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眼人(2)
“什么?”林胜文一愣,“我从没听说过类似的新闻啊!不是谣传吧?”
林之洋冷笑几声:“谣传?这是中国政府的高度机密,连美国CIA和俄罗斯KGB都不知道的大秘密。要不是我有朋友在新疆军区高层任职,这件事在全中国都没几个人知道。”
林胜文惊呆了:“三只眼睛的远古人类?这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所以我才从未外传过,就连你,我也没敢告诉。因为我那个老朋友说了,这件事如果因我走漏了风声,他就得吞枪自杀。”林之洋淡淡地说。
林胜文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可、可那个金盘和天眼有什么关系啊?”
林之洋又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盒盖,见里面仍是一本旧书,这书旧得几乎都要散开,有很多页已经完全碎掉。他说:“这是全世界仅有的宋代木拓孤本,极其珍贵,翻一次就少一次寿命,二十二年来,我也只是翻过不超过五次,包括现在。”林胜文一看,书名是《后元记要》,便问:“后元是……元朝末期吗?”
“不是,是西汉武帝刘彻的最后一个年号。”林之洋说,“这本书的作者不知道是谁,书上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却记载了汉武帝在位时的很多异闻诡事。这些故事只有两成在正史中有记载,其余的你在任何一本史书,甚至野史里都找不到,但所记述的事情,却都是无数史学家们推测出来的事实。从纸质来看,应该是西汉时代的产物。”
林胜文奇道:“西汉时有纸吗?”
后元记要
“当然有,上世纪中期的‘灞桥纸’就是西汉年间的,只是还没有被大量使用。我也在奇怪,为什么这书不用绢帛而是用纸。”
“这么厉害的书?您从哪儿弄来的?”林胜文问道。
林之洋嘿嘿一笑:“这是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你来看这一页。”他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破碎的纸屑散开掉落,难怪他说“翻一次就少一次寿命”,林之洋指着其中某页念道:
“天山以北极寒之地,称金微山,匈奴于此寻得异人,睹者称活于山中,其头大如斗,体羸肢细,眼如牛瞪,而额中尚有一眼。异人有大灵通,可观人肺腑五脏如明,可预视生老病死于须臾,可观天象雨雪风雷,可查万物生长之规律。进贡于帝,帝宣佛道高人,均曰天眼仙人也。异人逝后,帝密嘱放仙人遗身于一秘处,盼破解者可升仙得道。”
林胜文喝的是洋墨水,对古文半知半解,只能看懂一小部分。林之洋看了看他充满迷茫的眼神,说:“就知道看不明白!我给你翻译--在天山以北的地区非常寒冷,在一个叫金微山的地方是受匈奴控制的。当地人在这里找到了一个怪人,目击者称这人生活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里。这种人脑袋很大,身体四肢却瘦小,眼睛比牛还大,额头上长有第三只眼睛。这个仙人非常厉害,他能看到人体内的内脏和血管等物,就像透明的一样;能说出某人的生死病死;能预测雨雪风雷的动向;能知道世间万物的一切规律。匈奴把这个异人进贡给汉武帝,刘彻找了很多佛道高人,他们都说这是开了天眼的仙人。按照刘彻的密旨,手下人把这个‘仙人’的遗体放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期待有人能解开天眼的秘密,好让刘彻得道成仙,但估计没能成功,因为他在69岁时就病死了。”
“哦……”林胜文笑了笑,若有所悟。但他并没动心,因为现在的他已是名利双收,身体健康,呼风唤雨,什么开天眼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林之洋见他发呆,还以为把他给震惊了,得意地说:“白占光卖给我的那座金盘,底座上刻有‘六壬极乐盘,天眼现神通。寻至仙山处,可观大无穷’的四句诗,就说明问题了。这金盘就是一个指路明灯,如果能正确解开金盘机关,就可以找到当年刘彻藏匿外星人遗体的地方,天眼就藏在这个仙人体内,以现代的解剖学和微生物学,我们一定能找出‘天眼’的结构和秘密。那个时候,人类就会发生飞跃,我也就成了人类的救星和恩者,受全人类万世膜拜!”
他越说越兴奋,脸色也潮红起来。林胜文从没见父亲这么激动过,心里很是担心,他说:“可是父亲,这……这些东西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啊!咱们林家在您的多年经营之下,现在已成为中国排得上号的巨富之一。无论是家产还是您和我的身份,就连市长、省长也要给咱们三分面子,我们家里古玩众多,足以让我们家几代衣食无忧,还有必要去冒这个险吗?开天眼对您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林之洋有点发火了,“你妈妈是怎么死的?食道癌,花了几百万。澳洲、美洲、欧洲,找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为什么也治不好?如果有天眼的秘密,她会查出来时已经是晚期吗?会死吗?”
见父亲开始震怒,林胜文不吱声了。林之洋稍微平息了一下,看着林胜文,不屑地摆手说:“做为一个文物研究专家,一个把毕生的精力都投入到中国古文物研究的人,对他来说最大的兴趣不是金钱,而是体会到其他人体会不到的满足感,这是多少金钱换不来的。你研究文物才几年?根本不会理解我这种心情。”
林胜文霍地站起来:“父亲,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决不能让您甘冒大险,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置林家的产业和前途于不顾,去找什么天眼的秘密,我绝不同意!”
林之洋大怒,他指着林胜文的鼻子:“你懂什么?林家的产业还不是我苦心经营得来的?没有我几十年收购古董,你能花上三亿多元建这么大的城堡?你现在倒来指责起我来了!我告诉你,我意已决,我一定要抢回六壬极乐盘,破解金盘的机关!如果这件事办不成,那你就永远呆在这个城堡里吧,不用再回西安了!”
说完,林之洋收起古书和皮包,想要走出书房。可书房门是由指纹锁控制,他拉了几下也没拉开,大怒道:“把这个破门给我打开!”
林胜文从未见他这么光火,吓得脑门沁汗,连忙一溜小跑来到门边打开门,林之洋拔腿出门就走,林胜文一面紧跟着林之洋,一面拉他的衣袖,说:“父亲,老爹,您可千万别生气,我刚才的话也是担心你嘛!那金--”
林之洋看了看旁边的佣人,回头用严峻的眼神示意他别往下说,林胜文一缩头,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吞进肚子里。林之洋低声骂道:“笨蛋,小心隔墙有耳!这事要是泄露了,我唯你是问!”
林胜文唯唯诺诺地说:“是是,放心老爹,我保证!”
林之洋说:“准备车,我要回西安。这件事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你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去西安找我。”
林胜文不敢怠慢:“是的父亲,我一定好好考虑。现在我先安排人手去对付尤……对付那家伙,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您。”林之洋点点头,在司机和随从的陪伴下,驱车离开别墅。
林胜文目送父亲离去,松了口气,说:“这老头,今天怎么发这么大脾气?真是反常,还不承认自己老糊涂了,哼。”他回到大厅又穿过前厅和走廊,回到刚才三楼的房间里,按了一下桌上的电脑:“叫柏军一个人到我这来。”
不大工夫,门外有人按铃,通过电脑屏幕见一人站在门外。林胜文按了一下键盘,门无声无息地开了。此人中等身材,面沉似水,昨天中午曾出手打过魏立山,身手敏捷至极。
林胜文说:“柏军,通知全国各地的眼线,停止‘捕兔行动’,收缴剩余活动资金。对了,魏立山怎么处理了?”
柏军说:“老板,已经打听好了,魏立山父母早亡,现在他除了一个在戒毒所戒毒的姐姐之外,没有任何亲属。”
林胜文点点头,说:“这人对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一会儿给西安市公安局打个电话,让他们把魏立山带走,关他一辈子算了。”
柏军说:“是,我明白。”
林胜文说:“还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办。”说完,在纸上写了几行字交给柏军,“北京金春拍卖集团董事长,名叫尤有财,我要你调查一下这个人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还有他最近都有什么活动,和什么人来往密切,都给我调查清楚。你马上安排人去办,尽快给我结果。”
柏军接过纸条,答应了下来。
半个月后,林胜文正在高尔夫球场打球,这座高尔夫球场靠近他的私人机场。天气极好,林胜文同一个搞房地产的邻居打高尔夫,身旁站着漂亮的女秘书,这女秘书一身浅灰色女式西装,显得非常成熟、漂亮,另有几个随从三三两两地在旁边聊天。
天空响起飞机轰鸣的声音,那个房地产商抬头一看,说:“林老板,好像是你的飞机来了喔。”
林胜文手搭凉棚一看,果然是他那架白色的三叉戟飞机。飞机渐飞渐近,慢慢降落在机场上。从上面下来两人,朝球场走来,其中一个就是柏军。他来到林胜文面前,说:“老板,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林胜文停下手中的球杆,递给随从,说:“好,回去说。”然后对那房地产商陪笑道,“周老板,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要事要回去处理,就让我的美女陪你一块儿打球,怎么样?”
周老板笑了,对那女秘书说:“好呀,你自便,让于雯陪我就行了,哈哈哈!”
林胜文离开球场,一行人分别上汽车往别墅而去。
回到别墅内,林胜文和柏军上了三楼的那间私人书房。柏军掏出张光碟放进桌上的电脑里,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是个男人的头像,这人大约四十多岁,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短发长脸,看上去精干劲练,但也隐约有些阴蛰之气,随着屏幕上照片的不断变换,柏军在一旁同步解说:
“这个人就是尤有财,今年四十六岁。1961年12月6日出生于北京市宣武区一个普通干部家庭,父亲叫尤长威,北京市铁路局人事科科长,母亲叫张淑芳,北京纺织一厂妇联主任,上面有一个哥哥,56年出生,现在是北京铁路局人事科一名普通科员;一个姐姐,58年出生,现在嫁到天津,丈夫是天津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他在家排行老三,也是最小的,这张照片是全家福,那时尤有财十二岁,上小学五年级。他小学在北京市宣武区一小毕业,初中和高中都在北京市铁路第四完全中学毕业,高中毕业后第一年就在北京市铁路局当工人,1986年,他主动申请停薪留职下海经商,在北京琉璃厂古玩城做古玩玉器生意。八年后,也就是1994年,于北京市工商局注册北京金春拍卖公司,在当时是全北京市第一家私人拍卖公司,当时还上了报纸,这张照片就是当时的《燕京都市报》关于金春公司开业的报道图片。”
林胜文点了点头,柏军继续说道:
“两年之后,金春拍卖公司实行股份制,共有六人入股,总资产大约400万元人民币。当年因为成功拍卖圆明园海晏堂大水法十二生肖铜像中的兔首而名声大震,这就是当时的拍卖照片,那个外国人就是原先收藏兔首的法国收藏家。他是在1980年从苏富比拍卖会上以800万港元买下的,在1998年金春拍卖会上,以1700万港币的高价被中国国内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富商拍下,随即捐给北京博物馆。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中外,金春公司也因此知名度大增。”
林胜文哼了一声,说:“这家伙倒是找到了发财的法门,知道这是圆明园的东西,价钱再高也会有国人回购。”
柏军说:“没错。尤有财此时的个人财产大约在200万元左右,他看准了中国文物在近代战争中流失到海外,而被国人争相回购的机会,四处活动,专门联络那些拥有流失文物的中外收藏家,在金春公司组织的拍卖会上进行交易,许诺给巨额成交价,怂恿那些人将文物出手。五六年的时间,金春公司就成功拍卖了圆明园另两只铜首牛和猴,另外还有一些著名的:这张照片是汉代金盘首,现存于美国维多利亚现代博物馆;这是2002年秋季拍卖会上的宋代米芾的手书《研山铭》;这个是龙门石窟中的‘帝后礼佛’佛像;这组图片大多是从圆明园战争中抢走的陶瓷器、漆器、牙雕、玛瑙、水晶、琥珀、木雕玉器、宝石、书画、钟表等。经我派人调查,从1998年到2006年期间,金春拍卖公司就拍卖了1200多件自鸦片战争以后,从中国流失到海外的文物,光是高额佣金和手续费,他就获利几亿元人民币。1998年,他买下其他五名股东的股份,成为个人独资公司。到2006年时,尤有财的个人财产约在15亿元左右。”
林胜文不屑一顾地说:“这家伙可找到聚宝盆了,还真发了不少的财,不过,照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拍卖中国文物,早晚有一天会被中国文物局和公安部门盯上,没什么好果子吃。”
柏军说:“这人也不是傻子,他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从1997年香港回归之后,他组织的拍卖会就多数设在香港,很少在北京举行,就是怕涉及到国际文物法,给自己带来麻烦。”
林胜文缓缓点点头:“此人胆大敢干,倒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好了,该说说其他的了。”
柏军又按了一下键盘,说:“他于1986年结婚,妻子叫刘长云,出身教师家庭,是一名小学音乐老师,这是当时的结婚照。1990年,他妻子因他与一名酒吧女有染而和他离婚,留下个3岁的儿子。直到1994年再婚,娶了一名曾在酒店做过陪酒小姐的女人,这是结婚照。2003年再次离婚,现在也没有再婚,但他在北京有四处住宅,分别是玫瑰园四区六幢706号,北京财富公馆西区梅花馆,后海附近的一套三层私人别墅,还有西郊一处仿照恭王府修建的尤家王府,每处都有固定的情妇居住,这几张照片是他几位情妇。”
林胜文嘲笑地说:“人有了钱就会养女人,看来他也不例外。”
柏军说:“没错,这个尤有财尤其好色,据他的手下人讲,说他到世界各地旅游的头一件事就是找当地最漂亮的妓女过夜。不过也奇怪,这个人从来没有得过性病,看来是防护工作做得很到位。”
林胜文哈哈大笑,说:“这是个优点,我们男人都要向他好好学习,有机会我要跟他当面讨教经验。”
柏军又说:“尤有财喜欢吃川菜和粤菜,爱吃辣的,从不吸烟,但很能喝,大约能喝一斤白酒。爱听相声,尤其痴迷京剧。而且他生性多疑、胆小怕死,经常去医院检查身体。喜怒不形于色,据他的下属说,他平时很少发火,但脸上也很少有笑容,你不知道他的心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从脸上看不出来。但他心黑手狠,两年前,他的一名情妇在豪宅里收留男妓,让他知道了,他将那名男妓打成了高位截瘫,情妇也被他赶出北京,又派人泼硫酸毁了容,听说后来在街上流浪,无家可归,最后上吊自杀。”
林胜文欠了欠身,深吸口气,说:“这家伙还真够狠的。说说他在古玩方面的事吧,这家伙对文物鉴赏有什么特长?”
柏军说:“说到古玩鉴赏,这尤有财倒是一把好手,他自幼爱好中国古典文化艺术,在北京琉璃厂搞了四年古玩生意,常常是低价收,高价卖,赚了不少钱。”
林胜文说:“废话!哪个做生意的不是低收高卖?菜贩子还知道五毛钱进的白菜卖八毛呢!”
柏军说:“他不一样,我派人调查了他当时在琉璃厂开古玩店时的邻居,都说他胆大心细,别人不敢收的东西他敢收,别人看不准的玩意,他却能从一些细微之处看到价值,常常是一抓即中,转手翻倍,很多行里的店主都把自己拿不准的东西请他掌眼,戏称他为‘尤二爷’。”
林胜文说:“尤二爷?这家伙不是排行老三吗?”
柏军说:“这尤二爷的意思是,他在古玩城里称老二,没人敢叫第一。”
林胜文说:“这家伙还真够狂的,我家老头子研究文物近半个世纪,也没敢自称什么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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