了一下说:“没事别惹事,有事甭怕事。”

  毛孩和七子都不知道洪哥口中的重要时期是指什么,只有德子知道。那时候,市场经济的春风吹到了秦岭山中,各个单位都在大兴土木,各种工程队应运而生,洪哥正和升子、德子一起筹划成立工程队、承包工程项目的事情。

  后来富甲一方的秦岭山中威慑各个帮派的洪哥帮,他们攫取的第一桶金,就是依靠工程承包。

  而工程承包前的黑社会生活,一切都以江湖恩仇为中心;而工程承包后的黑社会生活,一切都以赚取钱财为中心。

  黑社会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夜晚,千户醒过来了,西郊帮也来了,随同来的还有大头和他的残余东关帮,而东关帮的龙头老大三角眼还被关在他曾经工作了多年的羁押所里。不同的是,那时候三角眼是在栅栏之外耀武扬威,现在是在栅栏之内垂头丧气。

  毛孩是在一楼的小卖部买香烟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大群穿着劳动布工作服的人,在向一名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打听外科住院部在哪里。劳动布工作服里还夹杂着几个人造革皮夹克。那时候能够拥有一件人造革皮夹克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地痞们经常穿着它招摇过市。毛孩在人造革皮夹克中发现了大头那颗硕大的头颅和那张长得乱七八糟的愚蠢的脸,他奇怪东关帮怎么会和西郊帮串联在一起。

  大头一直对洪哥他们怀恨在心,洪哥们是大头们的宿敌。现在,千户被打得住院,洪哥他们一定会在医院里陪同着千户。大头觉得这是剿灭洪哥他们的大好时机。所以,大头一听到千户住院,就立即纠集了东关帮的乌合之众,鼓噪西郊帮一举消灭洪哥他们,免留后患。愚者千虑,亦有一得,愚蠢的大头也有脑子突然灵光的时候。

  毛孩一看到浩浩荡荡的西郊帮,就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顺着住院部的楼梯一步两个台阶蹦上了四楼。县城的楼层都没有电梯,直到今天都还没有电梯。毛孩推开千户病房的房门时,看到房间里只有德子和七子,千户满身绷带地躺在床上,一名护士正在给千户换吊瓶。

  毛孩小声把自己在一楼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德子。德子让七子守在千户身边,叮咛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千户一步,“有你在,就要有千户在”。然后,德子带着毛孩走出了房间。

  他们在楼道口堵住了闹嚷嚷的西郊帮和残余的东关帮。

  大头带着一大群人斗志昂扬地来到四楼楼梯口,突然抬头看到德子和毛孩威风凛凛地站在上面,正用鄙夷的眼光俯视着他们。大头说:“你们神气个锤子,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德子说:“你咋还没死?老子今天就要弄死你。”

  前结巴和后结巴也来了,他们就跟在大头的后面。后结巴说:“啰唆个啥,你们两个让我们踏也……也……”

  前结巴马上接着说:“也……也……也能踏死。”

  德子大义凛然地说:“谁死还不一定呢,有本事现在就来,老子从来就没有怕过谁。”

  后结巴向后招着双手:“弟兄们,把这两个给弄……弄……”

  前结巴顺理成章地接着说:“弄……弄……弄死了。”

  千户在房间里听到了楼梯口的对话,一对活宝结巴的话声声入耳,特色鲜明,他知道他们是打架来的。千户伸出右手,一把就拔掉了插在左手手腕处的针头,呼地坐了起来,准备出门迎战。

  七子按住了千户的肩膀,他看到千户因为激动,伤口开裂,多处绷带外都渗出了鲜血。他说:“你不要命了?打架轮得上你吗?我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千户说:“让他们进来,老子还有两只手,照样一手捏死他一个。”

  七子说:“你给老子躺好,老子死了你再上也不迟。”

  千户看了看七子,梗着脖子不答应。护士走进来了,她看到千户绷带外的血渍,和吊瓶外的针管,气愤地喊道:“怎么了?想死?死就死到外面去,别死在医院里。躺好!”

  在美丽而愤怒的护士面前,千户妥协了,他乖乖地躺了下去。

  西郊帮从劳动布工作服里抽出钢管,鼓噪着冲上来。毛孩看到有一名妇女胆战心惊地从楼道走过,怀里抱着竹皮暖水瓶,她刚刚打来满满一瓶开水。县城的人住院时,家属需要从家里拿来被褥和暖水瓶等生活用品。现在的人们都用上了饮水机,而那时候的人们喝水都依靠暖水瓶。最便宜的一种就是竹皮暖水瓶,中间是瓶胆,瓶胆外面用竹条编织包裹。这种暖水瓶现在已经见不到了。

  毛孩从那名妇女的手中抢过竹皮暖水瓶,一下子砸在了冲在最前面的大头的头上。暖水瓶与大头硕大的头颅激烈碰撞,溅出了无数亮晶晶的碎片,滚烫的开水像礼花一样在他们的头上绽放,居高临下地溅在了他们的脸上,溅出了一片鬼哭狼嚎。

  德子望去,看到大头的头更大了。

  病房里,七子对千户说:“你躺在床上,不要动,你帮不上忙。”

  千户挣扎着想起床,七子骂道:“你给老子躺好,现在动手还轮不上你,有了你只能添乱。”

  千户想了想,就躺在床上不再动了。

  七子把病房里的床板揭起来,放在了病房外,然后对千户说:“不论外面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开门。”七子把病房门反锁后,就出去了。

  楼梯口,西郊帮们手持钢管,乱纷纷地涌上来,两个结巴“两”马当先,后面是竖起钢管的马蜂一样的人群。他们咆哮着,尖叫着,怒骂着,拥挤着。大头退在了楼梯拐角处,双手捧着一张五官一点也不端正的脸,黯然神伤。那张被瓶胆划过和被开水烫过的脸,姹紫嫣红,惨不忍睹。

  两个结巴都是硬手,他们直上直下地挥舞着钢管,在前面开道。毛孩和德子虽然骁勇,但是手无寸铁,久战不下,西郊帮眼看着就要涌上了走廊。就在万分危急的时刻,七子来了。

  七子双手提着一张床板赶来了,医院病房的床板都是单人床,长两米,宽半米。七子对着德子和毛孩喊:“闪开。”德子和毛孩闪出一条路来,七子举起床板,泰山压顶一样地掼在了西郊帮的头上。西郊帮惊慌失措,他们的每张嘴巴都在叫喊着,每张面孔都变了颜色,每颗头颅都感到剧疼。德子和毛孩同时出脚,同时踹在了两个结巴的肚子上,两个结巴同时向后倒去,同时喊出一声哎哟,同时撞翻了后面的人群,同时顺着楼梯滚下去。他们真是一对好搭档,就连滚动的姿势也是一样的。

  然而,西郊帮的人太多了,前面的倒下去,后面的又来了,他们前赴后继,不屈不挠。他们看到对方只有三个人,而且全都是空手,而自己各个钢管在手,更加有恃无恐。他们像蚂蚁一样又攻了上来。

  德子和毛孩继续在楼梯口阻击,七子冲进了护士室。他在几名目瞪口呆的护士双目注视下,一把抄走了放在房间里的铁架子,铁架子是用来吊吊瓶的,有一人多高。七子抡起铁架子,居高临下地砸在西郊帮的头上,砸出了一片灿烂霞光。一寸长,一寸强,一人多高的铁架子在一尺多长的钢管面前,大占便宜。

  西郊帮退在了楼梯拐角处,商量对策,面面相觑,你看我的脸殷红一片,我看你的脸青紫一片,相看两不厌,唯有满脸包。他们用眼睛抚慰着对方,也抚慰着自己。他们没有想到洪哥手下的三个人居然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楼下有人送来了铁架子,他们想模仿七子。你有铁架子,难道我就没有铁架子,铁架子又不是你们家生产的。手端铁架子的大头愤怒地扭着头颅,给楼上的三人送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然而,楼上的武器又更新换代了。

  七子抡起铁架子大战西郊帮的时候,精明的毛孩看到这是一个好武器,他也想找到一个铁架子,然而,他推开一间房门,病人正在输液;再推开一间房门,病人还在输液。毛孩一直找到了厕所里,还是没有找到空闲的铁架子。突然,他看到厕所门口有一桶白色的涂料,他将涂料拎了出来。那些涂料是准备用来粉刷厕所墙壁的。

  大头举着铁架子想要报仇雪恨的时候,毛孩赶到了。毛孩端起涂料桶,向着“大头们”兜头浇了下去。黏稠的涂料浇在了“大头们”的头上,浇在了“大头们”的眼睛里,浇在了“大头们”的脖子里。“大头们”一张张姹紫嫣红的脸,又变成了白色。他们将钢管扔在了地上,双手在眼睛里揉着抠着,在空中摸索着虚抓着。他们军心大乱,他们哭爹喊娘,他们兵败如山倒。

  德子哈哈大笑,他喊道:“就你们这些孬种,也敢来跟老子叫板。”

  他刚刚说完,突然看到西郊帮的人群里伸出了一杆猎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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