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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慈母泪望断天涯路,赤子情绝唱游子吟(7)

  卡布斯王对张章说道:“将军,接下来你想怎样?”

  张章道:“回中土,请陛下发兵征讨徐福。”

  卡布斯王道:“来的时候你走了多久?”张章道:“十个月。”卡布斯王道:“沿途死了多少人?”张章奇道:“死人?没有。”卡布斯王又跺了跺甲板,道:“据说当年攸喜王东渡时,二十五万人到得扶桑只剩五万,你等竟然没有折损一个,全赖船舟坚固,也是奇迹。不过,你来时走了十个月,回头可就得走两三年了。”

  张章奇道:“为何?”

  卡布斯王道:“来时你等进入西风风潮,顺风顺水。若原路折回,逆风逆水,可不就得走两三年吗?”“西风风潮”就是“西风带”。

  张章想了想,道:“不错!返回时如何才能避开西风风潮?”卡布斯王朝南指了,道:“由此先向南航行,而后再向西,便能避开西风风潮,绕回中土。”张章往南看了,不由皱起眉头,道:“大海茫茫,我等不悉路径,如何是好?”卡布斯王道:“我有一个想法,按中土语言说可‘两全其美’。”

  张章道:“什么想法?”

  卡布斯王指指狂欢中的少男少女,道:“这就是亲如一家!这就是和睦相处!你把你的这些人都留下,男男女女婚配我的男男女女。我再给你一群我的男男女女,他们熟悉路径,颇识水性,带着你走。如何?”

  张章道:“可是……如此一来,我的人还怎么回去,岂不流落异乡?”

  卡布斯王一笑,道:“你我原本就是宗亲,中土天朝就是扶桑天朝,你我都是天朝的臣民,今后要常来常往。”跺跺甲板又道:“天朝的船舟早已今非昔比,横渡大洋十分便利。将军来时,途中未损一人,这还不能说‘天堑通途’吗?将军回去后请转奏始皇帝陛下,开通来往于中土与扶桑的航船,民众可走走亲戚,拉拉家常。如此一来,扶桑哪里还会是‘异乡’?”

  这番话入情入理,不容辩驳,张章沉吟一下,道:“好!”

  卡布斯王当即宣布太平洋东西两岸联姻,并允许这些少男少女自由择偶。俗话说“年少不知思乡愁”,这些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充满对异性尤其是对大洋彼岸异性的好奇和向往,闻言欢跳更烈。卡布斯王得意一笑,对张章说道:“怎样,我没说错吧?”

  这日,船队启航。卡布斯王置换了同等数量的特奥蒂瓦坎童男童女,配备了船工水手,装满了敬献秦始皇的贡品。特奥蒂瓦坎向导名叫“瓦斯”,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汉子,平时沉默寡言,精通华夏语言和印第安各地方言,颇有航海经验。

  岸上,欢歌如潮,卡布斯王同张章手挽着手来到“天龙号”前,二人互致一礼:“殷地安!”张章正要踏上跳板,被卡布斯王唤住,卡布斯王道:“将军既来扶桑多日,请赐我一言。”

  张章想了想,道:“统一扶桑!始皇帝说过,一个民族只有统一,才能昌盛。”

  望着点点帆影,卡布斯王一直重复着“统一扶桑”这句话,而后轻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道:“扶桑地广人稀,不像中土那样对土地渴求,统一干啥?”以当时特奥蒂瓦坎的实力,蛮能统一扶桑,使印第安成为一个统一的民族。命运仿佛开了一个玩笑,印第安失去一次统一和强盛的历史机遇,成为憾事。

  在向导瓦斯的引导下,张章一行一直航行到今日秘鲁沿海纳斯卡一带,进入印加领地。在百里之外,张章看到了一幅巨型地画,飞鸟图形,长约二十多里,展翅欲飞,形象逼真。带着震惊和疑问登岸,张章一行即被印加王茵帝“比尔盖兹”接住。原来,由八十艘巨船组成的插满“龙”旗和“秦”旗的船队,同样让印加人震惊,比尔盖兹带人早早在岸边迎候。

  比尔盖兹年约四十,颔下微须,一身豪气,来到张章面前以手扶胸,郑重行礼:“殷地安!”张章还礼:“殷地安!”瓦斯带着童男童女和船工水手等一齐躬身致礼:“殷地安!”比尔盖兹大声问道:“客从何来?”瓦斯答道:“这位张将军来自华夏中土,我等都是扶桑本土的。”比尔盖兹笑道:“我说呢,只有华夏中土才能造出这么大的船!”

  张章当即被迎至驿馆。没想到印加居然还有驿馆,张章再次震惊。众人稍作歇息,即往印加首府行去。一路上,到处是层层叠叠的梯田,环绕梯田的是错综复杂的灌溉系统,沟渠相连,流水潺潺,堪比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大秦的“都江堰”水利灌溉系统。张章暗自称奇,疑问不断增加。

  印加首府建在山顶上,是一座可以容纳四十多万人口的城市。房屋由石块搭造,石块形状各异,大小不一,墙面宛如拼图,组成标准的方形。石块从数吨到数百吨不等,其中未用任何粘合剂,却严丝合缝。整个城市显得端庄整齐,美丽典雅。

  张章因惊讶过度,已是神情恍惚,不辨南北。

  来到城市中心广场,一座坐东朝西高耸入云的大殿映入眼帘,张章终于崩溃,一屁股坐于地上,嘴里一直重复着“怎么可能”,起初是喃喃自语,后来一声高过一声,最后成了歇斯底里喊叫。原来眼前是一座黄金大殿,金光闪闪,金碧辉煌。秦始皇富甲天下,也不至于用黄金铸殿,比尔盖兹怎会如此富有?

  比尔盖兹自然不知张章因何有此怪异举动,问道:“将军怎样?”

  张章定定心神,高声说道:“匪夷所思啊!”颤颤巍巍指指东指指南指指西指指北,最后指指大殿,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赶紧说说你的故事!”

  原来,丹枫、满仓等人开创的印加查文文明延续了近千年,因自然灾害,印加人只得离开查文,分作南北两支。南部即比尔盖兹的部落,因其主要活动区域主要在纳斯卡一带,被后世称为“纳斯卡”文明。北部主要活动地以莫奇卡河谷、奇卡马河谷及比鲁河谷为中心,被后世称为“莫奇卡”文明。南北两支印加人都保留着第一代“茵帝”丹枫的尚义之风,重义轻财,在他们眼里,黄金也不过是一种金属物品而已。

  “纳斯卡”文明留给后人的,主要是巨型地画、黄金制品和大型城堡,以及精美的纺织物和陶器。“莫奇卡”文明传世的,除了黄金制品、纺织物和陶器之外,就是建于莫切河谷的“莫奇卡金字塔”,也叫“太阳塔”。在卡布斯王的“太阳金字塔”建成之前,该金字塔是美洲最大的金字塔,始建于公元100年。1602年,西班牙殖民者为了寻找黄金,将莫奇卡河水改道,结果河水冲毁了该塔的大部分,昔日的雄姿荡然无存。因为丹枫不主张建造金字塔,印加人的金字塔并不多见,“太阳塔”显得更加珍贵。值得一提的是,该塔是用约14300万块模具制造的砖坯建造,不少砖坯上还印有“制砖人”的记号,有手印、脚印以及圆圈和弯弯曲曲的线条等。南北印加文明交相辉映,成为镶嵌在南美大地的两颗璀璨的明珠,流光溢彩两千年,让后人惊叹!

  张章被迎进“印加金殿”,宾主落座。

  比尔盖兹会一些华夏语言,加上瓦斯从中翻译,双方介绍了各自的历史,相谈甚欢。比尔盖兹喊道:“抬酒来!”张章奇道:“茵帝,卡布斯王那里没酒,你这里怎会有?”比尔盖兹道:“第一代茵帝善饮,我这里自然会有。”张章道:“那就一醉方休!”比尔盖兹命人弄了些花生权作下酒菜。花生的原产地在南美洲,张章从未见过,抓起一把塞进嘴里大嚼,“嘎嘎”作响。比尔盖兹忙道:“剥了皮再吃,快吐了!”

  张章是个武将,自能豪饮。比尔盖兹原本就十分豪爽,见张章如此,更是豪气冲天,一碗接一碗敬酒。瓦斯以及特奥蒂瓦坎的童男童女们从未听说过酒,此时只知酒香,不知酒能醉人。最后众人烂醉如泥,躺满黄金大殿,一连睡了三天。酒醒后,比尔盖兹大叫三声“痛快”,命人摆宴,继续痛饮。

  张章等人整日喝得昏天黑地,算算已有不少时日,若非惦记着请秦始皇发兵征讨徐福,真想一直住下去。

  这日,船队启航回国。

  印加首府万人空巷,都来码头送行。比尔盖兹道:“第一代茵帝做梦都想回归,现我这里已有两百万人,北部殷家还有一百万,我们有这么多人,不可能都回中土。不过,请将军转奏天朝,我等永远是龙的传人!”

  张章道:“茵帝放心,一定转奏,华夏人永远是一家。”

  比尔盖兹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以黄金进贡天朝,请代叩皇帝陛下圣安。”说罢挥挥手,印加人抬着黄金走向船队。这是一百锭黄金!每锭黄金均由绳索捆扎,上绑木杠成“井”字形,由八个壮汉抬着。八百个壮汉个个汗流浃背,喊着号子,场面惊人。张章惊道:“怎么送这么多?”比尔盖兹用刚刚跟张章学会的中土语言,笑着说道:“海外游子聊表寸心!”

  这是中华人收到的第一笔侨汇!

  张章道:“这也太多了呀。”比尔盖兹笑了一下,道:“我恨不得把黄金大殿拆了,都送给中土宗亲呢!中土不是有句话嘛,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刀枪。”张章闻听“刀枪”二字,忙解下腰间佩刀,双手举到胸前,道:“无以为赠,请收下!”比尔盖兹接了,抽刀细看,咂咂说道:“好刀啊!”原来,张章的佩刀乃由铁制,而印加人只有青铜,铁器比青铜高出一个时代。

  比尔盖兹与张章拥抱在一起,互相道声“珍重”,而后各退两步,手扶前胸,躬身致礼:“殷地安!”

  经过一年多航行,张章等人终于回到出发地琅琊港码头。

  码头上人山人海,让张章惊讶的是,遍插着“汉”字大旗。

  张章回头望了一眼船顶上飘扬着的“秦”字大旗,满面疑惑。张章自然不知,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华夏大地风起云涌,发生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每一件都能永载史册。张章出发时,是秦始皇三十七年即公元前210年,当年秦始皇病逝,终年五十岁,随即胡亥继位,即秦二世。姜子牙当年设置太监制度时的种种担心,就在那时化为无情的现实,太监总管赵高“指鹿为马”,残害忠良,荼毒百姓。公元前209年,爆发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即陈胜、吴广起义。公元前206年刘邦攻入咸阳,秦亡。经过四年楚汉战争,公元前202年刘邦称帝,建都洛阳后迁都长安,史称西汉。

  张章刚一上岸,即被一群汉朝兵将围住。

  张章喝道:“干什么?本将军是大秦始皇帝东渡特差,位居监军。”

  走过来一位汉朝将军,喝道:“秦始皇早死了。”

  张章喝道:“胡说!始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福东渡曾轰动全国,就是几年前的事。这位汉朝将军看看张章身后浩浩荡荡的船队,似乎明白几分,问道:“你可是张章将军?”张章惊道:“是,你如何知晓?”这位汉朝将军道:“徐福东渡,无人不知。前些时候本将军觐见陛下时,陛下还说起过呢。”

  张章小心翼翼问道:“陛下已经不是始皇帝了?”

  这位汉朝将军料定张章对这几年所发生之事一无所知,便道:“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了,大秦改为大汉。”指指船上的大秦旌帜,道:“单单挂此旗号,你就得身首异处,念你入海数载,不知天下之变,本将军不予追究,请随我去觐见陛下吧。”

  车马行进,满载着扶桑的各种贡品,来到长安。

  刘邦和吕后当即召见了张章、瓦斯和船工水手,以及扶桑的童男童女。

  张章详细说了出海情况,最后说道:“请陛下发兵,征讨徐福。”

  刘邦沉吟一下,道:“大汉刚刚开国,百废待兴,朕不想出海远征。”张章急道:“那就任由徐福逍遥海外?”刘邦道:“徐福对大汉不具威胁,可暂且留他性命。大汉的威胁来自匈奴,为此朕寝食不安,你带回的八十艘大船,正可用于调运粮草和兵士,朕要先对匈奴用兵。”

  吕后道:“你带回的黄金可用于社稷重建,你是大汉的功臣。”

  大汉的迅速强盛,与这批侨汇不无关系,但史书依然只字未提。“文景之治”后,汉武帝远驱匈奴,张骞通西域,大汉成为一个真正的多民族国家。自此之后,这个朝代的名字成了华夏民族的代称。“汉族”“汉人”“汉文”“汉字”“汉语”“汉文化”“汉服”“汉学”以及“汉奸”“汉贼”等词语,正式启用。

  刘邦道:“张章,朕封你为‘安远将军’,世袭。”

  瓦斯突然哭了一声,道:“陛下,瓦斯来时,卡布斯王想请陛下开通中土至扶桑的航船。如今船队被征做军用,与扶桑岂不断绝了往来?我等还如何回归?请陛下收回成命,通航扶桑吧!”

  刘邦道:“放心!通航扶桑只是早晚之事,你等就在长安附近定居,一旦可行,朕还要亲赴扶桑呢。”

  吕后道:“张章将军,你带去一锭黄金,好好安顿这些扶桑贵客。”

  张章道:“谢过皇后娘娘,如此扶桑贵客个个都能成为富豪。”

  刘邦看了看童男童女,道:“扶桑贵客还可以与我大汉民众通婚……”瓦斯急忙摆手,道:“不不,如此一来,我等拖家带口还如何回归?瓦斯想让这些少男少女自行婚配。”刘邦笑道:“自然可以,一切由你作主。”

  吕后道:“扶桑的这些少女长得真俊,都快赶上本后年轻时候的模样了。”

  刘邦连声说道:“不错!皇后现在也不老。”

  吕后嗔道:“陛下敢说我老。”

  刘邦笑了,对瓦斯说道:“你有名无姓,该给自己定个姓氏了。”

  瓦斯看看张章,道:“那就姓张吧。”

  刘邦哈哈一笑,道:“好!就叫张瓦斯。”

  相传西汉时长安附近有个“扶桑村”,因得皇恩,十分富有。

  这个村起初只说扶桑语言,内部婚配。后来渐渐与外部通婚,扶桑语与汉语并用,再后来说汉语用汉字贴春联。扶桑文化与汉文化在此交汇。

  扶桑众人在长安附近种植花生,这种南美作物自此在中华大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一般认为,花生是明代传入中国的。1990年开始发掘的汉阳陵内,却意外发现了20多粒已经碳化了的花生,外形清晰可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专门对此进行了报道。汉阳陵位于西安市北郊的渭河之滨,是西汉景帝与王皇后同茔异穴合葬墓。殊不知这些花生种子就是张章、张瓦斯不远万里带来的,只是当时种植并不普及,且产量有限,为钦定贡品。

  另据报道,2008年11月25日,在马王堆一号汉墓的衣箱内,惊现“美洲来客”:一种钩纹皮蠹虫。《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动植物标本的研究》一书明确记载,钩纹皮蠹“成虫2头(残骸),幼虫20头(6头完整,其余都为残骸)”并附以图片以及与美洲钩纹皮蠹虫的对比图片,包括触角和肢体等细微之处都完全相同。这种虫子原产美洲,以皮革、烟草、茶叶、衣服和油脂等为食,生活在仓库、车船和家庭储藏物品里。因其惰性很大,如果不经过人为媒介,很难到处传播。

  上述种种,铁证了西汉初期中国与美洲的往来。

  汉朝王逸曾亲访扶桑村,后来给《楚辞》作注:“扶桑,日所扶木也。”

  张章与张瓦斯等人同甘共苦一路走来,张章及其后人也在此定居,这个村也叫“将军村”。

  这个村的祖训是回归扶桑,一个梦做了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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