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接连的噩梦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紫什布公爵不安地从大厅的桃木椅上站起，望着兀自低头沉思的尼坡道。
鹰眼伯爵的声音依然斯文沉稳：“城堡里的人不断地失踪，恐怕现在我们已经完全在虫帮的控制之下了。”
屠夫立刻面上变色，烦躁地摸着腰间悬挂的铁链锤道：“那城堡中岂非处处危机，我们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吗？”
尼坡缓缓抬起头，望着伫立在窗前的北珂飞，道：“珂飞，你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北珂飞的目光从窗外一棵结满金黄色果实的大树上收回，微笑道：“已经可以生龙活虎了。”
尼坡点点头，紫什布忽然皱眉道：“怎么天鸦巫师还没有到，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派人通知她了啊。”
尼坡神色微变，一名仆人慌慌张张地进来道：“不，不好了，天鸦巫师她，她！”
紫什布焦急地问道：“说清楚，究竟天鸦怎样了？”
仆人忽然双眼一翻，扑通晕倒在地。
众人的脸上各自露出了不安的神色，尼坡沉声道：“用冷水泼醒他，再给他一杯酒。依我看，天鸦恐怕出了事了。”
阳光照在城堡南角的一处密林中，秋风吹过，一具雪白的赤裸胴体在繁茂的枝叶缝隙中闪动，还泛着眩目的蓝色光泽，令人目眩神迷。
众人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尼坡皱了一下眉头，沉声喝道：“天鸦巫师，你在这里做什么？”
枝叶忽然哗啦啦地一阵摇晃，一个极为丑陋的白色怪虫探出头来，铜铃般大的眼睛里密布着蛛丝般的血管。
怪虫的身躯又长又软，四肢布满雪白的环状鳞片，不断扭曲纠缠在天鸦诱人的裸体上，竟犹如男女交欢一般。它诡秘地伸长脖颈盯着众人，剪刀般开叉的血舌吞吐不定，从舌尖淌下的腥臭汁液一滴滴落在天鸦丰满高耸的双乳上。
众人又震又骇，忍不住高声惊呼起来，鹰眼闪电般拔出腰间的佩剑，迅猛斩向怪虫斗大的头颅。
怪虫的腹中忽然发出沉闷的吼声，身躯一弓一弹，居然缠绕住鹰眼的利剑，雪般的鳞片片片竖起，犹如钢甲般刮得剑身咯咯作响。
北珂飞目光闪动，手掌忽然拍向右侧的一棵粗壮榉树，满树的枝叶立刻雨点般落下，激射在怪虫身上。怪虫如被电击般浑身剧震，鳞片立刻绵软地垂下来，未等鹰眼挥剑再斩，怪物狂吼一声，猛然窜向空中，众人只见白光连闪，怪物已消失在浓密的树丛中。
“天鸦！”
屠夫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天鸦却动也不动地躺倒在地，双目呆呆地睁着，眉宇间尽是兴奋的红潮。
尼坡望着天鸦沉默了片刻，长叹道：“她已经死了，看这个样子，似乎是与人交欢时体内*尽泄而亡。”
“难道说？她与那条怪虫？”
屠夫瞪大了眼睛，骇然问道。
“哇”的一声，紫什布面色青白地扶着身旁的树干，弯腰呕吐起来。
鹰眼率先恢复了平静，低声道：“那是种什么邪恶的怪虫？竟然让天鸦变成了这副模样？”
北珂飞心中微凛，天鸦的采补他是亲身体验，威力非同小可，如今居然无声无息地死在这种方式下，实在让人感到费解。
屠夫面色煞白，喃喃地道：“妖术，这是魔鬼的妖术！”
鹰眼迟疑地对紫什布道：“公爵大人，眼下形势危急，我看不如将此事禀告女王陛下，请她派人增援这里吧。”
紫什布摇头道：“我堂堂公爵城堡，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保全，传扬出去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天空中白光一闪，尼坡神色微动，口中发出几声柔和的啸声，一只信鸽扑扇着翅膀，从空中径直落在尼坡的肩头。
尼坡从悬挂在白鸽颈部的小铜管中取出纸条，展开一阅，细长的双目立刻爆出寒光。
紫什布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尼坡缓缓地道：“出去采购食量的一队士兵全军覆没，尸体被悬挂在山下的树林中。”
紫什布浑身一震，道：“城堡中的储粮难道都已经吃完了？”
尼坡沉吟道：“城堡上下共有数百人，每日消耗不小。窖藏的大米和麦子还足够支撑半年，但是新鲜的蔬菜瓜果已经所剩无几了。”
紫什布震骇地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再挑出一队武器精良，骁勇善战的士兵去城中收购粮食，同时通知附近集中营的士兵，让他们做好接应。”
尼坡抚mo着信鸽柔软光洁的羽毛，冷冷地道：“我倒要看看，虫帮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暮色一点一点地渗满整座山峰，天色越来越暗，尼坡等人伫立在山头，遥望着下方曲折迂回的山路，沉默不语。
屠夫不安地来回踱着步，舔着厚厚的嘴唇，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却还是缩了回去。
紫什布对尼坡道：“集中营的士兵还没有等到我们派出去的人吗？”
“我不知道。”尼坡语声低沉地道：“整整六个时辰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我们与外界的联系恐怕也已经完全中断，飞出去的信鸽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鹰眼皱起俊秀的眉头，道：“一路上应该有公爵大人布置的暗卡吧，难道连他们也？”
尼坡冷笑道：“整座山可能都被虫帮围住了。”
屠夫停下脚步，脸上一阵抽搐，叫嚷道：“我不相信，难道我们只能在这里白白地等死吗？”
鹰眼道：“难道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屠夫的双目中露出恐惧之色，这个昔日杀人无数的悍勇之士，粗糙的巨掌竟然也微微地颤抖起来。
尼坡目光炯炯地望着屠夫，道：“如果有谁害怕，可以尽管退出，公爵大人是不会计较的。”
汗珠从屠夫的额头滚落，他迟疑地望着众人，忽然一咬牙，从怀中扔出一个鼓囔囔的钱袋，道：“公爵大人，这是您付给我前来城堡相助的酬劳，现在分文不少地还给您。我，我屠夫只是为了钱来到这里，犯不着连命都陪上。”
紫什布双目中怒火一闪，尼坡冷冷地盯着屠夫，过了良久，他摆了摆手道：“你走吧，我这里需要的是不畏生死的勇士，而你，已经没有用了。”
屠夫的脸上露出羞惭之色，犹豫了一下，转身冲下山去。鹰眼望着屠夫消失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从前纵横帝国，杀人如麻的勇士，也会有害怕的一天。”
尼坡淡淡地道：“只要是人，就都会有恐惧之心，关键看自己能否控制。”
鹰眼担忧地道：“漠视生死的人毕竟不多，就怕屠夫逃跑的消息传遍城堡，所有的士兵都学他的样子，那就糟了。”
尼坡正要开口，突然，屠夫的背影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一步步地向后倒退，满脸惊恐畏惧的神色，腰间的铁链锤已经不见。，屠夫沉重的身躯忽然变成了透明，蜡烛般一点一点在众人的眼前融化。
“是日烈翩，他一定在山下！”
北珂飞脱口呼道。
眼前的屠夫终于消失在空气中，犹如一滴水，被无声地蒸发。
“鸡犬不留。”
尼坡一字一顿地道：“好一个虫帮，我尼坡真是小看了你。”
紫什布嘴唇微微抖索，面色苍白地望着尼坡道：“难道虫帮想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鹰眼深吸了口气道：“现在看来，虫帮的势力绝对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硬拼不是办法。我相信虫帮之所以要对付紫藤芙小姐，只是以她作为要挟交换罢了，不知公爵大人的城堡中可有什么虫帮觊觎的东西吗？”
紫什布和尼坡对望了一眼，后者镇定地道：“伯爵大人何苦如此没有信心，既然不能硬拼，就可以智取。”
紫什布不安地对尼坡道：“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尼坡镇定地道：“爵爷可否记得，下周便是宫廷一年一度的狩猎大典，到时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必须前赴帝国都城出席。我们正好借此机会离开城堡，同时还可与山下的士兵集中营取得联络。”
紫什布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也不失颜面，否则堂堂公爵府被匪帮逼得只能退逃，未免太可笑了。”
尼坡遥望着远处夜色中的群山，平静地道：“不知道虫帮见到我们倾巢而出，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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