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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流连铁袖舞秋风

一大早,就起了秋风。
钟良月出得门来,恰瞧见几匹快马正迎着清晨萧瑟的秋风,飞一般从拜剑堂前呼啸而过。钟良月看到马上乘者那一身边关服饰已经给汗水浸透,不禁皱了皱眉:“跑这么急,不知又出了何事?”身旁走过来白发苍苍的陈长老,叹道:“边关想是又出事了!瓦刺那边忽然间得了一个大明天子,那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他们便时时以送天子归京为名,出兵扰我边关。嘿,可叹咱大明自王振弄权,天子蒙难之后才稍得喘息,这么快的八百里加急快马,只怕又是一场疾风暴雨!”
钟良月还未答话,却见雷啸急匆匆地赶来:“二爷,风云阁派人送帖子过来,说到凌横云一会要亲自到堂主墓前拜祭!哼,这岂不是欺我拜剑堂无人么,老子说什么也要和那老狗拼个死活!”钟良月听得“风云阁”三字眼前就闪过凌霜雪那张美艳而又刁蛮的脸,紧张的心里不知为何却又有一丝欢喜,但嘴上还是道:“万万不可,这个咱们只求给大堂主入土为安,墓前不得多生事端。”
雷啸吼道:“可恨这风云阁”“二爷说得是!”身后忽然传来庾寒烟冷冰冰的声音,“况且大堂主有遗命不得给他报仇,他是怕本堂仓卒寻仇,再受损折。所以报仇之事,定要细细筹划,万不可急于一战!”雷啸双目圆睁,还待言语。钟良月忙向陈长老使个眼色,道:“时候不早了吧?”
陈长老眼见拜剑堂大小徒众业已到齐,忙唱了一声:“时辰到——”众人听了这话,神色均是一紧。
一阵忙碌之后,钟信的灵柩已经被稳稳抬起,上了堂外的灵车。那时候初丧发柩可是一件天大的事,单只念经忏罪的和尚拜剑堂就请了四十八位。灵车一动,霎时间便有法器大作,如雪的纸钱从空撒落,片刻间就铺了白茫茫一片大地。震天的哭声中,拜剑堂几百号徒众浩浩荡荡向墓地行去。
墓地选在西郊外的鲲化岭。庾寒烟说此地环山聚水,是个好风水的地方,而且钟信生前最喜欢这地方,连鲲化岭这名字都是他起的。北溟之鲲,化而为鹏,拜剑堂主素来眼界奇高,这名字起的其志不小。
鲲化岭下这时聚满了京师黑白两道上有头有脸的武林人物。众人议论纷纷,均觉钟信虽然死得蹊跷,但拜剑堂主的初丧办得也实在是风光,拜剑堂到底不失领袖江湖的气魄!钟良月眼见众人哭得悲切,想起自己数日后便要赴那刀剑决,那便是九死一生了,忍不住悲从中来,在墓前也挤出几滴眼泪。
便在此时,却见几匹快马如飞而来。钟良月遥遥地见那几匹马来势劲急,心下一惊,只当是风云阁来寻事。身旁的庾寒烟却双目一拢,惊道:“怎地是文赤羽?”
当先马上那人一身玄衣,身材高大,鬓发斑驳,正是号称“铁判”的文赤羽。文赤羽非但武功奇高,在武林和朝野中更有两袖清风的耿介之名,再加上他久理刑狱、身为锦衣卫三大同知之一的官面身份,自然人人都不敢得罪。所以他一到,墓前黑白两道的人物纷纷上前招呼,文赤羽的面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向众人略一拱手,便直趋墓前。
他立在碑前竟是不能自持,伸手抚着石碑上“钟信之墓”那几个字,脸上已有老泪滚滚而下。钟良月看到他斑白的鬓角,忍不住心中一酸,这个从小抱着自己玩耍的二叔真的老了!他走上前去,叫了一声:“二叔,请您节哀!”文赤羽回过头来,眯起一双老眼打量着他,道:“良月,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钟良月见他双眼有些红肿,显是得讯后已经哭了些时候,心下不禁平添了几分难过。
文赤羽拉着他走出几步,叹道:“早就得到了讯息,一直不敢相信,直到那日得到你的亲笔书信!呵呵,叔父多年前立下过毒誓,平生再不入拜剑堂的。不过,侄儿莫怕,万事有二叔给你做主!”钟良月听了这话,心中才有了几分底。文赤羽那双哭得发红的双眼忽然放出两道光来:“贤侄,你大哥到底是死于谁手?”钟良月讪讪地道:“是给凌横云那老贼害的!”文赤羽面色一变,喃喃道:“凌横云?只怕未必吧!你细细看过伤口了么?”钟良月想到自己当时差点吐出来的惨样,脸一热,只得硬着头皮将当时庾寒烟的话再说一遍:“看过了。大哥身上的刀口连绵不绝,除了凌横云那老贼的流连刀法,天下再无第二种刀法能砍得出来!”他有些庆幸自己在花间柳下混了这么多年没白混,这厚脸皮的功夫早已经练得刀枪不入了,这时咬起牙来撒谎居然半点也不脸红。
文赤羽的头慢慢歪了过来,这倒更加给人一种执拗耿介之感,他的双眼紧盯着钟良月的脸,像是思索什么难解之事,微微一沉,才缓缓摇头:“我不信钟信会死于凌横云之手!”钟良月忙问:“您老的意思是——”文赤羽望了望远远立着的庾寒烟,冷笑一声:“家贼难防呀!”钟良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迎上庾寒烟从远处递过来的目光。钟良月慌忙扭回头来,低声道:“侄儿也是这么想,这老家伙总是这么阴阳怪气的!”感觉中庾寒烟冷冷的目光依然刀一样在自己的背上刮来刮去。
文赤羽握了一下钟良月发冷的手,又说了声:“莫怕,万事有二叔给你做主!”钟良月觉得心里面有了些底,正待言语。文赤羽却又捏了他手一下,却是庾寒烟已经快步而来:“二爷,凌横云到了,给本堂弟子拦在外面,您见是不见?”拜剑堂出此大丧,早在鲲化岭的方前左右密布人手,防备江湖仇家来此寻衅。凌横云是拜剑堂大仇,虽是前来祭奠,依然给众弟子拦在半里外的衰草亭。
钟良月听得凌横云这三字,心里就是一冷战,这老东西说来就来了,也不知凌霜雪那小丫头有没有跟来。文赤羽双目一亮:“贤侄,这老东西来得正好!便让他进来,我正要见识一下他的流连刀法!”雷啸一步跨了过来:“正是!放他进来。这老贼欺人太甚,老子便是拼死也要留下他一条老命。”庾寒烟却一动不动,躬身道:“让不让他进来,还是请二爷示下!”
“这个”钟良月见了雷啸暴跳如雷的样子,有些六神无主了,忙道:“这个,自然是听二叔的,放他进来。”“好,便依二爷,”庾寒烟点了一下头:“不过,今日是堂主初丧,众兄弟还是不要忙于动手!”他回手一招,两个弟子匆匆去了。雷啸哼了一声,并不说话,只将腰间那宽大的白色孝带狠紧了两扣。钟良月的心也随着他那腰带嘣嘣地连紧了两扣,文赤羽却在他耳边低声道:“待会凌横云来时,你不必和他动手!先去问一问你哥哥是否真的死于他手,咱们先礼后兵!”钟良月点头,心里面咚咚的擂起了鼓。
自打钟醒勒命钟良月习文之后,他便专心攻读圣贤之书,自十四岁至今从未参与堂中事务。便是拜剑堂的大对头凌横云,今日他也是头一回见到。走过来的凌横云白面细目,长髯拂胸,望之有如饱学大儒,只是行走之时龙骧虎步,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威武气势。钟良月暗道:“这凌横云五十多了,看上去却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瞧他生得不错,怪不得生下凌霜雪这美貌妖女。”他瞧凌横云身后只有两个随从,凌霜雪并未前来,心中不由暗自失望。
凌横云自下人手中接过了香,在钟信墓前恭恭敬敬地行香持礼,每一躬都是一揖到地,神态居然恭谨之极。文赤羽待他三躬之后,却冷冷一哼:“忸怩作态,骗得谁来?”凌横云长眉一挑:“是铁袖清风文大人,别来无恙。”文赤羽大袖一拂:“不劳阁下挂怀!”
钟良月在凌横云行礼之时,一直在旁还礼,这时才站起身来拱手道:“未亡人钟良月在此谢过凌门主了。还有些事要请教一下门主!”凌横云转过头来,拈着长髯细细打量着钟良月,却不答话。
钟良月给他两道细长的眼睛瞧得浑身发毛,暗道:“瞧得这么仔细,莫非是要相女婿么?”他知道这时万不能在气势上让人家给压下去,只得挺起胸来:“请问门主,一月之前,可是你和我兄长在慨然亭谈话?”凌横云的两道长眉慢慢聚拢,道了一声是。
钟信死后拜剑堂一直封锁讯息,直到出殡前两日拜剑堂才将他的死讯传知宾客,且死因只说是得病暴毙。这消息一出,可说是震动江湖,黑白两道朋友多不信血气方刚的钟信会一下子病死,联系到三年前钟醒的离奇之死,便更觉神秘莫测了。这时众多宾客听得钟良月和凌横云的一问一答,心下都知道这二人所说多半和钟信的死因有关,便全立起耳朵倾听,墓前就静了许多。
钟良月再问:“那时你们言语不和,便最终动了手?”凌横云的眼中流出两道精光,又道了声是!墓前群豪闻言,立时就是一阵骚乱。钟良月心内也是一沉,但这时他不得不鼓足勇气接着问下去:“这么说他身上确实中的是你的流连刀?是你杀了他?”
众人的心随着这声问话全是一紧,几百道目光全聚集在凌横云那一张深沉如水的脸上,墓前就是一阵骇人的寂静。寂静之中只闻雷啸的双臂上发出咯吱吱一阵密如暴豆的脆响,却是这位性如烈火的拜剑堂三堂主已经忍耐不住,蓄势待发了。
凌横云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不错!”这声音不大,群豪却听得清清楚楚。墓前立时就是一阵大乱,雷啸怪啸一声:“老匹夫,这就拿命来给堂主祭灵!”蒲扇般的大手凌空向凌横云拍了过去。他这搬山断岳功霸道之极,奋势一击也真有排山倒海之势。
“住手!”随着这声冷斥,一道人影轻飘飘地插了过来,横拍一掌挡住了雷啸的雷霆一击。啪的一声,雷啸一退三步,那人的身子也晃了两晃。“莫要拦我!”雷啸看到接下自己这一掌的竟然是庾寒烟,不由双目泛了红。那山一般的身子猛然猱跃而上,双拳势如风雷般地击出,喝道:“让开!”
这一式“地崩山摧”势道惊人,庾寒烟双掌斜斜翻出,看上去轻若拂云,却奇快无比地捉住了他的双手。庾寒烟的声音依然冷定如平时:“莫忘了堂主遗命!”雷啸大喝一声:“堂主这遗命我没听到!”拳上猛然用上了十成劲力,登时挣开庾寒烟的手掌,连环两拳,全击在庾寒烟身上。
庾寒烟瘦瘦的身子几乎给他打折,口中吐出一口血来,却依然道:“三弟,今日是堂主初丧,不得咳咳不得莽撞!”雷啸也未料到他居然不躲。他盯着庾寒烟,眼睛红的几乎要滴下血来,蓦然间大叫一声,转身跃起,远远奔了出去,一串捶鼓般的脚步声震人心魄地渐渐远了。
几个性急的拜剑堂弟子长剑出鞘,还待冲向凌横云。“站住!”庾寒烟冷斥一声,慢慢挺直了干瘦的身子,“今日谁要轻举妄动,便当革职除名,赶出拜剑堂去!”凌横云见事已至此,只得向庾寒烟拱了拱手,转身便行。
“门主留步!”文赤羽忽然发话了,到底是久理刑狱,他一开口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威势。乱糟糟的墓前又是一静。凌横云只得慢慢转过身来:“不知文大人有何吩咐?”文赤羽身上有一股骇人的气势逼了过来:“那日你和钟信交手多少招?”凌横云道:“三四百招!”文赤羽的头又执拗地慢慢歪起来,缓缓道:“钟信出道以来大小一百余战,素无败绩,且钟家玉碎剑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门主刀斩钟信,却能毫发无损?”
凌横云面皮一抖,却干咳了两声:“不瞒先生,那一刀击中钟信之时,我确也为钟信的断玉指伤了手太阴肺经!咳咳,这一战凌某胜得也极是勉强!”“伤了手太阴肺经,那也不是轻伤了,”文赤羽才微一点头:“你砍中钟信,用的是流连刀法的哪一招?”凌横云摇头:“流连刀法胜不了钟信!这一招是老夫新创的刀招,钟信从未见过!”文赤羽的眼神更冷:“那是什么刀招?”凌横云一字字地道:“破、釜、沉、舟!”
“破釜沉舟?”文赤羽的身子微微一震,“好一个破釜沉舟!在下今日要见识一下这刀法!”
凌横云的双眉又凝了起来:“怎么?”文赤羽道:“我不是拜剑堂的人,不必受庾二当家的约束!今日,我,文赤羽,要会一会凌门主!”凌横云干笑一声:“刀剑无眼,江湖对决难免死伤,不过当时有庾堂主在,这口头的生死文书可是说得明明白白的。文大人也犯不着出手拿人呀!”想来他对这铁判甚是忌惮,这笑就很不自然。
文赤羽也呵的一笑:“缉拿凶犯是刑部的事,不必老夫出手,”他说着将头上的官帽摘下,递给身旁的侍卫,“今日的文赤羽不是铁判,只是江湖上的铁袖清风,要领教凌门主的流连神刀!”众人均知凌横云一到,必有一场厮杀,但最终出战之人竟是京师大名鼎鼎的铁袖清风文赤羽,这可是谁也想不到的一场大热闹。钟良月望着文赤羽的满头白发,不禁心中一酸,叫道:“二叔!”
文赤羽却向他一摆手,那一张铁硬的面孔异常的决绝,向凌横云道:“老夫所擅只是铁袖功和清风剑,今日大丧,剑便没带来。只得空手领教流连神刀了。”凌横云见他那两只大袖如灌了风一般渐渐鼓荡发胀,脸上神色不由愈发凝重,道:“江某也用掌刀功夫候教!”
鲲化岭前秋风渐起,墓前无数的白幡在风中猎猎作响,满地的纸钱被秋风抽着,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滚着。文赤羽便和凌横云对立在秋风之中,微微一沉,文赤羽才道了声:“好!”
“好”字一出口,文赤羽便已出手,一出手就是他的拿手绝技“铁袖分金功”。两只大袖鼓荡开来,便如扶摇九霄的大鹏之翅一般横扫而到。凌横云低啸一声,身形斜斜退开,文赤羽的大袖一击而空,正抽在地上,登时将地上的一团纸钱激得四散飞起。围观群豪见这二人一个攻如山洪骤发,一个退如行云流水,忍不住齐齐喝了一声大彩。
彩声未毕,文赤羽大喝一声,左臂铁袖忽然自地上倒卷而起。为配合自身的“铁袖分金功”,他的双袖便较寻常衣袖长了许多,此时忽如神龙摆尾一般跃起,正缠在凌横云的腿上。这一式诡异迅捷,墓前又是彩声四起。
文赤羽再喝,左袖一抖,凌横云威猛的身子已经借势而起,凌空两个筋斗翻了出去。这一跃看似潇洒飘逸,但庾寒烟、陈长老等人均已看出,凌横云是心存忌惮,不敢和文赤羽硬拼内功,只得施此巧劲。凌横云人未落地,文赤羽第三声断喝已然响起,他的人也如影随形般地电闪而至,右袖拧作一束,笔直如箭地射向凌横云的心窝。这三招名为“长江三叠浪”,实为文赤羽毕生功力之所聚。群豪眼见这三招一气呵成,矫夭难测,竟是惊得连好也忘了叫了。
凌横云迫不得已化掌为刀,斜斜斩出。掌刀一出,墓前立时荡起层层刀气,群豪的一阵惊呼之中,这一刀已经斩在了铁袖之上。凌横云的流连刀法号称“千回百转”,每一出手均是繁复之极。哪知这连环七势的一刀刚刚斩在铁袖上,那聚气如棍的长袖忽然倒卷了起来,先是缠住了凌横云的手腕,跟着又缠住了凌横云的小臂,旋即蛇一般顺着小臂盘旋着钻向他的腋下。
凌横云惊怒之下须发戟张,长啸一声,已经将自身功力提到十成,左掌急劈而下。狂啸的掌风震得碑前招魂幡激荡飞舞,满地纸钱更是四散而起。白色的纸钱在空中盘旋起落,墓前一片空地上如同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群豪眼见二人的功力精深如此,无比骇然变色。这其中最吃惊的还是钟良月,只觉凌横云这几招掌刀已经如此了得,若是当真使刀对付自己,便是十八个钟良月也要死了。
猛然间只听得凌、文二人齐声大喝,两道人影已然分开。文赤羽挺立如山,纹丝不动。凌横云却一连急退了五步,地上登时现出五个一个深似一个的脚印。满空如雪的纸钱飘飘洒洒地落下地来,众人才瞧见凌横云左臂的衣袖居然撕裂了半幅衣襟,文赤羽的双袖却好整以暇地背在身后。
想不到名声鼎盛的凌横云,三招之间便败在了铁袖清风文赤羽手下。
“原来凌门主重伤未愈,”文赤羽淡淡地道,“这一战咱们就此罢手,留待他日再尽兴!”凌横云的脸上有一团紫气一闪而过,哼了一声,转身上了门人牵来的马匹,踏着满地厚厚的纸钱飞马而去。
凌横云给文赤羽逼走,钟家的初丧也就风风光光地收场了。
文赤羽却不回拜剑堂,只是低声对钟良月道:“庾寒烟与凌横云必然有些不可告人之事。我瞧这庾寒烟是志在堂主之位。所以三日之后你说什么也要登堂拜剑,夺下这堂主之位。”
钟良月想起适才那场不可思议的激战依然心有余悸,喃喃道:“这个侄儿只怕不成!”“你若不作堂主,庾寒烟就顺理成章地执掌拜剑堂了,”文赤羽的头又歪了起来,双目如欲喷火:“你一定要去!一定要坐上这个堂主之位!一定不能让庾寒烟得逞!”
钟良月只得点头:“是,这个您老只管放心,”他忽然抬起头问,“三日后,二叔会来捧场么?”文赤羽黯然道:“当时发过了誓愿,拜剑堂是不会再去了!不过贤侄只管放心,今日一战,京师尽知,看在我文赤羽面上,料来也不会有人敢与你为难!”
他这话说得满蕴豪气,钟良月心里面却咯噔的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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