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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爱情 (2)

  我在这个月的十五号收到了你的来信,你想让我和你母亲同意你与米龙诺夫的女儿玛利亚·伊凡诺夫娜的婚事并且带给你们祝福,告诉你,我是不会祝福你们的,也不会同意你们的婚姻,不但这样,我还要好好教育教育你!你现在在要塞里胡作非为,太不像话了,我要像管教小孩一样收拾你,虽然你现在已经当上了军官。但是,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充分证明了,你还不配带上佩剑,佩剑是让你保卫国家的,并不是让你和一个像你一样的混蛋作决斗用的。我将立刻写信给安德列·卡尔洛维奇,请他把你调离白山要塞,打发到更偏僻的地方去服役,只有这样,才能消除杂念,让你改邪归正。你母亲知道了你和别人决斗,并且还受了重伤以后,就悲伤至极,病倒在床上,看看你做的好事!我只能向上帝祈祷,希望你能改正错误,尽管我不敢对主的大恩大德抱太大的希望。

  你的父亲

  安·格

  读完信,我心里百感交集。父亲毫不留情地斥责了我,这使我伤透了心。他用不屑的语气谈到玛利亚·伊凡诺夫娜,令我更加觉得恶毒和不公平。把我从白山要塞调走的命令让我感到十分恐惧,但是,最使我痛心的就是母亲为我病倒在床上的消息。当时,我恨透了沙威里奇,我敢肯定,就是他把决斗的事告诉我父母的。我在屋子里徘徊,突然,我走到他面前,用狠毒的目光瞪着他,说:“看来,你还是嫌害我不够厉害吗!我受了重伤,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在死亡线上挣扎,都是拜你所赐啊!现在,你还想害死我的母亲!是吗?”

  沙威里奇听了这话吓坏了,犹如被雷电击中了一样。

  “求求你了,我的少爷!”他差点儿哭出来,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呢?你受伤的事也怪我吗?上帝可以作证,当时我奋力朝你跑去,恨不得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你,为你挡住亚历克赛·伊凡内奇的剑。是我的错,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但我又对你母亲做了什么啊?”

  “做了什么?谁让你写信告密,把决斗的事告诉我父亲的?难道他们派你来这里,就是要监视我的吗?”

  “我?写信告密?”沙威里奇痛哭流涕,“苍天有眼!你要真这样想,请你读一读你父亲给我写的这封信吧!看了你就会知道,我是怎样向你父亲告密的了。”说完,他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封信,信是这样写的:

  你这条老狗!真是不知好歹,你违背了我给你的命令,不向我如实汇报我儿子彼得·安得列耶维奇的情况,以至于我从一个外人嘴里知道他的胡作非为。你就是这样完成自己的任务,遵守主人的意志的吗?看我不把你这条老狗送去喂猪,狠狠地惩罚你隐瞒事实真相并且放纵少爷胡作非为的罪过。我命令你看到此信后立刻给我回信,向我报告我儿子的健康状况,告诉我他是否真的像别人在信中说的那样真正恢复了健康,还有他伤口的位置,还有,他是否乖乖地接受了治疗。

  显然,我和责骂和怀疑的态度冤枉了沙威里奇。我请求他的原谅,但是那老头儿已经伤透了心。

  “看我现在,里外不是人,没好结果,”他连声说道,“我忠于我的主人,却没得到什么好处!一会儿当老狗,一会儿当猪倌,一会儿又是让你受伤的大罪人!不对!我的彼得·安德列伊奇少爷!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那个该死的法国佬,是他教会你舞刀弄枪的,就好像这些能帮你赶走坏人似的。还非要聘请一个法国老师,花了很多冤枉钱!”

  但是,那个主动向我父亲汇报我与别人决斗的人,到底是谁呢?看样子,这个人和我有仇。而伊凡·库兹米奇始终没有认为向我父亲汇报我的决斗是他应该做的事。我一直不知道这个神秘的人是谁,并且感到非常迷惑。最后,我怀疑是希瓦卜林,他是唯一一位能因为告密而得到好处的人,因为告了密,我就很有可能被调离白山要塞,从而使我远离司令一家,和他家断了关系。我一定要去找玛利亚·伊凡诺夫娜,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

  她正站在台阶上等着我。

  “怎么啦?脸色这么白!”她一看见我就说。

  “我们完了!”我把我父亲的回信递给了她,读了信,她也变了脸色,用颤抖的双手把信退还给我,说:“看来,我没那个命……你父母不同意我嫁给你。那就顺其自然吧,一切都让上帝来安排吧!上帝比我们更清楚我们需要什么。没有办法,彼得·安德列伊奇!祝你以后能找到幸福……”

  “不行!”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大叫起来,“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准备面对一切挑战,走!咱俩一起跪在你父母的脚下,他们是善良的人,不是狠毒傲慢的人……他们一定会祝福我们的,咱们现在就结婚……而我父母那边,我坚信,我父母慢慢会同意的,我母亲一定会站在咱们这边,父亲也会原谅我的……”

  “不!彼得·安德列伊奇!如果得不到你父母的祝福,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得不到他们的祝福,你也得不到幸福。我们听从上帝的意愿吧!将来一定会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当你的未婚妻——上帝会保佑你们的,我也为你们祝……”还没说完,她就放声哭了出来,立刻离开了。我想跟着她走进屋子里去,但是我想,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于是转身回了家。

  我坐在屋子里,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突然,沙威里奇走了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你看!少爷!”他递给我一张字条,“你看,是不是我向老爷告的密,是不是我成心挑拨你们父子的关系。”

  我接过字纸,原来是沙威里奇写给我父亲的回信,信是这样写的:

  安德列·彼得洛维奇老爷,我大恩大德的主人:

  您的恩谕我已经收到了,知道您生我这个奴才的气了。你责备我没有认真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骂我不知羞耻。但我可不是一条老狗,我是您忠诚的奴仆,我尽职尽责地听从主人您的命令,为您尽忠,如今,我已是满头白发了。我之所以没向您汇报彼得·安德列伊奇的和别人决斗并且受伤的事,只是不想让您担心。当我知道主母阿芙多吉娅·华西里耶夫娜吓病了的时候,我一直为她的健康做祈祷。彼得·安德列伊奇受伤的地方在胸前,右肩下面的肋骨处,大约有一俄寸半那么深。他始终在司令家养伤,是我们一起把他从河岸边抬回去的。给少爷看病的是当地的一个理发师,名叫斯捷潘·巴拉蒙诺夫。现在,彼得·安德列伊奇少爷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谢天谢地!现在除了说他很好以外,没有别的可以向您汇报了。对了,我听说上司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他在华西里莎·叶戈洛夫娜家里,得到了亲生儿子一样的待遇。现在他已经受到了惩罚,您就不要再过多地责备他了。您在信中说,要把我弄去放猪,这就完全听您的了。我向您表示深深的敬意!

  你的忠诚奴仆

  阿尔西普·沙威里耶夫

  读着他写的信,我好几次差点笑出声来。我没有心情给父亲回信,如果只是为了安慰母亲,我觉得有沙威里奇这一封信就足够了。

  从那以后,我的处境发生了变化。玛利亚·伊凡诺夫娜很少与我见面,也不和我说话,好像是在躲着我。在我眼里,司令的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吸引我的了。我渐渐学会了一个人闷坐在家里。华西里莎·叶戈洛夫娜开始还为这事不停地埋怨我,但发现我很固执,也就不再打扰我了。我只是在有军务需要的时候,才会去见伊凡·库兹米奇。我和希瓦卜林也很少见面了,我也不想看到他,因为我发觉他似乎对我深藏着巨大的敌意,这一点足以证明我对他的怀疑。

  我发觉我越来越忍受我现在的生活了。我一直处于孤独的状态,整天无所事事,经常陷入忧愁和焦虑之中。我心中的爱火在孤独中不断地燃烧着,变得越来越无法忍受了。我也不再对读书和文学感兴趣了,我真的很担心我会发疯,或是一直这样堕落下去。但是,我身边突然发生了很多改变我一生的重大事件,当时,给我的心灵带来了强烈而又有益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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