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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禁卫统领(2)

  尉迟鹰一见,顿时起了疑心。半夜三更,这伙人行色慌张,而且手中执了刀枪棍棒,莫非是夜深行劫的歹人,既然自己遇上了,可不能袖手不管,当下向俞铿使了眼色。

  俞铿会意,催马上前,喝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鬼鬼祟祟作什么?”

  胖少年一怔,刚想开口喝骂。他身边一个四十余岁,脸颊瘦削,留两撇鼠须的中年文士却拉了拉他袍角,随即上前二步,抱拳笑道:“这位军爷,千万别误会。我们都是驸马府的人,这位公子便是当今驸马的亲弟弟――任廷忠任少爷。”

  俞铿一听,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他最厌恶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倚仗祖上福荫的公子王孙,当下冷冷道:“哦……我道是谁,原来是任少爷。那在下倒要多问一句,任少爷不在驸马府享福,半夜三更在外面东跑西颠作甚?”

  任廷忠面带不屑,撇嘴道:“你管得着吗?快点让路,本少爷没空跟你们瞎扯。”俞铿哈哈一笑,道:“任少爷若不说出个因头,卑职职责所限,只怕不便放行。”

  任廷忠大怒,“哼”了一声:“你一个小小军官,居然敢管本少爷的闲事,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俞铿哈哈一笑。他原是边关将校,性情直率,最是不惧权贵,当下冷冷道:“我这个小小军官,今日偏要管这闲事,且看你这厮能把我怎样?”他心知那绿呢小轿内必有古怪,蓦地催马上前,乘那伙人惊惶欲避之际,刷的一鞭,将轿帘卷住,扯了下来。

  轿帘落下,俞铿就“咦”了一声。在他身后的尉迟鹰也已看清,绿呢小轿中斜倚着一个年轻女郎,身上被几条丝带牢牢捆住,嘴上也堵了一块手绢。女郎似乎也听见了轿外的争执声,脸上露出惊喜、希冀的神色,求救般地凝视着俞铿,嘴里不时发生“呜呜”之声。

  俞铿回头看看尉迟鹰,正欲开口询问。任廷忠一看事情败露,心知不妙,但他倚仗父兄的权势,骄横惯了。此刻恼羞成怒,大声喝道:“混帐东西,竟敢管本少爷的闲事。来人啊,给我往死里打!”

  二十余名护院、家丁纷纷答应,一拥而上,便欲揪打俞铿。

  俞铿哈哈大笑,一跃下马,他也不亮兵刃,赤手空拳上前,拳打脚踢,交手就打翻了三四个。过了一会,四名早已摩拳擦掌的亲兵也上前相助,便在大街上混战起来。

  尉迟鹰端坐在马上,笑吟吟地瞧着。不过片刻功夫,二十余名家丁便被打得东倒西歪,躺了一地。任廷忠一看势头不对,打马想跑,俞铿早跨前一步,喝道:“想跑?”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将任廷忠从马背上拽了下来,顺手摔在地上。

  任廷忠一声痛叫,险些晕了过去。他体态肥胖,这般摔在地上,岂非要了他的老命,他又是出身官宦之家,自幼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般若楚,只觉全身酸痛,仿佛骨架子都已被摔散一般。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

  尉迟鹰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将这位姑娘身上绳索解开。”亲兵答应一声,掏出女郎口中手绢,又替他松了绑。女郎走出小轿,深深吸了口气,调匀气息,盈盈拜倒,低声道:“多谢大人出手相救,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尉迟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这女郎大约二十一二,五官秀丽,体态婀娜,犹如一枝出水芙蓉般清丽娟秀,虽然秀发散乱,衣衫不整,但却掩不住那天生丽质。当下温言道:“这位姑娘,不必多礼,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因何为被捆绑于轿中?”那女郎微微垂首,细声道:“大人容禀,小女子出身青楼,贱名柳如风,家住群芳阁。”

  尉迟鹰一听,好生惊讶。这清丽娟秀的女郎竟是什么群芳阁中的妓女?他忍不住又将那女郎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神情庄矜,落落大方,哪有丝毫妓女的妖艳放荡之态?心中半信半疑,问道:“那你因何事被这班人欺辱?”

  柳如风美目中燃起怒火,扫了一眼地下躺着的任廷忠,恨声道:“任公子倚仗家中权势,定要逼迫小女子侍寝。但小女子早已立誓,青楼之中,只卖艺,不卖身。任公子百般纠缠,见小女子执意不从,竟令家奴要将小女子抢回府中污辱……”说到这里,声音已有些哽咽,想来心中恨极,无法再加掩饰。

  尉迟鹰微微皱眉,道:“皇城之中,天子脚下,竟会有这等事?”言下兀自不信,柳如风冰雪聪明,立即道:“大人倘若不信,只须到群芳阁一问便知。”

  尉迟鹰还有些沉吟,先前那獐头鼠目的中年人已从地上爬起来,抢上一步道:“大人,千万不要相信这女子的一派胡言,她原是府中的一名丫环,离府私逃,我们公子才会将她抓获后,捆绑在轿中,欲抬回府中治罪,请大人看在我家驸马爷的面上,将这女子交与我们,小人先代驸马爷谢过大人了。”

  这人伶牙利齿,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软硬兼施。但尉迟鹰是何许人,哪还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本来心中还有几分怀疑,现下却相信柳如风所说是实了。心中不禁有些为难。

  如果这作恶之人真是驸马都尉任狂澜的胞弟,那倒不易严办了。他和任狂澜见过几次面,说不上什么交情,只觉这任狂澜外表谦和,内心却是十分深沉。他家世尊贵,祖父、父亲都曾位列朝中三公,当今皇太后更是他的亲姑姑,本人又娶了武帝的堂妹朝阳公主,袭爵一等安平侯,可说是一个极不好惹的人物。

  但目光一触及面前楚楚哀怜、满含期望的眼神,还有那在夜风中瑟缩轻颤的娇躯,尉迟鹰霍然一惊,心中暗叫惭愧: 男子汉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怎能畏惧权势,对欺凌妇孺之事视而不见?

  想到这里,尉迟鹰双眉一立,厉声叱道:“任廷忠,你夜入民宅,强抢民女,按律当罚。今日既让本座碰上了,须饶你不得。俞铿,将他重责五十鞭,以示薄惩。”

  任廷忠刚被两名家丁扶起,一听这话,吓得双腿一软,“咕咚”一声又趴在地上。俞铿上前一步,举鞭狠抽,他也颇不齿这任廷忠为人,是以下手又快又重。每一鞭下去,任廷忠那白胖滚圆的身上便多了一条血痕,直痛得他满地打滚,哭爹叫妈,连声求饶。

  五十鞭一过,俞铿收手止步。任廷忠衣衫碎裂,满脸是血,早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躺在地上呻吟不止。那中年人也惊得呆了,指着尉迟鹰连说话都不清楚了,结结巴巴道:“你……你好大的胆……胆子,竟敢如此……如此毒打二公子,待我回去禀报驸马爷,且看你有几个脑瓜子。”

  尉迟鹰哈哈大笑,马鞭扬空一击,道:“好,你便回去上复任狂澜,这件事是禁卫军做的,让他来寻我便是。”

  那师爷一听“禁卫军”三字,也是一惊,结结巴巴道:“那你……你……你是……”俞铿在一旁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便是禁卫军统领兼大内副总管尉迟鹰大人!”此言一出,师爷神情更为尴尬,任廷忠也不禁脸上变色,站在旁边的柳如风神情微显异样,目光惊讶而又古怪,贝齿轻轻咬住了樱唇。

  尉迟鹰笑容一敛,冷冷道:“既已知本座是谁,尔等还不快滚!”那师爷吓得喏喏连声,连忙命家丁搀扶起呻吟不止的任廷忠,转身欲走。尉迟鹰忽又喝道:“慢着。”

  那师爷吓得一激灵,连忙转身道:“大人……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尉迟鹰厉声喝道:“任廷忠,今日只是给你一个小小教训,若日后再让本座察觉你在京城横行无忌,胡作非为,便不会是责打五十鞭能了事。”任廷忠哭丧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连连点头。

  尉迟鹰又一挥手:“滚吧!”一伙人如遇大赦,狼狈不堪地拥着任廷忠走了。俞铿和四名亲兵哈哈大笑,连呼:“痛快,痛快。”

  柳如风曼步走到尉迟鹰马前,敛妆一礼,轻声道:“大人云天高义,不畏权贵,请受小女子一拜。”尉迟鹰忙道:“姑娘不必多礼!”忽发现柳如风秀发散乱,且身上衣衫不整,在深宵夜风之中,颇有弱不胜寒之意,道:“夜深风凉,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俞铿,你们几个护送柳姑娘回去。”

  俞铿躬身道:“是,统领。”随即对柳如风道:“柳姑娘,请上轿!”

  柳如风心中正为如何回去而忐忑不安。一来她一个柔弱女子,鞋弓脚小,深更半夜行走不便。二来京城不比别处,午城司兵马来往巡视,万一撞上,立时便会让人起疑,那时有理也说不清了。现下既有这几人护送回去,自然就不必再多操心。她中感激,急忙又施一礼,道:“多谢大人。”

  尉迟鹰点点头,一拨马头,双腿微挟,蹄声得得,慢慢溶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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