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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豆 - 3

    要是有几个乐队在演奏着啊,整个村子就好像是一只大风箱了,一切建筑物交替地在嚣音之中一会儿扩张,一会儿坍下。然而有时传到林中来的是真正崇高而兴奋的乐句,喇叭歌唱着荣誉,我觉得自己仿佛可以痛痛快快地用刀刺杀一个墨西哥人,我们为什么常要容忍一些琐碎事物?我就四处寻找土拨鼠和鼬鼠,很想表演我的骑士精神。这种军乐的旋律遥远得像在巴勒斯坦一样,使我想起十字军在地平线上行进,犹如垂在村子上空的榆树之巅微微摇曳和颤动的动作。这是伟大的一天啊,虽然我从林中空地看天空,还和每天一样,是同样无穷尽的苍穹,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种豆以来,我就和豆子相处,天长日久了,得到不少专门经验,关于种植,锄地,收获,打场,拣拾,出卖,最后这一种尤其困难,我不妨再加上一个吃,我还吃了豆子,尝了味道的。
    我是决心要了解豆子的。在它们生长的时候,我常常从早晨五点钟锄到正午,通常是用这天剩余时间来对付别的事情。想想,人跟各种杂草都还可以结交得很亲热很奇异呢,说起这些来是怪累赘的,劳动的时候这些杂草已经够累赘的了,把一种草全部捣毁,蛮横地摧残了它们的纤细的组织,锄头还要仔细地区别它们,为了把另一种草来培养。这是罗马艾草,这是猪猡草,这是酢酱草,这是芦苇草,抓住它,拔起它,把它的根翻起来,暴露在太阳下,别让一根纤维留在荫影中间,要不然,它就侧着身子爬起来,两天以后,就又青得像韭菜一样。这是一场长期战争,不是对付鹤,而是对付败草,这一群有太阳和雨露帮忙的特洛伊人。豆子每天都看到我带了锄头来助战,把它们的敌人杀伤了,战壕里填满了败草的尸体。有好些盔饰飘摇、结实强壮的海克脱,比这成群的同伴们高出一英尺的,也都在我的武器之下倒毙而滚入尘埃中去了。
    在这炎夏的日子里,我同时代的人有的在波士顿或罗马,献身于美术,有的在印度,思索着,还有的在伦敦或纽约,做生意,我这人却跟新英格兰的其他农夫们一样,献身于农事。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要吃豆子,我这人天性上属于毕达哥拉斯一派,至少在种豆子这件事上是如此。管它是为了吃,或为了选票,或为了换大米,也许只是为了给将来一个寓言家用吧,为了譬喻或影射,总得有人在地里劳动。总的说来,这是一种少有的欢乐,纵然继续得太久了,也要引起虚掷光阴的损失。虽然我没有给它们施肥,也没有给它们全部都锄一遍草、松一遍土,但我常常尽我的能力给它们锄草松土,结果是颇有好处的,这是真的,正像爱芙琳说过的,任何混合肥料或粪肥都比不上不断地挥锄舞铲,把泥上来翻身。土地,他还在另一个地方写着,特别是新鲜的土地,其中有相当的磁力,可以吸引盐、力,或美德(随便你怎样称呼吧)来加强它的生命,土地也是劳力的对象,我们在土地上的所有活动养活了我们,一切粪肥和其他的恶臭的东西只不过是此种改进的代用品而已。况且,这块地只是那些正在享受安息日的耗尽地力、不堪利用的土地,也许像凯南尔姆狄格贝爵士想过的,已经从空气中吸取了有生的力量。我一共收获了十二蒲式耳的豆子。
    为了更仔细起见,也因为柯尔门先生所报告的主要是有身份的农夫的豪华的试验,曾有人表示不满,现将我的收入支出列表如下:
    一柄锄头○五四
    耕耘挖沟七五○过昂了
    豆种子三一二五
    土豆种子一三三
    豌豆种子○四○
    萝卜种子○○六
    篱笆白线○○二
    耕马及三小时雇工一.○○
    收获时用马及车○七五
    共计一四七二五元我的收入(patremfamilliasvendacem,nonemacemesseoportet),来自卖出九蒲式耳十二
    夸特之豆一六九四
    五蒲式耳大土豆二五○
    九蒲式耳小土豆二二五
    草一○○
    茎○七五
    共计二三四四元
    赢余(正如我在别处所说八七一五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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