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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皮火车
    铁皮火车停在一个小站
    有一阵一动不动。
    门怦然关上,铺路石踩在脚下,
    有人道着永别。
    一只手套坠下,日影转暗。
    门再次重重关上,声音更响,
    铁皮火车缓缓启动,
    仿佛十九世纪消失在雾中。
    ◎克尔凯戈尔论黑格尔
    克尔凯戈尔如此论及黑格尔:他让人想起一个人
    自己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城堡,却生活
    在邻近这建筑的仓库中。
    同理可得,思想,居住在
    大脑最普通的区域,
    那些许诺给我们的
    光耀之地却覆盖着
    蜘蛛网,因为我们暂时只能享受
    监狱狭窄的单身牢房,犯人的歌声,
    海关吏的好情绪,老警的
    拳头。我们生活在热望中。在梦里,
    锁与闩已打开。人皆可在巨大表象下
    为一切弱小找到庇护。上帝
    即是这世界最小的罂粟耔,
    内里全是伟大。
    ◎我的大师
    我的大师并非完美无缺。
    他们不是歌德,
    仅仅在远处的火山呻吟时
    才有无眠的夜晚,也不是贺拉斯,
    以神和祭坛男童的
    语言写作。我的大师
    征求我的意见。从一堆羊毛织物
    外套迅速滑落而下
    覆盖了他们的梦,在黎明,当
    凉风提问那些晨鸟,
    我的大师悄声耳语。
    我会听到他们破碎的话语。
    ◎给生者的哀歌
    快乐的时刻突然化作
    一只黑色的风帽,开口
    只为眼,口,舌,悲伤。更多的悲哀。
    生者送走他们飞逝的
    日子
    那些日子像底片,一次暴光
    却从不冲印。
    生者活着,全然不在意,冷漠,
    使死者都感到了羞愧。
    他们凄然笑道:孩子们,
    我们曾经,和你们完全一样。
    在我们头顶,洋槐树曾盛开花朵
    在洋槐林里,夜莺也曾歌唱。
    ◎德加:女帽商的商店
    帽子纯真可爱,柔和的光线使抹在它们的外廓。一个姑娘在工作。但溪流在哪里?树林呢?哪里有林泽仙女妖冶的笑声?这饥饿的世界,有一天将会侵入这宁静的房间。此刻它却以这些使者所宣布的话自我满足:
    我是赭黄。我是褐色。我是惊愕之色,似灰。在我里面船只沉没。我是蓝色的事物,我是冷色,我可以无情。我还是死亡的颜色,我富于耐心。我是紫(你见我不多),因我代表大捷和游行的行列。
    我是绿,我温柔,我生活于井水和桦树叶子。那手指轻捷的姑娘不会听见我的声音,因她也是凡俗之人。她想着即将到来的星期天和她与屠夫之子的约会,他有着粗鄙的嘴唇,一双被血浸染过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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