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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英雄救美的威洛比

  达什伍德家母女在巴顿定居下来,日子过得还算舒适。她们渐渐熟悉了房屋、花园以及周围的一草一木。原来在诺兰庄园时,生活的魅力一部分是因为那里有日常之事可作为消遣,现在,这些消遣在这里也都恢复了。自从父亲在诺兰庄园去世以后,她们一直没有像现在这么快乐过。约翰·米德尔顿爵士在头半个月里每天都来此拜访。他见她们总是忙忙碌碌的,不禁大为惊奇,因为他在家里一直清闲得很。

  达什伍德家的客人除了巴顿庄园一家人之外,来自其他地方的并不多。虽然约翰爵士一再恳请她们多与左邻右舍交往,并且一再保证她们可以随时用他的马车出行,但怎奈达什伍德太太不愿求人的性格太强烈,结果女儿们与外人交往的愿望就这样被禁锢在了心里。凡是步行到不了的人家,她一率不去走访。而事实上,这样的人家本来就没有几处,何况还不是家家都能拜访得成的。前面提到,从巴顿村分出来一条支谷,这条支谷的名字叫艾伦汉姆峡谷。一天,小姐们才到不久,出去散步,顺着弯弯曲曲的艾伦汉姆峡谷漫步向前走去。在离乡舍大约一英里半的地方,她们发现一幢古老气派的府邸。这座府邸或多或少地使她们想起了诺兰庄园,引起了她们的兴趣和遐想,她们不禁想进去仔细看看。谁成想她们一打听,才知道房主是个性情和悦的老太太,只可惜,她因为体弱多病,不能与外人交往,所以从来不出家门。

  乡舍周围,曲曲折折的路径交错着,处处的景色都极为优美。从窗口向外望去,她们可以看到一座座景色诱人的高高山冈,这令她们不禁心驰神往,很想攀登上去饱览秀色,去美美地呼吸山顶的新鲜空气。而谷中要么灰尘弥漫,要么因雨水而泥泞不堪,结果虽有美丽的景色,却无法尽情观赏,而这些山冈就成为最让她们中意的好地方了。

  一个难以忘怀的早晨,阵雨后的阳光格外美丽,玛丽安和玛格丽特深深地被这样的美景所吸吸引,迈步向一座山上爬去。这两天来一直阴雨连绵的,她们被关在家里,憋得实在难受极了。不过,尽管玛丽安一再保证说天气肯定会晴朗起来,而且肯定会全天都是如此——当时一块块的乌云即将从山上散开——但还是没能把妈妈和姐姐发动起来,同她们一起出门儿,她们依然是画画的画画,看书的看书。于是,两位小姐就一起出来了。

  她们兴高采烈地往山上爬去,每当望见一线蓝天时,她们都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兴奋。劲爽的西南风迎面扑来,令她们感到振奋,两人不由得为母亲和埃莉诺感到深深惋惜,她们因为顾虑天气而未能来分享这份快乐。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吗?”玛丽安说,“玛格丽特,我们起码要在这儿溜达两个小时。”

  玛格丽特欣然同意。两人说说笑笑地迎风前进,如此又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忽然间,她们头上乌云密布,一阵大雨劈头盖脸地泼洒下来。两人又恼又惊,虽然极不情愿,却也只好返身往回快跑——附近没有比她们家更近的避雨所在。不过,她们还有个聊以自慰的地方(紧急情况下,别无选择,也只能如此,因此她们做起来也不算有失体统)——她们可以最快的速度跑下陡峭的山坡,径直冲到自家花园的门口。

  两人飞快地跑了起来。玛丽安本来跑在前面,不成想给绊倒了。玛格丽特想停下来扶她,却怎么也煞不住脚,身不由己地冲了下去,平安地到达了山底。

  这时,碰巧有位男士带着枪正往山上爬去,两条猎犬在他身边跑来跑去,离出事的玛丽安不过几码远。这位男士放下枪,跑过去扶她。

  玛丽安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发现脚被扭伤了,根本站不起来。那位男士赶过来搀扶她,发现玛丽安因为羞怯,不肯让他帮忙,但事不宜迟,于是他只好把她抱了起来,送下山去,然后穿过花园(玛格丽特进来时没有关门),一直把她抱进客厅里。这时,玛格丽特也刚刚进来。这位男士把玛丽安放在一张椅子上坐稳,然后才松开了手。

  埃莉诺和母亲一见他们进来,都惊愕地站了起来。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男士,神色间明显地对他的到来表现出诧异,但内心里却对他表示赞叹。对自己的贸然闯入,这位男士一边表示歉意,一边陈述理由,态度诚恳大方。他长得本来就十分英俊,再加上他那声音和表情,更让他增添了几分魅力。即使他又老又丑、粗俗不堪,但就凭他救助了自己的女儿这一点,达什伍德太太也会对他感激不尽并竭诚相待的,更何况他年轻貌美且举止文雅呢,这更使得她对他的行为大为欣赏和赞叹。

  她带着她那一贯的亲切口吻,接二连三地向他表示感谢,并请他坐下。然而,这位男士谢绝了她的邀请,因为他浑身又脏又湿。随后,达什伍德太太向他请教姓名,他说他姓威洛比,目前住在艾伦汉姆,希望得到获准,允许他明天来探望达什伍德小姐。达什伍德太太欣然同意。随后他便冒着大雨告辞离去了。这就更加使得他惹人喜爱了。

  一家人交口称赞威洛比的仪表堂堂、风度不凡,这成了她们的主要话题。她们取笑玛丽安,因为他对她献了殷勤,尤其是一联想到他那迷人的外表,便取笑得更加起劲了。玛丽安对他可没别人看得那么清楚,因为她一被他抱起,就羞得满脸绯红,进屋后都没顾得上去仔细地看看他。不过,她看到的那个大概印象,已经足够使她对他作出判断了,于是她便跟着众人一起对他大加称赏起来——更何况她称赞起人来,一直是十分起劲的。他的相貌风度正与她想象的故事中的某个英雄人物一模一样。他不为礼节所拘束,当机立断地把她抱回家,这就足以使她对他另眼相看,赞叹不止。而他的一切又都是那么有趣。他的名字那么动听,他又住在她们最喜爱的村子里。而且玛丽安很快发现,在所有的男式服装中,要数狩猎的夹克最为神气了。她不禁浮想联翩,心里美滋滋的,以致脚踝的伤痛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天上午,天刚放晴,约翰爵士便上门来拜访了。她们把玛丽安出意外的经历说给他听,迫不及待地问他是不是认识艾伦汉姆庄园一个姓威洛比的人。

  “威洛比,”约翰爵士大声叫道,“怎么,他在乡下?不管怎样,这可是个好消息。明天我就坐车去找他,请他星期四来吃晚饭。”

  “这么说,你认识他?”达什伍德太太问道。

  “认识!当然认识。怎么不认识呢,他年年都到这里来。”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非常好的小伙子,要多好有多好。一个百发百中的射手,在英格兰没有比他更勇敢的骑手。”

  “你对他的了解就只有这些?”玛丽安愤愤地嚷道,“跟他处得相熟以后,他的态度怎么样?还有,他有什么爱好、特长,他的天赋怎么样?”

  约翰爵士被问得愣住了,这些话让他感到有点难以回答。

  “说实话,”他说,“他这些方面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不过,他是个讨人喜爱的、快活的小伙子,养了一只黑毛小猎犬,我从未来没见过那么可爱的小猎犬。他今天带它出来了吗?”

  玛丽安没办法描述清楚那只猎犬的颜色,就像约翰爵士说不清威洛比的才能情况一样,同样不能满足众人的好奇心。

  “可他是个什么人?”埃莉诺问道,“是哪里人?在艾伦汉姆有房子吗?”

  约翰爵士对这样的问题倒是可以提供比较确切的消息。他对她们说:威洛比先生在这里没有自己的资产,他来这里住几天,是来探望艾伦汉姆庄园的老太太的。他与老太太是亲戚关系,以后他要继承她的财产。然后又补充说:“是的,达什伍德小姐,老实跟你说吧,他是很值得追求的呀。除了这里,他在萨默塞特郡还有自己的一份小产业。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可决不会把他让给自己的妹妹的,尽管他们一起滚下了山。玛丽安小姐不能把所有的男人都据为己有啊。她若是不小心点儿,布兰德会吃醋的。”

  达什伍德太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相信,我的女儿们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去追威洛比先生,从而使他难堪的。她们虽从小接受教育,可也没有学过这种事情啊。男人们不管多么有钱,都不用害怕我们。不过,听你说他是个体面的年轻人,这让我感到高兴,他是个体面的年轻人,跟他结识也没什么不恰当的。”

  “我看他是个再好不过的小伙子,”约翰爵士又一次说道,“我记得去年圣诞节,在巴顿庄园的一次舞会上,他从晚上八点一直跳到凌晨四点,一回也没歇着。”

  “啊,真的?”玛丽安大声喊道,眼里闪闪发光,“他一直跳得优雅自如,精神十足?”

  “是啊。而且八点钟就起来了,骑着马去树林里狩猎了。”

  “我就喜欢这样。年轻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不管干什么,都应该尽头十足,不知疲倦。”

  “噢,噢,我明白了,”约翰爵士说,“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是想去追求他,从此再也不管可怜的布兰德了。”

  “约翰爵士,”玛丽安怒气冲冲地说道,“我特别讨厌你说的那个字眼儿。我讨厌人们用陈词滥调来戏谑人。‘追求’男人也好,‘征服’男人也罢,都让人深恶痛绝。这样的话越说越显得粗俗不堪、没有一点儿教养。如果说它们最初还算是俏皮话的话,那么时间久了,就一点儿趣味都没有了。”

  约翰爵士对这番指责竟然一窍不通。不过,他还是像听明白似的,开心地笑了。然后,他说道:

  “是呀,我敢说,不管怎样,你肯定会征服不少人的。可怜的布兰德!他已经被你击中了。我可以告诉你,虽然发生了因为跌跤而扭伤脚踝的这件事,他还是很值得你去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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