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养石

　　三年前，我在晨跑的时候，于路边荒草乱石中见到一尊顽石，黑不溜湫，黑色中现出或横、或斜、或断、或连的白色脉络。抱起来，挺沉，足有十多斤重。在石的底部有一个小小的平面，故而可以竖起来。石的上部比下部大，又斜斜的，却欲倒不倒，远看着像一尊黑岫岫的山兀自拔地而起，独立着，凝重、浑厚、险峻，给人一种安神的感觉。就扛在肩头，回家摆在了客厅。

　　妻子说：“搬那么蠢笨的石头回来干啥？孩子不小心撞倒了，把家具都砸坏了。”

　　我说：“那是一座山，山岂是孩子能撞倒的！”

　　我就买了一个做盆景的底座，竖了那尊顽石，覆了一层泥沙，浇了一勺清水。到了春天，那盆景的地面竟绿绿的有一层苔藓了。而那尊笨石越是现了一种凝重，有了山的气势。

　　去年夏天，我装修了房子，就于客厅购置了几盆花草，一个鱼缸。鱼缸里，我也去河里拣了几个形色各异的石头，有黑色带黄纹如龟之石，有土色棱角如塔之石，也有白色玲珑如兔之石。也撒一层青色的细沙铺底，三、五尾红色、黑色的金鱼悠然戏嘻，很有一番闲情逸致。

　　电视机柜上，吉它前面是一状如卧狮的金黄色石头，象征安祥、和平；而我案几上，那盆文竹的绿阴下，是一棕色如碗大的圆石，再叠放着一枚如鸡蛋大小的棕色圆石。圆上加圆，是一种圆满，一种生活的期望——圆满是一种幸福啊！

　　前几天，见俩人从摩托车上风风火火的下来，于后座上取下几块石头，造型如塔、似钟。围观者都称奇。那人就很得意，说是从很远的洛源弄的，有人给二百元都没卖，他要五百的。围观者就都砸嘴，说真值钱呀！

　　拣石的人多，观石的人亦多。一块石头，观看的人多了，观点就多了。有人说这块石头能卖五百元，有人说给一千元也不卖！第三个人却说一文不值。

　　石头就是石头，不论它是什么形状，终归是石头，不同的是观石人的心境。佛说，旌不动，动的是人心，就是这种境界。就比如看一幅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有人看的是人体无与伦比的美，这种美足以征服整个世界的野蛮与洪荒；有人看的是女人的裸体，看的入神，连眼睛也直了，涎水掉下也无知觉。画还是那幅画，观者心境不同而已。

　　养石，外表看是观赏石头，骨子里养的是一种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