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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晚饭后,兰登和奥托在香脂树、云杉丛边抽着烟斗,脚旁边的篝火余烬还在燃烧。在高海拔的山区,夜晚的空气变得寒冷了。奥托直起身,把一大捆干云杉枝扔进火堆里上。然后,他又伸了伸长长的身子,把头和脖子舒适地靠在树底,他咯咯地笑起来,这是他第十五次笑了。

  “笑吧,该死的!”兰登吼道,“奥托,我告诉你,它中了我两枪、两枪呀!而且我当时处在极其劣势的境地!”

  “特别是灰熊俯下身,冲着你的脸咧嘴微笑的那会儿吧?”同伴的厄运可让奥托乐坏了,他调侃道,“兰登,那段距离,你用一块石头几乎就可以要了它的命。”

  “当时,枪还在我的身下。”兰登为此已经解释了二十遍了。

  “那个地方不适合枪击灰熊。”奥托提醒道。

  “溪谷异常陡峭,我只得用手指和脚攀住岩石缝隙。如果溪谷再险峻些,我就得用上牙齿了。”

  兰登端坐着,他把烟灰从烟斗里敲打出来,再装进新鲜的烟丝。

  “奥托,它一定是落基山里最大的灰熊!”

  “兰登,如果你的枪碰巧没有在你的身下,那么,它的毛皮就可以做成一张不错的地毯,铺在你家地下。”

  “我一定会把它带回家去的,”兰登宣称道,“我下定决心了,咱们在这儿安营扎寨。就算耗尽整个夏天,我也要抓到那只灰熊。与其抓住十只火盆山脉的熊,还不如逮住这一只呢。它身高九英尺,头跟篮筐一样大,肩上的毛发长四英尺。我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击毙它。真遗憾。它受了伤,肯定还能打斗的,对吧?那么,抓捕它一定会有许多乐趣了。”

  “肯定如此,”奥托十分同意,“特别是在下周的某个时候,如果你又遇到它,它的枪伤还在痛。兰登,到那时,你的枪千万别在你的身下了。”

  “在此安营扎寨,你有何意见?”

  “当然再好不过了。这里有许多新鲜肉食、绿草、清澈的水。”过了一会儿,奥托补充道,“它的伤势一定不轻,在山顶上它流了很多的血。”

  兰登在火光下开始擦拭他的步枪。

  “它会跑掉,离开这地方,对吗?”

  奥托生气地嘟哝了一声。

  “跑?离开?如果它是一只黑熊的话,可能会这样。可它灰熊王|第四章是一只灰熊呀,是这个地方的国王。它可能会避开山谷一段时间,但它肯定不会迁徙到别处。你把灰熊打得越狠,它就会变得越疯狂;如果你一直不停地打它,它会一直疯狂下去,直至倒地死去为止。要是你决心抓到那只熊,那么,我们肯定会抓到的。”

  “我决定了,”兰登加重了语气,又重说了一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将打破我的猎熊记录。奥托,我要抓住它,一定要抓住它。我们明早去追踪它吧?”

  奥托摇了摇头。

  “这与追踪没有关系。这是一次简单的狩猎而已。灰熊被击中后,它会不停地走动,但它不会走出自己的地盘,也不会在开阔的坡地上暴露自己。我们的向导印第安人米图森和一群猎犬在一起吧?如果我们带上那群艾尔谷犬一起行动,肯定更有趣。”

  兰登透过擦亮的步枪筒,瞄看火堆,略有疑虑地说:

  “一周前,我就一直在担心米图森找不到我们。我们走过了一些非常崎岖的地方。”

  奥托信心满满,他说:“如果我们行走在岩石丛生的地方,那个老印第安人一定会找得到我们的行踪。只要他的猎犬不犯晕,去追赶豪猪的话,三天之内,他会到达这儿的。一旦猎犬来到这儿,”奥托一边说,一边直起身,伸展着瘦削的身体,“我们将度过一生中最愉快的时光。我猜,这些山里一定有许多熊,这十条猎犬会在一周之内将它们全部捕获。想打个赌吗?”

  “啪”的一声,兰登合上了枪托。

  兰登不关心别的挑战,他说:“我只想抓住灰熊王,我感觉明天会抓住它。奥托,你是猎熊高手。我认为它伤势太重,肯定走不远。”

  兰登和奥托在靠近火堆处,用柔软的冷杉树枝做了两张床。兰登学着他的同伴,也把毛毯展开,铺在床上。他伸了伸腰,今天他太累了,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

  黎明时分,当奥托起床时,兰登还在睡觉。他没叫醒兰登,便悄悄地穿上靴子,踏过重重的露水,走到四百多米远处。他要把马群赶到一起。等他返回时,他带回了迪思班以及其他的马儿和马鞍。这时候,兰登已经起床了,正在生火。

  这样的早晨常常让兰登回想起往事。八年前的六月,他第一次来到北部山区,当时他的肺不好。“年轻人,如果你坚持要走的话,你可以离开,”医生对他说,“但那无异于是去参加自己的葬礼。”如今,他不仅长高了五英寸,而且身强体壮。太阳初照,慢慢爬上山头;万物生长,空气中充满着花香和露珠的味道。兰登深深地呼吸着,空气中的氧气含有滋补、馨香的香脂树味。

  与同伴相比,兰登更想表露对野外生活的喜爱。野外生活使他想呼喊,想歌唱,想吹口哨。这天早晨,他克制了自己。

  狩猎的激情在他的血液中涌动。

  奥托给马匹配鞍,兰登做薄饼。他已经成了野外烘焙面包的专家,其制作方法既省料又省时,效率提高了两倍。

  兰登打开一个很重的面粉口袋,用双拳在面粉堆里捣出一个小坑,再向坑里倒入一品脱的水、半杯驯鹿油、一汤匙发酵粉、一小撮盐,接着便搅拌起来。不到五分钟,他把面团平摊到锡箔纸上。半小时后,羊排煎好了,土豆熟了,薄饼也烤成了金黄色。

  兰登和奥托从帐篷出发时,东边的太阳刚好露出了脸。他俩骑着马,穿过山谷,又徒步爬上斜坡,马儿们温驯地跟在后面。

  其实,找到托尔的踪迹并不难。它曾经停下,转身向着它的对手蔑视、吼叫。就是在那儿,地上有一大摊它的血迹;从这摊血开始,兰登和奥托顺着一长串暗红的血迹,一直追踪到山顶。他俩进入了另一个山谷,在谷里又发现托尔停留的痕迹,每一次都有一摊血迹——不是浸入泥土中,就是滴在岩石上。

  兰登和奥托穿过树林,来到小溪边。就在这儿,在一长溜坚硬的黑沙粒河滩上,有托尔的足印,这让他俩停住了脚步。

  奥托愣住了,而兰登更是惊愕不已。两人未说半句话,兰登掏出了袖珍卷尺,跪在一只足印前。

  “十五点二英寸!”他喘着粗气说。

  “再量一量另一个吧。”奥托说。

  “十五点五英寸。”

  奥托抬头看了看峡谷。

  他说:“我以前见过的最大的足印,有十四点五英寸长。”他的话音带点惊叹的口气,“那只熊在比亚达巴斯卡被猎杀,算在英属哥伦比亚猎杀的灰熊中最大的一只。兰登,这只熊比那只还要大!”

  他俩继续朝前走。走到了托尔清洗伤口的第一个水塘边,他们又测量了灰熊的足印。所有的测量数据都差不多。偶尔,他俩还会在附近发现血迹。到了十点的时候,他俩到了黏土坑,看见托尔在坑里给自己做的床。

  “它伤得很重,”奥托低声说,“整个夜晚它几乎都在这儿。”

  他俩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着前方。在山上再往前走半英里,就要进入遮天蔽日的茂林峡谷了。

  “它伤得很重。”奥托重复说道,“我们最好把马拴在这儿,然后步行前往。它很有可能在那儿。”

  他们俩把马拴在矮小的香柏树边,卸下了迪思班背上驮着的物资。

  然后,他们手持步枪,耳目警觉,小心翼翼地走进寂静阴暗的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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