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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情敌的较量

  埃莉诺就这样开始谈话,语气既坚定又审慎地说道:

  “你信任我,让我感到很荣幸,上次那件事如果我不想再谈,或者不想好奇地追根究底,岂不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因此,现在我才不揣冒昧,想重提这件事。”

  “谢谢你开了口,”露西激动地嚷道,“你这样讲就让我放心了。因为不知怎么的,我还一直担心星期一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得罪了你。”

  “得罪了我!你怎么能这样想?请相信我,”埃莉诺极其诚恳地说道,“我不愿意让你产生这样的看法。难道你信任我,对我这样推心置腹,还会抱有让我感到不体面、不愉快的动机?”

  “不过,说实在的,”露西回答说,那双敏锐的小眼睛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我的确觉得你当时的态度有点冷冷的不高兴的样子,搞得我心里很不安。我想你准是生我的气了。从那时起,我一直怪自己不该那么冒失,让你为我的事烦心。现在看到那只不过是我的错觉,你并没有真正责怪我,我很高兴。说实在话,我向你倾吐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的事,心里非常宽慰。你若是知道我是这样的心情,就会同情我,而不会计较别的东西了。”

  “的确,我不难想象,你把你的处境告诉我,而且确信一辈子不用后悔,这对你真是个莫大的宽慰。你们的情况很不幸。我看你们处处是困难,这需要你们一心一意地相爱才能顶得住。我想,费拉斯先生完全依赖于他母亲。”

  “他自己只有两千镑的收入,靠这点钱结婚,那简直是发疯。不过就我自己来说,我可以放弃一切更富裕的指望,毫无怨言。我一直习惯于微薄的收入,为了他,我什么穷日子都能熬。但是我太爱他了,他若是娶个使他母亲中意的太太,也许会得到她的不少财产,可是我不想自私自利地让爱德华丧失掉这一切。我们必须等待,也许要等许多年。对天下几乎所有的男人来说,这是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前景。可是我知道,爱德华对我的爱情坚贞不渝,这是什么力量也剥夺不了的。”

  “你有这个信念,这对你来说是至关紧要的。毫无疑问,他对你也抱有同样的信念,才会撑得住。万一你们之间情感变得淡漠了——这是许多人在各种情况下,订了四年婚期间经常发生的现象——你的境况确实会让人可怜了。”

  露西一听这话抬起眼来。但是埃莉诺十分谨慎,不露声色,让她觉察不出话里有什么可疑之处。

  “爱德华对我的爱情,”露西说,“自从我们订婚以来,经受了长期分离的严峻考验,他的爱情非常可靠,现在我如果再有怀疑,就不容宽恕了。我可以万无一失地说,他从一开始,从未由于这个原因而给我带来一时一刻的惊扰。”

  听她这样说,埃莉诺简直不知道是应该付之一笑,还是应该为之叹息。

  露西继续往下说:“我生性好妒忌,因为我们的生活处境不同,他比我见的世面多得多,我们又经常不在一起,我老爱疑神疑鬼。我们见面时,他对我的态度稍有一点儿细微的改变,或者他的情绪出现莫名其妙的低落现象,或者他对某一个女人比对别的女人谈论得多了些,或者在他在郎斯台普显得不像过去那么快乐,我马上就能觉察出来,一定要弄个一清二楚。我并不是说,我平常就特别敏锐,眼睛一般都很尖,但是这种事,我肯定是不会受蒙骗的。”

  “说得倒很动听,”埃莉诺心里在想,“可是我们两人谁也骗不了谁。”

  “不过,”埃莉诺稍微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今后的打算如何?还是什么打算也没有,还是采取一个令人悲伤而震惊的最后一招,就等着费拉斯太太一死了事?难道她儿子就甘心这样逆来顺受,打定主意拖累着你,这么长年悬吊着,索然无味地生活下去,却不肯冒险惹她一时不快,干脆向她说明事实真相?”

  “我们若是能肯定她只是一时不快就好啦!可惜费拉斯太太是个刚愎自用、妄自尊大的女人,她听到这件事,发起怒来,很可能把所有财产都交给罗伯特。一想到这里,为着爱德华着想,竟吓得我不敢速战速决,草率行事了。”

  “再说,这也是为着你自己着想,不然你的自我牺牲就不合情理了。”

  露西又瞅瞅埃莉诺,可是没有做声。

  “你认识罗伯特·费拉斯先生吗?”埃莉诺问道。

  “一点儿不认识——我从没见过他。不过,我想他与他哥哥大不一样——愚蠢,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

  “十足的花花公子。”斯蒂尔小姐重复了一句,她是在玛丽安的琴声突然中断了一下的时候,听到这几个词的。“噢!我敢说,她们一定是在谈论她们的心上人呢。”

  “不是,姐姐,”露西嚷道,“你弄错了,我们的心上人可不是十足的花花公子。”

  “我敢担保,达什伍德小姐的心上人不是花花公子,”詹宁斯太太说着,开心地笑了。“他是我见过的最谦虚、最正派的年轻人。不过,说到露西,她是个狡猾的小精怪,我可不知道她喜欢的是谁。”

  “噢!”斯蒂尔小姐嚷道,一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们一眼,“也许,露西的心上人和达什伍德小姐的心上人一样谦虚,一样正派。”

  埃莉诺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露西咬咬嘴唇,气呼呼地瞪着她姐姐。两人沉默了一阵。露西首先打破了沉默,尽管玛丽安这时弹起了一支极其优美的协奏曲,给她们提供了有力的掩护,但她说话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

  “不瞒你说,我最近想到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好办法。当然,我势必让你知道这件事,因为这与你有关。你常见到爱德华,一定知道他最喜欢当牧师。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他尽快地接受圣职,成为牧师,然后希望你能出自对他的友情和对我的关心,通过你的关系,劝说你哥哥把诺兰教区的牧师职位赐给他。我听说这是个很不错的职务,而且现在的牧师也活不多久了。那样的话就可以保证我们的婚后生活了,余下的事情再听天由命吧。”

  “对于费拉斯先生,我一向乐于表示我对他的敬意和友情,”埃莉诺答道,“不过,难道你不觉得我在这件事上完全没必要插一手吗?他是约翰·达什伍德太太的弟弟——就凭这一点,她丈夫也会提拔他的。”

  “可是约翰·达什伍德太太并不同意爱德华去当牧师。”

  “这样的话,我觉得我去说更是不管用了。”

  她们又沉默了好半天。最后,露西深深叹了口气,大声说道:

  “我认为,最明智的办法只有解除婚约,立即终止这门亲事。我们好像困难重重,四面受阻,解除婚约虽然要痛苦一阵子,但是到头来也许会更幸福些。不过,达什伍德小姐,是不是请你给我出出主意?”

  “不,”埃莉诺答道,她脸上的微笑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在这个问题上,我当然不便给你出什么主意。你心里很有数,我的意见除非合乎你的意愿,否则对你是不起作用的。”

  “说真的,你冤枉了我,”露西一本正经地答道,“在我认识的人中,我最尊重你的意见。我的确相信,假使你对我说:‘我劝你无论如何要取消同爱德华·费拉斯的婚约,这会使你们两个更幸福。’那我就会决定马上这样做。”,

  爱德华未婚妻的言不由衷,埃莉诺为她感到脸红,她回答说:“假如我在这个问题上真有什么意见可言的话,你这番恭维话也会把我吓倒,什么也不敢提了。你把我的声威抬举得过高了。要把一对情深意切的恋人分开,对一个局外人来说,实在是无能为力的。”

  “正因为你是个局外人,”露西含有几分敌意,特别加重了那后几个字,“你的意见才理所当然地受到我的重视。如果我觉得你带有任何偏见,就没必要去征求你的意见了。”

  埃莉诺觉得最好对这些话不加辩解,以免相互间变得过于随随便便、无拘无束。她甚至想自己以后决不再提这件事。因此,露西说完后,又停了好几分钟。结果还是露西首先打破了沉默。

  “你今年冬天去城里吗,达什伍德小姐?”她带着惯常的自鸣得意的神气问。

  “当然不去。”

  “真可惜,”露西回答说,可是她听到这话时,眼睛却露出了喜色,“我若是能在城里见到你,那该有多高兴啊!不过,尽管如此,你还是肯定会去的。毫无疑问,你哥哥嫂子当然会请你去做客的。”

  “即便他们要我去,我也不能自作主张地接受的。”

  “这太不幸啦!我本来一直指望在城里见到你。安妮和我一月下旬要走访几家亲戚,他们这几年总是叫我们去!不过,我去,是专为能见到爱德华。他二月份到那里去。不然的话,伦敦对我—点儿吸引力也没有,我对那地方根本没有兴趣。”

  过了不久,牌桌上打完了第一局,埃莉诺也就被叫了过去,于是两位小姐的秘密交谈便以此而告终。不过谁也没有觉得可惜,因为谁也没有说出什么话,可以减少她们相互之间的厌恶之情。埃莉诺在牌桌前坐定,内心忧伤地判定,爱德华对他这位未婚妻没有爱情,而且他即使同她结了婚,也不会感到多么幸福,只有她埃莉诺的真挚爱情才能给他的生活带来幸福;而一个女人在明知男方已经厌倦了婚约的前提下,却还是撒手不放,紧紧抓着,那只能说明这个女人只是凭着为自己打算的自私自利才这样做的。

  自此以后,埃莉诺再也没有重新提到这个话题,而露西却很少错过旧话重提的机会,特别是当她收到爱德华的来信时,总要特意地把自己的开心事向她的知己女友通报。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埃莉诺都能泰然处之,谨慎对待,总是不伤情面地尽快结束这些谈论。因为她觉得这样的谈话对露西来说是一种不配享受的宽容,而对她自己来说却是危险的。

  两位斯蒂尔小姐在巴顿庄园的做客时间一再延长,大大超过了最初邀请时双方定下的日期。她们越来越受人欢迎,简直是想走也走不了。约翰爵士坚决不让她们走。尽管她们在埃克塞特有一大堆早就安排好的事情,急需她们马上回去处理,尤其是到了周末的时候,事情就会越多,但她们还是走不了。她们被说服在巴顿庄园待了近两个月,并且协助主人一家好好庆祝了一下那个重大的节日指圣诞节。,因为为了显示这个节日的重要性,需要比一般节日举行更多的家庭舞会和大型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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