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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揣在城市上兜里的干粮

  每天晚上回家都要经过明清老街前,这条老街处在古城门以北,也可以说,我每天都是骑着电车从明清老街的额头上经过。站在老街的额头上看老街,老街如一个憨态可掬的老者,足够的老,如一杯午后的红茶,又分外的可爱,如武侠小说里那个左右互搏的老顽童。

  除去了青石板,冬季的老街路面结了冰,庄严而又宽敞的沙子水泥凝固在老街的额头上,如给老街施了粉,然后让它去演《俏夕阳》之类的皮影戏。灰白格调的古建筑群落里,时不时可以瞥见一角飞檐,戴着雪做的白冠,雪粉白,恰显出建筑的久老。

  鸽群从老街的头顶上划过,带出悠远的哨音。城市人在为居住忙着做“垒积木”的建筑游戏,他们忘却了鸽群。房檐如同城市的阑尾,被小高层、多层手术摘除,致使整个城市无处藏身,鸽群选择了老街。当然,也是因为在老街深处生活的老人们太爱这些小精灵,他们喜欢豢养鸽子,于是,从爱出发,因爱而返,鸽群和老街形成了同一个爱的磁场。白鸽展翅,在老街的上空勾勒出了美丽的虹影。

  站在城市的最高点看老街,老街如同坐在藤条椅子上抚须摇扇的老者。城市高耸的建筑常常喜欢以俯视的角度打量整个老街,老街依然固我,不拿正眼看它,于是,城市有些不服气,甚至是想发飙,然而,现代化的建筑群很难挨近老街的边儿,整座城市里一股关爱的良知在保护着它。这远远不像旧时代,旧时代甚至上个世纪,城市在与老街展开了一场拉锯战,现代化建筑群落用它坚硬的铲车和钢筋对战老街的红木青砖,最后,老街被打得伤痕累累。老街哪甘示弱,一心想着吃掉老街的人都消化不掉,最终,城市还是要把老街吐出来,乖乖地退避三舍。

  然而,谁都知道,城市年轻,它玩得起,而老街不一样,它是城市公交车上需要别人让座的老者,是经不起折腾的。所以,关爱老街,是一个城市的家庭公德。

  老街是一笔财富,富就富在他的老。老就意味着阅历,就意味着智慧,就意味着榨干水分后的精华,老是一种文化的提取和提纯。没有老街的城市是营养不良的城市,至少也会缺乏必需的微量元素。一群在现代化大都市里长大的孩子,如果没有听过,见过,抚摸过老街,他们文化的胃里势必熬不过时光的消磨,他们会发饿。饿得提不起精神,饿得没有气质,饿得自我消耗,饿得麻木,饿得沉沦。

  看过一次关于城市的航拍,从空中看整座城市,白练一般的涡河水似一条围巾,而明清老街如同揣在城市上衣兜里的干粮,仓廪实而知礼节,有了它,整个城市都是踏实的,都是彬彬有礼的,身与心都是安稳富足的。

  老街是城市上兜里的干粮,是干香甜美的结晶,更是文化的酵母和活化石,让我们把它牢牢地揽在怀里,如同带着一包颗粒饱满的种子上路,去赢取丰盈的内心和开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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