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酒楼酣战

　　这边厢一招将徐老大逼住了，右手一圈，正待补上一掌将其放倒，不料便在这细微空隙之间，前胸后背皆有劲风剑气扑来，头顶更是大气若凝，一根暗红色熟铜棍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呼啸着砸下，若是不及时躲避，尽管能将徐老大击伤击毙，但自己多半也是无法幸免。胜券在握，好端端的，水清独当然不会和他们拼命，如此一来，虽然胜在修为高深，稍微占据了些许优势，但由于心有顾忌，并不能完全放开手脚，一时半刻，却亦是奈何徐家兄弟不得。

　　徐瞳一看情形不对，再加上心中有事搁着，生怕水清独解决完徐家兄弟之后又来找自己麻烦，心想打吧，随便你们怎么打，打生打死都与老子无关，反正只要自己没事就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溜了再说。这般念头刚从心里冒起，还未完全想完，身形便已经动了，一个闪身就从窗口跳了下去，没命般往远处逃去了。

　　水清独看在眼里，心下大急，奈何徐家兄弟为保自身安全，全然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情急之间，却是分不开身。眼看徐瞳身影就快要从窗外消失，再也顾不得其他，一声冷喝，左手一封，自左至右划了个半圈，罡风瞬间怒吼，红芒如织，劲气激荡之下，立即将徐老大疾劈而至的鬼头刀卸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水清独右手快速往腰间一探，“铮”的一声清越剑啸，一道红色匹练激射而出，刚好与紧跟着砸来的熟铜棍撞上。

　　“哧”的一声锐响，徐老二手中坚硬无比的熟铜棍赫然被水清独手中神兵削去了一头。水清独右手一旋，剑势更无丝毫停歇，但见红芒一片，耀眼生花，灼热的剑气光焰逼得徐老二不敢有半分停留抵挡，身形一晃，下意识地连忙向后跳开。

　　徐老四就在徐老二旁边，担心他有所闪失，长剑一抖，直奔水清独右肋而去，却是围魏救赵之策。冷不防长剑还未递到一半，水清独剑光已是先行转了过来，但见赤芒一闪，后发先至，竟是“锵”的一声直点在徐老四剑尖上。灼热剑气轰然爆发，徐老四眼前红光乱窜，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感觉到一股无比炙热之气顺着剑身急涌而来，剑柄发烫，宛若火红烙铁，如何还能拿捏得住！

　　水清独得势不饶人，剑光再闪，逼住了上前营救的徐三，紧跟着身形往前一撞，左手化拳为掌，“噗”的一声，如中败革，印到了徐老四胸口之上。

　　徐老四霎时如遭雷击，胸前衣衫片片碎裂，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暗红色掌印，当即脸上红潮一涌，嗓子一甜，一口鲜血雨幕般洒向空中，人已直直倒了下去。

　　其余三人大惊，以为老四遭到了不测，兄弟情深，顿时无不红了眼，怒吼声中，不管不顾，再度合身扑上。

　　“住手！”

　　一声大喝，霹雳一般，酒楼中众人无不觉得耳里“嗡嗡”作响，骤不及防之下，徐家三兄弟亦是同时被唬得愣了愣，手上顿时稍微慢了半拍。趁着这一

　　间隙，水清独一剑挥出，红色气浪层层叠叠，重重涌动，直若密不透风的红色幕帘，横桓在了他与徐老大三人之间。

　　“你四人虽说善恶不分、忠奸不辩，为非作歹事情做了不少，不过多系受人指使，为人尚算性情义气，罪不致死，所以我也不杀你们。不过你们若是再一味愚忠护住徐瞳，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话音方落，一剑劈出，剑气破空，但见一道耀眼红光，火龙相仿，径直钻入徐家兄弟身侧墙壁之中。

　　“嗤”的一声轻响，剑气似能烁铁熔金，酒楼墙壁乃系黄土青石融合烧制，何等坚硬!然而此时却赫然出现了一道宽不过两寸，长却足有丈余的清晰剑痕，前后透亮，中间镂空，竟然转眼被那红芒剑光破了个对穿。“剑罡!”有人惊叫。“凝气成形，化虚为实，这，这正是霸级高手方有的真气拟形、实化攻敌特征!”徐老大一脸铁青，其余人等尽皆面色发白，发呆发愣。水清独哈哈一声长笑，却未作答，冲着冷千雪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身形冲天而起，在众人头顶轻飘飘一个转折，潇洒之极地落到了窗外，追赶已经掠到街道尽头的徐瞳去了。

　　待得酒楼中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水清独早已不见了人影。徐老大兄弟三人虽然震惊于水清独修为之高，却又悲痛兄弟之死，心中一股热血冲将上来，激愤之下，脚步一提，便要追赶，冷不防地上忽地响起一个微弱声音：“大……哥，别……别追了。此人修为太高，我……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众人齐齐一惊一愕，放眼看去，却是误以为已死的徐老四。

　　徐家兄弟感情素来极好，见及徐老四死而复生，当下皆是惊喜之极，霎时间真情流露，七手八脚将徐老四扶了起来，疗伤的疗伤，运气的运气，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徐三比较直肠子，伸手便在他胸口“嘭嘭”捶了两拳，不料正中伤处，徐老四呼痛哀号不已，其余两人怒目而视，但转瞬间却又眉开眼笑，却是被喜悦冲晕了头。

　　徐老四劫后余生，对水清独暗自感激，徐老大等人也觉得此人虽则行为略嫌怪异，但对自己兄弟数次手下留情，是条汉子便应该恩怨分明，实在不宜再与他为敌。稍后又忆及徐瞳对自己兄弟一向便是呼来喝去，俨然以主人自居，哪里有半分尊重!若是为这样一个人枉送了性命，似乎并不怎么划得来，于是一一听从了徐老四意见，扯个幌子，转回了徐家庄。半路又想到徐瞳小肚鸡

　　肠，此番弃他而去，日后定然会对自己四人进行报复，以庄主偏袒独子的性子，自是讨不了好去，一番商议，竟是再次折向而行，寻个地方，退隐江湖去了。

　　且说酒楼中众人眼见好戏散场，不消片刻又重新坐回了座位，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转眼便将此事撇到了一边。不醉不归地处闹市，乃是云风城最大的酒楼，平时醉酒闹事，打架斗殴的事情亦是不少，因此对这类事故早有经验，挨得事情一过，立刻三五下收拾好残局，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至于打翻打烂的桌椅器皿什么的，有人赔偿那是最好，没人认账亦只能自认倒霉，反正酒楼生意不错，三两下便又赚了回来。

　　再说神锋一桌，见及徐瞳和水清独先后跑了，余下的徐家兄弟没了争强斗胜之心，冷千雪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是神锋突然一指临街靠窗那个位置，惊疑不定的“咦”了一声。

　　冷千雪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刚才一直闷声不响坐在窗口边的精瘦黑衣汉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从脑中闪过，冷千雪脸色顿时变了变，正待出声说句什么，不料便在这时，不醉不归酒楼下的街道尽头一声惨叫遥遥传来，声音凄厉，若鬼夜哭，尾音拖得老长，闻者无不毛骨悚然。

　　正自惊悚之时，耳边又是一阵惊呼尖叫紧跟着响起：“不好啦！不好啦！杀人啦！出人命啦！大家快跑啊！”

　　这声音还未止歇，无数嘈杂声音再次接二连三传来，内容尽与先前惊呼尖叫声大同小异。不过数息工夫，却见无数人潮从街道尽头处转出，快速之极向这边涌了过来，倒似后边有什么可怕怪物追赶，或者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一般。

　　人类天性莫过于好奇，当下人人无法继续端坐，皆是纷纷走到窗口向远处张望，便待看个究竟。神锋脚步移了移，却又忍住，侧目向冷千雪看去：“千雪姐姐，我们也去看看么？”

　　冷千雪点了点头，却未立即起身，反而转向宁馨儿道：“馨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或者还是生病了？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她关心地靠近前去，伸出纤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但觉并无任何异常，心下顿时疑惑起来。原来冷千雪见到生性好动活泼的宁馨儿，此时不知何故，神情举止竟是大异平常，不仅不围上前去看热闹，反而稳坐不动，安如磐石。在她眼中，流露出一种十分奇怪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忍，似乎有些恨意，又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惊慌。冷千雪心中大是诧异，这可不像宁馨儿的性子啊！因此

　　便有了以上一问。

　　宁馨儿心不在焉地“喔”了一声，支支吾吾道：“没，没病，没，也没发现什么。千雪姐姐，大木头，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冷千雪大奇，宁馨儿分明就是心中有事，不过却似乎并不想让自己和神锋知道。她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勉强，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于是微微笑了笑，道：“好！那我们继续吃饭。”

　　“呃，也不要吃饭了吧！千雪姐姐，大木头，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客栈休息。”

　　“嗯，那好吧！神锋，吃饱了么？我们一起陪馨儿回去。”

　　神锋点点头，正欲起身，不料宁馨儿却一口抢了过去：“不必，不必了，千雪姐姐，大木头，你们继续吃饭吧！我想一个人回去，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宁馨儿，你究竟怎么了啊？一下子说没事，一下子又说自己不舒服，不会真的病了吧？”神锋心思没有冷千雪那么细密，心有疑惑，而且担心，忍不住便问了出来。

　　“大木头，我是真的不舒服。嗯，我先走了，你们不要跟来啊！”

　　宁馨儿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也不待两人回答答应或者询问其他什么，匆匆忙忙往楼下去了，步伐十分仓促，倒似生怕两人跟在后面一般，也不知何事如此急迫。

　　神锋见她言辞闪烁，似有难言之隐，心下不由大为担心。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宁馨儿天真活泼，性子直率却是形之于外，人尽皆知，此时蓦地沉郁闪躲起来，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或者遇到了某些解决不了的难题，却又不想让自己和冷千雪插手。他唯恐宁馨儿遇到麻烦或危险，当下连忙也跟着站起，正欲跟上前去，却被冷千雪伸手拦住：“让她去吧！不会有事的。”

　　宁馨儿一出不醉不归，立即快步走到旁边小巷子里，展开身形，紫色蝴蝶般往远处掠去，所行方向却不是如归客栈，而是刚才发出惨叫和人潮涌来的地方。

　　她年纪虽小，身法却已颇具火候，须臾工夫，已到了出事地点。还未靠近，已然听到一阵强烈的劲气破空声和水清独的怒斥声。

　　“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徐瞳和你又有何仇怨，竟下这般毒手？”

　　回答他的是一个低沉而冷漠的男子声音：“我高兴。”

　　水清独怒道：“你高兴就要杀人？不高兴时岂非就要屠村屠城了？这是哪门子理由？”

　　“杀人还需要理由？你怎么不出家当和尚？”

　　水清独愤然道：“你当街毁人双目，废人手脚，与邪道魔头何异？竟然还理直气壮了？”

　　那人笑道：“年轻人心高气傲、满腔热血，那是好事，只是，应该低调的时候还是需要低调，你就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么？”

　　水清独但觉此人简直不可理喻，和他说慈悲善恶无异于对牛弹琴，当下“锵”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冷冷道：“在下虽然不才，还不用你来教我为人的道理。阁下若是不能表明身份，并说出个所以然来，在下今日定当仗剑除魔，绝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