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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部分

 第四十章

 
  碧华灵君慢慢地皱起眉头,悄悄用秘法音向丹絑道:“帝座,难道这个皇帝……”
  丹絑用秘法音慢吞吞地道:“这个凡人,肯定见过浮黎那条风骚的龙。”
  地上的被擒住的丑龙忽然冷笑了一声:“青色的龙,哈哈,你们听见了没有,到现在,这个凡人还是死性不改地想着那条龙,据说是在御花园的水池里的龙,哈哈,真的有龙,我怎么会察觉不到,他做这个梦就当了真,还问我是不是,我说是啊,但是我法力耗费了,变不成龙了,只要你做皇帝,我就能再变成龙,他居然就真的做皇帝。我告诉他,我吞噬别的灵神,就可以变成他看见的模样,他竟然也相信!凡人就是这么痴心妄想的傻东西,天庭竟还要派我们护着他们,哈哈哈哈,实在可笑!”
  皇帝的神色依然恍惚,像没听见地上龙神的嘲笑,自顾自地喃喃说。
  他说,他小时候,虽然是个皇子(/T/xt|小/说天|堂),但母妃家没有势力,他受尽委屈,后来一个天寒地冻的冬天,他被皇兄随手推进了御花园的水池。
  水很刺骨,没有人来救他,他慢慢地下沉,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灿烂的光,还有一条青色的龙。
  那条龙的鳞片闪闪发光,颜色如同碧绿的美玉,他被那青色的光包裹住,而后,那条龙不见了,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人将他托在怀中,那个人的模样,他已经记得很模糊,只觉得那是平生见过最好看的人,他还记得那人的青色长袍上有金色的花纹,像水草一样,似乎会游动,他还记得那人长长的如墨玉般黑的头发,他更是永远忘不了那一直裹着自己的,淡淡青色的光。
  他沉沉地睡了过去,只觉得那光一直暖暖地裹着自己,等到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岸上了,他看到自己的身边跟着一只小小的,半透明的蛟。
  他问那只蛟,你就是那条青龙吗?蛟像是非常惊讶,没有回答他。
  他回到了寝宫,没有和任何人说,从那天起他发现自己能看到别的东西,能看到皇宫里的其他人身边也有和小蛟类似的东西。
  父皇的是一只金灿灿的龙,和父皇一样,非常凶,喜欢对他喷气。
  皇后的是一只金色的凤凰,不大爱理人。
  母妃的是一只毛有点稀疏的花凤凰,老是蔫头耷脑的,喜欢哭。
  皇兄们的身边也有蛟,但是比自己身边的这只大,也不大爱理人,他去逗大皇兄的蛟,还被它挠了一爪子。
  他不断地和自己的小蛟说话,终于,小蛟告诉他,它们是护脉灵神,一直都守在每个人身边,不过他突然能看见它们了这件事很奇怪。之前从来没有人能看见。
  他仍然不断地追问小蛟是不是那条青龙,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它还会变成龙吗,那只蛟每次听到他问都很不高兴的样子,终于有一天粗声回道:“是,我就是,不过这是天机,我原本不该泄露,我是因为救了你才变成这样,你只要做皇帝,我就能变成龙。”
  而后他就坑了皇兄,做了皇帝,蛟果然变成了龙,但是不是青龙,是金色的,长的和当年的那条一点也不一样。
  他问为什么,龙却不回答。
  后来,他自言自语,被自己的妃子发现,妃子以为他中了邪,找了个法师进宫,还和法师上了床,怀了个孩子,他看着妃子身边浮着的那只小蛇心中就烦躁,龙神一口就吞掉了那条蛇,说,这样就不用烦了。
  再然后,他杀了妃子,杀了法师,他成了暴君,他还忽然发现龙变了颜色。
  龙说,如果能吞噬更多的灵神,说不定就能变回以前的颜色,还能变成人形。他知道这话不是真的,不过他好像已经收不住手了,杀了一个又一个,看着自己的龙神吞了一个又一个。
  皇帝恍惚地笑着向碧华灵君道:“神仙,你说这件事究竟是我的错还是它的错,真的已经说不清了,可能我本来就不清楚,它也不清楚。”
  黄昏时,浮黎趴在潭水边的石头上晒太阳,在凡间的这么多年,它养成了这个喜欢晒太阳的习惯。小麒麟仍然拱在它的肚皮下睡觉,呼哧呼哧的,浮黎打个呵欠,觉得也有点困。
  正在此时,微风起。
  浮黎抬起眼皮,看了看落在身边的碧华灵君和丹絑,慢吞吞地道:“挺快么。”
  丹絑没说话,碧华灵君道:“还好。”
  浮黎再慢吞吞地问:“已经办妥了?”
  碧华灵君道:“是,是龙神企图脱胎入魔,蛊惑皇帝,吞噬灵神,龙神已经被擒住,交回天庭处理,皇帝虽是被蛊惑,但滥杀无辜,罪过难逃,他被龙神用术法制住,再加上戾气反噬,险些魂飞魄散,如今只保留一点微弱的魂魄,小仙也一样擒住,交回天庭再定其罪。”
  碧华灵君的手中托着一个琉璃瓶,瓶中有一点微弱的魂魄之光,似乎微微地亮了一下。不过浮黎没在意,看也未看,唔了一声,继续眯着眼准备打瞌睡。
  小麒麟在它的肚皮下蠕动了一下,短短的尾巴啪啪拍了拍地面,又呼哧呼哧地睡了。
  丹絑忽然道:“浮黎啊,你做了壁虎那么多年,还能做龙么?”
  浮黎道:“我是没你这个老山鸡的本事,能变成一个蛋重头再来,我这个模样最不耗费仙力,所谓脱形养气这种深奥的事情你兴许不大能明白。”
  丹絑点头:“嗯,我是不明白,我怕你做壁虎做久了,真当自己是壁虎了,连自己曾是条龙都忘了,还别说,我真忘记你做龙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了。”
  浮黎哼了一声,浑身忽然冒出灿烂的青光。
  光芒之中,一条青龙盘旋而现,鳞片灿烂光华,瑞气环绕的龙身像最通透的碧绿色美玉。
  只是因为浮黎仙帝现在仙气不足,这条龙不是很大。
  青龙在潭水上空盘旋翻腾,片刻之后,光芒再盛,化成了人形。
  丹絑很花哨很扎眼,浮黎虽然不及他花哨,但也和他差不多扎眼。
  浮黎轻飘飘地落在丹絑身边不远处,青色长袍的衣袂微微拂动,宛若流云,衣袍上的金色云纹也像是在浮动一般,异常华美。
  浮黎眯眼看了看丹絑:“我一直不肯现出真身,是怕在这个小神仙面前将你衬的更加没品,毕竟这么多年的老友,适当的也想帮你一帮。”丹絑笑眯眯地道:“承情承情,你拼了这么多年攒下来的法力老本风骚这一时,不知道还要做多少年的壁虎。”伸手拍拍浮黎的肩膀,“要不要我传点仙力给你?”
  小麒麟早就醒了,趴在石头上愣愣地看眼前。
  碧华灵君捧着琉璃瓶含笑站在一边,瓶中那点微弱的魂灵又亮了一亮,再渐渐黯淡。
 
第四十一章
 
  
  事情已毕,是要回天庭复命的时辰。
  碧华灵君将琉璃瓶收入袖中,向浮黎道:“帝座何不随小仙一道同回天庭?玉帝王母与天庭众仙得知仙帝归来,一定欣喜异常。”
  浮黎却神情冷淡,正待要说些什么,丹絑先一步向碧华灵君道:“清席,此事还是浮黎他自己看着办吧,浮黎啊,你在凡间这么多年,想来呆的也习惯了。这个地方虽小,倒也蛮幽静,你就先在这里慢慢养着,我得空会常来望一你望。”
  浮黎挑眉冷笑道:“怎么?你是在讥讽我变成这个模样不敢回天庭?”
  丹絑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如此小心眼加多疑?我是当你在凡间住惯了,懒得回去。”
  浮黎望着潭水道:“丹絑,如今你诚心想讥讽,也算说中了,我不大想回天庭。现今已非当年,沧海桑田过了无数,人间都已经是这般气象,天庭想来也变了甚多,此时我回去,又能做什么?就像你,现在定然也是闲闲散散地打发日子罢了。还不[T.xt^小.说.天)堂)如在凡间静静守着一方幽静,看着凡人来来去去,也好。”
  浮黎青色的衣衫外浮着隐隐的雾气,神情很寂寞。
  丹絑拍拍他肩膀:“我就知道你会如此想,所以才说随你。你既然这么打算,就暂时在此处呆着。不过话也先说在前头,毕竟皇帝成魔这件事情你脱不了干系,倘若回天庭,即便是你我,也不能坏了天庭法度,还是要让玉帝他秉公处置,到时候如果拿你回去问话,你可不要偷着先跑了。”
  
  浮黎掸掸衣褶,冷笑一声:“偷跑的事情,我还从来没做过。”
  丹絑微笑:“那便甚好。”向碧华灵君方向侧转过身,和声道,“清席,你我即刻回天庭罢。”
  碧华灵君颔首同意,浮黎却又道了声且慢。他还记着将小麒麟托付给碧华灵君的事情。碧华灵君方才似乎是忘了,经他这么一提醒,又兴致勃勃起来,丹絑在一旁眯着眼看。
  小麒麟起先一直钻在浮黎肚子下面睡觉,浮黎化龙时它还在酣睡,后来动静太大方被惊醒。光闪闪的龙和光闪闪的青袍仙帝晃花了它的眼,它趴在石头上傻傻地看了一会儿。但它并不知道这两个光闪闪的东西就是大壁虎变的,待到浮黎仙帝与丹絑和碧华灵君说话的时候,小麒麟从晃神中惊醒过来,猛然发现大壁虎不见了,便开始惊慌失措地四处寻找。
  它在石头上无头苍蝇一样团团转圈,四处找寻,浮黎和碧华丹絑正在说话没留意它,它没留神踩到青苔,蹄子一滑,跌进了潭水中。
  浮黎仙帝想起它时,它正在潭水中半沉半浮地扑腾。浮黎用仙术将它捞起,抱在怀中用衣袖擦擦它透湿的身体。小麒麟在浮黎怀中拼命挣扎,哼哼咕咕地。
  碧华灵君伸手接过,小麒麟仍然挣扎不停,丹絑慢吞吞地踱过来道:“碧华,它蹬来蹬去力道挺大的,我来帮你抱罢。”伸手去接小麒麟,小麒麟抬起头,吭哧一口,又咬住丹絑的手指。
  丹絑就势用另一只手将它拎起,小麒麟卖力地啃丹絑的手指,暂时无暇他顾,趴在丹絑的怀中不怎么动了。
  丹絑向碧华眼前凑了凑,笑眯眯地道:“清席你看,这样便好。”
  小麒麟咬了丹絑一手口水,碧华灵君伸手揩揩它的嘴角,又轻轻抚摸它头顶。浮黎在一旁闲站着看,忽然远远地道:“小神仙,你很喜欢幼兽?”
  碧华灵君回道:“是,此是小仙的一点小喜好。”
  浮黎道:“那你是老的幼的都爱,还是只爱幼齿的?”
  碧华灵君迟疑道:“这个…………”
  浮黎笑道:“看来你是只爱幼齿的了,这只麒麟幼仔托付给你,正是合适。”有意无意地,瞄了丹絑一眼。
  待到碧华灵君向浮黎告辞完毕,将要回天庭,浮黎又向丹絑道:“丹絑,现如今你在天庭,也把你的毛病改一改,毕竟你都这把年岁了,别让后辈的小神仙们看了笑话。”
  丹絑站在云上,似有感慨地道:“这个无需你提醒。我化卵重生,忽觉天地间一切都大不相同,我虽形如当日,又非当日,已是新生。那时候从蛋中出来,我已当作另一个开始,若按这个来说,我现在,不过出壳数月,还是一只雏凤。”
  浮黎默默地看了一眼碧华灵君,没再说话。
  碧华灵君也默默地站着,抖了抖衣袍。
  流云飘飘,南天门就在眼前。
  丹絑居然这一程路都没说话,怀里的小麒麟还在卖力地咬着他的手指。
  快到南天门前时,丹絑向云雾开阔望了望,嘴边浮着一抹笑意。
  碧华灵君在一旁看到,道:“帝座难道想到了当年往事?”
  丹絑道:“是,看了浮黎之后,在看看这天上,当年的旧事忍不住便想起来。当年,天庭还不像这样,也没有这个南天门,我那时候和浮黎打赌,从极东飞到极西,横跨天界,最后在极西的石树下赌酒,醉了七天七夜,醒了后趁着残余的酒意又平了魔界的一城,剿灭十余万魔族。尸骨抛到人间,如今应该是条山脉了吧。”
  丹絑抬起没被麒麟仔咬住的手,遥指向某处:“看,应该就是在那里,我与浮黎将魔族首领的残骸抛到人间,那时候浮黎染了一身魔族的血,战甲比我的羽毛还红。”丹絑笑了笑,“唉,如今天地太平了,当年啊,早就过去了。”
  但大战魔族的那个地方,云彩似乎还是比别处的红些,丹絑望着云际浅浅的红,当年酣战淋漓意气风发毕竟还留有余痕,南天门的石柱,他曾靠在上面,随手撕下衣袍的一角擦拭剑上的血迹,染满血的白布随便一抛,便堕向人间,轻飘飘地,也化成了一朵红云。丹絑忍不住扬眉,再浮起微笑。
  风势稍急,云霭随意流卷,丹絑的衣袍犹如彤霞。
  都是旧事了,确实已经过了许多许多年了,人间沧海桑田无数度,天庭也已早不是那时模样。
  
  丹絑的笑里带了一丝感慨与无奈,向碧华灵君道:“清席啊,我说我已是一只雏凤,这话确实是睁着眼说瞎话了。有这些以往在,我再怎样当作,也实在是个老东西。”
  碧华灵君也微笑起来:“嗯,你此时说的,是大实话。”
  丹絑,再怎样厚颜地做虎崽,再怎样无耻地四处揩油,他也是毕竟是丹絑,是丹絑仙帝,是无数年前大战魔族的帝尊,是用做了一回蛋,换来天上天下太平的凤凰。
  麒麟仔啃丹絑的手指终于啃酸了牙,转而去啃他的手臂,丹絑从袖中抽出一块白巾随便擦了擦手上的口水,随手一抛:“方才突然想起旧事耽搁了片刻,清席,赶紧走罢。”
  碧华灵君应了一声,与丹絑一道踏云向南天门去,转身时视线顺便向方才地方一扫,那块白巾已化成一朵浮云,飘荡而去。
 
 
第四十二章
 
  
  进了南天门后,丹絑仍是似有所思。碧华灵君带着凡间皇帝的魂魄与龙灵的魂魄去玉帝那里交差。半晌后出来,见丹絑在灵霄殿不远处的莲池边亭子里坐着,品着不知道是哪位仙者孝敬他老人家的茶水,依然像在想什么。
  麒麟仔趴在他膝盖上,已经睡着了。
  碧华灵君走进亭中,也在石桌边坐下,自己拿了另一只玉盅,执起茶壶倒了杯茶水,端起喝了一口后,丹絑方才慢吞吞地问他:“玉帝怎么说?”
  碧华灵君道:“那条龙灵上斩龙台施天刑,皇帝的魂魄打入地府第十八层,可能各般刑罚都要一一过一遍罢,毕竟那些被害的冤魂还在地府中,要平他们的怨气。”
  丹絑唔了一声,慢慢抿了口茶水:“浮黎的事情,你与玉帝说了?”
  碧华灵君点头:“说了,玉帝异常惊喜,说无论如何也要将浮黎仙帝请回天庭,还让小仙来和你商议,玉帝说,他预备亲自下界,请浮黎帝座回来。”
  丹絑放下茶盅:“那倒不必,等下我去和玉帝说,先把浮黎原本住的地方收拾出来,要想他回来,请恐怕请不动。碧华你等今日晚上或明日独自去浮黎那里,就说这次的事情他是罪魁祸首,你奉命让他回天庭问罪。”
  碧华灵君拿茶盅的手顿了顿,丹絑抬起眼皮看他:“请着不动打着动,这是浮黎的脾气,没办法。”
  丹絑转着桌上的茶盅,神色虚浮,像是又回忆起当年的旧事。
  碧华灵君再喝了一口茶,道:“原来当时在水潭边时,帝座一直在说浮黎帝座难脱干系,又说会问他罪,竟是当时已经埋下引线。”
  丹絑微笑道:“当然,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窝在下界做壁虎。”端起茶水又抿了一口,“他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当然晓得该怎么对付。”
  丹絑笑吟吟地举着茶水,又陷入往事追忆之中,喃喃道:“浮黎啊……”
  碧华灵君默不做声地喝茶,待杯中茶水饮尽,再执起茶壶,一边添茶水,一边既像不经意又像试探地问道:“浮黎帝座的原身,和刚才他化成的那条青龙还是有些出入罢。”
  丹絑探询地将视线在碧华灵君脸上转了个圈儿,方才道:“嗯,他人形的时候就是那么风骚,但是原身其实壮硕得很,固然没有首在极南,尾在极北那么夸张,也委实是条壮龙。不过他不爱听人夸他壮,你可以夸他威武,英俊。就是千万别说他壮,唔,刚猛也最好别说。”
  碧华灵君疑惑道:“为何?”
  丹絑轻飘飘地道:“风骚么。他一直当自己是条美龙,还是那种儒雅的,文质彬彬的龙。他最爱听人家夸他俊美风流之类的,总之只要捡细致的词往他头上按,他就高兴。唉,你看他的那个骚包样子就知道他的爱好。”
  碧华灵君皱着眉,似在沉思,神色间还有些惋惜。
  丹絑又瞄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他现在因为落魄,已经朴素了很多,当年,他每天都把自己身上的鳞片擦的雪亮,能照出影儿,映着光都晃眼。连龙胡须都要用香油擦,每根至少擦三遍。擦少了不会出门。”
  碧华灵君带着深思的神情喃喃道:“香油,倒不是难弄的东西。”
  丹絑颔首:“是不难弄,他用的香油,是拿当时九重天的乌桑木,南海的太阴海珠,人间岐山的天琼花等等加在一起炼的,天琼花,当年大战的时候貌似被烧断了种,不知道将来他要拿什么擦。”
  碧华灵君道:“天琼花,我见过,南极仙翁那里似乎有养了几棵。”
  丹絑道:“唔,是么。那便好,总之,浮黎当日风骚得一塌糊涂,他化作仙身的时候也一样,头发油光水滑,一丝都不乱,袍子不带有皱褶,更不能沾一点灰尘,而且他对小神仙们总是冷鼻子冷眼,面孔板得老长,不带一丝笑,小神仙们都怕他,见他躲的老远。与他比,我就不那么讲究,什么都行,对小神仙们都能亲切就亲切,能关爱就关爱,架子么,不是端出来的。像我,就算亲切又关爱小神仙,他们照样一般地敬畏我,反而比浮黎更敬畏些。”
  碧华灵君用手摸着下巴,好像已经走神了,丹絑后面的话,恐怕他没有听在耳中。
  丹絑终于忍不住道:“清席,你不会连浮黎那个老家伙都想养罢。”清席看起来实在有些兴致勃勃,他不是不喜欢带鳞片的么?他不是只爱幼齿的?也不对,丹絑随即想到,碧华灵君貌似只是不喜欢羽禽,他府中的仙兽,有不少年纪都不算小了,他不是不爱老的,只是相对来说比较喜欢幼齿的。难道浮黎那风骚的一现身已将他迷倒?
  丹絑身上冒出了幽幽的光,碧华灵君像是猛地拉回了神智,紧跟着立刻笑道:“帝座说笑呢,豢养浮黎仙帝,那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小仙怎敢妄想。”
  丹絑身上幽幽的光稍微淡了淡,碧华灵君跟着又道:“小仙方才其实是这样想的,浮黎仙帝回到天庭,他的住所一时半刻难以收拾好,小仙与他还算有些熟悉了,极其可能,玉帝就会命小仙暂时随侍浮黎帝座。”
  丹絑握着茶盅,轻描淡写地道:“哦,也许并无这种可能。”
  碧华灵君没说什么,又在那里边喝茶边思索。
  少顷后,碧华灵君{T}{xt}{小}{说}{天}{堂站起身,走到丹絑身侧,小心翼翼地从丹絑膝盖上抱起酣睡的麒麟仔。
  丹絑掸了掸衣襟起身出了凉亭,又半眯起眼看碧华灵君怀中的麒麟幼仔:“看着它,就想到那个凡人皇帝,不过是见过浮黎一回而已,何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碧华灵君道:“帝座没到过凡间,自然不明白,我是从凡间修行飞升到天庭,曾做过凡人,那个皇帝的心情,我却能想透一二。”
  丹絑立刻向碧华灵君身侧不露痕迹地站了站,望向他双眼。
  碧华灵君的视线却落到莲池之外,天庭遥远的尽头:“生做凡人,谁都曾想过生从何来,死往何去,倘若有轮回,又因何而起,是否有尽。仙之于凡人,除了高高在上,更是一种向往。有极少的,如我这样,有机缘入道门,参得门径,飞升成仙。绝大多数,还是带着想不透的不明白轮回反复,倘若有一天,见到了仙,恐怕大都会像凡间的飞蛾见了烛火一样,就算明知求不到,依然想追到近前。”
  丹絑只管点头:“清席你说的真对。”
  碧华灵君笑了那么一笑。
  丹絑又趁机再站的近些,道:“清席,你当初因为什么才想做神仙?”
  碧华灵君道:“哦,在天上那么多年,都快忘了,我做凡人成仙的那一世,家境还算不错,生在富商之家,后来因祖父病逝,他一生挣了金银无数,死的时候一样也没带走,那时候我就有点感触,找了道书来看,也算和修道有缘分,竟悟到了一些诀窍,后来正式入道门,再然后就飞升成仙了。”
  丹絑微微颔首,这番下界一趟,浮黎算是个意外,但碧华灵君这里,依然没什么变化,不进不退地卡着,丹絑突然间,觉得有点寂寞。
  不能用强的,就用软的。
  但倘若软硬都没有用,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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