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怀大义武王封诸侯，沐天恩箕子兴邦国(4)

　　那时，姬发和姜子牙都已谢世，时任周王已是姬发之孙、成王之子周康王，周公姬旦也已年过古稀。那晚周公半夜惊醒，回想梦中情景，掐指一算，大惊失色，不及披衣下床，慌忙叫道：“速速禀告大王，朝鲜王驾崩！”

　　在忐忑不安中过得数日，果然有朝鲜信使来到。

　　周康王感念箕子深明大义，敬重箕子品行德操，依当年周武王特旨，恩准箕子归葬中土。

　　周公以古稀之龄，亲迎箕子棺椁于鸭绿江边。天苍苍，野茫茫，萧瑟秋风之中，麻冠素服的一支队伍蜿蜒行进。沿途之上，时有民众拦路哭祭，尤其是原殷商遗民，多有哭昏于路者。泪水汇成江河，酒水洒向大地。英灵归故里，大义恸鬼神！成千上万的民众一直将箕子送至商汤故地今河南商丘安葬，了却了一代圣人的心愿。

　　《史记》集释：“杜预曰：梁国蒙县（今河南商丘市东北）有箕子冢。”

　　箕子的族人在箕子每日登高必由之地，即今平壤牡丹峰下为其修建了“衣冠冢”，称为“箕子陵”，供人缅怀凭吊。因姜子牙早已明令，不得再用“人殉”“人牲”，朝鲜乃大周藩属，自然遵从，所以“箕子陵”内只是随葬了一些平生日用之物，也就是那些被称为“破砖头和破瓷片”的遗物，未见尸骨并不意外。

　　箕子自然不会想到，其“衣冠冢”在三千年后会被人扒开。箕子及其万千子孙应当庆幸那时选择中土为其归葬之地，否则一副安息了三千多年的圣人遗躯，岂不又遭风吹雨打，以至灰飞烟灭？

　　让箕子更想不到的是，正因丹枫出走，又演绎出许多惊心动魄的故事……

　　一如姜子牙所料，攸侯喜并不知数万大周兵马星夜驰往海边阻其离岸，准备在大陆再过一个上元节，于正月十六日清晨启航。

　　攸侯喜率领十万大军，灭张天收东夷，当商周牧野大战时，到了今山东半岛的烟台一带，正准备班师回朝，这时辛怜赶来传旨。分别已有不少时日，辛怜蹦蹦跳跳朝攸侯喜跑去，要不是云中子等在场，人多眼杂，恨不得立刻扑进攸侯喜怀里。不料攸侯喜迎面拍来一个耳光，骂道：“贱人！”辛怜脸上顿起五个手指印记，莫名其妙，道：“我是辛怜啊。”

　　攸侯喜道：“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

　　当时辛怜讨得旨意，昼夜不停千里奔至，一路上想象出多种二人见面时的情景，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顿时泪珠滚滚，委屈万状，说道：“你怎么了？”攸侯喜初恋即跟辛怜，初恋最甜蜜，最让人难忘。原本以为辛怜长居深宫，定是纯清玉女，没想到她自择夫婿，且一连找过两个，堂堂君侯竟然成了“小三”，攸侯喜无地自容，所以见面即打，道：“贱人，莫老五和金圣使是咋回事？”

　　辛怜这才知道原来东窗事发！顿时又羞又恨，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见云中子等人个个无动于衷，盯看辛怜的面色红白变换，似乎在说：打你活该！辛怜忽然想起背上的圣旨，一把揪出，指指众人，喝道：“都给我跪下！”众人不明此意，互相瞧了一回，一动没动。

　　辛怜岔着嗓音叫道：“圣旨到！跪下！磕头！跪！”

　　众人这才跟着攸侯喜跪了，口称“万岁”。

　　辛怜朝攸侯喜狠狠盯去一眼，不得不承认，此时的攸侯喜多了些从容和坚毅。战争就是熔炉，最能历练军人，攸侯喜挥师横扫数千里，已经成长为殷商最年轻的将帅。辛怜于众目睽睽之下遭此羞辱，怎会罢休，为了让攸侯喜多跪一会儿，故意慢条斯理展看圣旨，颠倒过来颠倒过去，清了半天嗓音，才慢慢读道：“着攸侯喜见旨即去拜见墨鲨，墨鲨之令便是寡人之令。钦此！”

　　攸侯喜道：“臣遵旨！”便要接旨，辛怜道：“跪好！”攸侯喜只得正正跪了，等待辛怜再宣。辛怜道：“着攸侯喜见旨即去拜见墨鲨，墨鲨之令便是寡人之令。钦此！”攸侯喜奇道：“御妹怎又复宣一遍？”辛怜没理会他，一连读了三遍，攸侯喜只好跪地恭听。见攸侯喜毕恭毕敬的模样，辛怜十分解气。

　　攸侯喜双手接过圣旨，起身问道：“陛下可还有口谕？”

　　辛怜冷冷地道：“敕命上都写了，自己看吧。”攸侯喜又问：“陛下可好，殷地怎样，民间已有风传，说姜子牙……”辛怜故意装作很不耐烦，道：“本御妹一概不知！”攸侯喜苦笑一下，再没多想，道：“御妹辛苦了。”

　　云中子问道：“御妹，盛传姜子牙东进朝歌，可是实情？”

　　适才辛怜挨打，云中子置若罔闻，连只言片语相劝或假情假意阻拦都没有，辛怜不冷不热回道：“道长去朝歌一看便知。”其实，云中子之所以没有阻拦，是因为辛怜加入了邪道，乐见辛怜受到一些教训。此时见辛怜这等态度，云中子自不好再问，对攸侯喜说道：“姜子牙身为西岐丞相，必会信守诺言，攸侯放心就是。既然陛下要攸侯前去拜见墨鲨，那就速去蓬莱岛吧。”

　　墨鲨似乎更有先见之明，这日早晨便与华士坐在宝塔礁顶等候攸侯喜。宝塔礁是一块独体礁石，位于蓬莱岛西北方，孤立于海中，昂然指天。红日跃出东海，宝塔笼罩红霞，美妙绝伦。苍茫海中，一叶扁舟颠簸而来。华士道：“来了。”小舟渐渐近了，正是攸侯喜一行。

　　师徒礼毕，墨鲨道：“为师早就知道你会来。”

　　攸侯喜惊道：“师父怎会知道？”墨鲨道：“为师隐于荒岛，终日闷头造舟，为的就是这一天！”攸侯喜将圣旨说了一遍，问道：“师父要徒儿做些什么？”墨鲨指指停拍在港湾的船舟，道：“为师已造下千只鲨舟，可乘员二十五万。你现有十万将士，再带上十五万民众，出走海外。为师在每条船上都已配好水手和向导，备下指南针和航海图，以及足够的饮水和柴米油盐酒醋茶等。船舟之间昼旗夜灯，彼此联络畅通无碍，纵使大海茫茫，犹如闲庭信步，纵横悠然。”

　　攸侯喜大惊失色，道：“为什么要徒儿出海？”

　　墨鲨将来龙去脉简要说了，末了说道：“姜子牙势头正盛，与之争锋决非上策。陛下深谋远虑，保存有生力量，暂避‘日出之岛’，休养生息。复兴殷商之重任，就落在你的肩上，这是历史的重托，望你好自为之。”攸侯喜问道：“陛下为何不让徒儿直接去决战姜子牙？既然姜子牙势头正盛，徒儿此时离去，岂不将朝歌和陛下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墨鲨呵呵一笑，道：“不用担心，殷地还有丹枫将军，丹枫武功位列‘四大天霸’，乃朝廷擎天之柱，你放心就是。时机一到，你杀将回来，那时朝廷危难立解。陛下命你出海，定已深思熟虑，决无谬处。”所谓“日出之岛”，实际上就是现今的日本列岛，因在中国东部，太阳东出西落，所以被古人称之为“日出之岛”。

　　攸侯喜想想有理，再无话说。

　　墨鲨道：“速去告示民众，后天日中时分启航，只有两天准备时间。”攸侯喜惊道：“这么仓促？”墨鲨道：“记住，能多带一人就多带一人，可带足二十五万。”又道：“为师给每条船上装了大量黄豆、绿豆、黑豆和赤豆，海上航行必须每日食用豆芽，否则你等就别想看到‘日出之岛’。”攸侯喜奇道：“这又为何？”墨鲨道：“时下无暇细说，遵为师吩咐就是。鲨舟移泊岸边，为师不去送你。你早日离岸，为师也好去料理一桩心事。”攸侯喜道：“师父要去哪里，不如随徒儿一同出海。”墨鲨道：“为师自有归处。事急矣！你去准备吧。切记，两天后的日中时分必须离岸！”

　　忽听有人哭道：“恩主，你让老奴想得好苦啊！”

　　只见此人年过花甲，须发如雪似霜，个头不高，瘪耳吮腮，骨瘦如柴，腰间插着两把大锤，正是原虎威关守将曲直。攸侯喜惊道：“曲直怎会在此？”墨鲨将曲直之事草草说了，道：“多亏了他，为师才能及时赶制出这些鲨舟。”原来，曲直刻完第一百尊帝像，便去追赶帝辛，来至蓬莱岛未遇。墨鲨见他有升降器具，灵机一动，对他说攸侯喜一定会再来，让他在此等候。正是借用了曲直的升降器具，才加快了造船进度。曲直领兵东征败给莫老五，原本罪至斩首，被攸侯喜用全部功名换回性命，所以把攸侯喜当作“恩主”。

　　曲直扑到攸侯喜脚下大哭，攸侯喜将他拉起，只道：“快走！”

　　站立船头，攸侯喜朝墨鲨、华士挥手作别，此时自然想不到，这一次挥手就是永别……

　　攸侯喜当即传告四方。

　　告示一出，便有林方、人方和虎方等二十五个部落共十五万人愿意随船出海，其中不少有东夷人。这里是华夷杂居之地，东夷民众见攸侯喜“龙”“凤”同尊，自然视其为一家。当时民间就有以“龙”表示男子、阳刚等，以“凤”表示女子、阴柔等习俗。为了尊重“凤文化”，攸侯喜特地规定，以姊妹为主，带领各自的丈夫、子女同登一船。也就是说如果甲和乙娶的妻子是姐妹，那么甲和乙就可以同乘一条船，后来互称“一条船”。直到今日，山东、河南、河北和安徽等地仍沿袭这一称呼，正源于此。

　　攸侯喜忽然想到上元节即将来临，此次远航难以预知归期，想让兵民离别故土前在大陆过最后一个上元节，并在海边祭月，祈盼神佑出行大吉，遂决定延迟一天出海。不料就是延迟的这一天，差点葬送了二十五万兵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