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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茶汤粥本是市井小吃,可生平遇见的不少达官贵人,多是布衣科举出身,那怕后来官居高位仍这种街头巷尾的粥品念念不忘,三不五时我的便做上一回,自有一套改良之法。

  我先将黄豆那些不太饱满的、有伤的都挑拣出来,淘洗干净,取井水泡上,竟是满满当当一大木盆。又舀出一大勺糜米,一大勺大米,让旺财发财就着后院的石磨磨成粉,我让有钱看着,这面粉务必碾到细如妇人用的脂粉才算好。

  薄脆饼可以等一更的时候现炸现卖,我想了下,需得准备些配粥吃的小菜。

  翻看了下灶间,除了些现成的豆豉、腌肉、糟笋,只有豆干还算多,这腌渍之物,需得腌的时候合适才好吃,趁着时候还早,将那一大包豆干都洗了一遍,切成小丁,用秋油、酒酿浸透,上面压了块大石,一直到下午,我才用笊篱将豆干丁都捞出来,拌上虾米、熟香油,下锅又炸了一遍,一个个鼓鼓的如小包,咬一口酥脆咸香,到时撒一把在粥里,粥润豆酥,方才美味。

  这酒楼开的实在是措手不及,一些酱汁糟卤都是平时常用的,少不得今日都先做上,过段时日就可用了。

  娘亲在世的时候,曾经教过我如何做米醋,只是这米醋若想酿的好,需得六七四十二日,如今用的急,我便偷了个懒,将大麦蒸了一斗,又炒了一斗,平摊开晾着,待摸得有些微温之时,拌上陈醋曲八两。彻底凉了以后将这些麦子拢入大陶罐里,让有钱煮了四十斤沸水倒入,将陶罐挨着灶头一角放妥,借着灶头的温热,约莫三至七日便可成醋。

  有钱机灵手巧,我有心栽培他,到时好帮我打个下手,不管是制醋还是腌鸡腊肉,都让他在一旁看仔细。有钱也是个有心的,拿了个纸笔将做法都一一记了下来。

  忙活到傍晚,这小鬼们都觉得累了,我便下锅煮了一碗素面,配上刚炸好的咸豆干,喊着念善大家一起吃了。旺财一边哧溜哧溜的喝着面条一边说:“在这酆都城里饮毛茹血久了,都忘了世间平常饮食都有如此美味!”

  我笑着说:“以后天天都有,我这里可是管饱的,吃了这面我们就准备晚上开张了!”

  待大伙吃的锅碗干净,就见公孙初白走了进来,今日他带了文士巾,穿了身粗布短衣长裤,竟是那百姓装束,我惊异的问,“公子这身打扮作甚?”

  他却肃正了神色,向我拱手:“小生过来帮厨,但求小娘子赏碗饭吃!”

  话语未落,惹的一众小鬼都掩袖吃吃的笑。我忍住笑意将那汤都不剩的锅底给他看,“喏,你瞧,今日没有面了!还请公子回去换了装束再来罢!”

  公孙公子面露遗憾,“这可如何是好?我算着时间巴巴赶过来就是为了吃面!”

  我笑了一下,“等下我就熬粥做饼,好了你先尝尝便是!”

  他笑嘻嘻的凑上来,“甚好!小娘子给我派个差事罢!我这粥饼吃的也心安理得!”说完在我身边将裤脚轻轻一拉,“上次烫的伤还没有好!”他小声的说。

  我顿生歉意,便道:“公子只管收钱,我们这些个都不通那髀算之理!”说完便起身去灶间熬粥去。

  黄豆泡的已经微微膨大,发财旺财帮着磨磨,有钱一勺一勺的将黄豆浇上去,片刻雪白的豆浆如瀑布般流了下来,这些黄豆足足出了五大桶豆浆,我又用细纱网一一过了,将这些豆浆都放在大锅里用小火慢慢熬煮。这灶头让有钱看着,趁着时间去做薄脆饼。

  按着每斤面粉四两糖、五两油的分量加沸水将面活好,揉成一条,飞快的揪成一个个小面团,将这面团擀成半指厚的圆饼,便又热了一口锅,整个锅壁上刷了油,将圆饼蘸上黑白芝麻贴到锅壁上慢慢烤。

  此时外面一更天的打更声响起,突然听见有钱唤我,道那豆浆沸了,我又急急将上午磨好的大米面和糜米掺了水搅拌成面糊,慢慢的浇了进去,豆浆顿时散发出混合了米面的清香。

  这是茶汤成败与否的关键时刻,我不敢假他人之手,不停的搅拌,生怕这茶汤做糊了,一直到茶汤白滑黏香,我才住了火。那边的薄脆饼亦微微焦黄,火候正好。

  忙活了这半天,灶间水汽氤氲,我胸中觉得有些闷,吩咐有钱将新做好的粥饼给公孙公子送去,便打算出门透口气,回来再继续烙饼。

  念善见我出来,面上不大好看,端了一碗黄精茶过来,我不疑有它,接过手便一饮而尽了。

  忽见念善面露难色,我开口问,“姑姑可否有话要给我说?”

  念善道了声佛号才说:“王爷在后门,想请姑娘移步出去说几句话!”

  我冷着脸,“不见!”

  姑姑叹气,“王爷自下堂就在后门等着了,已经候了两个时辰,奴婢一直没找到机会给姑娘开口,今日王爷怕是不见姑娘不肯回去呢!”

  我沉默不语。不管姑姑说我是阎王之前的娘子是否是真,只是此时,我只想守好我的心,做为一个前途叵测的鬼,我只能将我现在拥有的,尽可能的把握好,比如酒楼。那些不可预测的,我只能由他去了,比如候在门外的王爷。

  见我这般强硬的态度,念善继续劝道:“姑娘就算是看着王爷给你熬的这碗黄精茶的份上,也不应该绝情至此啊!”

  “什么?这茶是王爷拿来的?”我竖目。

  “是又如何?王爷即使之前对姑娘有些不妥,但并无半分恶意,姑娘为何待王爷如此绝情?若非王爷允了,姑娘此时能不能在酆都城里呆着都未可知!”见我这样强硬,念善的口气亦非常不快。

  “王爷就是太心软了,姑娘喜欢怎样就怎样吧!奴婢唐突了!”念善说完便拂袖而去。

  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的生疼,想不到出来透气,却愈发觉得心里呕了。有些一闪而过的不忍和心软,咽下一口气强自压了下去。

  有钱见我久久未归,出来喊我,“姑娘,发财旺财已经将门面的桌椅板凳都支好,公孙公子说,就等姑娘这饼一烙好,我们扯挂鞭炮就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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