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细说电视剧《来不及说我爱你》(2)

　　为什么慕容沣看了看静琬的唇，不敢再看就转过脸去瞧车窗外啊？因为这时候他已经心动了，心爱的人近在咫尺，他十分十分想偷吻了，不敢。以礼自持所以不敢，于是转移视线去看外头的花。可惜横店没有凌霄花，不过电视剧这段也拍得甚美，就在督军府门前车里，从白天一直坐到华灯初上，甚美啊！不过导演没强调他有偷吻的意思，可惜了。

　　哎呀呀，我们家慕容曾经说过：“巧取豪夺？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尹静琬，你未免也太小看了我慕容沣……我若是巧取豪夺，就不会敬你爱你，到现在也不碰你一根小指头。”确实是这样，如果他不是真的爱静琬，这时候窃玉偷香，偷个吻什么的，静琬也不会知道的。但因为他是真正爱静琬，所以很尊敬她，跟她一起坐在车子里，让她好好睡着，他就觉得很幸福了。

　　作为一个军阀，作为一个割据一方的土皇帝，其实慕容沣对静琬的爱已经十分克制了，这种克制是出于真爱。

　　英雄无奈是多情

　　有人说，这部戏里慕容沣其实挺暴力，老在摔东西。而我拿到DVD之后，第一个念头是，如果把慕容沣所有打砸东西的戏全部剪出来，一定很有趣。其实慕容沣这个人，是典型的军阀少主，是很有匪气的。小说里有这么一段描写，是程允之说的：“谨之又不傻，像这种如意郎君，天下哪找得出第二个来？除了家世差了一点，才干、相貌、年纪，样样都叫人无可挑剔……”

　　小说里的壅南程氏不过是富商巨贾，就可以说慕容沣家世差，他确实家世差。前天我一时兴起在官网写了一段《承江雪》，里面是讲慕容沣的父亲慕容宸，他完全是个粗人，没受过多少教育，而慕容沣的生母赵七小姐是世家出身，她嫁到慕容家之后，才慢慢把慕容家里的环境与氛围改造过来。但中国都是从父系讲家世，所以在程氏眼里，慕容家世很差。

　　慕容沣十二岁的时候生母去世，他在温情教育上其实是缺失的。在我的另一部民国背景小说《夜色》里面他曾经出来打酱油，那时慕容沣不过十六岁，已经禀承父亲的重任，作为承派的特使，过江南到符远，去跟另一派军阀易连恺谈判。而在《来不及说我爱你》里面，也曾经通过静琬之口说道：“我听说这六少自幼就在军中长大，那年余家口之变，他正在南大营练兵，竟然亲临险境，最后以少胜多。一个十七岁便做出此等大事来的人，如今必然能够临危不乱。”

　　无可否认，小说里的慕容沣比电视里的慕容沣更有军事才能，在事业上也更成功。因为这个民国架空系列我是倒着写的，先写了三公子的故事，再倒过来写慕容沣，所以没办法改变设定，他必然是一个事业很成功的军阀。而这么一个从小在军中长大的人，虽然留过洋，受过很好的教育，但是骨子里是有点匪气的。包括他提到儿子，那段戏很煽情的，静琬骗他喝了掺药的洋酒，他以为静琬已经原谅他了，对着静琬说了许多心里话，包括对孩子未来的规划。如果是个儿子，他就要把他放到军中，好好磨练，将来必成大器。因为这是他父亲对他的教育方法，就是从小把他丢到军队里。

　　电视里加了一个让人称妙的细节，是说他十八岁的时候，慕容宸就给了他一把枪，叫他带着人去剿匪。这一点其实很能说明慕容宸对他的磨练与期许，也正是这些事情，造就了他的性格。这样一个人，行事肯定不会温柔小心，当然他也有温柔小心的时候，比如对着静琬。但他骨子里的匪气是磨不掉的，而且作为一个军阀，一个独霸一方的人，他习惯了一切东西都属于自己。

　　所以当静琬发现情况不妙，以结拜兄妹来诓住他的时候，他有些受不住了。这段戏大赞啊，大赞！钟汉良那个表情变化，大家有时间一定要倒回去细看一下，大赞！小哇你太给力了。从惊喜期待到失落灰心，千言万语凝于几秒钟之内，你太给力了！

　　结拜兄妹之后他很伤心，这里省掉了一场戏，结拜的时候他跟静琬喝酒，这段省掉了。小说里静琬听说喝酒有点怕，她怕什么，她知道慕容沣对自己有意思，所以她故意提出要结拜兄妹，而慕容沣如果发作，撕破脸面借着酒劲真的对她动粗，她其实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喝酒的时候她就有点怕。不过慕容沣是真的爱她，喝完之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电视剧里慕容沣捧酒狂饮，完了之后摔坛子，摔完坛子拔出枪来“砰”地开枪就打碎了灯。小说里是开枪打碎了花瓶，花瓶后是窗子，于是连窗子一起打碎了，不过这些细节末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当时确实无处发泄，一怒之下就开枪拿东西出气了。楼下的卫兵听到枪响，全都冲进来。在督军府里有枪声，当然是很不正常的，所以卫兵都冲进来了，冲进来之后慕容沣也冷静了，他让所有人都出去。这时候小说原文跟电视剧有细微不同，主要是人物的语气与表情，上原文：

　　沈家平说：“六少，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慕容沣道：“既然是不当讲的话，就不要讲了。”沈家平一大篇说辞一下子噎在了那里，慕容沣看到他张口结舌的窘态，倒忍不住哈哈大笑，说：“你讲吧，讲吧。”

　　为什么小说里的慕容沣这个时候会哈哈大笑？他心情其实很差，但小说里的慕容沣不仅是个军事家，还是个政治家。政治家的特点是，任何状态下都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且随时能够做出取舍。慕容沣是个政治家，虽然因为结拜的事情他很失态，但他马上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在自己亲信面前也很能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笑着叫沈家平讲，其实他心里知道沈家平要说什么。

　　而电视剧里的慕容沣沉着脸，拖长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讲啊！”这点正好显出电视剧里慕容沣的定位，他不是一个政治家，更不是一个阴谋家，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军阀。这个人物因为改编的需要，比小说里的定位要心机浅一点。

　　沈家平举了慕容沣父亲娶五姨太的例子，慕容沣马上说强扭的瓜不甜。他对静琬是真爱，可见一斑。静琬人在他的地盘上，他要做任何事其实都没人能阻止，但正因为是真爱而不是单纯的占有之心，所以他表现得很尊重静琬。

　　他对沈家平特别强调了一句：“这桩事情不许你自作聪明，那姓许的如果在监狱里少了一根头发，我就唯你是问。”他作为权力的掌握者，其实很明白下属或许会为了讨好自己，干出杀掉许建彰之类的事情。不用慕容沣暗示，很多人乐意替他除掉情敌，而慕容沣担心沈家平会错了意，所以特意交待他，不要去干这样的蠢事。

　　小说与电视剧的不同，还在另一处细节的处理上。在静琬结婚前夕，慕容沣微服，悄悄到乾平（电视剧里是乌池）去见静琬了。写到这里来讲讲几个地名，乾平对应的其实是北平，从描写上可以看出来，小说里曾经写乾平是“故都繁华”，这里的乾平自然是北平。然后乌池，说实话当年我随口诌了这个地名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它某天会公然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上，所以看到“乌池”两个字的时候，我华丽丽地笑场了。小说里另一重要城市昌邺，则是武汉，因为昌邺夹在永江与顺河之间，这是武汉典型的地理特征，它夹在汉水与长江之间。

　　小说里的永江非常重要，因为慕容沣就是不甘心与昌邺政府划江而治，从而选择联姻程氏，但永江一次也没出现在电视剧里，倒是承江成为了重要的场景。在小说里，结尾也是在永江之上，慕容沣最后一次吻了静琬，并要求她离开程信之，结果静琬没有同意。回到永江岸边后，慕容沣就下定决心，要杀掉程信之。

　　天堑难逾。小说里之所以写到这条江，是想借着这江水，表现“天堑难逾”四个字。江水隔开的并不仅仅只是两岸，更重要隔开的是人心。

　　好像又跑题了，接着讲慕容沣冒险去见静琬。在小说里，他其实是去跟程家谈判，然后去见静琬，这是一种政治冒险加爱情冒险。就像我们现在出差兼办私事。不过对慕容沣来说，他是三军统帅，潜入敌后风险是很大很大的，他之所以亲自前往敌后与程家谈判，一是向程家表达自己的诚意，二是这个时候心上人就要嫁给别人了，所以他无论如何要见一见心上人，并且说服她跟自己一起离开。结果政治冒险成功了，程家代表昌邺与他达成了协议，做成了圈套，他先佯败，然后击溃颖军一直打到了乾平。但爱情冒险却不算成功，他没能游说静琬跟他一起走。但这一见，也最终促成了静琬的逃婚，可以说是他们爱情的巨大转折点。

　　在电视剧里减掉他了去跟程家谈判的这个背景，慕容沣更显得儿女情长，看到静琬要嫁人的报纸，立刻抛下前线不管乔装改扮去了乌池。所以电视剧里的慕容沣并不是政治家，小说里公私兼顾的慕容沣才是政治家。

　　不过水榭相见那段拍得真美啊。当静琬推开门的时候，我同她一样，从背影就认出了那是沛林。这里的细节处理得很好很好，静琬有点仓皇地关上了门。李小冉对人物心理把握得很好，猝不及防看到心上人，还是身为敌军统帅的心上人，赶紧关门，怕别人看到了他。

　　情绪爆发在吻戏。这场吻戏特别好看，慕容沣说：“你担心我？”然后就是狂喜了，心上人担心自己，这当然是两情相悦的表现，于是吻了。开始是强吻，静琬还挣扎，到后来就成了接吻了，不挣扎了，有回应了，两情相悦所以情不自禁。哎，拍得太好了，这一段。

　　而这是慕容沣第一次得到静琬的回应，在之前都是他追求，静琬躲，或者避，或者诓他，或者故意跑题。第一次得到真切回应的慕容沣情不自禁了，于是把静琬的扣子给扯了，也引出了后面的茉莉花一段……

　　蛾眉半敛千金薄

　　作为一个匪里匪气的军阀，慕容沣在跟静琬交往的过程中，当然也是用了心机的。而静琬是个很聪慧的女孩子，在跟慕容沣交往的前期，她基本上是占主动、占上风的。就好比《寂寞空庭春欲晚》里的琳琅，看上去娇怯怯的琳妹妹，其实在与康熙的交往中是占上风、占主动的。没办法，皇帝爱她，比她爱皇帝更深。在爱情里，谁爱得更深，谁就被动。

　　在《寂寞空庭春欲晚》里面，基本上是琳琅想让皇帝高兴，皇帝就高兴，如果她想让皇帝不开心，皇帝就必然不开心，所以孝庄一定要除掉她。这么一个人，是帝王的软肋，如果任何政敌或者其他人发现了这个软肋，后果当然很可怕。所以康熙最终也明白过来，他把这个人深藏起来，再不去轻启那一段往事。

　　扯远了，说回静琬与慕容沣的交往。小说里有段，被电视剧给改掉了，就是打靶的那一段。那时候静琬与慕容沣开始假扮情侣，两个人在打靶场上，这时候徐治平来跟慕容沣谈公事，结果慕容沣完全心不在焉，随口让他去调兵。

　　小说里慕容沣对兵权的控制是很严格的，作为下属没有军令是不能擅自调兵的，尤其是调兵到铁路沿线，所以慕容沣允许徐治平调兵，徐治平是很高兴的。有了慕容沣这一回答作幌子，他就可以公然地调兵了。调兵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逼宫。

　　在小说里，慕容沣跟徐治平说话，静琬在一旁打靶，结果一枪也没打中，全部脱靶了。慕容沣看到她这样烂的成绩，于是哈哈大笑，静琬回头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当然是假，他们正在假扮情侣，所以她假装撒娇瞪他。而慕容沣跟她说子弹六毛一颗，她已经浪费了好几块钱了--小说里我之所以这样写，也是伏笔，主要是想说明慕容沣的精细之处。虽然他是年轻主帅，但事务娴熟，对军务很了解。比如这种枪的子弹多少钱一颗他都知道，而且静琬一共开了多少枪，他在跟徐治平说话的同时，都一心二用注意到了。这是一个军人的素质，也是一个主帅应该有的素质，要是静琬打了多少枪他都没留神，他真是在军队白混这么多年了。哎，我觉得写小说的时候，好多境况都是明珠暗投啊明珠暗投，自己使了力，读者却不见得能发现并留意。

　　重点还不是这处伏笔，重点是后头两人的对话。我太遗憾这两句话电视剧没拍出来了。静琬听到他算子弹钱，于是继续假装撒娇，哼了一声，说：“做九省巡阅使的人，原来也这样小气。”

　　而慕容沣说：“对着你，就是要小气一点，谁叫你对我小气呢？”

　　小说里慕容沣这句话是双关，很重要的双关。静琬确实对他很小气，因为两个人这时候窗户纸未捅破，正处于一种很微妙很微妙的时候。静琬为了救许建彰而答应跟慕容沣假扮情侣，而慕容沣其实已经对她有点意思了。在两个人相处的过程中，静琬已经处于了一种躲的状态，比如小说里写到去骑马，她的丝巾被他捡到，她立刻很拒人千里地向他客套地道谢。这样类似的细节，肯定在两人相处中不止出现了一次，慕容沣知道她在躲，所以他语带双关，说她对自己“小气”，连个真正追求的机会都不给他，当然是很小气的表现。

　　电视剧里将这一段改成了打网球。打网球也不错，我一看到打网球，就知道编剧或者导演也是下过功夫的，因为有个人就挺爱打网球。（咳，别问我有个人是谁，我们只扯八卦，不谈历史。）打网球的时候，慕容沣与静琬又是情侣装（哎呀，无领背心什么的最有爱了），李小冉在这一段也非常的娇俏，看到她接球的样子，大萌。

　　后来的戏跟小说里一样，徐治平来跟慕容沣讲公事，慕容沣答应抽调程司令的两个师给他，这一点跟小说有细微的不同，然后就是擦汗。在这里盛赞一下小冉，给力，太给力了。一派天真，又看得出来其实是假装天真，实在是活脱脱一个静琬，给力！

　　还有一段小说里没有、电视剧里加上的细节很好，就是静琬回答谨之的挑衅。在这里表扬一下齐芳MM，穿军装很帅，尤其刚出场的时候，那个掷钱的动作真是帅极了。这样的细节也很让人物出彩，一看就知道她是什么个性。

　　可惜这样一个女将军，一遇上情敌，马上阵脚大乱。谨之在参加舞会的时候，其实是想要在装扮上胜过静琬的，与是着了豹纹，很野性的皮草。齐芳一直穿得很中性，这一场一出来，让我眼前一亮，哎，美人啊！

　　静琬则着是白色的皮草，很娇俏，也显得很天真，像小兔子，气场显得稍柔。不过她不是好欺负的小兔子。当程谨之挑衅完了之后，静琬拿出怀表，“啪”一声弹开。就这一个动作，加上一句台词，就让程谨之那段话完全白说了。其实静琬并不弱，她是外柔内刚。慕容沣跟她交往不久，就对沈家平说：“而且她的性子，宁死也不肯屈服的。”其实慕容沣很了解她，包括到后期静琬逃走之后，慕容沣非常担心她真的不要孩子了，因为他知道她个性其实很刚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