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变身
总归一句话，钟雨瞳现在觉得十分尴尬且进退两难。
一时的头脑发热许下了承诺。现在有点难办啊。
其实，要说服阿狼她还是有信心的。只是，要领导二三十个人，要如何建设一个国家，她还真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就她看来，阿狼对这些人至少还是有些在意的。不然他也不会给机会他们跟踪到了这个森林里来，早就拉着她一溜烟跑得没影了。虽然他现在还是不搭理他们。现在问题是，森林里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的。她总不能以后让这些人都跟着她一起吃素吧？还是让他们跟着狼群一起去捕捉猎物？狼群还是很排斥人类的，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的幸运能得到阿狼的庇护，能够和它们和睦共处，人类也会惧怕甚至做出伤害它们的事情来。无论是人们伤害了狼群，还是狼群攻击人，这都不是她所乐见的。
就说昨天吧，就还差点出事。野兽的感觉比人要灵敏得多。他们才进入森林，走了一小段路，灰狼和几位长老级狼头头就带着一大群狼子狼孙，跑来热烈地迎接他们来了。本来，能见到许久不见的特殊朋友，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众人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狼群也没见过这么多人，不知他们是否怀有险恶用心，开始嚎叫，张牙舞爪，一时场面混乱。还好，阿狼关键时刻伸出了援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再想让阿狼走出森林，到其他的地方建立国家，恐怕也很难，而且以现在的形势，在外面大张旗鼓的另立一个国家？就他们这点人，无疑是自找死路！还没等他们发展起来，早被大军给灭了。
还真的挺难办啊！而且阿狼现在也反常得很，也不太搭理她，好几天不和她说话了。
“那个，赫契将军，我可以和您聊聊吗？”钟雨瞳叫住了前边无所适从，晃来荡去的齐齐哈达。
“齐齐哈达，这是臣下的本姓。少夫人有什么吩咐吗？”齐齐哈达走到了钟雨瞳的面前，恭敬道。
看得出来，这几天少夫人都在烦恼着，对于如何安置他们这一群人很伤脑筋。森林里不比外面，长年不见阳光，阴冷潮湿，若不是他们这二三十号人都经过长年艰苦的锻炼，身子底子好，估计顶不了几天就要出事了。
即便如此，大伙儿估计也快熬不住了。撇开恶劣的环境不说，夜里的狼嚎声更让他们胆战心惊。他们知道少主子是有意在为难他们，可是要他们就这样放弃吗？齐齐哈达真是不甘心。
“齐齐哈达，您一定见过於兎凡王后吧？颌乾原来是个这么样的国家？我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钟雨瞳问道。
她一直很好奇阿狼的生母，於兎凡氏生前为人处事。山洞里所有一切都说明了她是一个十分不平凡的女子！这样一个女子和她所深爱的王统治下的国家，定是不凡的，为什么会遭到了灭亡的命运？钟雨瞳一直觉得不可理解。
这几日，看着众人脸上的疲倦之色，她是不忍心的，却又无能为力。以前她从不觉得在森林里有多么的难过，因为有阿狼这个天然火炉，有遮风挡雨的山洞，有许多野果可供采食，狼群也对她是客客气气的，所以她是自由自在地生活着。可现在多出了这许多人，山洞阿狼是不会让他们进去的，狼群，只要阿狼一不在，就要淘气的突然跳出来吓吓众人，弄得人心惶惶的。难道就这样让他们离开吗？虽然下决心不再勉强阿狼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但她多少还是存了希望，希望阿狼能够接受这些族人的。
“王和王后都是特别仁爱之人。圣母王后是齐齐哈达一生最敬重的人，她也是我族人们最大的骄傲！”齐齐哈达满怀敬意地说，陷入了回忆，娓娓道来。
“我颌乾国自建国以来，经历三代王，一直奉行和平发展的主张，对外不欺凌他国，对内厚爱百姓族人，国富民安繁荣发展，国力强大，一直为六国之首。”
“若不是当年仁慈的王一念之差救了敌国王子呼图哈，两人一见如故，结为朋党。谁知呼图哈却居心叵测，贪图我国的财富，觊觎王后的美丽，暗中勾结锲燕、胡蒙、多玛耶三国，下毒毒害我王，偷走我国圣药，围攻我颌乾，百姓族人们皆奋起反抗，团结一心，交战数月，幸而转危为安。怎知城中藏匿之恶匪，下巫毒毒害我颌乾百姓，在我颌乾多处水源投毒，传播疫病，一再苦苦相逼，我贤能聪慧的圣母王后为保百姓、族人之性命与我等四人深入敌营与呼图哈交涉……结果，却为了掩护我等离开，引开贼人，最后失了音信……”齐齐哈达痛苦地述说。
一想起当时的情景他就后悔万分，早知是那样的结局，他们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同意让王后独自去冒险的。
“……结果可恶的呼图哈还是失信了。事后又撕毁约定，残酷的大肆屠杀百姓，残杀我族人，毁我城池，血洗我颌乾。如今能幸存下来的族人都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与我王及王后所带来的庇护。齐齐哈达忍辱偷生至今，也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贼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能看到我颌乾国再次崛起啊！”齐齐哈达越说越激动，痛哭出声。
“少夫人，齐齐哈达再次请求您，您一定要说服少主光复我颌乾啊！”齐齐哈达再次恳求道。
“您别这样，起来吧，我会尽力的。只是一切都要慢慢来，您别着急呀。”钟雨瞳快快扶起齐齐哈达，百感交集。
听了齐齐哈达的述说，她动摇了。颌乾的治国理念很符合她的理想，先王和王后为人也很让她敬佩，为了一个值得骄傲自豪的国家和族人们，为了他们的忠诚，为了他们的信念，她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待！为他们建立起一个国家！
也许他们可以建立一个秘密王国，在这片森林里开创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王国。发展壮大起来，让那些得以幸存的族人和他们的子子孙孙在这里生活，远离战争！这是她的使命！
“阿狼，你知道为什么吗？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当朝统治者的无能造成的。”
钟雨瞳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个人，因为精神紧张和森林的气候变化生病了。
“身处在这样的乱世，我们可以视而不见吗？”钟雨瞳很不想指责阿狼。但他这些日子的不闻不问，让狼群更肆无忌惮地跑出来扰民，夜里就算了，白天也时不时地跑过出来闲晃，追着大伙儿满林子里跑，那场面让她简直气得哭笑不得。
“即使我们能够逃避，可是我们的子孙后代呢？他们能够永远与世隔绝，世世代代都躲在森林之中安然度日吗？”钟雨瞳实在无法沉默了。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钟雨瞳想明确知道阿狼的想法。
七天了，阿狼都不开口和她说一句话，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他好像在压抑着什么，真的那么不喜欢他们呆在这里吗？为什么什么都不和她说？是不是连她也不想理会了？讨厌她了？如果是这样，她也不要再呆在这里了！她出去和那些族人们一起住木屋去！不妨碍他！
钟雨瞳越想越气，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嘛！干嘛一声不吭的，还那么多天不和她说话！害她一个人天天对着空气说话！他理也不理，好啊，那她也要生气了！不理他了！
钟雨瞳一把推开始终抱着她埋着头一言不发的人，走出几步，停住，等着后面的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现在他居然也不来追她了！？他真的希望她走开哦？不想理她了？是不是嫌她烦了？钟雨瞳心里一阵难过，举步维艰。
她才不要就这样走了！她不甘心地回头——却看见阿狼倒在地上蜷着身体，脸色相当难看，满头大汗。
“阿狼，你怎么了？”钟雨瞳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去，焦急地扶起他。
“哪里难受吗？阿狼。”她好担心。怎么会这样？她也没很用力地推他呀！
“阿狼，对不起啊，是不是摔疼了？我不该推你的，可是，你不要一直不理我啊，这样我会好难过，好难过的。”钟雨瞳实在好着急。
阿狼张张嘴想说什么，嘴却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最后，只能艰难地闭合了起来，牙齿却在咯咯作响。原本绿得漂亮的眼眸发出一种诡异的光芒，越来越亮——
“别急，阿狼，慢慢来，说不出来就算了。瞳瞳知道，阿狼不是故意不理瞳瞳的，别急，别担心，瞳瞳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不怪阿狼了……”钟雨瞳安慰着阿狼，抱住他。
阿狼的眼睛在发光，现在天还没黑呢，不应该这样的！钟雨瞳忐忑不安。她之前也见过阿狼的眼睛会发光，每当他情绪不安和极度激动时，眼睛都会有深浅不一的光芒，可是全都没有这一次的诡异。甚至诡异得让她毛骨悚然！
“瞳瞳……你别管我，你，快，出去……”阿狼咬着牙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声音异常的粗哑，根本不像人类所发出来的声音！
“我不要！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你告诉我。”钟雨瞳连连摇头，紧紧抓住阿狼。
他这么难受，这么难受，他在痛！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帮不上忙。他一定难受好几天了，她却不知道，还一直怪他不理她，现在她不能这样放着他不管！
“唔——走——！”阿狼痛苦地呻吟，一把推开泪水涟涟的钟雨瞳。
他不想伤害她，她哭了，他的心好痛，可是，身体里无法控制的神秘力量会伤了她的……走开啊，瞳瞳，离我远点……
“不行！我不走！”钟雨瞳死命摇头，擦着眼泪。
“唔，啊——”阿狼痛苦地嘶叫，蜷起身子，四肢的骨骼咯吱作响，双眸绿得透亮，体内瞬间迸发出一道金绿色的光芒！钟雨瞳被弹开三米之外。
“阿狼！？”钟雨瞳赶紧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绿光之中，慢慢幻化出来的影像！
那是什么？金色的毛发！？长长的锋利的獠牙！？长长的尾巴！？满身金色的坚硬的鳞片！？粗壮的四肢？锋利的爪子！？还有角！？这是什么？麒麟兽！？异形龙！？
他背上的图案！一种似曾相识的图案跃出脑海。钟雨瞳找到了答案。
对！他现在就是那个奇怪的图案的样子！她简直不敢相信！只有神话里才有的鬼神之说，现在却活生生地摆在她的眼前了！？
只是，那双纯净透澈的绿色眼眸，是她认识的阿狼！可是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了！？她是该害怕的，这种荒诞得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离奇的事情，谁都会害怕。可是……无论如何，无论他是什么模样，她不能丢下他！他是阿狼，他不会伤害她的！她不要离开他！
“阿狼，别怕，我在这里呢。”钟雨瞳轻轻地说，慢慢靠近他。
“嗷——！”
它发出凶恶的吼声，制止她的靠近。
“阿狼？没事的。我不怕。都是我不好，你一直那么难受了，我都不知道，还和你说些让你心烦的事情。对不起。”钟雨瞳一步步走了过去，歉疚地说着。
她一开始就毫无理由的接受了他，从无法沟通到现在，她不能就这样丢下他。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模样，他就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阿狼——
她一早就该感觉到阿狼是和一般人类不一样的，那么快地速度，那么卓越的学习能力，那双夜里也会发光的眼睛，她早就该知道了他和一般人是不同的。只是，没想到他还可以变成这样一副模样。
她是该把他当做人类还是异类？她从来不敢深刻去想，可如今，她脑袋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她不能这样丢下他在这里！
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度过了那么多快乐的时光，有好多的回忆了。她以为是阿狼少不了她，可是事实却是她无法离开他了，莫名到了这个时空，没有了亲人、朋友，她都没有这一刻会失去阿狼，这样让她感到恐慌和害怕。
“嗷——！”不要过来！
“不要赶我走，阿狼，我不怕，真的。”钟雨瞳哽咽着，摇头，继续慢慢靠近他。
“吼——！”它发出愤怒地吼声。他讨厌她看到他这个样子！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她的味道好熟悉，让他很想要靠近，很香甜的气味，血！对，很香甜的血的味道！他好久都没有尝到了……
原来，她是他的祭品吗！？他向前迈开步子，举起利爪——只要一挥下去，她就立刻没命！香甜的血就喷涌出来了……
不对！不行！他不能这样做！
一想到她鲜血淋漓地躺在他的身下，没有生气，那画面仿佛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痛苦百倍！不是！她不是他的祭品。他赶紧退开，一步步地往后退。他得离她远点……
可是，为什么却那么想靠近？很想靠近，却又不能靠近，好混乱……
明明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对他没有丝毫的威胁性，可他就是不想让她呆在这里。她在这里会让他很难受，为什么？“嗞~嗞~嗞~”它发出威胁的声音。离开，赶快离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是我呀，阿狼，你不要赶我走。呜呜！”钟雨瞳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个呜咽声让他好难受！他很不喜欢！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发出这种讨厌的声音？他不要听！出去，出去！离开这里！他伸出爪子作势挥了挥，被却她握住了！？不行！它挥开爪子。
“不要赶我走，阿狼……”钟雨瞳倒在地上伤心地哭着，好痛！手好痛，心更痛。阿狼真的不认得她了，他甩开她，不让她接近他了……
她流血了！？受伤了！？心好难受，更难受了。他不想的，不想伤害她！
好吧，他投降了。她不想走，她要在这里，就让她呆着吧，他让出地方给她还不行吗？别哭了……
“阿狼，你别走！你不能出去。”钟雨瞳见阿狼，一点点地向外挪，爬起来拦住了他。
他现在这副模样不能出去，要是被人发现了会把他当怪物的！
不要靠近我！我不想再让你受伤了，我都把地方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别靠近我！它威胁地发出“嗞嗞”声。
“阿狼，冷静点，拜托，冷静点！”钟雨瞳什么也不管了，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变身了的阿狼。
阿狼挣扎着，坚硬的鳞片，锋利的爪子划破了她的皮肤，流出血来。好痛！可是，她不能放手。钟雨瞳凝视着绿色的眼眸，泪如泉涌，“阿狼，我是瞳瞳啊，冷静点，你冷静点，没事的，会没事的！你快想起来啊！”
阿狼看着澄净的眸子停止了挣扎。不要哭，不要哭，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不是有意的……可是，我这个样子……别哭了，别哭了……我不走了……别哭了……
“呜呜，唔唔。”阿狼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声音，舔了舔她脸颊上的泪珠。咸咸的，这种感觉好熟悉，好想蹭蹭她的脸，但她这么小，会不会又害她受伤？他很犹豫，也很迷惑，为什么会这么的在意这个生物？好在意她。
“唔嗯，阿狼，我没事。”钟雨瞳停止了哭泣，微笑着。即使改变了模样，阿狼还是那个阿狼，一如初时般会安慰着她的阿狼。
“阿狼，记得吗？我是瞳瞳。一个莫名其妙掉到这里，砸到你的瞳瞳。还记得吗？”钟雨瞳发出几声狼语，“呜呜，唔，呜呜。”碰了碰他额头上因变身多出来的角，笑了笑，专注地看着阿狼的眼睛，蹭蹭他的脸，“记得吗？”
她怎么这样看着他？这么的亲密，他们是不是认识的？好熟悉……
阿狼，跟我说，阿狼，阿狼，阿狼，阿狼……
瞳……瞳……
瞳瞳？瞳瞳。
是他的瞳瞳！他怎么能忘了她？一股强大的光再次从阿狼的体内散发出来，鳞片慢慢消失，“瞳瞳……”阿狼发出声来，“放开我，这样你会受伤的……”
“我不怕……”钟雨瞳摇摇头，仍旧紧紧地抱住阿狼，怕一松手就再也看不到他了。她专注地看着他，没发现阿狼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瞳瞳……谢谢你。”阿狼蹭了蹭她的脸蛋，擦干她脸颊上的泪水，吻掉她眼睫上的泪珠。谢谢她呆在他的身边，谢谢她没有害怕地离开他……
“阿狼！？”钟雨瞳这才反应过来，惊喜叫道。
“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太好了！”钟雨瞳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终于舒了一口气，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对不起。”阿狼愧疚地看着在她身上留下的伤口。
“阿狼，我没事了。很快就会好的。是我对不起，都不知道你这么难受，你呢？现在还痛不痛？”钟雨瞳惭愧道，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阿狼柔声道，深情地拥着她。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钟雨瞳安心了，困意涌上眼帘，沉沉睡去。
是不安的心造成的吗？阿狼看着熟睡的人，因为他太想知道她的事情，太想知道她的心，太怕她会离开，会消失不见了，太过不安了吗？变身时，他终于看到了，他的瞳瞳，来自那么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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