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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托拉斯的破产

  杰夫对我说,托拉斯本身就包含着毁灭的苗头,打碎鸡蛋须外力,而搞垮托拉斯却是由里向外。我问他是否干过托拉斯,他便给我讲起一个故事:那一次,啊,万事俱备,风水、警察、胆量,加上我们垄断的商品又是大众须臾不可或缺的。可是,结果惨败!

  杰夫和安岱多年来都是生意搭档,合作默契极了。安岱富于策划创意,善于将别人手里的哪怕是一块钱都赚到自己手里,而且书本知识丰富,特别喜欢演讲,口若悬河,一开腔几小时都打不住。从墨西哥回美国时,他们在得克萨斯州的一个叫鸟镇的地方歇脚。此镇居民两千余人,男人居多。到达那天开始下雨,且越下越大。第三天下午雨稍停歇,杰夫和安岱出去观景,只见河水猛涨。安岱沉思良久,问镇上居民平常都干啥?杰夫说他们不都是在镇上仅有的三家酒店来回穿梭吗?对啊,安岱灵机一动,组建了一个托拉斯。

  他们首先花一千二百元盘下鸟镇最大的蓝蛇酒店,然后又到另外两家酒店装作聊天,在不经意中以五百元和四百元买下了那两家酒店。第二天早晨,正如安岱所预料的那样,鸟镇成为一座孤岛。人们根据天空的乌云预测,两个星期内还有六次大雨。要命的是,鸟镇的居民发现,两个酒店关门,只有蓝蛇一家经营,他们蜂拥而来。只见垄断家杰夫稳坐“皇位”,腰插双枪,既可收钱找钱,又可开枪杀人。安岱呢,彬彬有礼地叼着雪茄陪着警察局长聊天,局长还带了下属来帮助维持治安,因为他们可以享受免费饮酒。居民们看见墙上的大幅广告:各类酒品,一律一元。尽管如此,他们不敢肇事,咒骂也没见高声就过去了。你想,至少两个星期水才退,他们想求援也没法出去呀!于是,钱币像下雨一样落向垄断者的柜台,声音那个清脆,简直就是在演奏一支优美绝伦的木琴名曲啊!

  鸟镇酒民约有一千五百之众,大多数人每天要喝三至二十次酒才能把一天挨过去。在洪水退去之前,蓝蛇酒店又是唯一能买酒之地,生意之好,可想而知——这简直像一切真正伟大的骗局那样干净漂亮。仅仅一个上午,就赚到一千三百多元,而鸟镇居民还在储蓄信托公司取款借款,他们手中的钱,还会源源不断地落进垄断者的腰包。

  安岱从来不喝酒也喝了几杯。他放下酒杯,说内心沸腾着演讲的冲动,非要发表不可,而且不听杰夫让他对着河水演讲的劝告,非要有听众不可。事情无法遏止,只好让他到镇上找些厚道的居民当听众,杰夫自己继续经营生意。然而,一个下午,没有一个酒民来喝酒。四五点钟的时候,才来了一个男人,他也不是来喝酒的,他告诉杰夫说,镇上的人全都到羊毛仓库听你的搭档演讲去了。演讲真是精彩绝伦啊,所有听众都自愿写保证书。保证什么?保证一年之内绝不喝酒。杰夫忙问为什么呀,那人说因为安岱的演讲主题太打动人了。

  戒酒!

  你看,托拉斯就这样被内部的力量毁灭了。

  催眠术家杰夫.彼得斯

  杰夫挣钱的手法可以说多得像一大锅米饭中那数不清的饭粒儿。早年,他就曾经拿着“最后一枚钱币去同命运打赌”。在阿肯色的费希尔山,他装扮成著名的印第安巫医沃胡大夫,沿街叫卖回春药酒。当然,也不能完全说他那是假药,因为那里面确实浸泡了少量的金鸡纳皮和阿尼林。这在那个疟疾流行的小镇多少还是有用的,不然那些居民不会买。这天正卖得起劲,有人拉他的衣角,一看是位警察,他立即明白其意,偷偷塞了五元钞票在他手里。执法者仍然问他要本市执照,并勒令他停业。旅馆老板指点迷津,说你这一行在本地吃不开,镇上唯一的医生叫霍斯金斯,他就是镇长的小舅子。杰夫说,哎,我并没有行医嘛!

  第二天去领执照,镇长未归,何时归来说不准。回旅馆无聊等待时,杰夫偶然遇到安岱。他知道安岱的街头推销术十分了得,并且不贪心,只要求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满足,两人情投意合,决定在这个“政治与泻药纠缠”的地方合伙干一番事业。

  一个黑人来请杰夫替班克斯法官即镇长看病。杰夫说我不看病,你们应该去请霍斯金斯大夫。但大夫远走乡下了,杰夫才出于“同胞之情”勉为其难。镇长平躺在床上,肚子里响声大得像发地震。他说他病得要死了,一再要求杰夫诊治。镇长的外甥比尔德先生在一旁唱帮腔。杰夫在镇长身上东瞧瞧,西听听,说他某处患了超急性炎症,十分凶险,无药可治,说罢要走。你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杰夫只好说,药物无效,但还有一种更有效的力量。还有救命稻草,快使出来吧!比尔德外甥也说不能见死不救嘛。杰夫不得不提出要求,我用的是催眠术,神奇无比,没有钱的人我是绝对不给他施法的。而且,你必须以镇长的身份保证,绝不追究我有无执照。另外,收费是二百五十块,两次包好。全都答应你!杰夫这才开始施法,镇长随着法术进程果然渐渐好转,甚至打起了鼾。

  第二天,杰夫来时,比尔德外甥告诉他,镇长好多了。再次替镇长治疗,收费,出收据后,镇长威风地对比尔德外甥说,警官,你开始执法吧!比尔德即刻给杰夫铐上手铐。镇长得意地说,不知道吧,他是州医药司的侦探,跟踪了你五个月,昨天他来和我定下此计抓捕你。比尔德说必须将杰夫移交司法官。杰夫突然卡住比尔德的脖子,而比尔德的枪又顶住了他,杰夫只得乖乖就擒。比尔德从杰夫口袋里掏出那些作呈堂证供的钱币等,对镇长说:“这些我都要交给司法官,再让他开收据给你。”镇长开起杰夫的玩笑:“快施法术呀,让催眠术把手铐催开呀!”杰夫一边“认栽”,一边说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证明这次催眠是绝对成功的!

  比尔德押着杰夫出了大门。杰夫说:“快把手铐打开。”想来,你已经猜到,比尔德就是安岱,他们俩就这样合伙搞到了做买卖的本钱。这主意,是安岱出的。

  现代乡间消遣

  杰夫和安岱这对搭档也有看法不同的时候,比如对于一个财运亨通的农场主,杰夫认为他与众不同,而安岱却证明他错了。

  那次,他们俩住在印第安纳州的一家小旅馆里,只剩下五元钱了。当时,他们手头的金表和钻石生意做得相当狼狈。本来他们的对象是一些更“高尚”的人,现在,既然已经到了“玉米地”里,当然得在农场主身上打主意了。这个农业县“最进步的公民”是叫艾兹拉的农场主,杰夫可能认为搞定他是小菜一碟,便自告奋勇,单枪匹马上阵,心想略施小计不就手到擒来?安岱还嘱咐,千万让农场主拿新的、少带点细菌的钱。

  一位穿白色法兰绒衣、戴高尔夫球帽、系大领结、手指上钻戒闪光的人坐在台阶上。杰夫认为他是“来乡下避暑的客人”,便向他打听农场主人艾兹拉,“客人”说“正是鄙人”。杰夫傻眼了——难道这是往常所谓的“耍铁锹的乡巴佬”?他感到自己所有的骗术加道具都无法施展了。艾兹拉在杰夫脑子空白之际倒先发话,你左边口袋沉甸甸的,是金砖就拿出来,不过,我对假期票、空头银矿之类的不感兴趣。艾兹拉掂量一下杰夫的金砖,说只值十二元。杰夫不卖,说里面灌的铅都不止那个价。艾兹拉说上周我买下标价五千元的金砖,才花了十四元。你爱卖不卖,我不过是当收藏品而已。这一回合,显然是艾兹拉占上风。

  农场主说他这儿有时相当冷清,去接电话时,就邀请杰夫参观他那犹如百老汇路股票经纪人办公室一样堂皇而现代的办公室。杰夫听出电话是纽约摄政剧院来的长途,艾兹拉要他留四个正厅前排——他的老座位。农场主每两周要去看一次戏,在百老汇玩上十个小时。正当他高谈作家、出版、传统农业时,电话又来了,一个人向他售马。艾兹拉首先便压价,然后请对方让马儿跑一下,他在电话中听其蹄声的节奏,又叫对方将马牵过来,他在电话中听其鼻息。接着他说那马步子凌乱,喘息不匀,什么价他都不买了。当艾兹拉在电话中命令自己的经理人做了好几桩买卖后,虽然他精到这步田地,杰夫仍然要想得手,便顺势问他玩过钢铁股票吗,殊不知被一口就顶回来,要他打住,不然就叫狗来咬他了。在这位现代化农业家的面前,杰夫惨败而归。

  安岱认为自己可以给杰夫挽回面子,杰夫认为那家伙已经甩脱羊栏羁绊,拥有现代思维和智慧,安岱会和他一样失败。可是,两个小时以后,安岱就喜滋滋地拿着八百六十元回来了。

  安岱把自己装扮成一个魔术师,去和艾兹拉玩最最土俗的“仙人摘豆”把戏。“快来看啊快来瞧,戏法全靠手法妙!”艾兹拉过来看,安岱说桌上的小球一会儿有,一会儿无,猜猜它会在哪里。就这样,艾兹拉跟安岱赌二十元、三十元一次,直到家里的现金全部流到安岱手里为止。临行时,农场主还连连称谢,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从农场主变成了“农业家”,但今天才享受到真正的乐趣!

  进步了,现代了,他们才开始喜欢过去不喜欢,或者喜欢过后来淡忘了的消遣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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