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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情敌仇敌

  在回客栈的路上,上玄一边走一边回想着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那黑衣人分明是要抓自己。

  但他根本不记得何时在这边关塞外结下了仇家?

  而且配天的下落也是扑朔迷离,一会玲珑堂的人说给天魔教抓去了,一会又有神秘男子说他知道配天的下落,时机到了自会相见……究竟,他该相信谁?

  如今,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张张大了口的巨网,正慢慢地朝他落下,一分分地收网。

  他不担心后面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他担心的是配天的安危。

  如果此时则宁在身边便好了,至少则宁比他冷静,也许可以瞧出些端倪来。

  但自己身处这荒蛮之地,远水救不了近火。

  现在只有靠他自己了!

  冷静!他现在最需要便是冷静!配天还在等着他救!他若不冷静,也许最后连配天的命都会搭上了!

  “赵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上玄闻声抬眼望去,就见前方不远的地方,一道身影正朝他疾掠而来。

  “水嫣然!”

  上玄皱眉,看她的神色似是出了什么事。

  “赵公子——”水嫣然脸色有些苍白,看了看上玄却又欲言又止。

  “你干什么?”上玄不满地皱眉,他最讨厌女人吞吞吐吐。

  水嫣然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想这件事还是掌门师兄跟你说比较好!”

  “掌门师兄?”上玄挑眉,“你说那个想娶配天的男人?”

  水嫣然点了点头。

  上玄忽然笑了,却笑得近乎恶毒,“他来得正好。我正想好好会一会他!”

  回到客栈的时候,上玄终于见到了那个男人,那个自称要娶配天的男人。

  面前一身蓝衣的男子俊秀却瘦弱,看起来就像是那种风一吹便倒的病弱公子,可那双眼睛却隐隐透着犀利。

  方一照面,上玄就对他起了恶感。

  听水嫣然说,他好像叫施晏真。

  “你就是施晏真?”面对情敌,他不自觉地拿出了皇家世子的气势。

  “赵兄,久仰久仰!在下就是施晏真,玲珑堂掌门。”施晏真笑得一派温文。

  “你是什么身份我没兴趣知道。”上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冷冷地回应道:“而且,我与你素不相识,在这以前,更是听都未曾听过,何来久仰?”

  他素来嚣张狂妄,除去容配天和则宁等几人,他几乎不给任何人好脸色看。

  “赵兄风趣,果真不同平常之人!”施晏真脸上的笑容未变,但眼底却有暗芒闪过。

  “不要给我乱扣什么高帽子!”上玄唇角微微一扬,扯出一抹狠利的轻笑,忽然,他举步迫近施晏真,冷冷逼视着他,目光犀利如刀,“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对配天有任何痴心妄想!”

  施晏真神色闪了闪,随即恢复了正常。

  “看来赵兄便是配天的心上人了!难怪配天不答应我的求婚!”

  上玄冷笑,“你知道便好。”

  “可是,赵兄,我却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施晏真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你看看这是什么?”

  话落,施晏真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眼角瞥见一抹熟悉的碧绿光芒,上玄心一沉,急忙夺下施晏真手中的玉玲珑。

  这对玉玲珑色泽圆润,一只为凰,一只为凤,正是那时差点害死配天的玲珑玉佩。

  “这对玉玲珑怎么会在这里?配天在哪?”

  心中隐隐掠过不安的预感,上玄一把扣住施晏真的右手脉搏,施上了真力,眼中渐露杀气。

  施晏真脸色变了,他没料到上玄竟出手如此之快,在自己不备之时,一下便紧锁住了自己的脉门。

  “放开掌门师兄——”

  水嫣然眼见施晏真脸色发青,焦急地就扑了上去,一边使命掰开上玄的手,一边道:“赵公子,快放手,不关掌门师兄的事——这是我们在千丈崖的一具尸体旁发现的——”

  “尸体?”上玄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你说——配天死了——”

  紧扣着掌心中的玉玲珑,他身子不禁轻晃了晃,手上也顿时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水嫣然连忙拉过施晏真,满目担忧,“掌门师兄,你怎样?”

  施晏真轻摇了摇头,微敛双目,掩去了目中暗藏的精光。

  “赵兄,你先冷静下来,随我去辨认一下尸体。也许,死的不是配天!”

  离客栈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山头。

  因为客栈的掌柜不允许他们将尸体搬进去,施晏真他们便只能将那具女尸放在山头,派了几名门下弟子彻底看守。

  “最近这些时日,我们玲珑门不断有女弟子失踪,所以我四处寻找失踪弟子的下落。前几日,我路过千丈峰崖底的时候,发现了这具女尸,原以为是门下弟子,却不想在尸体旁边发现了这对玉玲珑……”

  上玄对身后施晏真的话仿若未闻,他只是紧紧盯着面前停放的担架,面无表情。

  担架上,那具尸体用一块大白布盖着,露出了一头乌黑的秀发。

  上玄的面色苍白如雪,紧扣着手中的玉玲珑几乎要将它融进骨血之中。忽然之间,他的心底竟涌上了一丝恐慌,他几乎没有勇气去掀开那块白布。

  不,绝不可能是配天!

  牙一咬,他俯身一手掀开了白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具面目模糊的女尸,面貌虽难以辨认,但那身形却极似配天。

  胸口顿时如遭重击,上玄觉得喉间已有淡淡的腥甜涌上。

  玲珑玉佩、相似的身形——难道,真得是配天吗?

  “赵兄,你认出来了吗?”身后再度响起了施晏真的声音。

  上玄沉默。

  施晏真长叹一声,道:“我真希望,她不是配天!可惜面目模糊,认不出原来的容貌——”

  忽然,上玄像是想起了什么,蹲下身子,猛地掀开那具女尸的右肩的衣襟。

  “她不是配天。”上玄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配天的右肩上有一道大约三寸长的伤疤,那是那次在破庙中被黑衣刺客袭击时留下的。但这女尸的左臂上并没有任何伤痕。

  “真不是配天——”施晏真惊呼出声,似是很高兴,“我就知道配天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只是,这具女尸又是谁?”

  不理会施晏真的疑问,上玄转身就走。

  只要不是配天就好,他管那具女尸是什么人?

  目送着上玄离开,施晏真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赵上玄可真是个嚣张狂妄的人!”

  雪,忽然又纷扬而下,掩去雪地上的脚印,也掩去了众人脸上真正的表情……

  凝望着天边那抹暗淡的亮光,已走到山脚下的上玄微微苦笑。

  这一夜还真是过得漫长而痛苦呢!

  眼前蓦然一黑,他连忙撑住了身旁的一株老树,不住地喘气。

  昨夜经过一番恶战原本就受了伤,一直没能好好休息,再加上以为配天已死,虽是虚惊一场,却也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配天,你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掩不住的倦意直涌上心头,他便索性顺着那株老树坐在雪地上,靠着树背,疲倦地合上双目……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他感觉似有人轻抚上自己的脸颊,那触感略带着冰凉却又柔软——那是,配天指间的感觉!

  配天,是你吗?

  他想睁开眼,却不知为何全身乏力,使不出半点劲,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也许,这只是一场梦吧!

  但如果真的是梦,他希望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第二天一早,上玄便离开了客栈,也不跟施晏真他们打任何招呼,便只身前去打探天魔教的消息。

  清晨的时候,他自树下清醒,便决定不再被动下去,他要反过来掌握主动权。

  这些人带着他绕圈子也绕得够久了!

  还有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他一定知道配天在哪里?就算是上天入地,他也要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他这个侍卫骑军指挥使可不是当假的。

  原来,这天魔教在塞外是出了名的邪教,烧杀抢掠无所不做。但因为教众多是武林高手,所以这塞外的小老百姓们皆敢怒不敢言。

  据说,这邪教每月的十五还会举行一场祭血盛会,用美貌女子的鲜血来血祭天魔。

  那些女子多是从百姓那里强抢回来的,早已弄得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现在是十二月十三,也就是说,再过两日天魔教便会举行祭血盛会,听说这一次血祭天魔的,是一名中原女子。

  上玄打探到这里时,心中已是微微一沉。

  中原女子?

  难道会是配天吗?

  不过,既然还有两日才是祭血盛会,那么,现在他应该先去找一个人。

  那名曾救过自己的白衣男子。

  他打听到另一个消息,住在白梅岭附近的百姓经常听到美妙的琴音。

  白梅岭之所以得其名,是因为岭中开满了白梅,每到寒冬季节,梅花盛放,寒梅飘香,美不胜收。

  踏进白梅岭,上玄边走边欣赏着眼前美景,多日来抑郁的心情开始渐渐好转。

  若是配天见到这些白梅,一定会很开心吧!

  她素来喜爱白梅!

  神思渐渐飘远,他想起他们离家之后,所住的那个梅香小筑,也是种满了白梅。每到寒梅绽放的时节,配天总喜欢坐在梅花树下抚琴自娱。

  也许是他们容家人的天分。

  不仅容隐弹得一手好琴,配天的琴艺也绝不比她哥哥差。

  原本她曾说过,她学琴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做到最好,此生并不想再碰琴,但那天,禁不住自己的相求,她便为他弹奏了一首。

  但后来,她时不时都会弹上一首,他知道,她是为他而弹的。

  那时的自己真是幸福啊!

  只是,那些美好如今只成了回忆,什么时候他才能再听配天奏上一曲呢?

  失神间,他忽然听到了阵阵悠扬的琴声,清雅绝伦,缠绵如水。

  这一曲琴音,名唤《流水》。

  从前配天经常弹奏,他虽对音律并不是十分精通,但在配天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略知了一二。

  阵阵琴声悠扬顿挫,起伏缠绵,那手法与节奏竟让上玄越听越熟悉,越听越心惊。

  心中微微一动,他提气拔足急掠而去。

  终于,他在一座石亭面前停下了步伐。

  亭中,一名丰神俊朗的白衣公子正坐于石台之上凝神奏曲,四周残梅纷飞,梅香扑鼻,让人产生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上玄强压下心头的失落,神色一敛,目中已换上了狂妄得意之色。

  虽然不是配天,但至少他今天没有白跑。

  亭中之人似已察觉到他的气息,唇边微勾出一抹淡淡冷冷的轻笑,但手却未停,而是气定神闲地奏完那一曲《流水》。

  待琴音落下,上玄“啪啪啪——”地击掌喝彩。

  “没想到你竟能找到这里。”白衣男子缓缓站起。

  上玄扬了扬眉,冷声道:“我是来要答案的。”

  白衣男子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漠,“你忘记我说过什么了吗?”

  上玄冷哼了声:“我不管你说过什么,今日,我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见他似已下定了决心,白衣男子眸中神色一闪,“好,我可以告诉你容配天在哪?”

  上玄目光一亮,“她在哪?”

  白衣男子状似漫不经心地伸手拨了下琴弦,“你以为我就这么轻易便告诉你吗?”

  上玄冷然道:“你要什么条件,开出来。”

  白衣男子目光一沉,紧紧盯着他,“若我说我要你一只手臂,来换容配天的下落呢?”

  “好。”上玄竟想也不想,举起右掌便往左肩劈下。

  白衣男子面色微微一变,指间一弹,一缕劲风早上玄一步落下,封住了他的昏睡穴。

  紧接着,他足下一跃,接住了上玄颓然倒下的身躯。

  望着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庞,白衣男子冰冷淡漠的脸上竟隐隐现出了一抹叹息与心痛。

  “你怎么还是如此莽撞行事?”

  他其实只是要上玄知难而退,但没想到他竟毫不犹豫地举掌劈下,若自己迟了一步,那真是后果堪忧了。

  当上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小木屋里。屋内摆设清雅简单,窗前木桌上还放置着一张七弦古琴。

  猛然想起刚才昏倒前的一切,上玄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竟还是完好无损。

  那人不是要自己一只手臂吗?为什么又出手阻止了自己?

  正自疑惑,一道白色的身影已推门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药。

  上玄皱眉,冷声道:“你在故弄什么玄虚?”

  白衣男子也不答话,而是将药递到他的面前。

  “先喝了它。你被天魔焚音所伤,若是不好好调养,必会留下后患。”

  上玄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地接过药碗一饮而下。

  “你怎么不怕我在药中下毒?”白衣男子接过他手中的空碗,淡淡地问。

  “你若要杀我,趁我刚才昏迷的时候就可以杀了。只要是人都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说话间,他满面鄙夷不屑之色。

  这个时候竟还是这么狂妄嚣张?

  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白衣男子淡然道:“可你刚才做了一件更愚蠢的事。若是我别有所图,而且根本不知道配天的下落,你的右手岂不是白废了?”

  上玄挑了挑眉,“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寻找配天下落的机会。”

  他的话让那白衣男子心头微微一窒,眼底掠过一丝复杂莫测的光芒。

  “配天究竟在哪?”上玄仍旧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说过她暂时不能和你相见。”

  上玄神色一冷,“是你将她关了起来?”

  “你放心,她没事。”

  上玄冷哼了声:“口说无凭,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白衣男子顿了顿,道:“你不相信我也无法证明些什么。这两日,你先在此好好休养,两日后再随我去一个地方。”

  上玄微一挑眉,竟双手环胸,闭目斜靠着床头,对他的话置之不理。

  就连他爹燕王都不能指使他做任何事,何况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男子?

  白衣男子神色不动,只是淡淡地道:“你若不去也无妨,到时见不到想见的人,是你自己的事。”

  上玄又哼了一声,这一次却睁开了眼睛,桀骜不驯地瞪着他。

  “我警告你,若是配天受到一点伤害,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心中恼怒的同时,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是受制于这个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也不理会他这些威胁的话,而是径自拿着空碗放到旁边的茶几上,他知道,有些人是不能逼得太急的。

  “两日后天魔教将在平原谷举行祭血盛会,他们抓了一名中原女子血祭天魔。”他边手,边顺手倒了杯热茶。

  上玄心神一动,“那名中原女子是不是配天?”

  “她——”白衣男子手中的动作一停,却又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也许让他误会也好!可他却没料到,这半句话没说出来,后来几乎让上玄送了性命。

  上玄等了半天等不到答案,已显得有些不耐,“她什么她?究竟是不是配天?”

  “你去了便知道了。”白衣男子转过身,将手中的热茶递给了上玄。

  上玄接过茶杯,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这人怎么总是话说一半?存心与自己过不去?

  眼下他决定不再与这男子计较,还是救配天要紧。

  “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衣男子见他难得静下来,乖乖地喝茶,心中忽地起了捉弄之意。

  “龙佩添。”

  “扑哧——”上玄口中的茶水全数喷了出来,呛得不住咳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龙佩添不紧不慢地拿了条毛巾递给他,顺便淡淡地补充道:“龙凤的龙,佩服的佩,增添的添。”

  上玄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他知道眼前这人分明是戏耍自己。

  好!

  为了配天,他先忍住这一口气,等救出配天后,再跟他老账新账一起算!

  两日后上玄一早便潜伏在平原谷旁的一座小山头上。

  整个平原谷呈凹圆形,三面环山,只有一面出口,潜伏在任何一面山头,都可以将谷底的一切看得分明。

  此时谷底已来了不少天魔教的教众,他们各个都身着奇装异服,每个人的额上还系着一条血红的绸布。

  谷底中央的祭台上,放着一个十字形的木头刑架,架上挂着手腕般粗大的铁链。

  一些天魔教教众正围着那个十字刑架一圈又一圈地环绕,口中念念有词。

  上玄皱眉,他几乎没耐性等下去了,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围着一块烂木头也能转这么多圈?

  “他们在做什么?都念了大半个时辰了!”

  上玄看向身旁的白衣男子,心中忍不住又哼了声。

  这姓龙的小子,原来叫龙天。前两日还用配天的名字戏耍他,这笔账,他总有一天会讨回来的。

  龙天不知他心中所想,此时大半心神都在那祭台之上,微一沉吟,道:“想来是他们的祭会仪式。”

  他口中虽这样说,但心中已起了疑惑。

  自己追查天魔教的事这么久,似乎没查到祭会前有什么仪式要进行这么久的?

  上玄嗤之以鼻,“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做!”

  正说着,他听到谷底有人声喧哗了起来,忙与龙天往下一看。

  只见谷底的入口处,另几名天魔教的教众正拖着一名白衣女子向刑架走来。

  那名女子看似已昏迷,长发披散掩面,使人看不清模样,但身形却极其酷似容配天。

  “配——”

  上玄正欲站起,却被龙天一把拉了下来。

  “少安毋躁,我们再看看。小心中了敌人的奸计。”

  上玄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明白当下需要的是冷静,便强耐下性子再度潜伏了下来。

  此时,谷底的教众已越来越多,但见那架式,除去一名穿红衣的男子看来貌似高平常教众一等之外,并没有见到什么大头目。

  龙天心中隐生不祥之感。

  那名白衣女子已被绑在了刑架之上,只是依旧垂头脑袋,长发掩面。

  “呼”的一声,原本放置在谷底四周的火把都被点燃了起来,谷底的教众随之齐声欢呼。

  这时,那名红衣男子手拿一把锋利的匕首走到刑架之事,双手高高地将那把匕首举起。

  顿时,四周的欢呼声都停了下来。

  只听那红衣男子道:“我主天魔,昌荣万代。今献上中原女子容配天,以其热血祭我魔主,望天魔佑我天魔教世代繁荣,永生不息!”

  “血祭!”

  “血祭!”

  “血祭!”

  ……

  四周的教众齐声呼应着,声震山谷。

  那红衣男子唇角扯出一抹诡异的轻笑,拿着匕首一步步地走上祭台上的白衣女子。

  “配天——”

  上玄再也忍不住,一掌虚拍向龙天,迫他放开自己,起身就欲跃下山头。

  早在听到容配天这三个字的时候,他便已按捺不住了,然而手腕被姓龙的那小子牢牢扣住,不让他有所行动。

  但眼下配天有危险,他怎可眼睁睁看着?

  “上玄!”龙天急急拦住他,“不要冲动,这明显是敌人的陷阱——”

  “让开!”上玄虎目一寒,眼中神色犀利如刀,“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去闯一闯,我绝不容许配天受到一丝伤害——”

  话落,他冷冷推开龙天从山头一跃而下。

  龙天急喝道:“赵上玄,你给我回来,她不是容配天!”

  可惜,他的声音被天魔教众的呼喝声给淹没。

  “该死的赵上玄,你怎么老是这么冲动!”

  狠狠一跺脚,他身形一跃,直追上玄而去。

  雪,平静地下着,天地之间,却暗藏着诡异而魔魅的气息。

  锋利的尖刀眼看就要刺上那白衣女子的心口,忽然谷中传来一道怒天长啸。

  天魔教众人吃惊地循声望去,只见南面的山头,一道身影正疾驰而下,快如闪电。

  “谁敢伤害配天!”

  伴随着那声怒喝,一道浑厚的掌力已砰然落下,轰然一声巨响,四周积雪飞扬,不少天魔教众被震得七荤八素,齐齐跌了出去,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什么人?竟敢闯我天魔教祭坛?”那红衣男子转头冷喝。

  雪地中,上玄一袭虎袍玄衣冷冷地站在众人面前,不怒而威。

  寒风冷冽,衣袂激扬,那天生的皇家气势,让团团围住他的众人都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红衣男子目光一闪,举高右手猛地一挥。

  顿时,谷底不知从何处又涌出了数百伏兵,紧接着一张巨网从天降下,直扑上玄。

  果然是个陷阱!

  但他还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冷哼一声,他运劲于身,将衮雪神功运到了极点,衣袍纷飞间,寒气卷起地上的积雪,在他四周极速流转。

  为一股无形的气墙所阻,四周的天魔教众几乎没有人能靠近半步。

  此时,天际那张巨网已然罩下,将上玄牢牢网住。

  祭台上的红衣男子得意一笑,但笑容仍未落下,便已僵滞。只见原本罩在上玄身上的巨网竟被地上激起的寒雪,活生生地割断。

  “砰砰砰——”数声,巨网尽裂,顷刻间便被震得粉碎。

  他竟可以化雪为刃!

  原来赵上玄的衮雪神功已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吗?

  心中猛地生出寒意,红衣男子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上玄勇不可挡,凡是试图靠近他的人,皆被他一掌震飞。

  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出配天!

  血,染红了雪地。惨叫声中,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倒下。不到片刻工夫,上玄便已杀上祭台。

  祭台上的红衣男子见状竟没有胆量与他硬拼,急急往后退去。

  上玄冷哼了声,也未理他,而是疾扑向刑架上的“容配天”,将她长发一掀,他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竟真的是配天!

  “配天——”

  心情激动的他,并没有发现周围的天魔教众已疾速后退,往谷中入口退去。

  “上玄,小心!”

  谷中蓦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大喝声。

  那竟是——配天的声音!

  上玄心中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自己疾掠而来。

  却是龙天。

  是他错觉吗?为什么他竟听到了配天的声音?

  怔然之下,他发现了那些天魔教的人不知何时竟已退得干干净净。

  糟了!

  上玄心中一沉,心知不妙,脚下却依旧不退,而是扑向刑架上的容配天!

  就算要走,也要带着配天走!

  “你疯了吗?”

  肩上被人猛地一扯,一股浑厚的内劲顿时将自己强行带离祭台。就在那一瞬间,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一股强大的气流自祭台中央炸了开来,将整个祭台连同刑架上的女子顿时炸得粉碎。

  “配天——”

  上玄脸色顿时惨变,凄厉一喝就欲再扑过去,但胸口却被一股强大的气流重重一击,痛入心肺。

  巨烈的冲击之下,他被震得倒飞了出去,跌入雪地里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上玄——”龙天连忙扶起他,急声道:“赵上玄,你给我听着,她不是容配天——”

  “放开我——”

  此时的上玄哪里听得进去,发了狂般想开挣开龙天,忽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赵上玄,你看清楚——”

  霍然回首,一切,恍然若梦。

  站在身后的龙天,伸手往面上一掀,揭开了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令上玄刻骨铭心的容颜。

  “配天——”

  上玄心中一阵激荡,掀了掀唇正欲开口,却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容配天急忙扶住他,一手抵住他的背心,为他护住心脉。

  “你怎么这么冲动,明知是陷阱还跳下去?”

  上玄望着她断断续续地道:“就算——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机会救你,我也绝不能放过——”

  “你——”容配天闻言,心头就像是被堵了一块巨石,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哈哈哈——容配天,你果然没有死——”

  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来人一袭黑色长袍,面上戴着银灰面具,黑沉沉的眼睛紧紧盯着容配天,犀利如刀。

  配天暗叹了口气,自己最终还是暴露了身份。

  上玄认出他是那日在林中袭击自己的黑衣人,摇摇晃晃地强撑起身子,他冷冷盯着那黑衣人。

  谷底忽又传来一阵呼喝声,四下里顿时涌出了不少天魔教众,将上玄和容配天团团包围了起来。

  “有机会就走。”

  上玄喘着气,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他知道自己伤重,一定会连累配天。

  “要走一起走。”配天紧紧握住上玄冰冷的手,目光坚定。

  蓦地,谷中响起了阵阵箫声,低柔婉转,缠绵凄恻。

  但箫声之中却暗藏着杀机,每个音符都似一把利刃直刺入人的心底。

  上玄只觉好不容易压下的气血顿时又翻涌了起来。

  这该死的天魔焚音。

  一声低咒,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四周的天魔教众已朝他们涌了上来。

  “你不用管我。自己小心。”

  他一把推开配天,强提真力,寒气顿时凝结于掌心。

  “不可再用真力。”

  后腰忽地一麻,手中凝结的真力顿时散去。

  “配天——”

  他惊异地回头,却见容配天眼中利芒一闪,右手两指一弹,一股劲风往刚才他们潜伏的山头击去。

  “啾——”的一声,那劲风击入山头的石壁,“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无数巨石纷落而下,砸伤了不少天魔教众。

  扶住上玄,配天朝刚才那巨石滚落山头疾退的同时,腰中软剑也随之抽出。

  剑光绰约间,剑气纵横交错,硬生生地阻住那些冲到他们面前的天魔教众。

  此时,她和上玄已退到原先他们潜伏的山脚,他们脚下都是从山顶滚落的巨石。

  “撑住了!”配天看了上玄一眼,当下深吸了一口气,运劲足下一踢,将那巨石踢起,撞向了旁边的另一块巨大石块。

  一直在旁观战的黑衣人忽然目光一闪,正欲迈开步伐,却感到脚下大地在微微震动。

  神色一沉,他已感到不妙,但还未来得及反应,霎时,眼前的景象变了。

  那些被配天从山头炸下的巨石,忽然纷纷移动了起来,不断错位变换。

  而原本站在巨石堆上的容配天和上玄早已失去了踪影。

  “该死!是五奇玄石阵。好一个容配天。”

  黑衣人气急败坏地连拍出五掌,轰然声中,巨石尽碎。

  但待尘烟散去,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这样也能让他们给逃了。”黑衣人眼中寒芒一闪。

  “右使,我立刻带人去追!”男子身后的白衣女子开口道。

  “不用。”黑衣男子冷冷一摆手,“既然容配天没死,那么计划当然要有所改变——”

  白衣女子迟疑了下,又问道:“那是否要告知圣女?”

  黑衣男子那鹰般的利眼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不用。把这件事告诉圣女,就等于是告诉了齐白飞——我就不信,我比不上那个齐白飞——”

  好不容易盼到司徒浩哲死去,好不容易爬上了这个右使的位置,但半路却总是冒出一个绊脚石。

  齐白飞,那个冷漠无情的年轻剑客,远比司徒浩哲可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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