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欢乐

　　何其芳

　　告诉我，欢乐是什么颜色？

　　像白鸽的羽翅？鹦鹉的红嘴？

　　欢乐是什么声音？像一声芦笛？

　　还是从簌簌的松声到潺潺的流水？

　　是不是可握住的，如温情的手？

　　可看见的，如亮着爱怜的眼光？

　　会不会使心灵微微地颤抖，

　　而且静静地流泪，如同悲伤？

　　欢乐是怎样来的？从什么地方？

　　萤火虫一样飞在朦胧的树阴？

　　香气一样散自蔷薇的花瓣上？

　　它来时脚上响不响着铃声？

　　对于欢乐，我的心是盲人的目，

　　但它是不是可爱的，如我的忧郁？

　　诗人小传

　　何其芳像

　　何其芳（1912—1977），原名何永芳，四川万县人，中国现代诗人、散文家、文学研究家。1931后，他求学于北京大学，发表了很多诗歌和散文。1936年，与卞之琳、李广田出版诗歌合集《汉园集》，在文坛崭露头角。其散文集《画梦录》曾获《大公报》文艺奖金。1938年赴延安，任教于鲁迅艺术学院。这个时期，何其芳写出了著名散文《我歌唱延安》和杰出诗篇《生活是多么广阔》等作品，讴歌革命。此后，他先后任职于《新华日报》社、马列学院、文学研究所、中国作家协会等。其作品还有诗集《预言》、《夜歌》，散文集《还乡杂记》、《星火集》等。

　　品茗赏诗

　　此诗写于20世纪30年代，当时大革命失败，一线曙光重归黑暗，诗人处于一种苦闷的精神状态，内心的压抑难以得到释放，所谓的欢乐自然就成了一种梦想。在这首诗中，诗人是在以一种清新的、淡淡的忧郁情绪抒写“欢乐”。

　　诗歌以通篇设问来状写那难以名状的欢乐，先是试图通过“白鸽子的羽翅”、“燕子的红嘴”、“一声芦笛”、“簌簌的松声”以及“潺潺的流水”来写出“欢乐”的颜色和声音。接着，诗人通过情感体验来描述“欢乐”——“温情的手”、“爱怜的眼光”、“心灵微微的颤抖”、“静静地流泪”。“欢乐”不就是一种忧伤？然后，诗人巧用比喻——“萤火虫一样飞在朦胧的树阴”、“香气一样散自蔷薇的花瓣”、“来时脚上响不响着铃声”，微妙地写出了“欢乐”的缥缈。结尾的“它是不是可爱的，如我的忧郁”则透露出诗人真正要表达的东西——内心无以言说的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