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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02

    茱蒂丝又跌回枕上,她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她本应该是醒来发现自己全身酸痛,可是相反地却发现自己精神高昂,朝气蓬勃,仿佛体内有股源源不断的精力必须发泄。她知道盖文必然也有相同感受,参加竞技比赛只是为了消耗过多的精力。

    她掀起被单,跳下床,“快帮我穿衣服,时间不早了,你想我们会不会错过他?”

    “放心,不会的。”琼安大笑。

    茱蒂丝迅速穿上一件内榇浅蓝色丝裙的靛青色天鹅绒长袍,腰间系一条饰以珍珠的蓝色软皮腰带。

    琼安只简单地为她梳顺蓬松的长发,任其狂野地披散着,上面用珍珠发带箍住一条蓝色透明薄纱。

    “我准备好了。”茱蒂丝不耐烦地说。

    茱蒂丝迅速赶到蒙特格利家族的看台,心中矛盾思绪紊杂,昨晚之事是她的幻想吗?那会是场梦吗?盖文和她做爱了。那是真正的做爱,而不是单纯的生理发泄。她虽然缺乏经验,但像他那样温存的爱抚她,心中真的会对她毫无感情?

    突然之间,阳光似乎变得更为灿烂夺目。

    或许她是个傻瓜,但她愿意为这婚姻做个尝试。

    茱蒂丝伸长颈子极目四望,设法找寻她丈夫的综影,但是竞技场上人畜杂处,她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于是她迅速离开看台,前往与会武士的营帐。她在外围栅栏边驻足,无视于身旁挤着她的商贾与农仆,过了好半天她才终于看到他。

    穿着一般服饰的盖文是个英挺魁梧的男子,但是身着甲胄的盖文则气宇轩昂,威武不凡。他轻松地抬腿翻身登上马背,仿佛身上数百磅的额外负担根本不算什么。他胯下骑的是匹灰色战马,马身上饰以绿色毛哔叽马饰,披着刻有金豹的绿色皮饰。她看着他的随从将他的头盔、盾,以及长矛递给他。

    茱蒂丝心跳到了喉咙口,差点没呛住她。这种游戏虽然用的是木制长矛,有别于战场上所用之长矛,但是仍有危险存在。她屏息看着盖文策马前进,头低倾着,手臂执矛平伸。他的矛正中对手的盾,而对方亦然,双方长矛均应声折断,于是两人都折回场边重换新矛。

    比赛规则是折断三支长矛,而不致被对方击下马背,如果其中一方在三回合冲刺中被击下马背,他就得将自己的战马和甲胄全献给对手——而这是笔不小的财富。也正因此,雷恩才会在各地巡回赛中赢得一笔财富。

    但是参加这种比赛,意外事件频生,受伤乃难免之事。茱蒂丝就是因为知道这事,所以一直提心吊胆地看着盖文一次又一次地冲刺,而双方均未跌下马背。

    茱蒂丝附近有个女人一直咯咯笑着,原本她没去搭理,但一串话语却敲醒了她。

    “瞧,全场只有她老公没带祝福而她却给他两个弟弟金丝带。你说她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这些话用意恶毒,就是专门说给茱蒂丝听的,可是当她回头时,却没有人显得对她有兴趣。她再回头打量在战马间走动的武士,或者站在她附近观赛的武士。那女人说的是事实,所有武士的手臂上、长矛或者头盔上,都系有丝带或手帕。雷恩和迈尔斯收获更是不少,两人手臂上都系着一条磨损的金丝带。

    茱蒂丝本意是想趁盖文第三次冲刺前,赶到场边吸引他的注意,但是她对比赛事宜不甚熟悉,不知她此举有多危险。一般战马都是从小训练,以便在战场上协助主人克敌,他们会使用强劲有力的马蹄,像人使剑般杀敌。

    她只顾得往前冲,压根没发觉一个又一个武土猛拉马缰,闪躲她娇小的身子,同时惊愕地倒抽气,她亦没发觉看台上的人也注意到她,均起身屏息观看。

    盖文接过随从递给他的长矛,抬起头,他感觉到群众间渐渐增大的惊呼声,随即看到茱蒂丝。他知道等他下马时,她人也赶到了,所以他只是高踞马背,看着她朝自己狂奔而来,他全身肌肉莫不紧张地纠结。

    茱蒂丝没有丝带可给他,但她知道必须给他祝福,他是她的。

    一面奔跑,她一面拉掉珍珠发带,扯下那条周缘缀有珍珠的薄纱头巾。

    当她终于赶到盖文身边时,她举起那条薄纱头巾递给他,“祝福你。”她试探地笑了笑。

    他一动不动地僵了半晌,然后才举起长矛斜伸至她身侧。茱蒂丝迅速将头巾一角牢牢系在矛柄上。当她抬首对他微笑时,他倾身向前,一手置于她颈后,轻而易举将她抱离地面,重重地亲吻她。头盔鼻尖部分的金属冰凉地抵着她的脸颊,他的吻又好重。当他终于放下她回到地面时,她已头晕目眩。

    茱蒂丝兀自恍惚之际,根本没发觉全场观众都鸦雀无声,但盖文却不。

    他的新娘冒着生命危险为他送来祝福,现在他胜利地高举长矛,咧嘴笑得两边嘴角几乎裂到了头盔的两边。

    群众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茱蒂丝转过身,发觉所有眼睛都看着她,一张粉脸立即羞得通红,她不忙迭地用双手掩面。迈尔斯和雷恩急忙由边线奔过去,双臂保护地圈住她,半抬半拥地将她带到安全之地。

    “你若是没有让盖文这么快乐,我也会把你按在膝上打得你做到为止。”雷恩笑道。

    当盖文将他的对手击下马背时,群众又发出一串震天价响的欢呼声。茱蒂丝实在不惯于成为人们欢笑的中心,她尴尬地撩起裙子,尽可能迅速排众奔向石塔后的花园。也许在小花园里独处一阵子,能够帮助她的脸颊恢复正常色泽。

    艾丽丝怒冲冲地冲进贝罕郡伯爵的营帐。这四壁悬着丝帷,地上铺着波斯地毯的豪华营帐,正是艾默德.乔特耳斯享受的宫殿。

    “有什么不对吗?”身后低沉的声音在问她。

    艾丽丝一转身,怒目瞪视艾默德的弟弟罗吉尔。他坐在矮凳上,上半身赤裸着正在磨他的剑,他是个英俊的男人,一头金发被阳光晒得色泽变浅,挺直的鹰钩鼻,嘴唇薄而线条冷硬。他左眼旁有道疤,但这并未损及他的英俊相貌。

    艾丽丝经常希望伯爵是罗吉尔,而非艾默德。她张口欲回答,随即又打住,她不能告诉他,她眼见盖文的妻子哗众取宠有多气恼。

    她本主动要给他祝福,但他却死也不肯接受,说什么有关他们的蜚短流长已太多,不愿再惹是生非。

    “你这是在玩火,”罗吉尔告诉她,用大拇指测试刀锋利度,“蒙特格利家族的男人,对事观点与我们不同。对他们而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中庸之道可言。”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艾丽丝高傲地应道。

    “盖文发现你在骗他,绝不会高兴的。”

    “我没有骗他。”

    罗吉尔单眉微挑,“哦,那你是怎么跟他解释你要嫁我那伯爵哥哥的事?”

    艾丽丝重重地在他对面的矮凳上坐下。

    “你不觉得那个女继承人很美,是不是?”

    艾丽丝眼冒怒火地瞪向他,“她一点都不美,看她那一头红发,盖文才不会觉得她诱人,只要看——”

    罗吉尔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我也参加了闹洞房的行列,看见她大部分身体,她身上一粒雀斑都没有,别欺骗自己了,你真以为等他和她独处时,你还抓得住他的心?”

    艾丽丝倏地起身,踱向帐边,她绝不会让罗吉尔看出,他的话有多困扰她。

    她必须保有盖文,不论如何,她都必须保有他,他爱她,爱得不但深而且诚挚,她这一生从未有人爱过她,她对爱的需要量等于她对艾德默财富的需要。她妥善地隐藏自己的创伤,从不让任何人触及她的内心世界。

    从小她就出落得美丽,其他姊妹全都是又丑又胖,头脑简单,她母亲以为保母和来堡中拜访的宾客,已给予她足够的注意力,所以将全部的爱给了其他的姊妹。为母亲所遗弃后,艾丽丝只有转向父亲寻求爱。但是尼古拉斯唯一关爱的就是他的酒瓶,所以艾丽丝学会了如何夺取她所得不到的东西。

    她操纵父亲为她买最好的衣饰,给她所有的物质享受,而她压倒群芳的美使得众姊妹愈加痛恨她。直到遇见盖文之前,除了艾拉那个老婆子以外,再也没有人爱她。然而多年来的挣扎,绞尽脑汁争取区区几文,使得她对财务安全欲望和对爱的渴求一般强烈。

    盖文还不够富有到能给予她那种安全感,但是艾德默却能。

    现在她的需要有一半,被那个红发女巫给夺走了。艾丽丝可不是那种静坐一旁,任世事顺其自然发展的人,她会不择手段争取她所要的……

    “艾德默在那里?”

    他朝帐后的亚麻幕帘点点头,“睡着了,吃太多也喝太多,撑着了,”他嫌恶地说,“找他去吧,他会需要有人替他捧那个病脑袋。”

    “小心点,老兄。”雷恩大声命令迈尔斯,“没撞营柱,他的脑袋就已经够受了。”

    他们用盖文的盾牌抬着他,他的两只长腿吊在外头,在泥土地上拖着,他刚将第二位对手击下马背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对方临跌下马时长矛往前一滑伸,无巧不巧正搞在盖文的头上,这剧烈的撞击不但撞凹了盖文的盔甲,而且撞得他眼前一黑,脑中杂音交击。他凭借着多年训练,硬撑着掉转马头回到场边。

    他对自己弟弟和随从无力地一笑,然后慢慢地跌进他们伸出的手臂中。

    现在雷恩和迈尔斯小心翼翼地,将其大哥移上帐中的窄床,他们取下他受损的头盔,替他垫上枕头。

    “我去找医生,”雷恩对他弟弟说,“你去找他老婆,女人最爱无助的男人了。”

    数分钟后,盖文逐渐恢复知觉,冰凉的水被挤在他灼热的脸上,冰凉的小手爱抚着他的脸,睁开眼时他仍感觉头晕目眩,脑袋里爆轰声连连,起先他甚至认不出他看见的是谁。

    “是我,艾丽丝,”她轻声说道,他很高兴这里没有震耳欲聋的噪音,“我是来照顾你的。”

    他微微一笑,再次阖上眼,他知道有什么事应该记得,却怎都想不起。

    艾丽丝看见他右手中仍紧抓着茱蒂丝给他的头纱。纵使他跌下了马背,他还是设法将它由矛柄上取下,紧握在手中,她不喜欢这种事。

    “他伤得很严重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帐外焦急地询问。

    艾丽丝当即倾身向前,将唇印在盖文毫无反应的唇上,再抓起他的手臂围在她腰上。

    帐外的阳光投射在他脸上,以及唇上的压力,使得盖文睁开眼,这时候他的神智已恢复了些,他看见他的妻子在他那眉头深锁的弟弟的环侍下,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拥抱艾丽丝。

    他赶忙推开艾丽丝,挣扎着想坐起身,“茱蒂丝。”他虚弱地轻唤。

    她脸上血色尽失,眼中眸光闪着怒火,她给他的目光再次充满恨意。突然间,它又转变为慑人的冰寒。

    他挣扎着想起身的动作,对他受创的头盖骨来说负担实在太重。那撕裂般的剧痛实在难以承受,所幸一切又逐渐归于黑暗,他重重地跌回枕上。

    茱蒂丝迅速转身步出营帐,迈尔斯就紧跟在后,仿佛她需要一切力量保护,不受邪恶所伤。

    雷恩回头望向他哥哥时,一张脸气得发黑。

    “你这个杂种——”他才吼了一句便又打住,因为他发觉盖文早已失去知觉,他立即转向艾丽丝,她正得意洋洋地仰望着他,他一把揪住她的胳臂,粗鲁地拉她起身,“这全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他嗤之以鼻,“上帝!我怎么会有这种愚蠢至极的哥哥?你根本不值得茱蒂丝掉一滴眼泪,不过我想你已经害她流了不少泪。”

    看见她嘴角淡淡的笑意时,雷恩更光火了。想都不想,他就抬手给了她两个耳光。他一直没松开她的手臂。当她再望向他时,雷恩不觉为他所眼见的倒抽了口气。

    艾丽丝并没有生气。相反地,她正饥渴地盯着他的嘴,眼中更明显写着她的淫欲。

    他这辈子从未感到如此恶心又嫌恶过,他猛将她甩向一根营柱,用力之猛让她几乎这不过气来。

    “你给我滚,”他咬牙切齿道,“以后要是再碰到我,小心你的性命。”

    把她甩出营帐后,雷恩转向他大哥,这时盖文又开始移动了,来照顾盖文的医生则躲在帐中一角瑟瑟发抖,亲眼目睹蒙特格利家兄弟发火,可不是种愉快的经验。

    雷恩头也不回地对那医生说,“照顾他如果你有什么可以让他更痛苦的东西,尽管用在他身上。”他转身大步离去。

    医生强灌盖文喝下一些药,使他熟睡,而当他终于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帐中一片阒黑,只有他孤独一人。浑身虚软无力地,他抬腿下地,坐起身。他的脑袋不但有几百斤重,而且里面又敲又打,仿佛有人企图要从里头替他开个大缝,他用双手捧住脑袋,闭上眼抗拒那不是人受的剧痛。

    过了好半天,盖文才终于又能撑开眼皮。他头一个想到的是,奇怪为什么四下只有他一个人,他原以为他的随从或弟弟会守在一旁。他直起背脊,这又感到另一种新的疼痛,他穿着甲胄睡了大半天,这会儿已全身僵硬,每个关节都伸展不开。

    他的随从为何没有替他卸去甲胄?那男孩通常都很尽责的呀。

    地上有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吃力地弯起身拾起茱蒂丝的蓝色薄纱头巾。他抚摸着它,清晰地记得她是怎么奋不顾身地奔向他,逗人地笑着,长发飞扬在身后。他一直屏息等着她赶到他身边,当她把祝福送给他时,他这辈子还没像当时那么骄傲过。

    他用手指轻抚着纱布边缘的珍珠银饰,执起它贴在颊上。他几乎可嗅到她的发香,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它一直靠着他那汗淋淋的战马,怎会还有她的气味,那八成是出于他的记忆。

    他回想她仰望着他的那张精致的脸蛋。现在,这张脸蛋已值得他奋力争取。

    紧接着,盖文想起它的改变,他的头又落回双掌之中,有一段空白仍是谜,他可以看见改变后的茱蒂丝没有笑,没有他们初夜时那种轻蔑,而是一个看着他仿佛他已不再存在的茱蒂丝。要把所有的片段全聚集起来委实不易。渐渐地他记起被长矛击中,然后有人跟他说话。

    突然间,一切全部清晰明白了。

    茱蒂丝撞见他拥抱艾丽丝,奇怪的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曾期望过艾丽丝的抚慰。

    盖文费尽了所有力气好不容易才站起身。他必须卸下这身甲胄,否则以他目前疲累且虚弱的状况,是无法扛着这身重量走出十步的。不管他的头有多痛,有多难过,他都必须找到茱蒂丝跟她谈谈。

    两小时后,盖文终于进了大厅。他四下找寻他的妻子却苦寻不得。每跨出一步都造成更多一分的痛苦,到现在他几乎已痛昏了头,也疲于抗拒疼痛。

    视线晕蒙中,他看见海伦捧着一盘饮料送去给宾客。等她回来经过时,他将她拉入大厅阴暗的角落。

    “她在那里?”他哑声问道。

    海伦嫌恶地瞪着他,“现在你问我她在那里?”她嗤之以鼻,“你像所有男人伤害女人一样伤害了她,我一直试着想拯救她。我告诉她所有男人都是卑鄙下流,不值得信任的——可是她就是不肯听。哼,她为你辩护半天所得的又是什么?我看见她前天晚上的嘴唇,你还没跟她上床就已经开始打她。今天早上许多人都看见你弟弟,把威伦斯那婊子甩出你的营帐。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我真该先杀了我们两个,也不该把茱蒂丝交给你这种小人。”

    如果他岳母还说了什么,盖文也没听见,因为他早已走远了。

    好半天后,他终于在花园里找到和迈尔斯坐在一起的茱蒂丝,盖文没去理睬他小弟警告的脸色。他不想争执,只想和茱蒂彩单独相处,拥抱她,就像昨夜一样。也许那时候他的头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跟我进去。”他静静地说,每说一个字都艰难万分。

    她立即起身,“是的,爵爷。”

    他微微皱眉,伸出手腕给她,但她似乎没有看见,他故意放慢脚步好让她与他并肩而行,可是她依旧尾随在他身后,且躲到另一边去。他没吭声,一路回他们的卧室去。

    经过嘈杂的大厅后,房间里冷清得宛若天堂。他小心冀翼地坐下,脱掉长靴,抬首看见茱蒂丝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床尾。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呢?”

    “我在等候你的命令,爵爷。”

    “我的命令?”他又皱了眉,而这每一动作都加深了他头部的疼痛,“那就脱衣服上床吧。”

    他被她搅昏头了,她为什么不生他气呢?他至少还能应付她的脾气。

    “是的,爵爷。”茱蒂丝应道,话语声全是单音,毫无抑扬顿挫的转折。

    脱了衣物,盖文慢吞吞地移到床边,茱蒂丝已在那里等着他,被单直盖到她的颈子,眼睛发直地盯着床顶盖。他爬进被单,移近她的身子,她抵着他的肌肤柔滑细致,给予他心灵莫大的抚慰,他用手抚摸她的手臂,可是茱蒂丝却毫无反应,他倾身过去亲吻她,然而她的眼睛没有闭起来,嘴唇也一无反应。

    “什么事困扰你了?”

    “困扰我?爵爷?”她声调平板地问,直勾勾地迎视他的目光,“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一切听命于你,而这正是你一再训诫我的,告诉我你的希望,我会服从,你想和我交配吗?我会服从的。”她将大腿抵向他的,好半天后盖文才发觉她已为他张开腿。

    他惊骇地瞪着她,他知道她的本性并不是这样粗俗的。

    “茱蒂丝,”他困难地说,“我要解释今天早上的事,我——”

    “解释?爵爷,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你平常都跟仆人解释你的行为吗?我和他们一样都是属于你的。只要告诉我你要我怎么服从你,我会做到的。”

    盖文缓缓离开她,他不喜欢茱蒂丝看他的这种眼神。当她恨他时,她的眸子至少还有生命,而今那儿什么都没有。他依依不舍地下了床,麻木地套上紧身衣和长靴,将其他衣物搭在手臂上,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这样走出了这间冰冷的房间。

    茱蒂丝溜下那偌大而空洞的床,套上镶貂皮的翠绿色天鹅绒晨褛时,蒙特格利堡中仍是一片沉静。这时候天方破晓不久,堡中的人尚未醒来。自从盖文把她丢在他的城堡门阶上时,她就老是睡不好。这张床实在太大,太空洞了,总使她不安宁。

    自从茱蒂丝拒绝反应他的做爱后,翌晨盖文便下令众人随他返回他的城堡。茱蒂丝一直非常顺从,如非必要绝不开口跟他说话。他们长途跋涉了两天,才终于来到蒙特格利堡的大门口。

    一踏入这座城堡,她便印象深刻。虽然他们高举着飞扬的金豹旗帜,但两座石塔上的守卫仍谨慎地查问来人身分,以免敌军蒙骗过关,城墙外有一道深且宽的护城河,外城的建筑整洁有序,各色商铺一应俱全。要进入盖文与其兄弟所居住的内城,还需通过一扇深锁的大门。

    主建筑是一幢四层楼的石堡,堡中每扇窗户都装有玻璃。中间有座砖墙环绕的花园。茱蒂丝可望见矮墙内水果树均已开花结果。

    她想告诉盖文她的感觉,可是他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只丢下几个命令,然后抛下她和她的行李扬长而去,让她向堡中的人自我介绍。

    过去一个礼拜中,茱蒂丝逐渐摸熟了这座城堡,并发觉这儿是个愉快的工作地方。堡中仆役对于听从女人的指挥毫无怨言,更无反对之辞。她将自己埋在工作中,尽可能不去想她丈夫和艾丽丝.威伦斯的私情。大多数时候茱蒂丝都做得很成功,只有夜深人静时,孤独便会涌上她的心头。

    园中一阵骚动使她奔向窗畔。这时候时间太早,仆役们还不会在外走动,只有蒙特格利家族的人方得允许进入较小的后城门。由于日光仍晕暗,她无法分辨是谁在下头下马。

    她扭身奔向楼梯,进入大厅。

    “小心点,伙计们。”雷恩大叫大嚷着,“你们以为我是铁打的,禁得起你们这样的折腾?”

    茱蒂丝在楼梯底煞住,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小叔被抬进屋里,他一只腿上绑着层层绷带。

    “雷恩,你怎么了?”

    “该死的马!”他咬牙切齿的说,“大白天里,他居然看不见自己走的路。”

    他的人将他放在壁炉前的椅上,茱蒂丝随后赶了过去,“这是说这全都是因为你的马造成的喽?”她笑问道。

    雷恩不再皱眉,颊上的酒窝又出现了,“唔,也许我也有一部分错,它一脚踏进洞里,把我给甩了出去。我的腿先着地,然后被我的身子给压断了。”

    茱蒂丝立即跪下,动手解开他跷在矮凳上的脚上的绷带。

    “你在干什么?”他锐声问道,“他们已经请大夫看过了。”

    “我才不相信他。如果断骨没有接直,你将来会变跛的。”

    雷恩瞪着她的脑袋顶半晌,然后召唤仆人,“替我拿杯酒来。我敢打赌她不让我更痛苦,是不会轻易满足的。还有叫我哥哥来,为什么我们醒着时他还能呼呼大睡?”

    “他不在这里。”茱蒂丝若无其事地说。

    “谁不在这里?”

    “你哥哥,我的丈夫。”她声音平板地说。

    “那他去那里了?什么事使他非出去不可?”

    “恐怕这我就不得而知。他把我留在大门口,然后就走了。他没跟我说要去办什么事。”

    雷恩接下他的家臣递给他的那杯酒,看着他嫂嫂摸索他的腿骨。至少疼痛使他没心思去发泄他对他哥哥的不满。他敢打赌盖文丢下他美丽的新娘,一定是去找艾丽丝那个婊子。当茱蒂丝摸索到断骨处时,他的牙齿立即咬住杯缘。

    “只是有点错开位置而已,”她观察道,“你按住他的肩膀,”她对雷恩身后一位家臣说道,“然后我要拉正他的腿骨。”

    帐顶被积聚的雨水压陷了,肥大的水珠聚集在篷顶天花板上,当雨点打在帐顶时,水珠也应和着往下掉。

    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打在脸上时,盖文气急败坏地大吼诅咒。自从离开茱蒂丝后,老天爷就没停过下雨,所有东西全都是湿的。更糟的是倾盆大雨使得他的手下,个个都脾气暴躁,无所适从。

    他们已在乡间闲逛了一个礼拜,每天夜里在不同地点扎营。他们的餐食都是赶在两场大雨之间仓卒完成的,几乎没有一回不是半生不熟,教人难以下咽。

    当他的卫戍长约翰.巴赛德,追问其主人这样无所事事地在外闲逛的原因时,盖文爆发了。然而约翰不甘示弱的嘲讽眼神,使得盖文只有尽可能躲这家伙。

    他知道他的手下怨声载道,他自己也是。但至少他还知道这样闲逛的原因。

    他真的知道吗?

    那天晚上在茱蒂丝她父亲堡中,当她那般冷漠地对待他时,他当下决定要给她个教训。在她从小到大所成长的熟悉环境中,在亲友家人的环伺下,她或许觉得安全无虞,但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她还敢那么桀骜不驯吗?

    由于他两个弟弟决定暂时离家,不打扰这对新人,所以他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

    虽然雨水不断透过帐幕打在他脸上,他还是为想像中的场面咧嘴笑了。他可想见她面临一些危机——也许像是厨子烧焦了一锅豆子之类的剧变。她会张皇失措,立刻派人来找他,恳求他回去解救她的苦难。而派出来的人会找不到他的主人,因为盖文根本不在他任何一处别庄。更多的剧变将会陆续发生。

    等他回去时,他会发现一个哭得像泪人似的茱蒂丝,而她会跌进他怀中,感激能再见到他,解脱于他终于回去将她由比死还恐怖的命运中拯救出来。

    “哈,对!就是这样!”他开心地大叫,大笑。接连不断的倾盆大雨,和所有的不舒适全都值回票价。他会严厉地训诫她一顿,等她完全臣服后,他会吻去她的眼泪,然后抱她上床。

    “爵爷?”

    “什么事?”盖文对这可恶的打岔厉声斥道。他正拟想到他将要让茱蒂丝在卧室里做什么,以换得他的原谅时,突然被这么一打岔实在太杀风景。

    “我们在想,爵爷,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去?躲掉这场烦死人的大雨。”

    盖文张口欲咆哮这不关他的事,条地又打住。他开始笑了。

    “我们明天就回去。”茱蒂丝已经孤军奋斗了八天。这段时间已足够使她学会一些感激——以及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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